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润】志在必得 番外 上
又名:论一个高冷芳心纵火犯,是如何变成粘人鬼妻奴的
金融危机过后的五年,韩国逐渐走出经济的低谷。随着4G网络普及,移动端用户爆发式增长,网络新兴产业趁势而起,所谓时势造英雄,数个以电子与信息产业为跳板崛起的新兴企业异军突起牢牢占据福布斯榜,也将国内的企业进行一次大洗牌,似乎在昭示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而王者,永远是那个王者。
依靠敏锐的嗅觉和强硬的经济实力,在金融危机中力挽狂澜的诚进集团旗下的诚进电子背靠母公司强硬的工业实力,厚积薄发,迅速铺就了全球唯一一条全系电子全自动生产线,在电子数码、生活家电、无线、网络以及半导体等多个业务领域实现井喷式爆发扩张,一举拿下韩国市场80%以上份额。诚进的字样几乎渗透在韩国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也就此奠定了诚进集团无可摇撼的寡头地位。
而将诚进这个家族企业推向登峰造极的人,并不姓崔。
霜染枫红,路边的枫叶正式宣告首尔进入秋季的时候,气温也陡然下降。
由于授课的职业病,一进入秋季就开始喉咙不适的崔教授在秋寒的侵袭下光荣感冒了,虽然感冒没几天就痊愈了,可嗓子却变本加厉,咳嗽不断。在生活助理和学校领导诚惶诚恐地拜托下,只好被迫请病假在家休息。
尽管崔教授一再重申自己只是有些咳嗽,身体倍儿棒,还是被助理如临大敌地劝在房间休息,穷极无聊的崔教授甚至把书房里搁置的文件都看了一遍。
“咳咳...航班是几点?”
听到咳嗽,生活助理小松立刻如临大敌地倒了杯茶给她润喉,又拿起遥控器看了看温度和湿度,确定绝对不会影响病情后,小心翼翼地劝道。
“十一点半出发...会长应该已经登机了,预计下午四点能到首尔,您的病还没好,会长嘱咐您不用去接她。”
胖大海和洋甘菊泡制的药茶,清凉甘甜,喉间隐隐的干痒被滋润的茶水安抚,不再那么干涩难耐,崔书润大感舒心之余想起远在印度出差的人,原本微蹙的眉间也不自觉地松开了,崔书润低头转了转无名指间朴素的铂金戒指,圆润内敛的造型就像爱人的柔情一般温柔妥帖,嘴角挂起柔和的微笑。
这次去印度进行建厂勘察,涉及到了国家层面的贸易合作,两方都极为重视地派出了政府官员随同。可临行前自己突发感冒,徐伊景一再推迟行程,好不容易被崔书润哄上飞机,行程一压再压,也待了一个星期之久,印方虽然款待隆重,可当地食物香辛料重,西餐又做得狂野,不合被养刁的胃口,听她在电话里抱怨了许久,今天回来自然要给她做顿好的慰劳一二。
“那晚饭就做点和食吧...伊景喜欢鱼...现在是吃松茸和鲑鱼的时候...做石狩锅和松茸釜饭?”
时间还早,崔书润定好菜单兴致勃勃地想出门买菜,立刻被敏感的小松拦住。
“让人去买就可以了,夫人您还是不要出门啦。”
崔书润翻了翻白眼。
“买菜当然要自己挑,我只是去买个菜,不用防贼似的看着我吧。”
“可是一出门遇到冷空气,您又要咳嗽呀,唉,您的喉咙老是不好,会长又要发脾气....啊啊,不是,会长会心疼您的。夫人,您还是在家待着,我去买就行了,我很会买菜的!”
小松一边用带着婴儿肥的可爱面孔可怜兮兮地卖惨,又信誓旦旦地拍胸脯,终于博到了一丝同情,连哄带骗地劝住崔书润,拿着崔书润列好的购物清单出门了。
“您咳嗽的时候要喝水呀,一定要喝哦,我很快就回来!”
崔书润望着她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小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的人,怎么各个都变得和她一样,越来越...婆婆妈妈...
