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微小的变化 下
「诶！？要我跟他去调查！？」
「对，伯格那孩子在调查方面只是新手，你作为前辈好好指导他。」
大清早才刚起床的帕莎就被牧师叫去办公室，玛尔克向帕莎和琳说明有关魔族抢劫的事件。
帕莎从来没想过会跟伯格一起去调查。那可是牧师的儿子，比一般的修女和修士更高贵，这明罢着是要自己当护卫。
「牧师大人，我还要照顾教会里的小孩，而且还有文件……」
宁愿照顾小孩也不想当他的护卫。如果只是一般的周边巡逻还好说，这可是驱魔师的工作，而且对方可是狼人。上课的时候就见识过狼人的身体能力，一个已经不好应付，结伴的狼人更是危险。
「小孩子那边不是有梅莉在帮忙吗？文件的话就交给双胞胎吧？而且学校放假吧？要是人手不足可以调配其他学生来帮忙。」
无言以对，早知道就不请梅莉过来帮忙。
帕莎这次知道无法拒绝，牧师就要自己带上琳去当伯格的护卫。还是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安全地进行调查，首先遇上危险的话不能给伯格冲太前。
「啊，对了，这次你在后面看着就好，尽量不要出手。让他自行调查，你来报告他的表现就行了。」
「这……他是你的儿子吧？」
「所以才要严格一点，差点忘记说了，琳就借给他用。」
就是说帕莎在这次的调查里是作为旁观者，一切都让他自行处理，除非发生危及性命的事情。
「对了，为什么教会学校会放假？今天可不是假日。」
「嗯……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问教主？」
一般人可无法见到教主，看来玛尔克这是要帕莎当作内部决定就好。
现在还是照看伯格的工作比较重要，帕莎回到教会下层的房间叫醒琳，有工作了。比起伯格，这次最麻烦的是对方是狼人，琳也是狼人。
「原来你已经醒了，有工作了。这次是……」
灰白色毛发的狼人已经在教会的大厅等着，靠在墙边，双爪交叉抱在胸前，现在的琳是完全兽化的型态。这个时间小孩子已经醒来了，按着牧师的要求，她要以狼的样子在教会里活动。
「带着伯格去调查狼人的抢劫，昨晚已经知道了。」
狼的尖嘴上下开合，说着人类的语言。
「那就好。」
帕莎只知道她昨晚跟牧师去调查，除了这点什么也不清楚，两人平时也不怎样说话。
离开教会的琳也变回人的姿态，当然这只是接近人的外形，狼人特征的尖耳和尾巴可无法改变。
三人在马车上发现本应在王城城堡的巨大双头鹰旗帜被降低了高度，金色的鹰也换上了黑鹰。代表着国王去世，按照习俗全国哀悼七天，七天后下葬，之后会由大王子克努德继承王位。教会学校的假期是为了让学生回去协助各自的教会处理各种事务，王族去世后国民都会去神殿奉上祭品祈求他能够在七神的国度过上舒适的生活。
王位的交替，属于很正常的事，对帕莎来说王族是很遥远的存在，自己亦不太懂王族里的事情。
「琳，之后你就听伯格的指示吧，我从后面辅助。」
帕莎坐在伯格的旁边，琳则坐在对面的位置。伯格这是第一次「独自」出去调查，心情有点雀跃。
「好的。」
「……我是伯格，请多多指教。」
伯格依旧是有点生硬地跟琳打着招呼，还是不习惯面着魔族，不是害怕，而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对待魔族。
早已知道他的名字，琳认为没必要再自我介绍。
帕莎凝视着琳那竖起来狼耳和垂着的尾巴，似乎不会跟着情绪活动，平时也不怎样说话，读不出情绪。莉兹的话都是很轻易就会从尾巴和狼耳透露出情绪，紧张、兴奋、失落等等的心理活动都会表现出来。
果然无法了解魔族的想法。
「还在写信吗？」
帕莎知道他写天都写信送去王立，真有毅力，而且最近还把书送出去了，那金色印花包装纸，不愧是牧师的儿子，真有钱。
「嗯，每天都在写。虽然回复的内容都差不多，但艾莉卡似乎很喜欢那些书，这下要感谢你的提意。」
「为什么你会喜欢艾莉卡姐姐？」
「到底是为什么？不知不觉？」
很漂亮是艾莉卡给人的第一个印象，不如说没人会讨厌这样漂亮的人吧？
「不，琳的话好像挺讨厌艾莉卡姐姐。」
初次见面的时候琳就掐着她的喉咙。
那天的琳刚打开房门就看见那头银发，还有味道，过于巧合才误会了。
「吸血鬼的味道是怎样的？」
「跟尸臭味很接近，但血腥味更重。这不太好描述，因为长为以血为食，只要对方张嘴说话，人类应该也能闻到嘴里的臭味。」
只有聊到吸血鬼的时候琳才会稍微主动点，不过她依旧用手托着头看着马车外的景色。
「没喝过血的吸血鬼呢？」
「不存在这种吸血鬼。」
「那个……问一下，身为狼人去逮捕狼人没问题吗？」
伯格不清楚她会不会真的敢动手，毕竟是同类。
「没问题。」
琳在加入教会的时候已经预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貌似人类也不清楚狼人之间也是敌对，不过琳主动把狼血的情报告诉人类是等于是背叛了整个种族。
