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智宏的事波及到很多人。
C中管樂團幾乎所有學生都接受調查和輔導。
婷予在林珩出事之後走馬上任,詹美琪和陳嬿霓請長假不到校,整個班級氣氛詭譎,在美琪媽媽和嬿霓媽媽的採訪後,不少家長都在追問林珩是如何被學校逼走的,婷予如何接下她都處理不了的燙手山芋,尤有甚者,當面質疑年輕的婷予沒有能力在大風大浪中擔起215的人也不少,婷予處之淡然,在風波中依然屹立不搖。
芝羽勉力支持著風雨飄搖的管樂團,即使團員士氣潰散,還是堅持頂著強大壓力維持最低限度的訓練。
學務主任焦頭爛額,對校內要承擔引狼入事的責任,因為Paul節目爆紅引起的風潮,對校外已經很難向媒體要求壓下此事,只能力求盡快轉移焦點,否則連校譽將遭受重挫。
況且,校內各種學生在網路上創建的匿名社團討論沸騰,謠言四起,抓都抓不完。但還不是最糟的,更最糟的是那些不是謠言的----王老師那張傳單被人PO到網上,立刻引起第二波的討論:在C中,為學生說話的老師被逼走,小王跟狼師橫行?
雖然也有少數人爆出林珩的性傾向遭疑,但是在對潘智宏和王老師鋪天蓋地的批評聲浪中,很快灰飛煙滅。
校長也頭痛不已,雖然當初就知道這種發出去的傳單不可能百分之百回收,但是是哪個學生把傳單保存得如此完整,讓她們根本沒有能模糊的空間?!
現在淑華校長的兒子王老師重回大家的討論熱區,簡直是為了屋漏偏逢連夜雨,校長跟各大主任迅速下了決定,要想辦法保住王老師,只好推潘某人出去當人肉箭靶了,誰叫他媽媽不是前校長呢?
潘智宏就倒了血霉了。
幾乎是一瞬間,他最後的盟友倒戈,女友直接把他拒之門外,他也不敢回老家,隨著網路上的討論越發熱鬧,他成為記者眼裡的一塊大肥肉,恨不得時時刻刻盯著他,用緊追不放的鏡頭來表達對他的關心與重視。
連一向悠哉的子若也察覺到事情不對勁,之前常常來住的白毓學姊男友成了新聞裡的狼師,二樓的林珩學姊突然不上班了、開始天天拿著資料打電話,更奇怪的是,那個長得很美但是個性很冷淡的林珩學姊她女朋友,突然也不用上班了,兩個人每天好像在談什麼秘密而嚴肅的事,有時候還找芝羽一起去談。
怎麼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怎麼回事,就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裡,紫子若氣鼓鼓的想,真是太不公平了。
潘智宏一連躲在家裡好幾天不敢出門,門前時不時有記者蹲守,他只能趁著深夜出去買一些存糧和飲水,在家裡熬著。
他愁眉苦臉,市管樂是不敢去了,本來幾個學校兼差的樂團指導也不用想了,不說現在沒有收入,先前的收入也大多跟狐群狗黨吃吃喝喝開銷掉了,但是那些平常一起上夜店喝酒吃肉的兄弟現在一個人影也沒有,有些人明明現在就在教育界混得不錯,這次卻連幫他說話、找個職缺都不肯,讓人心寒。
他正盤算著之後該怎麼辦,突然聽到門鈴響了,他小心翼翼將門開出一條縫,往外看到一個三十五六歲的男人,手上本拿著紅色的租屋契約。
「潘先生嗎?」男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問。
「……有什麼事嗎?」潘智宏被看得全身發毛,心不甘情不願的回答。
「我是房東的兒子,你好。」男人將手上的租屋契約一揚,開門見山說道:「不好意思,因為我妹妹最近要從國外回來結婚了,這套房子要給他們當新房,從下下週開始可能沒辦法再租給你了,押金會直接退給你,違約金也會按日計算……」
「可是我約還沒到啊!!」潘智宏失聲叫道,這是什麼意思?要把他趕出去了?他驚怒交加:「我約還沒到,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真是不好意思,這件事比較突然,我們願意賠押金和一個月房租,還有搬遷費。」房東的兒子雖然說著道歉的話,卻殊無歉意,只是公事公辦拿出一個信封袋說:「你的約還有一個月,相當於是我們提早一個月解約,這是你的押金跟一個月房租,請幫我簽一下收據,謝謝。」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潘智宏音量拔高,尾音帶上了輕微的顫抖「才一個禮拜,我怎麼可能找得到房子!你們---你們---」
房東的兒子挑起一邊眉毛,嘆口氣說:「潘先生,本來一個月後約到的話,提早找新房子應該也合理吧?」意思是你竟然還沒開始考慮房子嗎?
