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清弋冷哼一声,“只晓将军用兵如神,这等胸有成竹,莫非是对医术也有涉猎?”
李牧当即言道:“倒也巧了,老臣少时也曾身染此疾,请大夫、吃药,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凭他什么名医仙药从不见一点儿疗效,后来多亏一江湖巫医,称专治疑难杂症,因请他看了,竟是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赵王奇道:“哦?是哪位高人?”
“活神仙———桑田巫”
郭开鼻端一哼,嗤道:“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恶于针石者,不可与言至巧。”
李牧不甘示弱,当即接道:“老夫亲历,何妨一试?”
“宫中人多眼杂,你来我往,万一有个疏忽祸及君上,敢问大将军是否担当得起!?”郭开讽道,又上前一步,“臣以为,所有与章华台接触人等当一概处死,至于二公子,便由了州少城主带出宫去。既迅速扼杀灾害扩散,也全了两国人情,君上!切不可使少城主寒了结盟之心呀!”
“上卿大人真是岁数越大胆子越小,这般畏首畏尾,那不妨便将二公子送去老臣府上,老臣定当细心照看!”
“《春秋羊公传》记载,二十年春王二月,夏齐大灾。不仅波及整个朝野,甚至扩散去了鲁国境内!如此阵势,哪怕大将军您胆识过人,城中百姓难道也如大将军这般无所畏惧?”
李牧妙语连珠,郭开也不甘示弱,赵王被吵得厌烦不已,骨碌碌转着眼珠拍着王案,未及定夺,殿外又是一声尖锐高喊,那人径直入了殿来,近得来看,那女子生得纤巧削细,眉如墨画,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司妤见过君上,请太后安。”
“才教的规矩,这会儿又给忘了?”赵迁嘴上斥责,眼中却无一丝愠色
“妾身失礼…”她一双充满生气的眸子在州清弋脸上飞快地溜了一圈儿,玉臂已轻舒环住了赵王脖子,话音刚落,赵王非但没有怪罪,竟是当众动起手脚
放浪形骸毫不避讳场合,此等国风之下,也难怪赵国上下乱得离奇失谱
女子倒又反应过来,微微赧然,掩饰般沏了杯酒水,双手捧到赵王面前,赵王接过茶来,顺势一扯她的玉手,女子便娇呼一声,翘臀一扭,轻轻巧巧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环住了他脖子,漂亮的脸蛋儿有些晕红,呼吸也急促起来,昵声对赵王道:“君上...”
赵王被勾得魂都没了,半晌,才稍沉静几分,悠悠说道:“少城主远道而来,礼数周到,竭诚相待,又为寡人献上绝代佳人,此事便依从城…”
“君上…!”
“休得再言!”赵王一声怒斥
“君上!”眼看李牧还要再说,州清弋当即又作了揖,口中高呼:“君上仁义,北境州氏叩谢!”
国家兴亡竟比不过金银财宝和美人三言两语,李牧一脸悲愤,忽的,又开怀大笑起来
“大将军莫非疯了不成?”
“呵呵,老臣只是想到另外一桩美事...也不知...少城主可有婚配?”
岂有此理!
州清弋脸色巨变,正要发作,郭开忙从背后拽了两下,抢先开口,“少城主品貌非凡,若能促成良缘自然美事,奈何少城主着实年幼了些..”
“这...”他话说到一半又被郭开抢断,“少城主诚意相交,大将军又何必强求!难道非要联姻才能成事?哼,那我赵国不知需要多少公主才能满足!”
李牧被堵得哑口无言,众目睽睽,的确再不好上赶着巴结人家联姻
州清弋赶紧又转过话头,“君上!清弋闻庞少将军近来出使各国,不知合纵一事可有进展?”
郭开立马接道:“君上,秦军桓龁部频频犯我边界,恐怕留给赵国的时日已经不多...”
“哦?看来合纵并未促成?”州清弋满脸惊讶,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
李牧大怒:“州少城主好大口气!”
赵国臣民对赵迁早已大失所望,举事大臣们更是痛感被郭开算计,一班被悼襄王赵偃罢黜的王族大臣们相继出山,以春平君为轴心屡屡密谋,欲要酝酿发动兵变拥立新君,而正是由于近日秦军来袭,这拥立新君的事才又拖延变成罢黜郭开,毕竟秦赵之仇不共戴天,合纵抗秦成为朝野关注中心再是自然不过
“合纵迟迟没有进展,想来也是将军平日里事务繁多,将军纵然厉害,却终归也是口体凡胎,不若…将军您继续出使六国专心促成合纵大业,战地后方就分担给上卿大人…”
“少城主想必是忘了自己身份,竟对我赵国内政横加议论?!”李牧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让上卿大人带兵?哼,笑煞六国也!”
“城主既已与我赵国为盟,出出主意倒也无妨。”郭开依然敦厚如故地堆着一脸笑意,忽然大声道:“君上!臣闻将军扈辄壮勇异常,或能解我王之忧!”
赵国尚武,又素有兵变之风,要稳妥当国,便得有军中大将支撑,否则终究不得长久,基于此等评判,郭开早早就开始了对军中将士的结交,将扈辄等一班四邑将军悉数纳为亲信
赵王早已听得厌烦,恨不得早早了结,当即听凭郭开下令召见扈辄,这扈辄原是镇守武安要塞的将军,生得膀大腰圆黝黑肥壮,行走虎虎生风,站立殿堂如同一道石柱,只一声参见我王,便震得殿堂嗡嗡作响
赵偃一见其势态,心下便是大喜,又得司妤在旁煽了两句,竟也不做任何考校,立即下令扈辄做了邯郸将军,由此,郭开非但没有如愿还政,更是掌握到赵国部分兵权,举殿大臣无不愕然失色
可古怪的是,从头到尾,小公主竟始终一言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