「帕莎，路上的狼人是不是太多了？」
伯格盯着窗外的途人，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除了带着侍从，身边最少有一个身穿轻装的男性半狼人在身边，身上也带着武器，那装束看起来不是玩赏用的宠物。
「……真的比平时更多了。」
帕莎也看见了，数量的确不少，以前会带出门的都是一些装扮漂亮的年轻狼人，现在的情况却是倒过来，大部份都是适合送去竞技场的体格。
琳对这情况没有任何评论，帕莎也读不出她的想法。
从王都来到平民区，邻近贫民区的位置。受到上次蜘蛛事件的影响，露宿者似乎变多了，不算结实的房子在冲击之下化为颓垣败瓦。出生在贫民区的人大多数不识字，没有魔力，更不会魔法，亦不擅长战斗，连最低下等级的冒险者也当不上。在这里生活的人大多数所赚的金钱连饭也吃不上，根本无力重建房子。
教会有提供膳食，他们不会饿死。没有食物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用发放的食物换了成其他的东西，即使施舍了作用也不大，掏出钱币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露宿者凝视着琳的狼耳和尾巴，咬咬牙小声嘀咕着什么似的。
琳头上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对方所说的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在说什么？」
伯格有点在意。
「大概是说狼人抢了他的工作。」
琳简单描述对方所说的内容，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狼血的特性，原本只能躲在贫民区生活半狼人陆续被人雇用，他亦失去了作为护卫的工作，也无法偿还欠下的各种债务。
「那可以去当冒险者…不过…这应该是不可能。」
帕莎打量着对方，瘦弱的四肢，旁边还有一堆酒瓶，身体已经不行了。但以前是护卫的话身手应该不错，看来是染上了不良的习惯堕落了。
「有工作的话还会去抢劫？」
「总有人不喜欢待在贵族的身边工作。」
就伯格所知的，在贵族身边工作需要遵守很多规矩，别说习惯自由自在的狼人，一般人也不喜欢在贵族的身边工作。
帕莎跟在方伯格和琳的后方，让他指示琳自行调查狼人的行迹。打听到狼人们的行迹，一群狼人在深夜成群结队的去抢掠平民区的店铺，损失除了钱币还有武器和各种魔法道具。武器的话可以自用，魔法道具大概是会拿去转卖，毕竟跟魔法沾上边的东西都很值钱。
有琳这个狼人的存在已经不需要四处调查，在被袭击的店铺里残留着各种气味，有人类也有狼人，大部份都是狼人。凭着残留的气味很简单就找能他们的据点，看来他们没想过会有狼人协助教会。
琳跟随着气味从平民区的小巷绕到后街，再到达废墟，本应是空地的地方被人们用木板和石材建成一个简易据点，还有穿着轻装的半狼人在四周看守。据点的最高处也竖起了旗帜，帕莎记得这是贫民区某个头领的旗帜，这个地方是属於他的势力。
据点的半狼人们嗅到远处传来陌生的味道，纷纷提高警觉，所有狼人立起头上尖耳警戒，狼人无疑是最适合用来看守。
他们很快就分辨出来客是一名狼人，其中一个穿着臂甲的灰黑短发的男性狼人从据点的高台下跃下，顺着声音和味道找到附近的灰发狼人。
他看到琳头上的耳朵嘴角上扬，伸出手向她示好。
「我是狼群的首领。」
他看见琳没有握手意思，无奈把手收回。
「你是狼人吧？」
「……」
琳不想理会眼前的人，更不想回应他的提问，让他自说自话。
男人嗅到附近还有两个人类，跟她身上的味道很相似，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你是被饲养的狼？」
「是又怎样？」
琳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被对方发现的帕莎和伯格也不再躲在一旁，从转角处走出来。
男人看见两人身穿黑袍，茶棕发的少女和金发少年，身上还挂着银色的十字架，扯开大嗓门向着空中大吼，震耳欲袭声音让琳按着耳朵。
「……教会的人？喂！！是教会！！！」
听到是来自教会的访客，擅战的狼人也跑过来攻击伯格和帕莎。
男人二话不说就挥动兽化的双爪，只有双手是覆盖着柔韧毛皮的狼爪，身体的其他部份依然跟人类一样。
「还想邀请你加入，可惜了。」
眼看利爪落到琳的身上，却没有手感，挥了个空。
「啧…偏偏还是纯血的。」
男人看见琳一瞬间让全身覆盖灰白色的毛皮，全身的兽化后还能保持理性，这是只有纯血的狼人才能够做到的变化。半狼人强行完全兽化会失去理智，失去作为人的部份包括语言的能力，只会凭着本能去杀戮。
「之后怎样办？」
琳边闪避着着对方的攻击，只是在躲，没有作出反击，等待伯格的指令。
「能把他们活捉吗？」
按照教会的规定，罪犯是要活抓，不论对方是人还是魔族。
