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莉莉，该回家了，记住，我们不能告诉妈妈我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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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们回来了! ”安娜的话音未落，艾莎就以光速奔下楼梯，这是她怀孕以来跑得最快的一次，她把莉莉抱在怀里。

“莉莉！Jeg har savnet deg（我好想你）。”她大喊，紧紧地抱着小小的莉莉，把她吻得透不过气来。

“请说英语，”安娜边抱怨，边把妈咪包放在地板上。她通常不介意听到挪威语，只是现在她正努力不让自己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语言障碍可一点帮助都没有。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会让你感到困扰。”艾莎抱歉地回答，看上去对安娜的反应有点吃惊。

“好吧，首先听起来你好像在说，我希望我死掉......”艾莎笑了起来，她说的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她明白安娜在说什么。“死掉（*原文为die）”和“deg”的发音很相似。“而且，我想说…如果你用挪威语跟她说话，那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在说什么。尤其是当着我的面。我喜欢听你说挪威语，只是你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挪威语。”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艾莎抿起嘴，脸上毫无表情，不再摇着莉莉。

“对不起，我没注意，这是自然的反应。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在你面前说挪威语了。”她蔚蓝色的眼睛后面闪过一丝悲伤，艾莎把脸凑向莉莉，在她头上亲了亲，试图掩饰自己的表情。

“这没关系。”这句话听起来像是疑问句，安娜不确定自己做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一定让艾莎不高兴了。

“我该给她喂奶了，”艾莎轻声说道，露出温顺的笑容，上楼去了儿童房，由始至终没有再对莉莉说一句话，她发现自己舌头被两种语言束缚住了。

安娜叹了一口气，发现情况急转直下，她上楼把购物袋放进衣橱里。

安娜收拾好后，绕到儿童房的门口偷偷往里看，发现艾莎边给莉莉喂奶边悄悄地擦眼泪。安娜对自己说的话感到懊恼，她一直等到莉莉喝完奶，艾莎把她放在婴儿床上睡觉之后，把艾莎拉进卧室里想要好好谈谈。艾莎不情愿地跟在后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说错话了，是吗? ” 安娜拉着艾莎的手懊悔地问道，她们站在房间里。

“没有，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在你面前说英语，你说的很有道理。”

“那你为什么要哭? ”她伸手擦去淡淡的雀斑上的泪水。

“我想可能是荷尔蒙以及这些变化让我有点敏感，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没有机会跟别人说母语。尽管她不会回应我，但我觉得好像我又重新找回了我以为已经失去的自己。和我的宝宝说那些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的话，…感觉很好。甚至觉得自己也被治愈了。知道我可以用挪威语跟她说话让我很兴奋，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但我觉得你好像想把这从我身边夺走，”艾莎啜泣着，她说最后一句话时哭声更大了，安娜扶着她坐在床边。

“不，不。我...我不想从你身边夺走任何东西。我希望她会说两种语言，我也希望你们俩能够互相交流。我只是不知道我要怎么融入你们。我不会说挪威语，你得明白我是哪人。还有，我知道你肯定对她说了很多很美好的事情，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非常想听你跟我们的女儿说的话，因为我爱你成为妈妈的样子。你是个好妈妈。你比以前更有爱心和体贴，这展现出了你不可思议的另一面。你会让你的父母感到羞愧的，知道吗? ”

金发耷拉在艾莎满是泪水的脸上，她点点头，然后低头用双臂抱着自己的身体，做出了安娜最害怕的经典姿势。

“我们能不能这样，当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至少有80% 说英语? ”

“好的，我没意识到自己这么常说挪威语，不过在你身边时我会尽量说英语的。”

安娜用双手捧起艾莎的脸。她看起来很疲惫，眼睛红肿，带着黑眼圈。安娜没有意识到对艾莎来说，生下孩子后甚至比怀孕时还要累。她还以为艾莎会变轻松一些。

“我不想你放弃任何东西，”她温柔地说，亲吻着艾莎的额头和高高的鼻梁。“我爱你，我希望莉莉能像你想要的那样接受你和你的文化。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面对。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们可以做到的。我们已经熬过一周了。我们应该庆祝一下。”安娜笑着说道，艾莎也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只是…让我慢慢来。我发现我现在比怀孕时更情绪化。而且睡眠不足让我比平时更容易紧张。”艾莎带着一丝愧疚承认道。

“我保证，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