潘智宏語塞,他這不是沒想到一個月後居然沒辦法續租嗎?
「可是….可是我,不是,怎麼能這樣…..我…..」
「一個星期期限已經是我爭取過的了,本來我媽的意思是你現在就要搬出去,原因嘛…..」他瞟了一眼窗戶,從那扇窗戶往下看就能看到在門口蹲守的記者,再轉回來看著潘智宏,眼神陡然轉冷:「是我們比較不好意思,可是真的請你體諒一下,我也有一個十歲的姪女,你能理解我們的想法吧?」
潘志臉上紅白青三色輪流出現,十分精彩。
被迫收了賠償、簽了收據,潘智宏轉身回房後就把手上的信封砸在地上,接著把房裡的東西砸了個遍,鬧了半天,才頹然坐倒在地上。
他真的走投無路了,在出門就被堵住的狀況下,他要怎麼找房子?真的帶著一票記者一起去嗎?要不要乾脆拍個喬遷特輯?
他在地上想了半天,拿出手機滑了又滑,在看到「anigav」資料夾中跟前任的床照,突然想到一個「絕好」的主意。
惡向膽邊生,他開始著手聯繫第一位前女友。
「妳那個朋友叫什麼…..欣怡?她的那個節目真的做的不錯,效果很好。沒想到竟然真的能讓她跟家長下定決心要告。」瑞妍一到家裡樓下,拉開大門,就趕緊扶著林珩的手臂把高跟鞋脫下。
她知道林珩出事之後,迅速趕到台中安慰自己家的大笨狗,然後商定計畫,幸好先前就有離職的計畫,單位上也有學妹,人手勉強算夠,她一發狠把之前積著沒用的特休一口氣用上,直接留在台中集中火力幫忙林珩。
林珩扶著她幫忙穩住身形,説:「欣恬,蔣欣恬。那之後呢?確定要一樣讓欣恬找她的記者朋友訪問嗎?」
「當然啊,不然呢?」瑞妍提起高跟鞋,起身整理自己因為彎腰稍微歪斜的洋裝。這幾次陪著林珩去說服鄰校受害學生,她都為了配合林珩的正裝,選擇比較保守正式的裙裝,一是為了讓人覺得她專業可靠,二是林珩雖然在她面前就是呆呆傻傻愛蹭愛撒嬌的小黃金,但是在別人面前還是無比冷峭嚴肅的形象,她必須作為親切大姊姊去緩和氣氛。
而今天則是陪著人家學生跟家長一起去報案,她只好再加上高跟鞋,更顯重視,可是卻苦了自己的後腳跟。
林珩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幫她脫下西裝外套,摺好後暫掛在自己的手臂上。
這麼多天的相處畢竟不是相處假的,瑞妍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什麼意思,勾住她的手臂柔聲問:「妳覺得不好嗎?」
先嘆了口氣,林珩才開口:「我只是覺得這兩件事性質不一樣,美琪媽媽和嬿霓媽媽是代表樂團家長們的身份接受採訪,她們不是當事人,就算被問敏感的細節也可以拒答或說不知道。而她再怎麼說都還只有十五歲,就算父母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也打算報警,但是能給她的心理支持還是有限。如果記者問她事件發生的細節呢?我不想逼一個小孩去回憶這種事情,她如果是面對心理師也就算了,我不想讓她面對記者去講那種事。」
瑞妍聽林珩說著,心裡著實為難,一邊是能讓仇人一刀斃命、一邊是想讓林珩守住本心,她也忍不住跟著嘆口氣,她自己自由灑脫任性妄為,怎麼就愛上這麼個溫厚護短、做事綁手綁腳的人呢?
「可以嗎?」林珩問。
瑞妍無奈的笑了,當初誰還在那裡想裝成熟穩重,為了一個小貓轉蛋扭扭捏捏怕她幻滅來著?現在又是誰在這裡用那種「老婆老婆妳就答應嘛好不好嘛」的可憐巴巴眼神看她的?
