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栞，我想吃你盘里剩下的那串团子。”
桐生趴在被炉桌上，一脸沮丧。
“好好，给你吧。”栞好笑地让出了自己的团子。
入江捧着杯子，小口啜饮了一口茶，好笑道：“这都过了两天了，她怎么还是这样没精打采的。”
栞耸了耸肩，道：“她好像还在对那天比赛的对决耿耿于怀。”
桐生直起身，一脸不甘道：“我怎么想到对家会突然被飞啊，要不是这样我早就自摸成功，重回第一了。”
栞这段时间为了复查方便，在入江的建议下就住进了她这栋离医院比较近的公寓里。桐生想要陪伴表姐，就也一起住了进去。入江在这栋公寓住的时间不多，而且都是一个人住，这段时间公寓里多了两人，倒也热闹。
这会儿三人一边围坐在被炉旁，一边谈论着快到尾声的大学麻将联赛。
栞突然想起一事，对入江笑道：“过几天就是决赛了吧，你会去看吗？”
入江“啊”了一声，想起之前收到的久发来的邮件。上面说美穗子进个人赛决赛了，问她会不会去看。
“嗯，”入江唇边浮起了淡淡的微笑，她给出了和之前回复的邮件一样的回答，“我会去的。”
她已经想通，决定直面自己的心意，不再逃避。
桐生咬下最后一个团子，道：“话说你都决定去见她了，为什么要拖到比赛那天，搞惊喜啊？”
入江看着茶杯，缓缓道：“在那之前我还有事要做。”
而且，她也要提前想好如何应对家里面最有威势的那位。
风越麻将部当初的几个正式队员在毕业后仍然保持着联系。不过她们毕业后各奔东西，天南海北的，像今天这样五个人齐聚一堂的情况非常少见。
家庭餐厅中，坐在美穗子对面的池田惊讶道：“入江学姐那天会来？”
美穗子“嗯”了一声，笑道：“久跟我说的。”
那天晚上她收到久发来的消息后呆了半晌，接着回复了“谢谢你，久”。她以为自己能保持平静，但喜悦还是在顷刻间溢满了胸膛。
“啊，那可真是太……”池田刚想说“太好了”，转念一想，又变得气鼓鼓的，“那到时可得好好问问入江学姐，当年为什么突然就走了，这两年也不通音讯……”
亏她当时还为了两位学姐的关系绞尽脑汁呢。
同桌的文堂很是忧伤，道：“池田学姐你这样，入江学姐不会又被你吓跑吧……”
“你在说什么啊文堂……”池田兴致高涨起来，开始喋喋不休。
最后池田总算在吉留的劝说打岔下冷静了下来，但还是嘟囔道：“到时一定要让入江学姐来给麻将部那些后辈做陪练。”
“说到这个，入江学姐上次回风越时是不是已经和几个现役部员对局过了？”吉留问文堂。
文堂点点头：“嗯，久保教练安排的，我记得规则是入江学姐对她们每人飞一次。”
“那个浅野也被飞了吗？这届麻将部可真让人忧心……”池田故作老成地摇摇头。
文堂一脸尴尬：“呃，我想风越麻将部里对上入江学姐能不被飞的就只有福路学姐了吧……”
在场气氛一度沉默，一向沉默寡言的深堀听到这句话后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我相信那些孩子们，而且久保教练一定会为她们制定合适的训练计划的。”
美穗子说得真心诚意，其他四人却突然开始同情起那些后辈了。
与池田她们分别后，美穗子看天色还早，天气也比前几天暖和，心血来潮没有朝车站方向走去，反而开始在街上散步消食了。
走着走着，她来到一个眼熟的地方。
这是当初入江请美穗子吃蛋糕的那家点心店。
美穗子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进门就看到店员朝自己微笑：“欢迎光临！”她听着店员向自己介绍店内各种招牌糕点，扫了一眼，指着其中一款道：“我要这个吧。”
“好的，另外这个系列本店最近还出了新品，客人您要不要尝试一下？”
美穗子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我就要这个。”
美穗子温热的蛋糕走出店门。蛋糕的包装和两年前一样，她看着蛋糕，脑海里不由得响起入江说过的话：“最好趁早吃，那样味道比较好。”
她低声自语：“嗯，我知道。”即使刚用过午饭，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包装，轻轻咬了一口蛋糕，嘴里立即散开一片甜意。
她小口小口地把蛋糕吃完了。