自从五年前,两人低调地在荷兰举行过婚礼,诚进集团和武真旗下武真科技合并,徐伊景与崔书润两人共同持股超过80%,在牢牢把控诚进的同时,稳稳兜住行将崩塌的韩国股市,崔书润终于功成身退,将诚进集团托付给徐伊景,自己拿起心爱的教鞭重回大学执教。一个星期不过两节课,闲来无事看看书下下厨,日子过得清闲无比,和前半生的商场杀伐相比,简直恍如隔世。
这盛世太平,自然也是因为有人在前面为她遮风挡雨。她爱的人,虽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良善之徒,却是个愿为她赴汤蹈火,把她的责任当做自己的责任,拯救国家于经济泥淖的盖世英雄。
就算是盖世英雄,也该回家变成被宠爱的小女人啦。
崔书润乐滋滋地想着,不自觉地又拿起手机。
她手中的是诚进电子专门为她研发的智能手机,汇聚了诚进电子最先进的科技成果,并根据她的手势习惯设计的尺寸,使用轻量化的特殊材料保证手感舒适,内置的保密芯片也与诚进安防监控系统实时连接,时刻确保着这位财阀公主的安全。
但使用者本人似乎对此毫无感觉,目光只是在屏保上爱人秀美的面容停留一会,单手滑开手机打算看看徐伊景上飞机前有没有给自己留言。
手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振铃大作,崔书润看着上面的名字笑眯眯地接通。
“怎么这么巧,我想你的时候就打来了?”
电话那头也没想到崔书润这么快接起,猛地吃了一记情话,一时竟然沉默了,过了几秒才传来声音,柔和清澈的声音中掺杂了一丝焦急。
“书润,父亲病重,我得赶去大阪,暂时不能回去了。”
崔书润闻言,乍然想起自己父亲病重时的模样,一时哽住,喉咙顿时不合作地剧烈咳嗽起来。
“书润...!还好吗?咳得好厉害,医生干什么吃的。”
崔书润捂住嘴不让声音泄露出去令人徒添担忧,拿过药茶喝了一口,捂嘴狠狠清了下嗓子,这才低声问道。
“爸爸情况怎么样?我现在也赶过去。”
电话那头的徐伊景犹豫了一下。
“医生说是昏迷刚醒,不让人告诉我,具体情况还说不好...你还病着,在家好好休息。”
“说什么呢。”
崔书润走到书房里取出护照,一把拉开大门,任秋日的寒风拂过面颊,柔声笑道。
“他也是我爸爸呀,伊景,别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徐伊景心头一柔,还是忍不住担心。
“你还好吗,嗓子还疼不疼?”
崔书润安抚地笑道。
“放心吧,小松防贼一样看着我呢,你在飞机上记得睡一会,一路顺风。”
“好,魔毯给你留着呢,让小松把药茶带上,大阪见。”
“大阪见,伊景。”
两人说着,小松正好提着大袋小袋地进了院门,一看崔书润出门吹冷风,连忙小跑过来,还没来得及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她回去,就听到崔书润下令。
“去机场,通知李机长准备好飞大阪。”
“是。”
原本唠唠叨叨的小助理立刻换了一副精明机警的表情,整个人都变得敏捷起来,立即指挥司机开来崔书润专用的出行车,打开车门引崔书润坐进去。
机场内,一架湾流G550敞开舱门迎接主人,机身周身如荡漾着海浪般的冰蓝色涂装,大海中心簇拥着一团圆滚滚的橙黄色漩涡,远看上去颇像日光版的《星月夜》,被取名为魔毯号,具有超远航程和豪华舒适的客舱,是徐伊景平日出差用的私人飞机。
这次印度之行随从甚众,徐伊景便没有坐魔毯号,而是用了诚进集团旗下载客量更大的波音BBJ3公务机。
随机的乘务长在机上服务多年,早已殷勤地迎上来,妥帖地送上热毛巾和柠檬气泡水。
“夫人,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您要先休息还是用餐?”
小松连忙上来拿走气泡水,换上药茶,唠唠叨叨地嘱咐乘务长。
“夫人最近嗓子不好,不能吃辛辣生冷和高盐高糖带刺激性的东西,机上准备了清淡的餐食吗?”