「好吧,那妳想怎麼辦?」
「能不能讓她不直接受訪,但是又能讓這件事曝光?」
「但是要從什麼管道?潘智宏已經到了C中,原來的學校說不定現在正在慶幸他們送走這個瘟神,現在要讓他們回頭去幫忙調查當初這個性侵事件,他們恐怕會想盡辦法要讓學生跟家長閉嘴吧?記者也不一定會去跟他們報案的警局挖這個新聞啊?」瑞妍說出自己的擔心,林珩想了想,卻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可是肯定有人現在巴不得可以拉其他學校下水,減輕自己的壓力呢?」
「誰?」瑞妍沒聽懂,皺皺眉頭。
「C中校長和學務主任。」林珩似笑非笑的說。
對那兩個當時在校長室威逼她家小金毛的人,瑞妍記恨也是很深的,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要借校長跟主任這把大刀來殺人。
「那妳不會不帶我去吧?」瑞妍伸手勾住她脖子,笑得無比甜蜜,眼中卻閃出危險的光芒,林珩要去借刀,但她可是要去殺人的。
林珩吻她一下當作回答,兩個人又在一樓客廳磨磨蹭蹭半天,才甘願回樓上休息,或說繼續。
她們回到家的時候是中午,等林珩從床上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房間裡一片黑暗,她模模糊糊的起來,摸到開關把燈打開,然後撈起散落在床周圍的內衣褲穿好,找了個髮圈把長髮扎起,又套上棉T和短褲,幫瑞妍拉好被子蓋住裸露的肩頭,才走出去浴室洗臉。
棉T領口有點鬆了,再加上她綁起頭髮,頸間的各種痕跡格外明顯,牙印、爪痕、靠近鎖骨的地方有幾個紫紅色吻痕。她熟練的從浴室置物架上拿過去瘀藥膏和凝膠在自己身上塗塗抹抹,這兩款是瑞妍用過效果最好的。
她塗好藥回到房間,又躺回床上,抱著瑞妍睡了一會兒。
這才打起精神起來穿上能遮擋吻痕的外套,準備出門買吃的回來。
她懶洋洋的下樓,結果在一樓客廳見到了臉色白得像鬼的白毓,嚇了好大一跳,正要裝作沒看到的繞開,白毓轉過來,直勾勾看著她。
林珩停下腳步,認真考慮殺出重圍的可行性,前進了一小步。
沒想到白毓直接開始原地哭起來了,她傻了眼,立刻做了當下最合理的判斷:拔腿就跑,上樓找老婆救命。白毓可能沒想到她的反應竟然是轉身往樓上跑,哭聲稍止,林珩也沒管,進了房間趕緊把門鎖上,坐在床邊給自己壓壓驚。
「唔….怎麼了?」瑞妍被她的動靜吵醒,半瞇著眼睛從被窩裡撐起身體,棉被從她身上滑落,林珩趕緊拿起她的上衣給她套上,免得著涼。
然後她看到林珩坐在床邊一臉驚魂未定,忍不住噗哧一笑。
「妳幹嘛啊?」瑞妍過來靠在她肩上,林珩身上涼快,她忍不住多蹭了兩下。「一臉看到鬼的表情。」
「樓上那個像鬼一樣站在樓下,看到我就哭。」
「啊?」
「真的,像鬼一樣。」林珩認真的說。
「……我去看看?」瑞妍無奈的說,雖說林珩沒有自己私下跟白毓聊天讓她還算滿意,但是看到自己前女友就一臉驚嚇跑上來說看到鬼,畫風是不是哪裡錯了?
