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狠狠地倒吸了一大口气,似乎要把产房里一丝一毫空气全都吸光。她准备冲着汉斯发泄的每一道怒火都烟消云散,她如释重负,几乎瘫倒在地上。
“没有我你们是不会把孩子生下来的,对吧? ”比约曼医生走进房间兴高采烈地大声说道,身上还穿着便服,他瞥了一眼汉斯。
“克里斯托夫来了! ”奥拉夫兴奋地大喊,小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个兴奋的孩子轻轻地拍了拍手。
艾莎喜出望外,她抬起胳膊捂住眼睛,小声地哭起来,而且还要注意不能压到自己的肚子,不过,天哪,她见到他真是太高兴了。
安娜像准备起飞的飞机一样张开双臂,兴奋地冲过去,把汉斯撞到一边,跳进克里斯托夫的怀里。他强壮有力的胳膊紧紧搂着她娇小的身子,同时友好地向还在擦泪的艾莎挥了挥手。
“你怎么......我以为......我们以为......噢,天啊......真没想到! ”安娜结结巴巴地说着,兴奋得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或好好表达自己。
“办公室搞错了,汉斯的护士今早接到安娜的电话后没有告诉我艾莎要生了。要不是奥拉夫打电话给我,我可能会错过你们的分娩。”
安娜向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她说你有急事飞出城了。”
房间里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汉斯身上,他傲慢地站在房间中央,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双手愤怒地握紧在身旁。
艾莎怒火中烧,她集中起力气,撑着自己坐起来看着汉斯。“这听起来可不像是搞错了。都是你在搞鬼,对吧?你一直都在针对我。自从你在办公室见到我后,就在盘算着要毁掉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天。”
克里斯托夫眯起眼睛看着汉斯,但没有在汉斯的脸上看到丝毫懊悔的表情。“真的吗?你是故意把我挤出这次分娩的,而且还改了艾莎的分娩计划?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困惑地问道。
“因为她活该。她把你们都耍了,让你们觉得她是个好人,但她不是。在我看来她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对吧,艾莎? ”汉斯冷笑着转过身去,直视她的眼睛。
艾莎擦去眼中的泪水,奋力坐直身子,狠狠地瞪着汉斯。“汉斯,那天晚上我说过了,现在我最后再说一遍...滚出这个房间,滚出我的生活!”一只手拍了拍汉斯的肩膀,在艾莎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一名保安护送他离开了房间。甚至还有一名护士在汉斯丢脸地被送走时鼓起了掌。
汉斯离开后,房间里每个人又恢复原来的状态。艾莎倒在床上缩成一个球,准备迎接又一次宫缩,上帝保佑,希望这次宫缩不要连着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奥拉夫,跟我说一下进度。”比约曼医生放下包,开始翻阅艾莎的病历。安娜还抱着他不放手,他不得不越过她的肩膀查看汉斯在病历上的记录。
“她过来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我得说产程进度非常快。宫口开9指,宫颈管完全消退。胎儿心率显示有轻微压迫,可能是脐带缠绕,宫缩持续90秒,有时是连续的。”奥拉夫就像军人一样立正站在克里斯托夫身边,严谨地汇报了艾莎的情况,此刻的他看上去机智无比。
“好的,你们的宝宝很快就要来了,对吧?要进入分娩的另一个阶段了。你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双倍的工作。感觉怎么样? ”他把安娜紧紧搂着他的手松开,大步走到艾莎的床前,脸上露出钦佩的表情。
有了自己专属医生的照顾终于可以安心了,艾莎一直压抑着的痛苦和恐惧悉数释放出来,把她所有的担忧都交给他,这个唯一能够拯救她的人,因为尽管她毫无保留地爱着安娜,当在经历了如此巨大的痛苦后艾莎完全慌了神,而他,就是那个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的人。她现在来到了一个临界点,她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来应对身体带给她的没有尽头的马拉松式的痛苦。
