第15章 非人

作者:qianyu
更新时间:2020-08-30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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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九章<非人>


​如果說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所想的是最真實的想法,那麼米娜在被放進巨人嘴裡的那一刻,心底到底怎麼想?到底想了些什麼呢?


​在那一刻心裡肯定只有恐懼。


​『不要!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不!我還想去看牆外的世界啊!』

​『我還想再見我的爸媽啊!』

​『不要!不要!』

​『我還不想死啊!!』


​米娜從未有像那時覺得自己是那麼的脆弱與不堪一擊,人類在這壓倒性的力量面前是那麼的渺小、那麼的不值一提,就算擁有再大的夢想、再崇高的信仰,也會被那張大嘴毫不留情的撕裂。


​『這就是我生命的最後一刻嗎?』


​米娜含著眼淚感受到巨人的牙齒咬上自己的身體,就在巨人咬在自己身上的力量越來越大,就在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被擠出來的時候,下壓的力量猛然停止,接著米娜看到了亞妮。


​米娜從未見過亞妮眼裡有那麼多的驚慌,在米娜還沒有回過神之際亞妮已經伸手抓住了自己的領子,猛然的把自己甩出巨人的大嘴。


​米娜雙手在身後撐起身子驚恐地看向亞妮,亞妮靠著她自己的力量撐開巨人的嘴『亞妮她…拼了命的來…救我嗎?』但此刻情況顯然對她越來越不利,亞妮咬著牙瞥了自己一眼,那眼神雖然只有一瞬間,但米娜確實感受到了亞妮現在沒有剛才看到自己時的驚慌。


​巨人咬下的那個瞬間,巨人的牙齒距離亞妮頂多幾公分,亞妮幾乎可以說是差點死掉,在死神面前走了一趟。如果亞妮真的因為救自己而死,米娜大概一輩子都會活在罪孽之中。


​但是當亞妮搖了搖自己問道自己是否沒事時,米娜卻無法辨別亞妮的情緒,明明她也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為什麼米娜卻完全無法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任何的恐懼呢?


​自己崩潰般的抱住亞妮,但她卻還是冷漠的把自己推開,「沒有下一次了」亞妮如是說。


​『為什麼?為什麼?亞妮?為什麼妳明明拼了命的來救我,卻還是要說這些冷漠的話、做這些冷漠的事?如果妳真的不在乎,那又為什麼要來救我?』


​「我不會一直在妳身邊…下次…不要再這麼魯莽…」


​米娜笑了,她真的很可愛『真的很謝謝妳亞妮,只要妳願意,我永遠都想和妳當朋友。』從沒想過亞妮竟然這麼在乎自己,她確信自己那時確確實實看到亞妮眼裡的驚慌,看到我要被吃掉,讓亞妮妳這麼驚慌嗎?


​自己當然懷疑過亞妮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當成朋友,不管甚麼時候都是自己去找他,不管甚麼時候亞妮都是一臉冷漠,如果要說自己比其他同期生更了解亞妮什麼,其實米娜自己也不知道,仔細想想其實自己真的沒有比其他人多了解亞妮什麼,唯一比較值得讓米娜驕傲的大概就是亞妮看自己的眼神比較沒有那麼厭惡和警戒吧。


​還有大概就是願意和她並肩走在一起吧?雖然好像是因為自己每次都勾著她,而且她好像很不情願的樣子,但她會幫自己的忙,聽說之前有人找她幫忙她都面無表情的走了,但話說會找她幫忙的人也很有事,嗯…這樣看起來自己好像確實可能算是和亞妮比較熟…


​但其實自己真的很沒把握自己在亞妮心中究竟有沒有那麼一點份量,其實米娜一直覺得就算有一天自己突然消失了對她也不會有任何影響,說不定她根本不會注意到,說不定…她會覺得這樣更好…


​不敢相信亞妮竟然拼了命的來救自己,真的不敢相信,代表亞妮其實是在乎自己的嗎?


​「你其實受傷了吧。」突然亞妮冰冷的聲線傳進了米娜的耳朵裡,讓米娜著實嚇了一大跳。


​「欸?我沒…」米娜慌亂地轉身看向亞妮,突然的轉身拉扯到了身上的肌肉,胸口馬上傳來一陣刺痛,米娜咬著牙坐了下來。


​「肋骨因該斷了…」亞妮眼珠轉過來看向米娜,冷靜的說道「讓你們班的萊納帶妳去後面報傷兵。」


​「我…怎麼可以…」米娜手扶著自己的胸口,疼痛讓米娜深深的皺著眉頭「那亞妮妳呢?」


​亞妮向米娜投出了一個不解的眼神。


​「妳手的傷口怎麼辦?」米娜看見亞妮本能的想把手藏在身後,嘆了一口氣說道「被房子的瓦片割傷了吧…血都染滿了訓練服的袖子了,我怎麼可能沒發現。」


​「……」亞妮看著米娜沉默了一下,接著微微張嘴小聲的說道「這不礙事。」


​「不可能。怎麼可能不礙事?」


「​你知道如果傷口不處理好可能會潰爛、會感染的。」米娜皺著眉頭一臉擔憂的對亞妮說道「而且會流那麼多血,傷口肯定很深、很痛,這樣怎麼可能不影響戰鬥?亞妮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害你受傷…要是妳因為我而…我真的一輩子都…」