乘务长闻言躬身道歉。
“是我疏忽了,机上准备了清淡的鸡肉豆腐锅和无麸质的素食菜单,不知可以吗?”
“昨天才吃过鸡肉...夫人该吃腻了,不然换一个吧?”
看着两人一本正经地讨论菜单,崔书润随意地摆了摆手。
“别麻烦了,我想睡一会。”
小松立刻转过头来认真地说道。
“不吃饭可不行,对身体不好,会长会担心您哦。”
又讨好地哄她。
“不然换成海鱼吧?”
崔书润有点好笑地示意乘务长退下去,朝小松招了招手,懒洋洋地滚着茶杯歪头笑她。
“你老板到底怎么调教你的,把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教得这么唠叨,跟小老太婆似的。”
“这是我的工作呀。”
“你的工作就是整天唠叨我啊。”
小松嘟了嘟嘴,等她喝完茶水拿走杯子。
“我的工作是会长不在您身边的时候,像会长那样保护您。”
崔书润安静一会,想起徐伊景这几年的变化,眯起眼呵呵地笑。
“你不需要学她那样。”
小松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拿了靠枕给她倚着,又拿过羊毛毯展开盖在她膝上。
“我做不到像会长那样事事都让夫人贴心满意,只好多做多唠叨呀。”
崔书润懒洋洋地倚着靠枕软绵绵地调侃她。
“我们小松也该去谈个恋爱啦。”
小松紧张地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会努力改进的。”
崔书润从毯子下面探出手,沁凉的手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等你谈恋爱了,就会明白,并不是她做的处处合我心意,而是只要是她做的,我就高兴。”
小松面上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呐呐地应了。
守着崔书润闭目睡着了,小松才起身小心地替她掖了掖毯子,走到乘务长那边确认过行程,用机内的satcom拨通电话。
“我是小松,夫人大概一点半会到伊丹空港,车子安排好了吗?”
“没,我们没有多带护卫,你们也隐蔽些,避人耳目,车子一定要防弹的专用车。”
“嗯...多事之秋,你们也小心。”
首尔到大阪距离不远,私人飞机更是迅捷,等崔书润小睡醒来已经到了大阪上空,机上精心准备的餐食也只被草草吃了一块栗子咖啡蒙布朗。
来迎接的车子早已候在机场,虽然只有两辆,其中一辆却是从日韩金融调来的达到德国VPAMVirtual7级防弹标准的奔驰改装车。
来迎接的人是徐伊景的心腹,李世真。
虽然是在韩国挖掘的新人,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其卓越的业务能力深得徐伊景信任,不到两年被外派长驻日本,因此崔书润没见过她几次。
“副会长您好,我是诚进电子大阪分公司的常务李世真。”
“伊景到了吗?”
大阪的天气虽比首尔暖和一些,机场的风却很是喧嚣,崔书润一开口便被寒气蹿入,少不得又咳了几下。
“夫人,风大,先上车吧。”
小松责怪地看了李世真一眼,连忙护着崔书润上了车。
“会长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到。”
“这边情况怎么样?”
“日韩金融这边,徐会长已经病了快两个月了,底下这些放黑账的公司以前都是暴力团份子就有些不太老实,这次徐会长病重昏迷,他们都有些蠢蠢欲动,已经有两个会计卷款失踪了,也不知是他们逃了,还是被拿走钱灭口了。”
崔书润闻言皱了皱眉。
她虽然知道徐峰秀是靠放高利贷翻身,没想到时至今日日韩金融如日中天,这些肮脏的过往却还没有洗白。
或是年纪大了,体力不济,应有的魄力也不够了。或许又是患难之交,旧情难断。
“伊景呢,她处理了吗?”
“您知道的...之前...徐会长和会长断绝往来,一直到上个星期我才知道消息,但会长已经去了印度,派了金作家过来处理。”
崔书润听到是金作家,眉头松了松,拨通了金作家的电话。
“我是崔书润。”
“啊,夫人,您到大阪啦。”
“伊景让你过来做什么,销账?”
