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間廢棄的小屋中,愛維麗婭一行人待了好一陣子。
原本,既然已經大致確定了今後的方向,應該是要盡快離開此地才對,畢竟,雖說與卡爾王國達成了協議,局勢還是太過不穩,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意料不到的發展,為求保險,早些前往其它地方謀生是當然的選項。
只是,伊茜的狀況讓她們無法這麼做。
儘管短短的七天而已,深陷黑牢囹圄的這段期間,她所受的折磨,實在不是人類語言能夠道盡的。
肉體受的傷害太深了,導致勉強行動將會十分危險。
經過商討過後,她們決定,先在小屋裡生活一段時間,至少,讓伊茜休養到體能回復一定程度,再準備啟程。
令人慶幸的是,不知是傷勢比起外貌看起來要輕得多,還是伊茜本身的身體素質夠好,她的復原速度,大概會讓許多醫者感到訝異不已吧。
當然了,這也多虧了愛維麗婭在戰亂之前,先安排好從阿斯卡王宮內偷帶出來的--王宮密藥了。
不過,更重要的,應該是愛維麗婭那無微不至的照護吧。
一開始,伊茜連挪動身子都有困難。
就算吃飯--而且是米粥--這種簡單的動作,對她而言都痛苦不堪。
而愛維麗婭,則是細心地一口一口,餵著她吃。
甚至,有時候,由於內傷嚴重,伊茜的身體狀況會使她連咀嚼都做不太到。
愛維麗婭會自己咀嚼食物,嘴對嘴送入伊茜口中。
每天的上藥更不用說了,每個細小的傷口,她都仔細、謹慎地塗抹,沒有任何一次遺漏任何一處。
原本,這些應該是梅莉兒該做的工作,身為公主……不,是「前」公主的愛維麗婭,卻每次都堅持親自處理。
「只要能讓妳好起來……不管什麼事,我都會做的。」
在這樣體貼、溫柔的照顧之下,伊茜的體能很快便飛速改善。
從原本只能飲食粥湯、藥水,漸漸地,可以吃下正常的食物了,也不再需要他人餵食。
身上的傷口也全數痊癒--可說不愧是御用密藥,果然具有難以想像的奇效。
甚至有些老舊的傷疤,在密藥的作用下,也有些淡化的跡象。這倒是沒想到的。
後來,這對戀人共同的決議,是盡量保留下這些疤痕較好。
「這可是……伊茜妳的經歷,妳的回憶,怎麼能輕易抹滅掉呢?」
「是啊……」
身為軍人時期,她所受的訓練、遭遇的戰鬥,在身上留下的痕跡、證明,是不該被遺忘的。
這可不像那些……令人不齒的傷痛。那些,就趕緊治癒,趕緊淡忘吧。
同時,愛維麗婭也協助伊茜進行了復健,這讓她的復原進展更上了一層樓。
大概三周不到,這位原護衛隊長的身體,就徹底痊癒,且恢復到接近傷前的體能水準了。
「那麼,最近準備出發吧?」
一天晚餐時,伊茜如此提議。
她評估了下自己的狀況,判定應該已經沒什麼問題,雖然還不及巔峰的狀態,旅途中一邊自我訓練、重新找回感覺也是可以的。
既然原本就打算盡快出發,到了可以的時候,就應該趕緊啟程,她是這麼想的。
加上,這一陣子,被卡爾王國攻佔下來的阿斯卡那邊,稍稍令她感到有些不安。
因為地勢的緣故,這附近觀察阿斯卡一帶的狀況十分方便,她自從身體狀況好到一定程度後,就天天留意……自己的「祖國」的情形。
卡爾王國似乎已完全掌控情勢,這幾天比起從外頭進城的軍隊等,出城的人也不少,顯然是在處理接管統治的程序。
不過,進城的軍隊還是相當多--這在攻陷他國的初期時間裡,是常有的現象,畢竟,穩固支配權的重要性是不言可喻的。
另外,在國境之外的駐軍也不少。正是這點讓伊茜感到擔憂。
雖說和卡爾那邊的協議是,他們不能干涉到愛維麗婭她們的行動、生活等等,不過,這並不能百分百保障她們的安全。
兩人--另外還加上一名女僕--的安危,實在是十分脆弱,隨時都可能破碎。
與其繼續待在這種岌岌可危的狀態,不如前往遠方闖蕩,還比較令人安心。
「……我是沒問題,可是伊茜,妳不要緊嗎?」
愛維麗婭對此顯得十分憂心,緊緊地蹙緊眉頭。
「不用擔心啦~」
伊茜明白,她只是擔心自己的狀態還沒恢復,於是笑了笑,一邊轉了轉自己的胳膊。