​「萊納,帶你們班的米娜去報傷兵,她肋骨斷了。」亞妮硬生生打斷米娜的話,轉頭對著一旁的萊納說道。


​「欸?米娜你受傷了嗎?」萊納走到米娜旁邊,有些擔憂的說道「站得起來嗎?我扶你回去。妳還能用立體機動裝置嗎?」


​「嗯…勉強還行。」米娜看了一眼一旁撇開視線不願與自己對視的亞妮,知道她不願意與自己繼續對話,便搭著萊納的肩膀往後線回去。



貝爾托特​看著米娜和萊納離開的背影,有些猶豫的走到了亞妮旁邊,當時看到亞妮在巨人嘴裡時,貝爾托特嚇得不顧一切衝上前,但還是太慢了,亞妮差一點就被巨人咬到,如果換做其他人肯定沒辦法在瞬間逃出巨人口中,因為是亞妮才能逃出來,但也因為是亞妮才讓貝爾托特如此驚慌失措。


​貝爾托特趕到後,把那個巨人的後頸切下,巨人的腦袋被重重的踩在地上。貝爾托特很想衝到亞妮面前確認她有沒有受傷,但是左思右想也想不到要怎麼若無其事的向亞妮搭話。


​畢竟他們進入訓練兵後亞妮裝成了和自己和萊納都不認識的樣子,自己基本上三年來也沒有正大光明的和亞妮說過幾句話,所以在其他人看來就像自己突然對亞妮搭話一樣,怎麼說都很怪啊,但現在亞妮旁邊沒人了,萊納也不在,貝爾托特便默默地挪到了亞妮旁邊。


​「你從小就是這樣呢…」一旁的亞妮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話。


​「欸?」貝爾托特有些不確定亞妮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但是左看右看兩人旁邊並沒有其他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貝爾托特有些摸不著頭緒。


​亞妮是個不喜歡把話說清楚的人,有的時候可能她想表達的是一片海,但她卻只給你一杯水,貝爾托特總是沒辦法從一杯水中看出亞妮所要表達的海…而且貝爾托特總是不知道亞妮到底怎麼想,到底想要自己怎麼做…好像不管怎麼做都是錯的…


​要能進到亞妮的心裡,又不踩到她的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只要稍微說錯個什麼,或是稍微做錯了什麼,她可能就會直接把你推到心牆外,只要被她推到心牆外別說踩雷了,根本就無法看到她的心了。


​亞妮低下了頭說道,接著拉起了自己右邊的袖子,露出了自己的手腕,原本白皙的手腕上是一道長度至少十公分的割痕,早些的鮮血已經乾固,傷口雖不至深可見骨,但也絕對不淺,兩邊的肉外翻血肉模糊的樣子讓人有些不忍直視。


​「啊!亞…亞妮妳受傷了!是剛剛救米娜時受傷的嗎?」貝爾托特顯然有些不知所措,雙手舉在身前卻又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亞妮並沒有抬頭看貝爾托特,只是自顧自地看著自己的右手腕,接著突然伸出自己的左手握住右手腕,狠狠的捏了下去,原本已經有些結痂的傷口,被這麼一施力傷口馬上裂開,鮮血從傷口中不斷滲出,隨著亞妮的施力新鮮的鮮血馬上蓋過了已經呈現暗紅凝固在手上的血,瞬間整隻手再次被鮮血染成鮮紅色。


​「亞妮住手!」貝爾托特低聲叫了一聲,伸手想要阻止亞妮這莫名其妙的自殘「妳做什麼?」


​亞妮轉過頭來看向貝爾托特,舉起了自己血淋淋的右手冷靜的說道「如果是人類,這隻手可能已經廢了,至少絕對不能繼續戰鬥,但是…」亞妮的傷口處猛然的冒出蒸氣,整隻手臂被突如其來的煙霧包圍,直到煙霧消失,亞妮整隻手已經完好如初,完全看不出任何受傷的痕跡。​「但是…我…不是人…」亞妮直直地看著貝爾托特,眼神裡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寂靜「我…絕不是一個人類…」


​貝爾托特漸漸明白了亞妮想要表達什麼,貝爾托特有些難受的皺起眉頭,抿了抿嘴巴說道「不要這樣想…亞妮…」


​「萊納對於剛剛的事很生氣。」亞妮低下頭嘆了口氣,放下了手,扶了扶額頭說道「結果竟然是我先狠不下心嗎?我真的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她被…」


​貝爾托特皺著眉頭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亞妮現在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脆弱,『好像成為她的依靠…好想減輕她的負擔…』貝爾托特從未像此刻這麼懊惱自己的嘴拙,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怎麼安慰她…