「不行,太危險了。」大狗說著就抱了上來。
「好啦好啦,那放開我,我去洗臉。」瑞妍哪會不知道她打什麼主意,把她那兩隻偷偷往自己胸前靠近的狗爪子撥下來。眼見只撥到腰部,林珩就死活不放開了,瑞妍嘆口氣,撿起床上的內褲和短褲艱難的穿上了。「妳這樣抱著我要怎麼出去?」
林珩委屈巴巴抱著她的腰,撒嬌的蹭著她頸窩,就要跟著走出去。
莫名其妙後面拖著一隻巨大的狗崽子,瑞妍無奈的扭開門把。
白毓站在門口。
瑞妍一下沒忍住,驚嚇之餘出口問候白毓的親人。
林珩瞬間從狗崽子狀態回神了,放開瑞妍的腰,把老婆拉到自己身後護好,拉下臉來沉聲喝道:「妳站在這裡幹嘛?!」
似乎是被她嚇到了,白毓眼裡又湧出淚水,縮起身子瑟瑟發抖。
林珩還在為自己老婆被她嚇到而不高興,但是瑞妍倒是看出一些異樣。白毓瘦得不像樣,眼下浮腫,雙頰凹陷,嘴唇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蒼白,氣色灰敗,這種臉色她在一個人身上看過,就是那次隻身到桃園找她的林珩,而當時的林珩幾乎不吃不睡,在極端自虐的情況下過了五天。
瑞妍粗粗掃了一眼她全身上下,手腕上青色的血管浮出,腕痕下五公分處皮膚上交雜白色跟深紅色的線條,表示近期她又割了一次腕,而且恐怕比上次還深。她拉拉林珩的衣角,暗示她情況不對。
林珩回頭看看她,眼神軟化,癟癟嘴露出「我正在保護妳呢,妳怎麼都不讓我表現嘛」的委屈樣。瑞妍輕咳一聲提醒她還有外人在,一邊無奈的想,現在連在外人面前都不保護一下妳自己成熟可靠的人設了?
「……妳有什麼事?」林珩一轉頭回去面對白毓,就是無縫切換成冷漠正經的表情。
白毓膽怯的看著她,嘴唇蠕動幾下,目光落在瑞妍身上。
那意思很明白,有話要跟妳說,能不能叫她先迴避。
但是她沒膽子說出口,她清楚知道雖然看似林珩護著鄭瑞妍,可實際上鄭瑞妍比林珩更不好惹。
林珩站著沒動,用行動回答她,要講就兩個一起講,要不然就別講了。
白毓像終於放棄了一樣,從口袋掏出手機,滑出自己的對話記錄展示給林珩看,林珩遲疑了一會兒,瞄瑞妍一眼,得到首肯才拿過手機,一起閱讀起來。
對話紀錄的最上方寫著「志宏」二字,林珩只看一眼就皺起眉頭,前幾句還算中規中矩,大致上就是「過得好嗎」、「想聊聊」、「最近的新聞妳有看到嗎」,白毓沒有回應,只是已讀了。
下一張就是兩人的床照,尺度不大,但是穿的都是輕薄的睡衣,少扣了一兩顆扣子。
回覆的內容也漸漸轉向不太妙的「很懷念跟妳在一起的時光」和「想再過一次跟妳在一起的一天」。
再來一句「被誤會結果弄到沒有地方住了,可以拜託妳嗎?」
下面一張就是白毓一絲不掛入鏡、完全能夠辨識身份的私密床照。
下兩張更為嚴重,是第一張的連續圖,但臉部因角度而模糊,卻清楚拍到不能言說的部位。
最後一句是「可以去住妳家吧?:)不然讓很多人看到就不好囉?:)」
林珩微微作嘔,繃緊了下顎,只瞄一眼就動作生硬的轉開頭。
瑞妍眉頭皺得死緊,卻來來回回滑了好幾次,閱讀得非常仔細,還順手幫白毓截圖了。
「這是三天前傳來的,這之間妳有回應嗎?」瑞妍瞄了一眼林珩,看她臉色鐵青,把頭撇向一邊,就知道她被噁心到了,便直接負擔起了解情況的責任。
白毓沒想到瑞妍會直接跟她說話,咬著下唇,臉色青白,瑞妍不像林珩那樣好脾氣,很快就開始覺得不耐煩。
林珩突然回過頭來,定定的盯著她,突然蹦出一句:「他要妳出去跟他見面?」白毓全身一震,眼中湧出更多淚水,全身劇烈顫抖起來,瑞妍一看就知道林珩猜中了。
但林珩問完這一句就再次沉默了,瑞妍接著問:「那妳有去嗎?」
白毓左右搖頭,晃的幅度很大,看起來簡直像是半瘋了。
然後她顫抖著拿回手機,用抖得幾乎按不準的手點了一個新畫面,像被燙到一樣塞到瑞妍手裡。
是潘智宏的社群軟體主頁,有一則新動態消息,發布時間是今天早上,上面赫然就是這三張照片,還直接tag了白毓,上面有一行文字,寫著「現在還是鎖住的:)」
瑞妍看到的時候頭皮發麻,覺得這個人瘋了,就算這篇文確實是鎖住的,但是真的只要一個手滑,白毓就會在所有認識的人面前名節盡毀,而他這麼做就只為逼白毓為他敞開大門。
明明就是相愛過的人,為什麼如此不堪?