「已經大致上都恢復了,隨時要出發都沒問題~」
「這樣啊……嗯,也好,我們就最近出發吧。」
愛維麗婭笑了笑,一邊輕輕握住伊茜的手。
伊茜也明白,輕輕地回握住那隻手。
「只要與妳一起……我一點都不感到害怕呢。」
「我也是。」
「……那麼,梅莉兒,接下來幾天,按著伊茜的指示做準備吧。」
愛維麗婭對她的前貼身女僕--說起來,現在也仍像是兩人的女僕--梅莉兒下達命令。
語氣頗為冷淡,和從前親密的關係大相逕庭。
只是,這也勢在難免。
「……我明白了。」
而梅莉兒,也只是認分地、默默接下了「主人」的指令。
她什麼也沒多說。
「……」
這一切,看在伊茜眼裡,稍微……有些心痛。
然而,目前的她,對此也毫無辦法。
「那麼,兩位大人請好好休息。」
「……嗯。」
夜深時分,梅莉兒從小屋裡靜靜離開。
她並不睡在這對戀人所處的小屋裡,而是,在外頭另外搭建的簡易帳篷之中。
不過,每天早上,她還是會像從前一樣,在愛維麗婭起床之前,便過來準備服侍她。
至於睡前,自然就獨自一人待在帳篷裡頭了。
「……那麼,伊茜,我們也準備睡了吧。」
「嗯……是呀。」
從明天開始,可是要進行長途跋涉的準備呢。得先好好休息才行。
「那麼,我幫妳……啊,抱歉。」
「……沒關係啦。」
愛維麗婭自然地想扶伊茜上床(這間屋子的簡陋床鋪),才意識到,現在對方已經不必幫忙,可以自己行動了。
她的臉紅了起來,轉頭鋪設自己的被單--這段期間內,她一直讓伊茜在床上好好休養,自己則是打著地舖。
「真的……很抱歉,下意識地就……」
「真的沒關係啦,愛維麗婭妳之前天天支持著我,我道謝都還來不及了呢,怎麼會怪妳呢?」
伊茜笑了一笑,隨後,稍稍沉默了一陣子。
「……吶,愛維麗婭?」
「怎、怎麼了?」
「今天……要不要、一起睡?」
「……咦?」
現在,換她的臉變紅了,結結巴巴地說道:
「那個……已經好久……沒和妳……一起……所以……想說……」
「……嗯,好啊。」
「……可以嗎?」
「不如說,我求之不得呢。」愛維麗婭也、十分燦爛地笑了。
兩人久違地,在狹窄的床上,相互依偎著。
「……真的,感覺好久好久,沒和妳……這個樣子了。」
輕輕抱著愛維麗婭,伊茜輕柔的話語,在她愛人的耳邊縈繞。
「有多久……沒能感受到、妳的體溫了呢……?」
愛維麗婭闔上雙眼,沉浸於那懷念的懷抱之中。
儘管,應該才一個月左右吧?……對她們而言,卻像是過了好久、好久啊。
「……嗚……嗚嗚……」
「……愛維麗婭。」
啜泣聲,從胸口一點點傳來,讓伊茜的心口一揪,淚水也差點奪眶而出。
「嗚……嗚嗚……我……我真的以為……自己就要失去……妳了……」
愛維麗婭顫抖的聲音,讓那份痛楚,更加刺深。
「……對不起。」
雙臂,不自覺地擁得更緊了些。
「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妳……」
「……別這麼說。」
一睜開眼,便是愛維麗婭滿是淚痕的臉。
她的雙眼內,卻不僅僅是悲傷而已。
「我才是……沒能保護好妳……對不起……」
「愛維麗婭……」
兩人緊密相貼。
「沒關係了……嘛,我不都在這裡了嗎?沒事了唷,沒事了。」
「伊茜……!」
像是擔心她再度不見,愛維麗婭也更加摟緊愛人的身軀。
「我愛妳……伊茜……!」
「嗯,我也是,愛維麗婭……」
兩人的身子相互磨蹭。
「……嗯……♡」
突然,愛維麗婭發出一聲興奮的低吟,讓伊茜大感意外。
「咦?愛維麗婭……?」
「……不、不好意思……!」
她隨即羞紅了臉,想逃開似地翻身,不敢直面伊茜。
不過,對方反倒追了上來。下半身的撫摸,讓她感到一陣輕顫。
「……可以唷,愛維麗婭。」
「咦……?」
「我也想……和妳……」
回過頭,伊茜的臉,似乎已和自己一樣紅了。
「……伊茜。」
「愛維麗婭……」
先是,雙脣悄悄地相合。
雖然,明天有一大堆的準備工作要做。
不過,現在--管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