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润】志在必得 第二十二章
金宗望倒台来得比想象中快得多。
就在徐伊景前往荷兰的时候，媒体突然爆出惊天丑闻。
金宗望在出道参加竞选时，曾经承诺卸任七城电子CEO职务，并将名下股份财产的百分之90捐献出来成立慈善基金会，并承诺会在其任期期间，利用这笔基金投资赚回十倍的回报，用以改善民生。其精明的金融家形象与独特的慈善手法博得了大众的好感。
之后媒体爆出七城电子CEO虽然卸任，却是任命了傀儡遥控公司。这虽然不够光明正大，但也算情理之中。
就在金宗望召开记者发布会就此事道歉之时，会场突然响起了一段录音。
原本金宗望捐献财产成立的慈善基金会，不仅没有将承诺的个人股份和名下财产转入基金会，还将这支基金做成了私募基金向特定人群开放认购用以敛财，最要命的是，金宗望在录音中亲口承认，这些资金并非用慈善或是投资，而是用作了政治竞选资金。
一石激起千层浪。
金宗望以涉嫌非法集资与非法筹集竞选资金的罪名立刻被首尔检察厅拘捕调查，而金宗望早期做老鼠仓非法操纵七城电子股价也陆续爆出实锤证据，购买七城电子股票利益受损的受害者组织起上千人的维权团，计划起诉金宗望要求赔偿当年非法操纵股价的损失。
崔书润早从徐伊景那里听到了风声，更被嘱咐千万不要和竞选有联系，对此事自是八风不动，充耳不闻。
只是在工作之余和徐伊景通电话，闲聊间关心了几句。
电话那头正值傍晚，橙色的夕阳恋恋不舍地落下水面，夜才拉开帷幕，阿姆斯特丹赌场却早已灯火辉煌，在这里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区别，只有无尽的五彩迷幻的暖光与赌博机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充斥其中，人性的欲望与贪婪坦然地流淌在纸醉金迷的声光中。一掷千金的游戏，性感的陪赌女郎，大麻与烈酒，在这里都是合法存在，引导着、诱惑着、纵容着人们不知疲倦地迷失在金钱的游戏里，放浪形骸。
徐伊景从那纵情糜烂的不夜城中抽身出来，走到包厢的阳台上，这才感觉到外面的温度一下子变得冷了，脑袋也刷得冷静下来，终于能听清电话那边的声音了。
“金宗望同你合作了几个月，会留下对你不利的证据么？”
徐伊景缩了缩脖子，旁边赵理事立即体贴地送上风衣盖在她肩头。
“我以为你会先问问我，吃了晚饭没有。”
崔书润愣了一下，立刻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
“荷兰那边都7点了，还没吃饭吗？”
徐伊景低声笑。
“吃过了。韩国那边都1点了，欧尼还没睡吗？”
崔书润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在浴缸里舒展开四肢放松地划了划，在熟悉的甜橙精油香味的温水中安心地闭上眼睛。
“嗯，有些忙。”
崔书润最近的确忙碌，收购韩星钢铁将诚进集团的外汇储备消耗殆尽，诚进海外分公司的资金链已经断流，后续的账款一时却收不回来，这样恐怕撑不过季度结算，而外汇的汇率却持续走高，这边韩星钢铁也需要投入大量资金用于生产设备更新恢复生产，资金可谓捉襟见肘，两头见短，这样下去海外分公司极有可能面临破产。
这些天她计划进行新一轮融资，但握有股份的兄长们得知此事又开始蠢蠢欲动，为了不稀释手中的股权，在家族会议上纷纷反对召开增发股票。
诚进水泥股权之争已经三番四次给她添堵，令她头痛不已，崔书润也暗下决心，等日后资金周转过来，一定要把股份的问题解决。
“我打算在董事会上宣布增发一兆韩元的股票。这样不仅可以解决现金流问题，也可以稀释他们的股权。
一兆韩元相当于诚进4%的股份，如果被有心人全部买走的话，会直接成为大股东，后果就会很麻烦。但我不这么做的话，恐怕会更麻烦...”