吃完蛋糕后，美穗子想到附近就是经常举行全日本高中麻将赛的比赛场馆，还有当初风越在东京住的旅店，以及与自己和入江都缘分不浅的入江、龙门渕两财团合建的新场馆。
眼看路程不长，她干脆就将这些地方都走了一遍，不过她只在最后走到新场馆的时候才踏进了大门。
这两年场馆进行了扩建，在有对局室的主馆旁边另建了一所别馆做资料室，常年对外开放。主馆这段时间正在举行大学麻将比赛个人赛，美穗子不好在非比赛时间进入，就进入了旁边的别馆。
这间资料室里关于麻将方面的书籍资料非常全面，还有历年来麻将比赛中优秀选手的牌谱并时长更新，更重要的是这些资料除了能在二楼电子阅览室通过电脑查询，在一楼也有纸质版本。美穗子体质特殊，时不时地就无法触碰高级电子产品，所以她之前就办了这里的会员，经常来这里借阅相关资料。
美穗子给前台工作人员看过会员卡后，从书架上挑了一本最新的牌谱合集，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了。别馆暖气很足，她在坐下前顺手脱了外套挂在了椅背上。
可能是暖气作用，大约两个时间后，她困意上涌，便想着伏案小憩一会儿。不过她最近用心备战个人赛，再加上因为得知了入江的消息，这几天整个人都处于情绪高扬的状态。此刻放松下来，不由得直接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黄昏，美穗子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后背很热，她一直起身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唰”，同时她也察觉到了后背的异样。转头一看，本来应该是被自己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竟然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刚才随着自己的动作而滑了下来。
“福路小姐。”一位女工作人员看她醒了，忙上前轻声招呼。
美穗子是这里的常客，她的金发和虹膜异色又很显眼，是个年轻人却一直都在一楼浏览纸质书也很罕见，所以这里许多工作人员都对她有印象，她也认识不少工作人员。
“秋田小姐，你好。”美穗子也正想向人打听刚才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人经过自己这里。
一问才知道原来自己醒之前不久，一楼空调突然出了故障无法制暖，其他客人有些穿上了外套继续等空调恢复正常，有些就直接离开了，只有自己睡着了毫不知情。
“啊，那是秋田小姐帮我披上外套的？”
那名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当时我们工作人员正在联系维修人员来解决空调故障，没有注意到你这边的情况。等我看到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和你看起来同龄的女孩子走过来帮你披上了。”
秋田想起那时自己正要走过去，正好与那个女孩子对视了，对方还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不要吵醒睡着的美穗子。
“她有着一头黑色长发，戴着金边方框眼镜，长得很好看哦。不过，她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美穗子瞬间想到了一人，呼吸有点急促：“秋田小姐不认识她吗？”
秋田摇头：“我第一次看到她，她也没有会员卡。而且……”
“而且？”
“而且当我请她办卡的时候，她竟然露出一副有点好笑且惊讶的神情问我她也要办会员卡吗……我在这里工作一年多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客人。”
美穗子抓紧了自己的衣角：“之后，她就走了……吗？”
“她就那么问了我一句，本来接着要跟我到前台办卡的。但那时她接了个电话，表情就严肃起来，然后就边说边走出门口了。临走前还抽空跟我说了句今天恐怕没法办卡了，希望顺利的话几天后能办。”
美穗子听到这里稍稍放心，看来事情并不严重。
“对了，差点忘记。”秋田掏出一样东西，“她走了之后我才发现，她站过的地方掉下了这个，应该是拿手机的时候顺手带出来的。”