“是,有些早先的业务需要从公司剥离开,请放心吧,相关资料我已经消除得差不多了。”
“不够,把所有涉及高利贷的公司的法人全部撤出来,公司转移到新的人名下,里面的钱全部捐给和大阪政府亲近的慈善机构,一分不剩。”
“...夫人?”
“这些钱留着只会落人把柄,要洗就要彻底洗白,不要拖泥带水,我们不缺这点钱。”
“...夫人,会长那边...?”
“伊景现在最重要的应该去陪陪父亲,这些我来处理吧。”
金作家有些犹豫,虽说崔书润当年能力和手腕都不亚于徐伊景,金作家心知肚明,如今徐峰秀病重,她私心也是暗暗期待徐伊景能尽快赶回父亲身边尽尽孝道,崔书润退居幕后已久,而且电话那边隐隐约约的咳嗽也让人放不下心,这尊大佛可是自家会长的心头宝,含在嘴里都怕化了,要是让她病中受累,会长发起脾气来可不是好玩的。
“金作家。”
崔书润等了一会,没听到回答,便沉下嗓子叫她,骨子里上位者的威严与压迫立刻显露无疑,只是话音未落,不小心又咳几下。
金作家那边立刻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劝道。
“夫人您身体没关系吗?”
“没事,难道你觉得我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
金作家在电话那头连连道歉讪笑。
“不不,这不是您病还没好怕累着夫人您,会长到时候又要心疼得睡不着觉了...”
临行前,崔书润感冒咳嗽病势汹汹,半夜常常把自己咳醒,弄得徐伊景也跟着一夜没睡,给她端茶递水,折腾了几天仍不见好转,索性让医生在家中装了一台医用雾化器做雾化吸入治疗,最后崔书润的感冒是好了,可没日没夜照顾病人的徐伊景却跟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似的,只要枕边人一动就惊醒过来,非得摸摸她确认安好才能继续睡。
底下人对她一两句咳嗽声如此劳师动众,徐伊景实在功不可没。
崔书润被她一通无心调侃正中红心,面上滑过一阵羞赧,清了清嗓子。
“我没事,别和你们会长一样大惊小怪的。照我说的去办。”
话说到这份上,金作家自然不会不识相去拦着崔书润,惹她生气了会长还不是要生气,连连应是。
“我这就去办。”
“金作家,你是跟随徐会长多年的人,这些高利贷业务负责人你应该都很了解,哪些是伊景想保住的,把他们约来。至于其他的人...把他们涉及违法的资料准备好,所有罪名都要和日韩金融剥离开。”
“是,夫人。”
挂了电话后,崔书润自然地对上李世真的视线,嘴角含着上位者骄矜的微笑,神情淡定,和刚才下飞机时软绵绵的病弱贵妇形象已然判若两人。
“世真,你们和这边的警察有特别交好的吗?”
她一问,李世真便反应过来。
“大阪警察本部玉森本部长和组织犯罪对策课的松井警视正和日韩金融关系不错,小林参事官则和我们诚进关系比较好,要联系吗?”
崔书润略略想了想。
“既然是你这边的人脉,就由你来联系吧。我有一份厚礼要送给他。另外,我希望警察能够到场,免得有人闹事,扰了病人休息就不好了。”
李世真眼见崔书润轻描淡写地就要将一批人送进牢狱,这种谈笑间掌人生死的淡漠和狠心,和她心底默默仰慕的身影惊人地重叠起来。
她是被徐伊景一手挖掘提拔出来的,入职诚进时,徐伊景已经是诚进的会长,她对崔书润的印象也仅仅是崔家人和徐伊景的妻子而已。
这桩韩国第一财阀的婚姻内中包含着极为复杂的权力博弈,徐伊景不仅借此入主诚进,还将所有崔氏家族成员或流放或架空,连崔书润本人只是个挂着副会长的头衔的居家太太。以徐伊景素来的行事风格,这桩婚姻,除了利益交换,李世真根本不作他想。
面对崔书润,她隐约有着一份独特的骄傲,你是她的门面,而我是她的心腹。
如今看着这位深居简出,甚至有些病弱的崔副会长,更像是另一个徐伊景。
她并非无能之辈,为什么还任由徐伊景夺走诚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