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眼中的遗憾

“准备好了吗？”耳边传来迪丽雅的声音。

“嗯。”珀尔紧紧握紧拳头。

眼上的薄纱被慢慢揭去。

终于能睁开眼睛。

虽然已经做好充足准备，但眼前的光亮，还是耀眼得快要刺穿她的虹膜，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于是她急忙又闭上眼睑。

下定决心做再次的尝试，但这次没有立马张开，而是眯成一条缝，让眼皮漏一点光进来，即使如此，陌生的光线还是让珀尔既害怕又兴奋。

为了让眼球适应这刺眼的亮度，之前可是耗费她不少时间去适应，终于能把眼睛半张着，眼中映照出模糊的投影。

这就是所谓的看见吗？虽然和珀尔想的不大一样，但还是能在接受范围内。

确实有视觉会方便不少呢，大概就是这种程度的感叹。

但不一会，像是之前的场景都是开个玩笑一样，突然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清晰可见。

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到地面上，光斑镶嵌在绿地间，树皮呈现奇怪的粗糙褶皱，树枝不规则的散开，承载着树冠上充裕的绿叶。

翠绿的草坪间散落着斑驳的树叶，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单纯都是枯萎的颜色，繁杂得让眼睛都快看不过来。

从树叶下钻出的花卉吸引着珀尔的眼球，每朵花都以绚丽的色彩来彰显自己的独特，珀尔曾闻过各种花瓣的芳香，但没想到花朵本身的颜色也是如此多彩。

多么美妙的颜色，就该这样才对——

珀尔不知为何对眼前的画面很是熟悉，像出生那一刻起，这些场景就刻印在她的灵魂中一般。

这时枝头的鸟儿也飞落到珀尔眼前，啁啾地唤着她，像是在为她重获光明而欢呼。

这就是鸟吗？

它的眼睛原来一直都是这样的颜色吗，想伸手去抚摸，却被它扑哧着翅膀飞走了。

眼睛一直追逐着它的身影，即使再也触摸不到它的身躯，即使听不到它的声音，但视线依旧告诉着珀尔它在那儿。

视线又落到自己的手上，这又是什么颜色，看来这些颜色和之前想的不太一样呢？

眼睛不停地观察着周遭的事物。

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作看见。

“看得见了吗？”背后传来迪丽雅喜悦的声音。

转头看去，不知为何，映入眼中的样子，那么陌生却又让人熟悉，美丽温柔的脸庞，天空般的眼睛，比想象中更加夺目。

不知不觉，视线又一次模糊起来，泪珠落下。

“呜——”声音不成器地从喉咙出挤了出来。

要是能早点看见就好了，要是能早点见到父母的相貌就好了。

现在只能依稀记得，他们的声音，他们的气味，他们的拥抱，但这一点也不够，总有一天这些模糊的记忆都会被珀尔忘掉吧。

但即使这样，珀尔也不会忘记那天发生的灾难，也不会忘记造成这些悲剧的罪魁祸首，哪怕关于父母的记忆在渐渐消散，她也永远不会忘记手中那份已经失去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