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推測馬上就被應證了,根據士兵的敘述,來者是奥夫曼侯爵和希特納侯爵。這兩個貴族覬覦王位並非一兩天的事,吉爾對此不是特別意外,只是令人頭疼的是他們的軍隊規模都不小,兩批人馬加起來,甚至還能與王城內現有的軍力抗衡。
已經太遲了──
那是戴佛的最後一句話,但真的是如此嗎?
既然已經預想了最壞的情形,那吉爾就不可能沒為此做準備,雖然開戰的對象和預期的不一樣,但那並不礙事。
她和艾斯特相互對視一眼,很是默契的點了點頭,隨後艾斯特便押著基思先行離開了。
吉爾轉過身,打算去察看她母親的傷勢,卻被對方緊緊地抱住了。
“吉爾。”
聽見母親輕喚自己的名字,吉爾便回應道:“媽媽。”
能感覺到抱著自己的雙手微微地顫抖著,吉爾輕攬著懷裡的人,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慰道:“一切都會沒事的。”
母親被人拿刀挾持時會有多麼恐懼,當她看見自己的弟弟用劍抵著丈夫的脖子,心情會有多麼複雜。
一想到這些,吉爾便感到心疼不已,她很想好好地看看她母親和她說說話,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敘舊的好時機。
“事情很快就會結束的,我們晚點再見好嗎?” 吉爾明顯感覺到懷裡的人頓了一下,然後對方便緩緩地離開了她的懷抱。
艾莉亞凝望著她的孩子,那張容顏褪去了孩提時的稚嫩,帶著溫柔卻又堅定的神情,她知道吉爾已經不是那個需要她保護的孩子了。
點點頭,艾莉亞有些勉強地笑了笑,她不要她的孩子繼續為她擔心,於是開口答應道:“好,我們晚點見。”
看著母親勉強地笑著,吉爾知道對方是想讓自己安心,她回以一抹微笑,轉頭吩咐站在門邊的士兵,讓他帶著母親去避難。
“阿爾。” 臨走前,艾莉亞叫住了吉爾。
吉爾停下腳步轉過身,而艾莉亞上前親吻了她的額頭以示祝福:“小心點。” 她囑咐道。
“我會的。”
槍聲作響,刀劍交鳴,戰爭一觸即發。
“找掩護!” 附近的軍官在一片喧囂中嘶吼著。
連發的炮彈擊中地面,轟然炸裂,硝煙瀰漫四處,煙幕遮蔽住了視野,讓吉爾不得不放緩腳步。她貼著牆面緩慢向前,手裡的槍枝隨著呼吸而微微晃動著。
煙塵裡出現了模糊的輪廓,吉爾將槍口對準那道人影,手指則緊緊扣著板機。晃動的黑影逐漸清晰,她瞥見了深藍色軍服。
是自己人。
那人往前踉蹌幾步,直直地倒在吉爾跟前。
還沒來得及察看同伴的傷勢,叛軍便揮著武器自煙幕裡衝出,吉爾當即扣下板機,子彈近距離貫穿了敵人,空氣中瞬間多了股刺鼻的血腥味,溫熱黏稠的血液噴濺在她身上,令她不快地蹙起眉間。
面對敵人接連不斷的從四面八方湧出,吉爾只是一再將彈匣裝填上,上膛並迅速瞄準,擊發。
這不是演練,而是實戰,沒有所謂的手下留情,畢竟在戰場上,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要守護的事物太多,吉爾別無選擇,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她絕不能讓那些好戰的貴族稱心如意。
“喀擦 ── ”
彈匣耗盡,面前又是一個斬擊落下,她絲毫沒有喘息的機會,連忙用槍頭撥開對方的武器,接著舉槍托擊,讓敵人徹底失去意識撲倒在地。
每擊殺一人,又會有新的士兵冒出,彷彿一場永無止境的戰鬥。
吉爾抹了抹臉上的沙塵,拔出佩劍,投身進入下一場混亂的廝殺。
忽然,雷鳴般的爆炸聲震動耳膜,吉爾只感到一陣暈眩,四周的聲音變得模糊了起來,恍惚間,似乎有人在對她大喊著什麼。
“── 後、面!”
只聽到了模糊的兩個字,她便隨即轉過身。
兩道劍光朝她襲來,吉爾無法同時對付他們,只能勉強揮劍化解了一人的攻擊,卻給了另一人機會。
來不及躲開了。
吉爾硬生生地用手握住了刀身,尖銳的刀鋒就抵在她的胸口,汩汩鮮血從指縫滲出,陣陣刺痛讓她的神志稍微清醒了點。
左手使力抓緊刀刃,右手則持劍刺進對方的胸膛,她迅速地將劍抽出,轉而面對另一人。
劍刃急速落下,雙劍交鋒發出了清亮的聲響。
敵人展開了一連串攻擊,交手幾次過後,吉爾的雙手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不間斷地戰鬥令體力快速消耗,她甚至沒把握自己能打贏眼前的人。
然而,士兵又一次朝她揮劍,吉爾立刻橫劍抵擋。刀刃相撞力道之大,將她的手震得發麻,血液沿著劍柄滴落地面,掌心傳來的疼痛越發強烈,而她只是把手中的劍攥得更緊,咬牙接下了這一擊。
相抵的劍"嘎噠嘎噠"的作響,對方已然殺紅了眼,卯足全力使勁下壓,鋒利的劍刃割破了衣服,逐漸刺進左肩。劇痛從肩膀蔓延開來,而吉爾依舊頑強地撐著,因為要是放棄了,失去的不會只是她的左臂。
下一瞬間,一聲槍響,子彈貫穿了士兵的腦袋,濺開一片鮮紅,對方整個人猛然瞪大了眼,癱軟倒下。
吉爾右手持劍,左手臂正流著鮮血。
雖然逃過一劫,可她並不清楚倒在血泊中的士兵,是被流彈波及,還是誰幫了自己,所以,她依然保持著高度警戒。
號角聲傳遍整個戰場,吉爾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身影。
那是一身黑衣的紅髮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