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制造一点美丽的巧合,人们就会沉醉在缘分之中。
人生又何不处处是巧合呢?两个妄想站在世界之巅的青年男女恰巧相遇,他们情投意合;那个摄像师只是在拍摄大学生运动的游行,这对璧人正好在镜中;心术不正的女秘书将自己的主人许诺给情人,以攫取巨大的财富;野心勃勃的青年恰巧遇见了两个令人生厌的客人,被明朗的前景激发起怒火,使他辞去了工作。
通宵的飞机旅行后,格里塔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她累得精疲力尽,揽住了我的身子,坐在了沙发上,“我以为他只是个小混混,没想到是个真正的亡命徒。”
“怎么了?”我想去为她倒杯水,但她的双手还是紧紧抱着我的肩膀,我甚至感到她在微微颤抖。
“埃莉,”格里塔抬头看着我,眼中盛满不安,“我有些害怕。”
“不会的。”
“我担心他……”
“不会的。”
“如果我不能完全影响他……”
“不会的,格里塔。”我用力抓住格里塔的胳膊,转头直视着她,“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管他是个没心没肺的诈骗犯,还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我都相信你。”
因为我的动作,格里塔不得不直起身来平视着我,我们就这样对视了几秒,格里塔的呼吸逐渐平缓,接着,她长提了一口气,闭眼倒在我的肩膀上,“他确实杀了两个人。”
“什么?”
“一个是他的同学,一个是他在军营的战友。他为了得到同学的手表,将他按在了水里,为了抢到赌资,趁着流氓抢劫,把他战友捅死了。”
“这样……”我倚着格里塔盘起来的金发,闭眼躺了下来。我感到暖橘色的灯光照在我们的脸上,我的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放下了。在格里塔平稳的呼吸声中,一股股激动的热潮从我的腹间升了上来,撞击在我的喉部,我抿着唇,嘴角的笑意却和微微起伏的小腹一样,停不下来。
来了,来了,我的机会来了。
美好的事物不总是会遭到破坏,一些东西的到来会使它锦上添花。
在这群山环绕的冷杉树林里,在这高耸深绿下的阴影中,我看着眼前一脸突然受惊的男人,一脸讶异。
“对不起。我......我并不想吓到你。我不知道这里有人。”他好像就是那些忧郁的青年,在林中散步,满怀心事。
“没关系。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这里会有人。”我略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眼神飘过青年的四周,微微打了个寒战,“这......这真是个冷寂的地方。”
“这地方真有点吓人,是不是?”他走近了我一两步,“我是说,那宅子成了那样一堆废墟。”
来吉卜赛庄之前,我调笑格里塔这么会写剧本,应该去好莱坞。她摇了摇头,说这些都太俗套了,观众早就不吃这一套了。
看来格里塔不怎么了解她的才能。一个剧本是否成功,不在于剧情是否俗套,而在于编剧心神的专注和演员的真情。
至少,我和罗杰斯都在这幕才子偶遇佳人的剧中倾注了真情。罗杰斯是个怀梦的贫穷青年,渴望拥有吉卜赛庄这样的住所,所以来到了拍卖会,他虽然出不起钱,但他不害怕他人的嘲笑,他有着远大的理想——买地、建房,再拥有想要的一切。而我是个满怀忧虑,心有难言的少女,同样被吉卜赛庄的景色所吸引,也被青年的梦想所感动,在这样美丽的巧合中,和青年一起畅想着在这里的自由生活。
费奈拉•谷特曼和迈克尔•罗杰斯就在这样的刻意,或者说巧合中,相遇了。
虽然这个犹犹豫豫的小姑娘还没有告诉他真名,但她和他都明白,她总有一天会告诉他真名。
他永远不明白的是,这幕剧,不只有他,是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