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爱意与交易
天还没亮，斯嘉丽就被叫醒了。
绑上勒人的胸衣，系上口袋，套上松垮的女仆衣裙，戴好围裙，穿上长袜，踏着黑色布鞋，她和阿尔蒂穿过侧廊，来到正楼。
她们的任务就是在主人们醒来前，把一楼和二楼打扫干净，其他地方则由其他宿舍的仆人负责。
在阿尔蒂的指导下，斯嘉丽小心地擦拭那些贵重的物品。
不得不说，正楼内部的装饰真是极尽奢侈，仿佛要把每个角落都填满般的浮雕，台砌，壁画和圆柱，青色和金色点缀其间，华丽的穹顶，迷幻的水晶吊灯，带着象征意义的花纹和几何图案的地毯，整个城堡显得绮丽繁杂。
当然，打扫起来也更费力气。
要是以前，斯嘉丽肯定要对这种美学批判一番，打上浪费而无用的标签，但现在，她已经懒得在意别人怎么做，反正有钱人闲着也是闲着，总得找点乐子。
留给她们清扫的时间很紧，阿尔蒂重点向她讲了必须打扫干净的位置和主管喜欢检查的地点。
至于其他地方，阿尔蒂腼腆地表示，随便弄弄就行。
她们这种仆人是不能出现在主人的视野当中的，在正常时间只能在仆人通道走动，花园不许随便乱逛，也不准随意进出城堡。
斯嘉丽现在才知道这种规矩，在林口可没这种限制，仆人只是清洁屋子和服务主人的职业罢了。
这可就麻烦了。
“阿尔蒂你知道这特伦德家有几位小姐吗？”斯嘉丽问道。
“几位小姐？如果是这座城堡里的小姐的话，我记得只有夏奈尔二小姐了。”阿尔蒂继续擦拭着桌面。
斯嘉丽心中一沉。
“只有一个吗，其他人呢？”她赶紧问道。
“大小姐嘛，好像在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死于火焰恶魔了。”
火焰恶魔？
啊，是我的称号来着……斯嘉丽暗自想着。
“还有一位神秘的小姐也不在这里，一般只有礼拜日她才会来这边，其他日子她似乎都住在另一个城堡里。”
“另一个城堡？”
“好像是以前的旧城堡，具体我也不知道在哪。”
“那可真够神秘的，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名字好像叫珀尔，是位非常漂亮的美人，长着双银色的眼睛，但实际样子我也没见过，都是听其他人讲的。”阿尔蒂害臊地笑了笑。
“这么大个地方就几个人居住吗？”斯嘉丽望着宽敞的舞厅。
“对啊，我听说大少爷也早就结婚去了其他地方，埃里希特夫人倒是时常会举办宴会，那时候会有许多魔法师和贵族到访。”
“所以这边除了我说的夏奈尔小姐，老爷和夫人，也就只剩下——维格尔少爷在这了。”
不知为何，阿尔蒂脸上显出一层红晕。
“是吗。”
这可真是令人头疼。
这时空气中响起了一阵钟声。
“这是老爷醒来的钟声，我们得走了。”
阿尔蒂叫着嘉丽离开了正楼，从侧廊返回到仆人楼。
餐室已经有人在享用着早餐，拿上盘子领过早餐后，阿尔蒂招呼斯嘉丽坐在艾德琳和汉娜的边上，和她们一起的还有戴维，第一次来时见到的那个男孩。
艾德琳冷漠地看了一眼走来的斯嘉丽，便继续用餐。
“今天真冷呢。”汉娜则不知在向谁在搭话。
“因为今年寒冬来的格外的早啊。”阿尔蒂回应到。
这时斯嘉丽注意到艾德琳身边的戴维在盯着自己，当他们视线刚碰上时，对方就开口道：
“初次见面，我是戴维。”
他笑着伸出手打了个招呼，斯嘉丽本想微笑着打个招呼，结果瞟到一旁艾德琳隐约不快的眼神，于是她低声回应道。
“你好，我是斯嘉丽。”
戴维似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艾德琳这时插嘴进来：
“斯嘉丽，昨天晚上对不起啊。”
艾德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向斯嘉丽道歉。
这是对不起的态度吗？
“嗯？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嘛。”斯嘉丽随口回应着。