徐伊景在电话那边倾听着，紧随着她的思路，低声问道。
“欧尼自己手上的股份也不多，就不怕动摇到你的位置吗？”
崔书润苦笑道。
“多亏诚载给我的股份，起初我还觉得不需要，现在看来，诚载在这方面比我有远见啊。虽然我的股份会被稀释，哥哥们的股份也会，只要他们的股份不超过30%，我就不担心。等过了这阵，韩星钢铁和海外分公司的账期回收后就能将诚进的股份回收一部分了。”
这的确是个险招，徐伊景敏感地捉住了痛点，笃定地问道。
“银行是不是已经不放外汇贷款了？”
崔书润心头莫名咯噔一声，迟疑地嗯了一下。
“不只是我这里，整个韩国外部环境都不乐观，美元汇率一路走高，我总觉得...”
她不是没有感觉，不止是诚进需要资金周转，据她所知，全韩国的银行态度都趋于保守，没有放给任何企业外汇贷款，不是他们不借，而是他们没有。整个韩国都面临着同样的外汇危机。韩国外汇储备已经不够了，货币危机已经初露端倪，再拖下去，货币汇率可能会面临十年前一样的崩盘危机。但她现在失去海外资金储备，也失去了抵抗风险的主动权。
她咽下话头，不愿将烦恼丢给徐伊景，亦不愿将弱点露给别人窥探，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说不定过两天我就要去欧洲找你呢。”
电话那边流淌着清澈的笑声。
“好啊，我还要在荷兰待一会，要是欧尼来得早，我还可以陪你玩两天。”
崔书润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啊，快一个月了还不回来，难道是乐不思蜀？”
徐伊景回头望着这座流淌着纸醉金迷，欲壑难填的销金窟。
“欧尼，荷兰好自由啊。所有低劣的欲望都是合法的。那些人性中最畸形最贪婪的劣根性都可以昭然行走在日光之下，光怪陆离。”
她轻蔑的话语，像是在责备，可话语间含着笑意，分明又是欢喜的。
崔书润联想起关于荷兰，关于阿姆斯特丹的种种盛名--堕落之城，犯罪之城，避税之城，大麻之城，还有世界性都。
和家族一起度假的时候，远载哥哥也是对阿姆斯特丹赞赏有加异常热情...想起向来不靠谱的兄长对着阿姆斯特丹霓虹闪耀的街头意有所指的猥琐笑容...
不自觉追问。
“你不会去了红灯区了吧？”
徐伊景安静了一秒，失笑出声。
“欧尼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崔书润莫名一阵脸红。
也是，徐伊景是大阪飞田新地长起来的孩子，又怎么会喜欢红灯区。
那她所说的自由，又是什么呢？
浴缸设定的铃声响起，徐伊景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熟悉音乐，轻声问道。
“欧尼在我家？”
崔书润故意在水里扑腾两下，让电话那边听到哗啦的水声，压低嗓子故意逗她。
“是啊，有个漂亮的女朋友洗得香喷喷的在家等你，还不快点回来？”
......
徐伊景倒抽一口气，扯下蓝牙耳机紧紧握在手心，深呼吸平复纷乱的心跳，面上烧红，回头看了眼赵理事，见他垂着头分明在憋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协议已经签好了，我就不陪着这位老爷应酬了。你留在这里把后续的事情安排好。”
赵理事低声应是，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徐伊景。
“代表，要给您订机票吗？”
又遭了一记冰冷的眼刀。
“去办就是，这么多话做什么。”
赵理事强行绷住偷笑的嘴角，匆忙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徐伊景垂头望着手中的蓝牙耳机，呼吸灯一闪一闪的，显示还在通话中，那边的人儿是不是也为调戏得逞在偷笑。
她抿了抿唇，镇定心神，重新戴上蓝牙耳机，轻轻叫了声。
“欧尼？”
良久却没有听到回应，徐伊景心底暗叫不好，算算韩国那边已经将近两点钟，崔书润莫不是累得直接在浴缸里睡着了。
连忙挂断电话又重新打了过去，拨了两次，才听到崔书润迷迷糊糊轻哼，连忙轻声哄道。
“欧尼千万不要在浴缸里睡着了哦，起来，去床上睡。”
崔书润在半睡半醒间听到徐伊景说话，粘糯糯地撒娇。
“你来陪我睡嘛...”
“欧尼乖，去床上睡。醒来我就回来了。”
徐伊景又低声哄了几句，确认崔书润离开浴室才挂断电话。
崔书润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心怦怦狂跳。
她真的要回来了。因为她一句话放下公务不远千里地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