秋田把那样东西递给美穗子。
美穗子伸手接过，那是一个有些显旧的红色护身符，系着护身符的绳子断了，但护身符本身仍保存完好，可以想见主人对它的珍视。她一眼认出这就是当初自己在入江伤重入院时替她求的护身符。
“那个，她是福路小姐的熟人吧，能否请你把这个交还给她？”
“嗯，好的。”
到决赛那天就能见到她了。
美穗子握住护身符，心口微微发热。
决赛当天。
“华菜说她们几个都会祝美穗子姐这次个人赛能取得好的名次。”久看着手机向美穗子转达邮件的内容，“你有一群好学妹呢。”
“嗯，她们都是好孩子，我以前也经常受她们照顾的。”
美穗子的双眼全睁着，并且右眼没有戴美瞳，现在正看着周围。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在非比赛时间这么做。
原来在比赛之外不戴美瞳又睁着双眼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想让你看见这样的我。
“这么说我也是，高中时一直受部里那群孩子的照顾。”久一边和美穗子说话一边在手机上发邮件：你还有多久到？
邮件发过去后5分钟，对面没有回应。
久皱起眉头，心想这家伙该不会又临时改变主意想要逃走了吧。她正打算避开美穗子先打个电话。结果馆内广播在此时响起，通知参赛选手在15分钟内进对局室，电子屏幕上也开始显示各人所要去的对局室。
久心里一急，再回过神看手机，发现屏幕竟然黑了。
“喂……怎么没电了！”
久顿时无语。
“久，我找到我要去的对局室了。”美穗子看着屏幕，迅速整理好心情，“你放心，比赛我会努力的。”
当务之急是静下心来打好比赛，为进军职业圈做准备。
“还有，”美穗子微微笑着，“我相信她。她这人虽然固执，但是答应别人的事绝不会食言。”
久也冷静下来，笑道：“那我祝你旗开得胜了。”
美穗子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突然身后有人高声叫唤。
“福路同学！”
美穗子惊讶回头，却看见一个熟人握着手机朝自己飞速跑来。
“桐生同学……”
桐生在美穗子身前气喘吁吁地站定，拿着手机的手朝美穗子一伸：“她有话跟你说！”
美穗子的心砰砰直跳，她接过手机。
桐生又说了一句：“你和她说话就行了，可千万别按其他按键啊。”
不过她还是十分怀疑，世上真的有这种特殊体质吗？
美穗子把手机放在耳边，轻声道：“……入江同学。”
“好久不见，美穗子。”
她叫自己的名字了！
美穗子鼻子一酸。
“你好像快要进场比赛了，所以我长话短说。抱歉，原本答应今天来看你决赛的，但是我这里出了点状况，怕是要缺席你的决赛了。
“两年前的个人赛也是，我好像总是缺席你重要的时刻。”
“但是，我向你保证。”
“我今天一定会来见你。”
“我以后再也不会错过你的比赛，你接下来每一个重要的时刻我都会陪着你。”
入江的语气中带上了三分紧张。
“所以……你再等我一下，好吗？”
久惊恐地发现刚才还面带微笑的美穗子眼眶竟然红了，正在胡思乱想入江又在说什么胡话，就见美穗子眉眼带笑，神色温柔地开口。
“好的。”
会馆外的入江得到了美穗子的应允后才长出一口气，她最后看了一眼会馆大楼，拉开身边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还坐着她的母亲，入江凉子。
“你做好心里准备去面对你爷爷了吧，小白？”
“嗯。”
入江面色凝重，朝司机开口：“时坂爷爷，可以带我去爷爷那里了。”
“是，大小姐。”上了年纪的管家担忧地看向入江，然后收回视线，启动了车子。
“呃，那个……”久接过侍者送上的饮料，看向对面的栞。
“九重。”栞提醒她。
“啊，九重小姐。”久从善如流，“于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来说明吧。”桐生自告奋勇担当起解说重任。
“就是白野姐姐她本来打算先跟福路同学和好，然后再和家里长辈开口。但人算不如天算，她家老爷子提前回来了。”
“老爷子是指……她爷爷？”
“是啊，”桐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爸和她小叔年龄还不到被说老爷子的地步吧。”