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為什麼不惜毀掉對方?
她不由自主抱緊林珩的手臂,林珩看著她,眼神溫柔,大手輕輕覆在她的手上。
瑞妍這才從可怕的不適感中掙扎出來,是啊,這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的,因為她的愛人可是個溫柔敦厚到自己忍出一身病的傻子,同時還是個喜歡她喜歡到因為怕跟她分手而不敢跟她交往的傻子。
「傻子。」她輕聲的說,出口之後才發現自己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趕緊抿住嘴,繼續滑著對話紀錄,耳朵尖卻泛起了微紅。
「嗯。」林珩突然發出輕微的聲音,令人分不清是壓低聲音的回應,還是只是恰巧清了清喉嚨。
突然感到有點羞赧,瑞妍輕咳一下,照樣把潘智宏的社群網站主頁貼文截圖下來。
「這應該可以告恐嚇、 妨害祕密,如果他真的散播出去,就還要加上加重誹謗、散播猥褻物品罪,我已經截圖好了,妳證據要留好。」瑞妍把手機遞還給白毓,拉拉林珩的手說:「走吧,換衣服。」
林珩一臉不情願,瑞妍自行腦補出她耳朵尾巴下垂、暗自不高興,伸長四條腿硬是抵抗著拉繩牽引的模樣,明顯就是只想跟她在家裡打滾,不想出門陪白毓報警,瑞妍無奈得很,這到底是誰的前女友?
還有她家的小黃金怎麼越來越放肆的在別人面前跟她撒嬌了?
到底是受到什麼刺激?
瑞妍暫且不管在旁邊鬧彆扭的林•黃金獵犬•珩,專心哄騙喔不…..開導白毓。
「妳應該知道他跟學生亂來的事了吧?」瑞妍循循善誘,慢慢挖坑「在跟妳交往的時候,他就跟女學生有曖昧關係,而且不是一個兩個,都特別挑長得漂亮皮膚白的女生下手,其實妳應該也有察覺到吧?」
她從白毓三番兩次覺得林珩還是她的所有物,看到林珩有更好的對象,就吞藥割腕硬送禮物、對她死纏爛打的病態行為上,推論出白毓其實難以忍受在感情中被比下去的感覺,所以打算從這個點上突破,白毓覺得自己皮膚黑,外形不出色,所以拼命化妝,挑些奇奇怪怪顏色的衣服想顯白,她偏偏就要往這個痛處上戳。
果然白毓的表情因慍怒而扭曲。
「等等先去報警。妳先不要怕,反應越大,他越會吃定妳。他其實心裡也怕會鬧得更大,他現在形象已經這麼差了,再被爆出他用這種照片威脅前女友,他就死無葬身之地了。」瑞妍不著痕跡的把話題往「爆料」上面帶,然後又嘆口氣說:
「可是妳千萬不要在網路上公開他什麼,畢竟妳不能把照片放上去證實自己的話是真的,要是打草驚蛇,他真的po出去就麻煩了。」
「那怎麼辦?」白毓眼中怒火閃動,她極度驚恐後又極度憤怒,看起來更像瘋子了。
瑞妍擺出很為難的表情,抬頭看著林珩,林珩會意,接著說:「妳可以接受記者訪問,要求匿名爆料。」
林珩想了想,做了猜測:「說不定他也威脅了其他前女友,妳們一起受訪應該會更好。」
思考良久之後,白毓點點頭。
陪著去一趟警局,又換來一支對潘智宏來說頗為致命的穿心箭,瑞妍回頭盤了盤目前手上的殺手鐧,不禁感嘆,潘先生自己送到她們手上的把柄太多,草船還沒怎麼開出去呢,箭倒是一把接一把的。
她在醫院看到的大多都是不想死的,這麼熱情找死的,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不過送死者上路是專業、送活人上路是專長,她想著,嘴角掛起笑容。
誰叫你欺負我老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