“很痛。真的很痛。如果最后我没有把孩子生下来,我跟你说,你干脆现在就把我杀了吧。真的。我觉得我再也受不了了。”艾莎哭着说道,眉毛紧紧扭在一起。她撑不住了,身体无情地把她逼到了疯狂的边缘。艾莎痛苦的表情让安娜心碎,但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上天主宰着一切,艾莎就和许多孕妇一样,只能听天由命。
“我知道很痛,不过你快完成了。以你现在的速度,可能再过15分钟你就可以分娩了。记住,这将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会证明你自己是多么的勇敢和坚强,你会永远记住这一刻,这是你最伟大的成就。”他的话深深鼓舞了艾莎,让她能够继续挖掘出体内的力量。这会是她做过的最了不起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事情,现在也不会。克里斯托夫不会让她死的,她一定能撑过去。艾莎闭上眼睛,脑海里响起了艾米丽妈妈的声音,提醒她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那个女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证明她可以挺过这一关。
“安娜,时候快到了,我让奥拉夫去给你拿接生用的手术服。”「还有比他更贴心的人吗?」她心里想。“有粉色、绿色和蓝色。”
很有意思,这些颜色就像她即将组建起来的小家庭。安娜喜欢绿色,艾莎喜欢蓝色。粉色是她们给宝宝搭配的唯一颜色,所以安娜决定用粉色来纪念她的女儿。
“我要穿粉色的,”她笑着喊道,克里斯托夫也准备去换手术服。安娜滑到床边,站在他刚才站的位置,把艾莎汗湿的手举到嘴边亲了亲,为自己无法让艾莎免受这种吞噬她灵魂的可怕痛苦而感到沮丧。
“很快就好了。坚持住。我去换衣服,马上回来。我爱你。”
克里斯托夫和安娜离开去换手术服时,奥拉夫来到艾莎身边陪着她。房间里静悄悄的,艾莎可以听到自己微弱而颤抖的呼吸声,奥拉夫拉过薄薄的粗毛毯盖在她颤抖的身体上。汗珠顺着艾莎的发际线流下,她还在和变化莫测的体温作斗争,脊背阵阵发冷。要见到宝宝的想法渐渐变成了要脱离痛苦。此时此刻,她已经再也无法忍受,每次宫缩最剧烈的时候,她都恨不得跳出自己的身体。奥拉夫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他握着艾莎精致的手,抚摸着她的手背,而艾莎累得连表情都做不出来,只能茫然地看着他。
“你做得很好。而且你还是最安静的妈妈。你就像youtube上那些催眠分娩的妈妈一样。”他笑着说。
“我觉得我已经很吵了。我从来都不会大喊大叫,”她声音沙哑地说道,宫缩期间拼命的呼吸和喘息让她的声音变得干燥而低沉。奥拉夫说的没错,艾莎只会低声地喊出哎和噢。连续宫缩时,她会喊噢,其他时候基本就是哎呦。除了在宫缩最剧烈的时候会叫出声外,艾莎并不像大多数待产的妈妈那样大喊大叫。艾莎是有史以来最高贵、最优雅的母亲,即使在分娩期间也是如此。
“谢谢你打电话给克里斯托夫。我真的很努力地想要按照自己的计划生下这个孩子,而汉斯只是想报复我,”她的声音干涩而脆弱,她望向奥拉夫充满同情心的眼睛。“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在这里工作很久了,我知道克里斯托夫在镇上时不会错过已经安排好的分娩的,”他热情地说,把一根吸管放在艾莎唇边,好让她可以喝些水。
安娜先回到了房间,穿着医院里最小号的女式手术服,红发扎成马尾辫,做好准备迎接她生命中的新爱人,这时她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越来越低落的艾莎。
“你还好吗? ”当她看到艾莎又在发抖时,心里一抽,急忙跑回床边,把脸凑到金发女郎的脸前,她们的鼻子几乎贴在一起。
“我要克-克里斯托夫,”艾莎喃喃道,牙齿在打颤,她准备放弃了。她受够了,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很快就过来。艾莎,想想我紧张的时候你总是唱给我听的Journey乐队的那首歌。就是那首,不要让信念...停止。让那种感觉继续。”安娜以一种低沉的热情轻轻地唱起来,但当她看到艾莎面露怒容时马上停住了。她现在可没这种心情。