​此刻貝爾托特一直忍不住想到那天在湖邊看到亞妮和三笠相處的場景,亞妮的笑容不斷在貝爾托特的腦袋裡出現,如果是三笠的話是不是就知道怎麼安撫她,但是三笠…


​『真的要這麼做嗎?』已經在心中出現過無數次的疑問不斷席捲著貝爾托特自己原本的堅定。


​亞妮皺了皺眉抬起頭看向貝爾托特說道「你也覺得我不該去救她嗎?」


​『妳是不該去救她!』貝爾托特應該要這麼說才對的,但是這麼簡單的幾個字卻卡在喉間怎麼樣也說不出口,其實我們無論怎麼想都不應該去救他們才對,就算他們死的再慘、再痛苦都是活該不是嗎?『但是為什麼看到他們的哭喊心會難受?為什麼聽到他們鼓勵會覺得激動?為什麼感受到他們的信任會覺得開心?』


​​貝爾托特皺了皺眉,貝爾托特又想到了自己帶小女孩去內門時看到的種種場景,貝爾托特嚥了一口口水說道「我……我一直在想…或許…他們並沒有罪該萬死…」


亞妮愣了一下,接著抬頭看了貝爾托特一眼,神色有些奇怪的說道​「你真的相信他們說的話?」


​貝爾托特有些緊張的嚥了一口口水,他當然知道亞妮是在說馬萊,有些猶豫的說道「我…我…覺得至少不算不相信吧…」


​「你覺得我們做的事是對的?」亞妮直直地看向貝爾托特,語氣帶有一絲不可置信。


​貝爾托特不太敢去看亞妮的眼睛,怕被亞妮看出自己眼裡的矛盾,他確確實實開始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質疑,也確確實實對馬萊的理論產生懷疑,但自己一直都不敢認真去思考這件事,雖沒有看著亞妮,但貝爾托特卻能夠感覺的亞妮的視線現在停留在自己身上,貝爾托特有些顫抖的說道「我…我不知道…」


​「是嗎…」亞妮低下頭小聲的說道。


​「阿尼、貝爾托特。」萊納落在兩人後方的屋頂上,收起裝置朝兩人走來。


​「情況不樂觀,長官們還是一直命令士兵推進…而後方居民疏散的作業也延遲了,但現在聽說好像是三笠解決了問題,居民也開始最高效率疏散」萊納皺了皺眉接著壓低聲音說道「但始祖還是沒有任何動作,在這樣下去計劃真的就要執行下一步了。」萊納沉著臉說道,萊納瞥了一眼亞妮,後者背對著自己看向遠方。「還有我們不能再出狀況了,任務一定要擺第一。不要忘了我們的使命。」


​「啊!太好了!你們三個都在這。」遠方傳來馬可的聲音,三人轉頭看過去,馬可落在萊納和貝爾托特面前,滿身是汗的喘著說道「你們氣體還有多少?就我看來我們一定要撤退了才行!剩下的氣體頂多只能供我們剛好躍上城牆,再不撤退就來不及了,補給班的氣體也一直沒送到,我認為現在因該要立刻停止作戰才行。」


​「既然連馬可都這麼判斷了也只能這麼做了啊…」萊納抓了抓頭一臉苦惱的樣子。


​「喂!萊納!馬可!快來支援我們!這邊需要支援!快啊!」突然遠方傳來柯尼的大吼。


​「啊!糟了!真的糟了…」馬可咬緊了牙,手緊緊的握住立體機動裝置的握把微微顫抖。


​「快啊!你們在做什麼?」柯尼的嘶吼不斷傳來,接著又是其他訓練兵的慘叫。


​「可惡…」馬可用力的閉上眼睛,接著像下定決心般再次睜開眼睛,咬緊了牙跳下了屋頂,朝柯尼的方向飛去。


​見馬可跳下了屋頂萊納想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貝爾托特看了一下自己氣體量,不要說飛上城牆,就算原路折返說不定都沒問題,本來氣體的用量和技術就是密不可分的,技術越好越能節省與控制氣體用量,況且自己幾乎都沒有斬殺巨人,和從剛剛開始便一直在戰鬥的其他訓練兵比起來自己的氣體量還非常足夠,想到這裡貝爾托特突然又感受到滿滿的罪惡感。


​貝爾托特轉頭和亞妮對看一眼,雙雙跳下屋頂駕駛立體機動裝置往柯尼的方向飛去。


我們可憐的小亞妮啊!(哭哭
這幾篇只是我想把他們當時的心境寫出來罷了,想用不同角度來看這段吧!畢竟在原作中只有他們表情的零星鏡頭。
總之就是這樣!想看大家的留言,最近巨人百合會也很冷清啊(哭哭)沒有人產糧就算了連個留言都沒有,我真的好難過喔~~
尤其是作者我的笠妮素已經嚴重缺乏到快要貧血的地步了,嗚嗚…
留個言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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