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间舞对空的保证，使她对现状产生了改变的期待，也可以说是希望。

在那一天分别以后，空采购食材回家，时间来到五点多，现在天还没有开始黑，她还只需要面对家中年幼的妹妹，那个还不会说话，只能抱着稚嫩的好奇心爬上爬下的婴儿。

“小希，我回来啦。”

每天回到家，她首先都是关注妹妹的状况，换尿布，冲奶粉之类。尽管婴儿往往费事，但小清水希却意外给她姐姐省心。

安抚好她之后，时间来到六点钟，家门没有动静，这便预示着父亲今晚不会早归，因而空松了口气，进厨房，只做了她和妹妹的饭。

饭菜上桌，她把希抱到身旁，自己吃一口，然后喂她吃一口。不是什么好菜，但吃得很美味。

“爸爸不回家，家里安静了好多。小希，说不定…我们以后能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呢，能吃很多肉，也不用担心会被发脾气。”

而希咿咿呀呀地，大抵也被当做了肯定的回复。

“你也很想这样过吧？要是那个姐姐真的能养我们的话，这样的日子一定会实现的。”

她这么讲着，以愉快的心情结束了晚餐，接下来无论是刷碗或是做老师布置的作业，都不觉得很累，也自然能带着微笑与妹妹一同入睡。

黎明到来需要等待，可长夜处处是凶险。今天的课堂比较轻松，因而空腾出来脑容量思考好了今晚要吃的食材，放学后没在菜市场浪费时间闲逛，便更早地回到了家。

可怪异的是，房门里能听见父亲的声音。

父亲在一家商场当保安，依照他的工作时间，傍晚不太可能比空要早回到家。

凡事都有例外，这也是既成的结果，她便安安静静开门进去，能不和他对上，就尽量避开一些。

可现在不行，里面的对话，让她无法忽视：

“你说婴儿可以卖，能换个多少钱？”

“……”

空站在走廊，卧室里似乎有意压低音量的话语，让她双手一时脱力，手提的食材也险些落地。

“…啊，对，这话可不能电话说，那先找家店吧，再好好商量。”

听声音，里面的对话告一段落，脚步声逐渐逼近门口，空赶忙踮脚躲开到一边，门开，父亲快步走出来，没有注意到空的方向，而是径直往玄关走去，穿鞋离开。

砰，门被关上，空才从惊愕中苏醒过来。

她目光指向希的房间，边呼喊她的名字边奔去，打开门，妹妹还安分地躺在床，见到了姐姐，朝这边伸出手。

……好在。

但空此时已无心再考虑晚餐，刚刚的事让她彻底明白这个家没有温情可言，甚至充满凶险。而现在她决定的，是必须保护好希。

这一刻她想到了多间舞，那个人当下是她们姐妹唯一的火光。

因而她压抑住越发剧烈的心跳，把食材丢到一边，抱起希，冲出了家门。

……

…一直到现在，稀稀的黄昏。

“竟然会这样……”

舞听完空的陈述，又看见她怀抱中那婴儿，澄澈的目光正注视着她，一点都不怕生，还朝她伸着手。

“总之…别在这种地方待着了，今天先去我家住吧。”

舞没法坐视不理，她捏起空的小手，试图带她走。

她可以牵动，可步伐犹豫。离开广场踏上街道，空问：

“这样子真的好吗…？”

“指什么？”

“姐姐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吧…我们这样过去打扰，肯定会添很多麻烦……”

空的语气无不沉重，总让舞觉得不是这种年纪会说得出来，似是话里有话，但她还是尽量往幼稚的方面想。

“没关系，你不用考虑这些。”舞朝她微笑，希望能让她安心一些：“晚上想吃什么？”

“…谢谢你。”空顿了顿，才缓缓回答：“想吃肉……”

“嗯。”

舞答应她，接下来便带她去了周边的一家还不错的烤肉店。

进去，热闹的空气微妙飘着些酱或肉的香味，空瞄着小眼睛， 脸上没有大张旗鼓，可也透着好奇。

找个位置坐下，舞先点了招牌的套餐，空抱着她的妹妹在旁边坐得乖巧，看着服务员端来一大份生肉，又看着舞娴熟地夹肉上架。滋滋冒油逼出香味，而后送进空的碗里。

“吃吧。”有这句话，空才敢动筷。

进嘴，她的表情没多大变化，但没嚼几口便下咽，马上又夹起碗里的下一块送进嘴。

“好吃吗？”舞问。得到的当然是空的点头认可：“嗯…很好吃。”

再下一块，她则是慢慢喂给了希。

往后，这张桌没有多少对话，舞默默烤肉，时不时传来空几句感谢之类的话，可气氛却有说不出的融洽。

相比公司下班后聚会的吵扰，这样更让她感到舒适。

一份肉再加后续的一点，两份米饭和果汁，安然地结束了今天的晚餐。

能够暂且忘记烦恼的时间已经结束，走出店门，天已黑。

还不算很晚，空现在带着妹妹回去，在父亲眼里还不会有突兀的地方，如果不回去，必然会被怀疑。

空知道，舞自然也知道，但依然决定牵起空的手，引着她向自己家的方向迈去。

“…姐姐……？”

凉风习习，可舞挺直腰板。她是深知将会发生什么，还坚持去做的。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们。”

并给出承诺，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