“不是……只是我以前无聊时搜过入江财团的会长，看起来就不是很好说话的那种……”久开始为好友感到不安。
“是吧，而且白野姐姐的爷爷好像也掌握了一些情况，所以她只好临时改变计划，先把我们送过来了。
“说来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她能抽空绕这个远路送我们过来再打那个电话，完全是因为有从小疼爱她的管家和她妈妈替她打掩护。”
“她可以打电话给我……”久说到这里突然想到自己手机没电，顿时讪讪地住了口。
“她收到你的邮件后就打了，没打通。”桐生瞅了久一眼，后者尴尬地笑了笑。
栞问久：“竹井小姐接下来有安排吗？”
桐生道：“今天这么冷，我和栞打算今天就在会馆里看比赛打发时间了。”
久咬着吸管：“我今天原本就是这么想……啊下雪了。”
三人同时看向窗外，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起零零落落地飘着雪花。
“天气预报可真准，还好出门时带了伞，你们呢？”
“还好，白野出门前塞了两把伞给我们。”
“据说下午会发展成大雪，我们要不要提前买好午饭？”
“会馆附近有便利店，我们中午再去买吧，早买得冷掉了，九重小姐到时就帮我们占个好位吧。”
“啊对，栞最近也不能走太多路。”
刚才相处中久看出栞的双腿情况不同于常人，便有意照顾，以免她劳累过多。栞明白久的好意，含笑点头。
接下来三人便结伴去会馆看比赛，不过去得晚了，位置却不是很好。上午的比赛美穗子状态很好，丝毫看不出早上那些突发状况对她的影响，久看着也放下了心，暗暗钦佩美穗子的精神强大。中午三人等美穗子出来后就在会馆找了个休息的地方吃盒饭，饭后四人坐着聊了会儿天。桐生问及美穗子的特殊体质，美穗子笑答这是生来就有的周期性体质，她也非常无奈，还好不影响使用自动麻将机。久想活跃气氛，顺手就拿出手机打算举个例子，却想起手机没电了，只能把手机收回去。
桐生见状“咦”了一声：“你也用这个牌子的手机啊？”
“莫非桐生小姐也……”
“你运气可真好。”桐生边说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段充电线和一个移动电源，“没错，我也用这款手机……来，用吧！”
久大喜，道了声谢后就给手机充上电，结果一开机就收到了好几个未接来电通知以及让她回电的邮件。一看号码以及发件人，却是正在箱根和堇、淡、咲度假的照。久很好奇，照性格沉稳，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她会一连几个电话打过来。
打过去却一直是忙音状态，直到自动挂机时间快到了电话才被接通。久听到听筒里传来“喂”的一声，顿时没好气：“你到底有没有急事，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对面听筒传来咀嚼的声音，过了五秒，照才开口：“在吃饭，刚才手机不在身边。”
久总觉得照的声音没什么劲，心想吃饭都不能让这人提起精神吗？还是温泉泡太多了？
“那么你有什么事啊？”
“白野今天去了吗？”
久这才明白照是牵挂好友，于是跟她说了下现在的情况。不过美穗子就在一旁，久担心说出入江的爷爷这事影响她下午的比赛，只简单地说了入江有点私事要处理。
照“嗯”了一声，道：“我碰到一些熟人，她们都很挂念她。”久心想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照都不在东京，还能让她碰上复数的熟人。
久笑着道：“都有谁啊，等白野来了我代为转告。”
照慢慢说出一串人名，久越听越惊，原来照说的那些人中除了咲、淡以外还有宫守的监督熊仓、阿知贺的监督赤土以及龙门渕五个人和一些高中麻将部监督和职业雀士。入江在高中时期认识了一些全国各地的监督和选手，又和几个职业雀士相熟她是知道的。但这些人怎么一下子就都聚集在箱根了，其他地方没温泉啦？
久喃喃地道：“箱根风水可真好，能聚集这么多熟人……”
照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大部分都是视频会议中碰上的。”
久恍然大悟，但立即察觉到不对：“你们开视频会议？”
“嗯，等我回东京找你细说，你应该会感兴趣。”