“你们在说什么啊？”戴维不解地问道。
“这是女孩子间的秘密，你个男孩好奇什么。”汉娜笑道。
“嘿，平时你们还经常追问我那边的趣事，怎么到了你这就变成女孩子的秘密了？”戴维不满道。
“可别说是我们让你讲的，那些可都是从你嘴里蹦出来的。”艾德琳调皮地笑起来。
斯嘉丽趁着他们在那边聊得火热，赶忙吃完饭，她悄悄地问着一旁的阿尔蒂：“接下来还有什么活吗？”
“下午还有这边的屋子和院子打扫。”
“那就是上午已经没事了吗？”
“是的。”
“那我上楼去了。”斯嘉丽给阿尔蒂交代了一声后便逃到楼上。
她坐在床边，手指扣着床单，踟蹰一会儿后，她打开行李箱，拿出那件破掉的裙子，接着溜下楼去，穿越侧廊，来到了服装室。
看着眼前印着金色浮雕的大门，她犹豫再三后，还是敲响了它。
等了一会，结果没人回应。
她又继续敲了两次，依旧寂静。
没人吗？她心中不免有点失落。
斯嘉丽刚想转身离开，就听见门里有人的声音。
她连忙打开门，刚踏进半步就看到弗艾努站在自己面前，吓得她又退到门外。
“什么事？”弗艾努似乎也被吓到似的瞪大眼睛，过了一会又挑起眉头语气不耐烦地问道。
“弗艾努女士，您看这件裙子还能补好吗？”斯嘉丽捧着衣服，把裂开的口子展示出来问道。
“嗯～”弗艾努低眉看了一眼，紧接着又抬头说道：“这件衣服我感觉在哪见过啊？”
“这就是我昨天穿的那件啊。”斯嘉丽不解地说。
“啊——你就是那个打扮得像个小姐的仆人？”弗艾努一扫之前的倦容，惊讶道。
自己有这么不起眼吗？
怎么每个人遇到她的人都不认得她。
“对啊，难道您也不记得了？”斯嘉丽无奈地肯定道。
“你长得也太不牢靠了吧，连气质都完全不同耶。”弗艾努仔细瞅了斯嘉丽一眼，遮着嘴笑道。
“大概是这件裙子太过华丽，我脱下来后就失去了它美丽的光芒吧。”斯嘉丽微微一笑，给自己的不起眼找着理由。
“哈哈哈，再好看的衣服也需要有适合的人才能发光，你的这件衣服是你前主人专门给你定制的吧？”
“是的。”
“你前主人一定是个即有品位又和蔼的人吧。”弗艾努用拇指摩裟着衣服柔声道。
品味？贝芙妮确实有品位，但唯独对她本人没有；至于和蔼，除了有时对斯嘉丽亲切点外，说实话还是蛮任性的一个人。
“额，确实——”斯嘉丽勉强点了点头。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衣服，今天就被搞成这样了吗？”弗艾努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责怪。
于是斯嘉丽简略描述了之前的闹剧。
“真是的——”弗艾努用手指连点了几下斯嘉丽的头，气道:“以后可别再这样随便把衣服借给别人穿啊，这上面包含了你主人对你满满的心意啊，无论是样式、颜色还是这褶裥可都不是市场上能见到的哦。”
我知道啊——斯嘉丽心想。
当时贝芙妮为自己花的心思斯嘉丽都看在眼里，现在回想起来，贝芙妮应该早就察觉到她们再也不会相见了吧，所以才恋恋不舍，所以才精心为她准备行李。
但是，她只是个苟活在世上的怪物罢了，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完成迪丽雅的遗愿，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那自己为何要在意这件对她而言无关紧要的衣服？她不禁在心中质问自己。
“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那这件衣服还能补好吗？”斯嘉丽弱弱问道。
“要补成之前那样已经不太可能了，”弗艾努揉了揉眉头，“倒是可以根据破口修改一下。”
“真的吗？”斯嘉丽眼神里闪现了一点亮光，急忙问道。
“对啊，不过呢～”弗艾努眯起眼睛嘴角翘起，看得斯嘉丽冷汗直冒，“你不会以为，我会就这么免费给你个仆人修补衣服吧？”
“——那，那要什么？钱吗？”斯嘉丽慌张问道。