“安娜。不要,唱歌!不要,说话。”艾莎咬牙切齿地说。她现在已经变成了怒不可遏的孕妇,连自己妻子的声音都忍受不了。突然间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可以激怒艾莎,她准备撂挑子了。
终于,克里斯托夫回来了,艾莎用她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拦住他,狠狠地揪着他的衬衫领子,惊恐而又绝望地看着他。
“你最好想出个办法让我可以撑-撑过去。我受够了。我再也受不了了,我快要疯了。帮帮我吧,”她恳求道。她不是第一个这样表现的妈妈,他丝毫不为她所动。
“你觉得想要分娩了吗? ”他高兴地问道。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艾莎恼羞成怒地说道。
“下一次宫缩时我观察一下,如果你觉得要娩出了就告诉我,”他指示道。
下一次宫缩和上一次一样糟,只是她的子宫一侧出现了一波强烈的痉挛,吓得她大声呼救。尖叫让宫缩的疼痛加剧了十倍,安娜像简教她的那样揉着艾莎的后背,艾莎试图恢复规律的呼吸,这是她现在唯一知道该怎么做的事情。
宫缩终于停止了,艾莎已全然不顾任何形象。“那是什么鬼! ”她大声喊道,说的是那差点要了她的命的痉挛。
“你已经准备好分娩了。那是你的身体试图把她推出来。坚持。我让接生小组过来,时候到了。安娜,快去洗手,准备好迎接你的宝宝。”
“收到! ”她挥拳欢呼,连蹦带跳地来到水池边洗手。
接生小组蜂拥而至,挤满了房间,为宝宝的到来做准备,整个房间突然间就像晚高峰期的纽约中央车站一样繁忙起来。奥拉夫把脐带血采集包和其他必要的仪器都摆出来,以防万一。一名护士打开婴儿保温箱,拿出几条毯子和毛巾,还有一顶迷你的蓝粉条纹相间的无檐小便帽。安娜一看到那顶便帽就尖叫起来,她的心开始狂跳,她们耐心等待的那一刻终于要来到了,如果艾莎的分娩一切顺利的话。
艾莎仍然侧躺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专注于自己急促的呼吸,疲倦的双眼盯着床头柜上一个淡粉色的医用杯子。她听到了医疗器械碰撞的声音,但她已经精疲力竭,一心只想着把孩子生出来,结束痛苦。
奥拉夫为分娩做好准备后,和安娜一起帮助艾莎找一个舒服的体位进行分娩。她不想向后躺着,因为简推荐了一种坐姿可以更好地利用肌肉,所以她就这么做了。艾莎坐起来,后背微微弯起在弓起的两腿间,准备好进入产程的最后阶段。终点就在眼前,不再恐惧和慌张,她现在只要把她生下来就解放了。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比约曼医生回到病房,一名护士帮他把手和手臂彻底洗干净,戴上淡蓝色乳胶手套,手套套在蓝色手术服的袖口上。
“艾莎,我知道现在可能很混乱,不过很快就会平静下来的。慢慢来,等你感觉到下一次宫缩的时候告诉我,”他用舒缓的声音说,在床脚处就位。
房间里不再喧闹,逐渐安静下来,只有机器跟随着艾莎的心跳发出的哔哔声。安娜握着艾莎的手,艾莎开始深呼吸,然后慢慢地呼气,点点头示意宫缩要来了。
“好的,很好。这个宫缩你可以试着用力,不过要慢一点。慢慢来,这样你才不会发生撕裂。试试看,不要有压力。”他的自信让她平静,她等待着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和宫缩的节奏一致。
艾莎的呼吸平稳地加重,想要模仿自己之前看到过或读到过的分娩动作,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肺里充满了能量,几乎要爆炸,然后屏住呼吸,用尽所有的力气向外推。她紧闭双眼,紧紧抓住安娜的手,如此地用力,红头发知道至少在一年内她都写不了字了。不管艾莎想象的分娩是什么样子的,都和实际感觉相去甚远。她用尽全力想让孩子移动一点点,那感觉就像是把世界上最重的石头从身体里挤出来一样。
艾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大口喘气,她呼出肺里的空气,就像喷气式飞机呼啸而过,沮丧地看着比约曼医生,希望他能提供一些她急需的指导。
“你做得很好,继续,慢慢来,”他提醒道。
艾莎又做了一次深呼吸,使出更大的力气,咬紧雪白的牙齿,肌腱紧绷在白皙的脖子上。这一次感觉宝宝好像动了一下,这就是艾莎所需要的,这给了她的动力,让她继续用力,并在宫缩结束前快速地积聚起力量又推了一次。