久急忙道：“喂，不要卖关子！”
然而照却只留下一句“再说菜要凉了，你记得做好传声筒”就无情地挂了，徒留久气愤地瞪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
久抱怨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美穗子喝了一口盒饭附带的奶茶道：“我想可能是好事吧。
栞附和道：“我和宫永小姐接触过，她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如果真的是不好的事，她必定不会向你卖关子。“
久也赞同这点：“这倒是。”
她们又聊了一下，馆内广播响起，美穗子就先去找对局室，其他三人则抢先去观众室找个好位了。
下午比赛之中，久用手机看了下东京的天气，在网友晒出的视频和图片中，果然见到雪势变大，稀稀落落的小雪花已然变成鹅毛大雪。
久心想也不知道白野那边是否顺利。
下午的比赛结束得很快，美穗子出来的时候也才刚过三点。
“恭喜你，美穗子！”久率先祝贺，“全国第五，真厉害啊。”
栞和桐生也上前祝贺。
美穗子摇头道：“我只是运气好啦，如果高中时的那几位没有进职业圈，而是也来打大学联赛，我未必能有现在的成绩。”
“没这样的事，美穗子你真的很厉害了，进俱乐部肯定也很快就能打出成绩来。”
“雾绪，你在打电话？”栞注意到表妹的动静。
“白野姐姐关机了。”桐生茫然地收起手机。
“如果她是在和长辈谈话，那关机是可以理解。”久沉思道，没说出来的话是：那老爷子真的这么难缠啊？
久看向美穗子：“美穗子你接下来……”
美穗子轻声道：“我在这里等她，我答应过她的。”
她笑着对三人道：“不好意思，今天耽误了你们那么久，接下来不用再顾着我了，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
久笑了，指了指大门外：“我还是跟着你吧，现在外面天又冷雪又大，看着就不想踏出这门。”
栞默默点头，桐生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最近我和栞都寄宿在白野姐姐那栋公寓里，虽说她给了我们钥匙，但是主人不在的话，我们先回去总不是个事啊。”
美穗子知道三人是想继续陪着自己，心中感激，就不再坚持。
此时馆内再度响起广播，四人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寻找她们的广播，广播中提到四人的名字，请她们听到广播后尽快去大厅前台。
四人疑惑地来到了前台，只见一个面目和善的年轻男子在那里。男子见到她们后，微笑着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入江社长的秘书岩上，因为之前没见过几位，只能用这种方法找人了，还请见谅。”
美穗子率先反应过来：“入江社长……是白野的小叔吧？”
岩上点点头，道：“是的，社长派我招待几位进贵宾接待室休息，请跟我来。”
四人跟着岩上上了二楼，来到一间又宽敞又豪华的房间，房间里的沙发、地毯、吊灯、茶几无一不显示着房间的特殊，尤其是还有一大片落地窗，虽然现在只能透过窗户看到一片白茫茫。
外面已经积了不少雪了。
“社长说几位可以尽情在此休息，”岩上扶了扶眼镜，“但社长有话要我转告福路小姐。”
美穗子抬头看着岩上。
“社长说如果大小姐4点半之前还没到，就请福路小姐不用再等了。”
久突然出声：“那白野是已经出发了？”
“这我不清楚，我只是被社长派来转达这点的。”
美穗子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谢谢岩上先生。”
“那我就先告辞了。”岩上吩咐工作人员给四人端上茶点后就告辞离开。
岩上离开后，久又打了入江的手机，得到的仍然是对面已关机的语音。
“该不会和我一样忘记充电了，所以现在手机没电吧。”
久说完后自己也觉得不合常理，入江一向稳重，今天在出门前都记得塞两把伞给栞她们，怎么会忘记给手机充电？
但不是这样，手机打过去为什么又提示对面关机呢，而且还不是不在服务区，而是关机。
栞看了下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还有一个小时吗……