「只要是活就行了吧？」
收到指令的琳，一个侧身顺势的把拉着对方的手臂，随即发出清脆的响声，男人的手臂也弯向不自然的方向。
痛楚让男人紧咬着牙，卷缩在地上连声音也喊不出。
两者的实力，应该说是血统相差太远，即使这个男性狼人有着体格上的优势也不敌纯血的狼人。琳从他需要带着手甲这方面就能得知这人是半魔族，这些金属装束只会妨碍行动，纯血的狼人可不需要这些护具。
如果这人就是狼群的首领，那其他狼人的实力就更弱了，帕莎和伯格也能处理的水平。
躺在地上的男人在稍稍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血红色的液体。
「你在喝什么！？」
琳伸手想夺去他手中的瓶子，可惜已经迟了，那红色的液体已经流进他的嘴里。
男人重新站起来，狼爪带着蓝光，用魔法治疗骨折的右手。
「喂，你是纯血狼人吧？」
男人用带着嘲笑的语气问。
「半狼人能用魔法真是不错呢。」
语毕，男人用魔法让四周卷起沙尘，这下双方也看不见对方。
只是暂时失去「视力」，狼人的嗅觉和听力不受沙尘的影响。
石制的尖刺从琳的脚下升起，琳赶紧往后一跃躲开尖刺，尖刺不断地升起，琳也不断地移动，但对方似乎根据她的脚步声调整着攻击的位置。
如吸血鬼一样卑鄙的战斗方式，琳没预到半狼人能够使用魔法。纯血的狼人没有魔力，理所当然无法使用魔法，但没听过半狼人也能够使用魔法。
被拉开距离的琳只剩下速度的优势，在听到魔法攻击的声音马上躲开，找不到对方的位置就只能一直逃下去。
「风？」
琳的身后突然卷起一阵烈风把沙尘吹散。
「魔法的话我来处理。」
发动魔法的是伯格，视线被遮挡看不到沙尘里的状态，其余的狼人已经被魔法束缚着，只剩下这个狼人。
「……不需要你们的帮忙。」
琳扔下一句就往那名男性的狼人方向飞奔，确定位置，狼人的移动速度比他发动魔法的速度更快，而且他也算熟悉使用魔法，跟教会的学生比，发动的速度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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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琳的协助下，伯格成功地逮捕了数位狼人。作为头领的男性狼人，多次想逃走，最后被琳暴力地折断了四肢带回教会。很奇怪的情况，那个狼人被折断四肢时，相当平静，彷佛没有痛觉一样。
这位男性狼人叫维德，带领着手下去抢劫，然后把货物交给地区的势力的首领。
狼人抢劫事件的犯人是带回教会了，背后的主犯可不好处理，即使知道主犯是谁也不要去管，那是属于贫民区那边的问题。
「嗯，第一次来说算干得不错。」
在办公室的玛尔克牧师听着帕莎的报告，对伯格的表现很满意。
「那么琳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没有。 」
对着同类也能下手，虽然还不能完全信赖，最少不会有过激的举动，即使有异常的举动也能用魔石去束缚她的行动。
「嗯……帕莎你想多养几只狼吗？」
「诶！？」
「你看，难得带回來几只狼人，教育一下不就能协助教会吗？」
「我才不要，单单是莉兹已经够累了。」
每天买两人份的新鲜生肉，还要带莉兹去散步。读不出表情的琳先不说，莉兹的话还挺挑食的，嗅到不新鲜的肉会垂下尾巴，耳朵也会塌下来，虽然最后也会小口小口的吃，但让人不忍心。
「你这是养狗吧……嘛，说回正事，琳的束缚是用魔石吧？」
「是的。」
「那他们还是用体外的束缚道具好了。」
魔石的话只能让一个人控操，要更换主人就需要体内的魔石拿出，琳的魔石在心脏位置，要换新的魔石是非常困难。
体外的束缚道具可以随时更换，拘束的效果跟魔石一样，缺点是比较贵。
「你刚才说他使用了魔法对吧？」
「嗯，琳说过半狼人也是没有魔力，理论上无法使用魔法。」
「理论上吗…还记得那个使用黑魔法的女人吗？」
「冰湖的那个？」
帕莎记得艾莉卡说过冰湖水源处的狂女人，本应没有魔力，再次见面时身内被埋内魔石，能够使用魔法，而且是黑魔法。但控血是吸血鬼特有的能力，那个女人只是人类。
「魔石的问题？」
帕莎想了一下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对非研究人员的她来说，只拥有一点魔石的基础知识。
「可能吧？但是负责研究的人离开了。」
正确来说是通缉中，要是能带回来还好说，玛尔克也在烦恼，缺少专门的研究人员也不好办，有才能的研究人员可不常见。
不，还是有的。天才，容易操控，玛尔克想起查德上次去王立学院后带回来的报告，好像是叫西维亚来着？虽然还只是学生，听说她的脑子里有很多新奇的想法，该说是年轻人的想像力吗？
而且她是平民，平民的话应该愿意协助教会，更重要的是平民容易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