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市长，非你当不可。”

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的金娥丽丝懒洋洋地走在街道上，笨拙地把玩着刚刚从地摊上买的蝴蝶刀，任由锋利的刀刃无数次与自己白嫩的肌肤亲密接触，却没有划出任何伤口。

“我拒绝。”

少女捋了捋自己一头蓬松而凌乱的红色马尾，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回答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和你说了无数遍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不是，你听我解释啊，”耳机另一旁的声音显得焦急起来，连带着分贝都提高了好几档：“如果成为银滨市市长的不是你，那么整个世界大概就真的要毁灭了！”

“那就任由它毁灭好了，”她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吐出嘴里所剩无几的棒棒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新的：“议会那么多魔法少女，随便拉一个上任不就行了，哪里就非我不可？”

“因为她们要么没有威望要么就是疯子，”和她对话的女孩叹了一口气，声音虚弱了下来：“真的，丽丝，偌大的议会，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有你有那个威望和理智去引导银滨市走向一个光明的未来，只有你…”

嘟…嘟…

啪唧一下关闭了耳机，金娥丽丝熟练地将棒棒糖的外包装撕扯下来，随后抛到半空，使其完美地落入自己半张的嘴里，轻吮起来。

阴转小雨，真是不错的天气。

凝视着灰暗天空的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挡住，却是旁边一位身着哥特萝莉装的少女伸出了手臂，很明显在试图不让自己继续前进。

“前面有游行，我们最好避开。”

“没必要，”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休闲风衣，收起了蝴蝶刀的金娥丽丝轻哼了一声：“跟你打个赌，漠，那帮人看见了我们以后会夹着尾巴，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串冰糖葫芦。”

漠简短的回答表明了她默认的态度，只不过将别在银色长发上的几个发卡拿下，攥在了自己的手掌心里头。

“嘿嘿，好，就这么定了。”

所谓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少女们刚走出不到半分钟的光景，就可以隐隐约约听到街道另一头传来的嘈杂声音，虽然听不清，但倒算是整齐，像是在喊什么口号一样。

转过两个街角后，狭隘的小巷豁然开朗，而密密麻麻的游行队伍也刚好和两人撞在了一起。

“打倒魔法少女！”

“人类永垂不朽！”

“消灭邪恶魔物！”

“捍卫我们家园！”

在一个矮子的带领下，人群高举各类旗帜和横幅，呼喊一浪高过一浪，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让耳膜都有些隐隐阵痛，一旁在垃圾堆里觅食的老鼠也被震耳欲聋的声音惊扰，吱吱作响地逃离温暖的餐桌，躲到了洞穴里头瑟瑟发抖。

原本井井有序的游行队伍突然出现了一阵骚乱，宛如和谐大合唱中突然出现的手机铃声，随后很快便演变为大规模的混乱和喧嚣，不由得让领头的矮子心生怒气。

“干什么呢？保持有序，不要推挤，又没有防暴警察，你们都……”

拿着扩音器的他试图维持着秩序，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如同一尊雕像一样凝固在原地，下巴也旋即掉到了地上再也无法合拢。

“是魔法少女！”

旁边一个男人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后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嗓子，结果刚好顺着扩音器传播了出去，让整个街道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一瞬间，世界停止了运转。

金娥丽丝和漠两个人一左一右，不紧不慢地行走在游行队伍中，所到之处人们纷纷向周围散开来，宛如见到了海豹的企鹅群一样乖巧而默不作声地让出一条道。

有些人好奇地打量着她们，更多的人则是低下脑袋避开了目光，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那些怪物殃及自己，也有个别胆大的瞪着眼睛，投射来充满仇恨的目光，恨不得将她们生吞活剥。

游行队伍陷入到一片死寂中，只剩下了两位少女踩在泥水的声音不断地回荡着，偶尔还伴随着一声石子被踢飞的声音。

直到一个女孩突兀地从人群中钻出，挡在了两人前面。

“那个，呃，大姐姐，请问你们想买冰糖葫芦么？很好吃的。”

和周围人群一样，她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灰布衣裳，脸上脏兮兮的满是污泥，头发凌乱不堪甚至还能看见虱子，而手中握着的所谓冰糖葫芦，也不过是几串腐烂变质的果子，上面还有苍蝇嗡嗡地飞。

虽然已经司空见惯，但金娥丽丝依然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翻了一个白眼：虽然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很萌很让人不忍，但是这玩意实在没法下口。于是挥了挥手表示拒绝后就离开了。

一旁的漠倒是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小钢镚，数了一下后放在了少女的手心里，轻轻接过了糖葫芦：“钱够了么？”

“够，够，够，绝对够了！”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一下子获得这么多钱，少女的表情变得又惊又喜，连带着话语都变得结巴起来：“等，等下，我，我这就找你们钱…”

“不用找了，你留着吧。”轻轻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漠朝着糖葫芦吹了一口气后就飘然离去，留下了紧紧攥着手中钢镚的女孩，和一地谁也没注意到的死苍蝇。

“给，我欠你的糖葫芦，已经净化过了。”

走出了游行队伍的两人拐入到了一个相较于之前干净得多的街道，来到了一个加装着多重防盗门的商店前。

“啊呸，真是难吃。”

敲了敲门的金娥丽丝嚼碎了嘴里的棒棒糖，接过同伴递来的葫芦，对着看上去没之前那么变质的果子咬了一口，然后面色难看地吐了出来，连带着整个葫芦甩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做成这样真是糟蹋粮食。”

“要理解嘛，毕竟这一带的人活下去都是问题，能搞到点腐烂的食物已经很不容易了。”重新戴上发卡的漠倒是一口一口地嚼起了糖葫芦，没有露出半分的嫌弃——或者说她的面容自始至终就没啥表情。

“你悠着点吧，我们可没那个能力帮助所有人，”嘴里重新塞入一颗新的棒棒糖，少女使劲踹了几脚门，发出沉闷的响声：“而且我也不再打算管除了你以外任何人的事情了。”

“那你怎么解释此番的目的呢？”漠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将其递了过去：“阿尔戈那帮疯子委托你的这个任务。”

“最后一次了。”一把拿过这张纸的金娥丽丝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然后将其揉成一团扔给了刚刚开门的一个秃头壮汉：“我们到了，货呢？”

“嗯，最后亿次。”闭上了眼睛地漠继续细嚼慢咽着自己的葫芦，轻轻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