岩上让工作人员端上的茶点自然比她们在便利店买的要高档许多，但四人相顾无言，基本没怎么动过。这一个小时的气氛比之中午那段时间可要沉闷许多。
堪堪等到五点半，天色已经全黑，美穗子站了起来。
“久，现在能打到车吗？”
久慌忙道：“美穗子，我看网上说这条路段大雪堵车，白野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美穗子摇头道：“不，我会继续在这里等到她来，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你们不必继续在这里陪我了。”
“福路小姐，”栞捧着刚请工作人员换过的一杯新茶，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我想你可能听白野说过一点关于我的事。”
美穗子一时不明白栞为什么要这么说，只能“嗯”了一声。
“我一直想找个契机，让我好好地与那段过往道别。所以，”栞脸上浮起淡淡的笑，“能让我一直见证到最后吗？”
“喂，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很像白野？”一直百无聊赖在落地窗前看风景的桐生惊呼。
“不是吧……”久快步来到落地窗前，“天啊，真的是她！”
她看着窗外的那个人正艰难地冒着风雪朝着会馆大楼走来，内心估算了一下堵车路段到这里的距离，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心想难道这段路程白野她都是徒步过来的？
“美穗子，你……”久一转头，哪里还有美穗子的身影？
“早冲出去了。”栞笑着指了指打开的接待室门。
桐生望着那些冷掉的点心突然就有了食欲，她遗憾道：“早知道她这么晚才来，应该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的。”
久自来熟地拍了拍她的肩：“回头敲诈她请我们吃一顿好的！”
入江推开大厅的门时满头满身都是雪，还大口喘着气。车到半途遇上堵车，这一路她都是跑着过来的，真的很要命，再加上之前在祖父面前跪了三个小时，此刻膝盖还隐隐作疼呢，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只好走着过来。
但此刻这些她全都无暇顾及，小叔言犹在耳：“我只通知她等到4点半，过时她是不是会继续等下去，我也不知道。”
我这么晚才来，你还会等我吗，美穗子？
入江平复了一下呼吸，顺手拍掉些身上的雪，心想小叔说过安排她们在二楼的贵宾接待室休息，准备不等电梯直接走楼梯。
“白野！”
入江一听到这个声音，全身就像被法术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她真的还等在这里！
直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冲进自己的怀里时，入江才反应过来，她一时不知所措，上午电话里的沉稳冷静都消失不见，只好结结巴巴地说：“美、美穗子，你先……放开一下，我衣服上还有很多雪，等我……”
“不要！”美穗子带着哭腔，紧紧地抱住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我再也不要放开你！”
入江不再说话，温柔地注视着怀里的人，然后伸手缓缓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接着，也紧紧地抱住了她。
在二楼楼梯口看到这一幕的久笑了一下，内心最后一丝遗憾也消失了。
“你也满足了？”背后的栞笑着道。
久没有回答，只是问她：“你现在对她是什么感觉呢？”
栞回答得很坦然：“我喜欢过她。”
久看着在拥抱的两人中的另一个，微笑着道：“我也是啊。”
“栞，我问过工作人员……”
桐生跑了过来，想说这会儿打车恐怕不容易，却见自家表姐和久一起微笑着示意她不要出声。
而一楼大厅中的那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相拥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