“好的,好的,好的。非常好,艾莎! ”克里斯托夫鼓励她。宫缩结束时,他很快检查了一下胎儿的情况,惊喜地发现胎头已经下降。
“她往下移动了很多,你想摸摸她的头吗? ”他兴奋地问。
艾莎皱了皱眉,她没想到居然还能这样做,然后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等她出来了我会摸她的小脑袋的。」
“我想! ”安娜喊道,像小学生一样热情洋溢地举起手。还没等她的妻子和其他人发话,安娜就已经按照克里斯托夫的指示站在了床脚边。
“感觉到了吗? 就在那儿? ”他一边问,一边指导安娜。
当她真切地感觉到婴儿湿润狭窄的头骨顺着产道滑下来时,她的笑容闪现出惊喜的光芒。
“艾莎!我摸到她的头发了! ”安娜脸上难以言喻的喜悦让艾莎改变了主意,她也想摸摸宝宝。而且得赶紧,下一次宫缩又要来了。
她很快扭了扭胳膊,摸到了宝宝光滑的头顶,她意识到这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是正在发生的事情,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她没有真的摸到她的头发,但至少可以说她摸到了她的头。
监视器逐渐变慢的哔哔声打破了这一神圣的时刻,艾莎以为她听到的是自己的心跳,但后来才意识到那缓慢的唧唧声是宝宝的心跳。她惊恐地看向克里斯托夫,他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但为了不惊动艾莎,即使宝宝的心率开始下降,他依然保持沉默。莉莉就快要生出来了,不管会发生什么突发情况,都能很快得到处理。艾莎自己也是这样想的,现在她必须争分夺秒,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用力上面。
下一个宫缩艾莎取得了最大的进展,但她还没再次准备好宫缩就停止了,让她很失望。她可以继续用力直到宝宝出来的,小可怜莉莉的脑袋已经出来一半了。安娜已经看到了女儿的半个脑袋,她拼命忍住眼泪,而艾莎的眼神毫无生机。她已经没有力气了,精疲力竭,只能好好用力再试最后一次。
回响在耳畔的缓慢心跳声还在嘲弄着她,艾莎知道她现在必须把莉莉生出来。“你觉得下一次她能不能出来? ”她声音沙哑,心力交瘁,渐渐失去光彩的蓝眼睛盯着克里斯托夫坚定的淡褐色眼睛。
“我觉得你可以的,不过不要太勉强。她就快出来了。”比约曼医生在床边等着,他的身边是奥拉夫和坐立不安的安娜。
一名护士很快递了一张大棉布婴儿毯给安娜,用来把莉莉包起来,还教了她怎么用。基本上就是克里斯托夫会帮忙把孩子抱到毯子上,然后安娜就可以立刻或者在她想要的任何时候把宝宝交给艾莎,他们会如艾莎要求的那样,等到脐带血管搏动停止之后再剪断它。
房间里又响起沉重的呼吸声,大家都知道这是艾莎准备再次用力的信号。为了让莉莉脱离危险,艾莎用尽全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使劲地推,以至于她的耳朵里只有身体因承受巨大压力而带来的尖锐响声在回荡。用力的感觉真好,除非听到莉莉在安娜怀里啼哭,否则她是不会停下来的。突然,安娜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叫声,这是在告诉她,莉莉就要出来了。当宝宝的头露出来时,艾莎感觉到一股巨大压力的释放。不知怎么的,她以为结束了,于是放松下来,然后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摇晃,好像是宝宝的肩膀撞到了她的身体。
「哦对了,是肩膀!」她提醒自己。她听到安娜和克里斯托夫告诉她继续,于是迅速作了最后一次深呼吸,大声的呻吟着用力推。
“好的!她出来了! ”克里斯托夫一边说着,一边把滑溜溜的新生儿放到等在一边的安娜的手中。“等一下。她被脐带缠住了。”安娜还没来得及注意看,克里斯托夫就已经动作迅速地解开了在婴儿脖子上缠绕了两圈以及在身上缠绕了一圈的白蓝色脐带,这就是心率下降的神秘原因。脐带解开后,她就自由了,克里斯托夫把她交给安娜。
安娜第一次看到她美丽的女儿时她连嘴巴都合不拢,梦想终于成真,她把莉莉抱在怀里就能感觉到莉莉的能量。她的心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在这个珍贵的时刻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哦,天哪”。