“别这么苦着脸，我可不是什么恶魔，只要你每天帮我点忙就行了，怎么样？”弗艾努笑道。
“可以是可以，但我那边的工作——”斯嘉丽摆出苦恼的样子说道。
“你的主要职责是什么？”
“应该是打扫房间吧。”
“就是说早上的活干完就能来帮忙了啰，那我去跟库玛太太商量一下。”
弗艾努说完披上披肩，对着斯嘉丽丢下句‘你就待在这里’就打开大门出去了。
斯嘉丽看着门关上，有些后悔提出这样的请求，她才刚来这边，要是把事情越搞越麻烦就坏了。
在房间里待上一会儿，挂满衣服的人偶一圈圈围着她，仿佛在戒备着她这个不速之客，斯嘉丽觉得有点不适，于是走进里面的屋子。
里面杂乱摆放着各种物品，被白色的魔法灯照得十分明亮，有些裁剪好的布料被大头针扎在一个个人偶上，旁边木架上摆着各种装饰品，一张桌子上放着几张设计图，用一把大三角尺压着，好像是女仆装的板式样图。
“怎样？”
在斯嘉丽专注于图纸的时候，弗艾努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她一跳。
“这件女仆装你觉得怎样？”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弗艾努指着图纸又问了一次。
“虽然这图是分开的具体看不出来，但我觉得应该不错。”斯嘉丽说道。
“这就是你的衣服。”
“果然。”
“那么就开始工作吧，小妹妹。”
“库玛太太怎么说的？”
“起初她还说事情忙不过来没人手，在我答应给她件羊毛衫后她就答应了。”弗艾努掩着嘴不屑地笑道。
“你以后就只用早上打扫屋子，其余时间都归我啰。”弗艾努揉了揉斯嘉丽的头。
果然不应该来的。
忍着头上传来的不适，斯嘉丽后悔起来。
两天后裙子补好了。
背后的裂口被弗艾努改成了露背，为了统一样式，高领也被改成了低领，结果上来说比以前更加暴露了。
不过反正这之后也不会穿了，所以无所谓。
依之前的约定，斯嘉丽每天都会在白天过来做帮手，大致工作就是帮忙照着图纸裁剪布料，缝纫褶皱和袖口以及制作饰物，有时甚至会被留到半夜。
空闲时间弗艾努就会和斯嘉丽聊天，久而久之斯嘉丽就了解了弗艾努的一些往事。
她的家族本是密丘国的达官贵族，密丘国被西塔帝国吞并后就罢免了她们家族的头衔，族人大多都惨遭杀害，财产也被清空，只有一些家族旁支隐藏自己存活下来，她就是那些旁支家族生下来的孩子。
虽然战后密丘人也都得到了公民的权利，但由于战争，密丘损失了太多男人和建筑，土地还被西塔来的商人和官僚霸占一空，大多密丘人都沦为了底层的穷苦人民。
弗艾努也是凭借着家族中还不错的教育，才在城市里当上家庭老师，之后由于其独特的穿衣风格和才能被特伦德夫人看中，被请到这座城堡里教导夏奈尔小姐。
难怪感觉弗艾努的面孔较于这边的人而言显得更立体，眼窝更加深邃，鼻子更挺拔一些。
她也会时不时问起斯嘉丽的事情，这样一来，难免就聊起贝芙妮的话题，而且也引起了她的兴趣。
不愧都是喜欢在衣服上瞎折腾的人。
在斯嘉丽尽可能美化后的那些宴会故事下，贝芙妮在弗艾努脑中的映像也愈发美好起来，连称谓都变成了贝芙妮阁下。
至于斯嘉丽，则越来越多地被当成工具人，总是被当成小孩子各种调戏。
虽然她面孔确实还稍显稚嫩，但也算成年了好吗。
服装室的事情比原本的工作还多，但能避开多事的艾德琳，从结果上来说还不错。
除了早上工作，早晚饭时间，有事找她帮忙外，三人组已经不怎么找斯嘉丽交流了。
由于不太想在别人面前脱光衣服，一般斯嘉丽都会选择在深夜，澡堂无人时冲澡，虽然这时候锅炉的水已经寒冷至极，不过斯嘉丽倒不怎么怕冷，之前喜欢洗热水澡也只是为了放松肌肉而已。
有天斯嘉丽也是一如既往的悄悄下床。
她瞟了眼其他人的床位，却发现阿尔蒂不在床上。
偶尔会有人不在宿舍这种情况，斯嘉丽没怎么在意，但为了避免碰上，她比以往更加小心的下楼，来到澡堂。
隐隐听见澡堂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锅炉里竟然还燃着火，难道还有人在？
