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永安镇(二)
白石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缓缓迈着步进了这云雾客栈,凌落染便也跟上去。
客栈在诸多华丽建筑中并不显眼,一共三层,是座小楼,一层接客,二三层住人。
进了这客栈,里头之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也没太过热闹,有的是小商闲谈,有的只安静吃着东西。
要说这栈中最显眼的,便是在柜上打着算盘,吞云吐雾的女人了。那一双丹凤眼垂眸更显其媚态,一手拿烟杆,薄唇微张,吐出一口白烟,另一手撇过在耳前作乱的发丝,像要抓着人的眼球不放似的。
“小二,来两碗清汤面。”
白石三言两语点了两碗面,仍带着她找了处偏点儿的空桌坐下。
两人都不是健谈的主,即便身处如此环境,也确实无甚可说的,一时沉默。
她忽而复闻见那股缥缈的暗香,魂都好似被勾了去,心绪早飘向不何何处了。
白石见她好如此,也未再说什么,只等面上桌,便独自吃起来。
直到再闻不见那缕暗香,凌落染方才回了神,瞧见一旁师父的动作,那面也终于入了口。
只等吃完,那店小二又上前来了。
“哎,两位客官,方才太忙,忘问了,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要两间房,一般的就好。”
“哎,得嘞!”匆匆远去。
“师父,我们要在这永安镇待上几天?”
“看情况罢。”他答。
情况?什么情况?凌落染这时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眼看着天色已晚,店小二带两人去了各自的屋里,紧挨着,一左一右。
稍微整理拾掇了一下,这时,却有人来敲门了,来者正是她的师父,白石。
白石带着徒弟进了自个儿房中,让她把凳子搬来榻前坐,自己直接坐于榻上,又拿出酒壶,打开木塞,,开怀畅饮。烈酒入肚,忽而复问。
“你可想当魂师?”这是第三次问了。
“没有想与不想,只有做与不做,这便是徒儿的处事准则。”她皱眉,不予回应。
“……是么。何为魂师?”他又问。
“……引魂者,魂师也。”仅此一句,便是对于魂师最佳的诠释。
“又说,何为引魂?”这便是基础中的基础了。
”超度孤魂,使其往生,助三界之生死轮回也。”
“不错。那禽兽共有几魂?”他眉心略微舒展开来。
“……共有二魂。一名胎光,生魂,主宰生息,二名爽灵,觉魂,主宰意识。”
这些个问题之于凌落染,算不得困难。
她求知欲旺盛,对那本《魂师引》,早已烂熟于心。
“好,如今,我便要教你这魂师之道。”
终于来了,凌落染想到。可算等到今日了。
此时,白石一改往日散漫,盘腿坐于榻上,正视着凌落染。
“你可否知晓,我为何收你为徒?”他再次发问。
“……可否是因弟子灵性极佳,又能通阴阳,辨识三界之魂灵?”
“……此前,与斜阳村,那村长说你是鬼托胎。”听到这句话,对方交握着的双手
抖了一抖。
“……村中人都是如此说的。我似乎,对阴间之魂来说,相当有吸引力。”
“的确。女性本为阴体,你又有极强的灵力,不知多少阴魂会想蚕食你的精气。”
说到这里,白石顿了顿,仰头抿了口壶囗的酒。
“但是,你这体质,也同样是极难得的修魂师之术的奇才。”
“这便是您收我为徒的原因么?”试探。
“……只是其中之一罢了。”看来,他并不打算说出全部。
不过没有关系,师父既然不说,她便不问,就算有些许好奇。更何况,也许,当有一天能得到答案。
凌落染拇指指腹摩挲着袖口,不复言。
“……今日我将要教你的,便是调动体内灵力,为你自己所用。呼吸吐纳,闭眼放空,试着冥想,与自己的身体灵识沟通,感受灵气在体內的游走。”
于是凌落染照做,闭上双目,放空思想,用心感受体内。似乎有一股热流自丹田、胸口、心间涌出,流入全身上下,源源不断。她试着干涉热流的走向,将汇聚在掌心,然后击出。
灵力便成功为她所掌挖槽。如此,于她而言,大抵甚为简单。
“不错,你果真是与众不同的。你不用凝聚灵力与身体一处,便能触碰灵体,是么?”
“是。自小,我便常常被许多鬼魂纠缠,稍弱些的,我便自己解决了,不过并非是让他们消散,而是只做了警告。”
今日课程就止于此处,凌落染回了房,草草洗漱了一下,正要换了衣裳睡下。
忽然,门外传出响动,他急忙系好衣带下楼查看。
“今日,不交出那人,我便砸了你这客栈!”
只见近20名和一男子将栈中二人团团围住,领头的人口出狂言。
“你这你这又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小二慌慌张张的说道。
“少废话,那几人在哪?”
“我说几位,这大半夜,的到我这客栈中抢人,是要做何呀。”
是白日见过的那女子。凌落染忽想到。大抵是掌柜的或老板娘罢。
却听见一旁传来的脚步声,凌落染回头一看。
是白石。师父怎么来了,他一向睡得很早。
于是两人一齐站在楼梯拐角处,正好让那些人瞧不见的地方。
“哟,你是这的老板娘?快把那几人交出来!”
那为首的男子凶相毕露。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未落,那群人像是被激怒了,刹那间如潮水般一股脑儿涌来。
只见他们来势汹汹,却未能碰到对方一下,距离极近时,忽然被一股力量弹开,直砸向了店内桌椅。
并未出手的领头者大惊失色,急忙拔刀前去查看,不聊那女子脚尖,直直跃到那人身前,剑指其咽喉。
男子吓得一动不动,连连求饶,冷汗直流。这时男子一手下绕于女子身后,用力刺出一刀,女子只一侧身,刀便插在那男子胸前,鲜血外涌,另两人脸色皆煞白。为首男子大叫一声“咚”一声倒在地上,剩下几人便连滚带爬的逃走了,一个不留。
看着遍地狼藉,女子叹了口气,叫了声“三七”,那店小二便快步走过来。
“真是的,又要重新买桌椅了。这镇里都来了些什么人呐!”女人如此叹息道,伸手抚摩着被损坏的器具。
突然,她身子一软,倒于地上,扶额。
“……大意了。出来吧,你们。”
“就知道平他们那群人搞不定你,我才亲自出手。”一黑衣男子手拿竹笛,自暗处走入。他同样带着斗笠。
“……也是想要那几个人?”女子挑眉。
“……正是。还望你——”
“可能要扫各位的兴了。”白石飞身下去,挡在女人身前。即便凌落染无甚修为,也看得出凝聚在师父周身的强大气场。
“阁下是?”男子微微皱眉,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发问。
“无可奉告。”威压又大了几分,大抵已让对方招架不住了。
“啧。”男子纵身从窗口跳出,渐渐跑远。
“啊——又尔你人情了。”女子缓缓起身,扁扁嘴。
“别来无恙,齐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