奥拉夫本打算把宝宝擦干净一点,不过除了一些胎脂外,她非常干净。安娜想起艾莎还在床上等待着她辛勤工作的奖励,便迅速用毯子把宝宝裹起来,走到床头把她递给她的妻子。经过漫长而艰难的等待,安娜知道,她必须给艾莎和莉莉一点独处的时间,来完结她们长达九个多月的旅程。
艾莎气喘吁吁地没缓过劲来,不过她一看到安娜和宝宝,马上张开双臂,通红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她把襁褓中的宝宝抱在怀里,脱口而出“莉莉”。
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一起见证妈妈和宝宝第一次见面的宝贵时刻。
"Hei min baby. Hei lille venn."(你好,我的宝贝,你好,小家伙。)
艾莎亲了亲莉莉的小脑袋,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根本停不下来,她给了她亲爱的宝贝女儿至少五个吻。
在对她的小宝贝说完珍贵的第一句话之后,艾莎从分娩的迷离状态回到现实中,她不停说着“哦,天哪”,她感受着这一刻,沉醉在她从未体验过的最美妙的幸福当中。当她听到莉莉的哭声,听到她开始生命第一次神奇的呼吸时,那种感觉无法言表。每一声啼哭在她听来都像音乐一般,因为每一声啼哭都说明了她是个健康的宝宝,也宣告着她终于成为一名母亲。
"Velkommen til verden kjære."(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我的宝贝。)
荷尔蒙混合物涌入艾莎的血液中,她重新集中起精神,可以好好地看看莉莉了。她把松软的毯子折起来,看到了宝宝淡金色头发的毛绒绒轮廓。艾莎惊讶地张大了嘴,她用毯子轻轻地擦了擦莉莉的头发,想把它擦干净一点,好看清楚颜色。她越擦,头发就越亮。艾莎的视线在她的小宝贝身上徘徊,仔细端详每一个可爱的小细节。刚出生的宝宝皮肤还粉嫩粉嫩的,带一点点蓝色,不过艾莎能看出来她们都有着相同的雪白皮肤。来到这个世界的旅程让莉莉胖嘟嘟的红脸蛋有点肿,不过她的下巴、鼻子、额头和艾莎一模一样。
“她真漂亮,”安娜小声地说,她走到艾莎身边,深情地搂着她的妻子和她们刚出生的女儿。
根本不用说,谁都不会否认,那个卵子就是艾莎的。不仅如此,她的基因还成功地破坏了捐赠者的大部分 DNA,因为她看起来就是这位白皙美人的迷你版。
“可以告诉我了吗…和那个梦一样吗”安娜问道,亲了亲莉莉湿湿的脑袋。
艾莎的眼角噙满了泪水,下巴颤抖,她坚定地点点头。
“我也这样觉得。我有预感她会长得像你,我好高兴。我真的好爱你。而且我为你感到骄傲,”安娜也哭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们分享了她们为人父母后的第一个温柔的吻。
“我爱你,”艾莎贴在安娜的唇边轻声说道,比以往都要更发自内心。
艾莎稍微适应了一下这个梦一般的时刻,小心翼翼地把毯子打开,这样她和安娜就可以跟莉莉说悄悄话了。
“看,她的指甲好小啊,”艾莎惊讶地说道,她把莉莉的小手握在手里,欣赏着这个由她的子宫孕育出来的奇迹。“而且都好长。你怎么可以刚出生就要剪指甲了呢,小宝贝? ”艾莎高兴地咯咯笑起来,皱起鼻子,在莉莉的小纽扣鼻子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现在莉莉已经不哭了,从一开始她也没怎么哭,她慢慢睁开眼睛,适应医院里刺眼的灯光。她的眼睛当然也和其他刚出生的宝宝一样,都带着婴儿蓝,但也有着艾莎一样的耀眼蓝,不过对于这么一个小不点来说,她的睫毛似乎有点太长了。
艾莎的大拇指轻轻拂过莉莉头侧羽毛般柔软的毛发,吸引了莉莉的目光,她被迷住了,瞬间屏住了呼吸。她就是她们见过的最美丽的东西,艾莎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暖。这种感觉如此强大和令人敬畏。紧紧抓住了她的心,她立刻更为疯狂地爱上了她孕育出来的小人儿。强烈的爱在她心中绽放,这既是结束,也是开始。
幸福、快乐、痛苦、疲惫和极度兴奋的感觉在她体内翻腾,最后都集中她怀里抱着的这个小小的灵魂身上。这么多相互矛盾的情绪,任何一种她都无法好好体会,但她知道这一刻她将会铭记一辈子。
“我不想打断你们,但安娜,如果你准备好了,该剪脐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