为了搞清真相，斯嘉丽慢慢地走了进去。
随着斯嘉丽的脚步，声音越来越清晰。
似乎是女人的呻吟声。
洗个热水澡而已至于舒服得发出这种声音？
不对，还有个男人在粗喘。
澡堂男女时间不是分开的？
但这大晚上还算是女性的洗澡时间吗？
她不禁陷入疑惑。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导致有男女在一起洗澡。
但这一阵阵的浪叫声听着，实在不像洗澡能发出来的声音，如浑浊的泥水一般灌进斯嘉丽鼓膜，令她浑身难受。
她依然小心地不发出声响地往里走。
澡堂内只亮着一盏灯。
一堵墙遮住她的身影。
两个扭动的阴影被投射在转角的墙壁上。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腻歪的香味。
出于来都来了的心理。
斯嘉丽掏出随身带着的那枚护身镜，利用镜面窥视拐角内的景象。
那似乎是阿尔蒂。
斯嘉丽有点不敢相信。
倒不是水蒸气模糊了她的视野。
她不太确定的原因是，为何阿尔蒂像发疯一般抱着一个陌生男人，裸露的胸脯随着身体的摆动上下抖动着，口中发出异样的叫声。
这幅奇妙的画面令她愣了半晌。
然后她想起书上的一个词。
交配？
当然如果是用来描绘人的话，可能还是用做爱这个词比较好，毕竟大多数时候人都不是为了繁殖而交配的。
根据斯嘉丽读过的为数不多的小说来看，人似乎非常喜欢将生理上的性事与感情联系在一起，通过性行为加深彼此的关系。
小说里也是极尽可能地夸大爱情的伟大，为了爱，什么都能舍弃，什么都能实现，什么都能原谅。
斯嘉丽觉得这种犹如膨胀的泡沫般的事物很荒唐，所以在读过几本无聊的故事后，她就再也没接触过类似的书。
虽然人们似乎不想承认，但在斯嘉丽看来，人的感情和她观察过的动物没什么区别。
人似乎非常喜欢尊严一词，经常为了争夺美丽的女性而决斗甚至发动战争。
野牛也是如此，发情期时公牛们会为了交配权互相顶撞，有时会打得头破血流甚至死亡。
人也许会认为野牛不过是被性欲一时冲昏了头脑，而像发疯一般打架。
但这时野牛在想什么？野牛想的是尊严。
人似乎非常喜欢忠诚一词，经常会和某个个体约定终身，一生都只有一位配偶。
狼也是如此，只有最强壮的狼王才会有挑选配偶的权利，而一旦选定后狼王就不许再和其他母狼发生关系，否则会被狼群围殴降级。
人也许会认为这不过是一种控制族群数量的一种手段，只是为了让后代能更加强壮。
但这时狼在想什么？狼想的是忠诚。
人似乎非常喜欢奉献一词，经常会有为了爱人而献出自己全部的伟大爱情故事。
螳螂也是如此，公螳螂在交配完成后一般都会被母螳螂吃掉来补充营养用于繁衍。
人也许会认为公螳螂只不过是因为愚蠢才作出这种找死行为。
但公螳螂这时在想什么？公螳螂想的是奉献。
雄性通过斗争抢夺雌性的交配权，人也是如此，当然也会有动物喜欢以其他貌似更优雅的形式争夺配偶，就像斯嘉丽以前困惑过的孔雀那样，通过漂亮的尾巴来吸引雌性，还有些鸟喜欢搭建好看的巢穴来俘获雌鸟的芳心，但这其实本质上还是一种伪装的实力上的对决。
女人有时也会喜欢温柔、善良的男人，看上去这些词与斗争相差甚远，但其实无论是温柔也好，善良也罢，都只不过是筹码罢了，危险的环境下女性更喜欢威武的男性，和平的环境下女性更喜欢柔和的男性，不同环境下筹码的价值也不同。
一位莽夫能在战争中活下来，但在和平时期却沦为强盗，一位诗人能在和平时代游走于风月场所之间，但在战斗中却只能沦为尸骸。
看似爱意，实为交易。
只不过这交易的形式之杂乱，内容之繁杂，不太懂规则的人很容易陷入其中，迷失自己。
可惜就算通过书籍思考这么多，斯嘉丽依旧不太明白这种男女之情，毕竟脑子里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即使说再多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她不太喜欢评判一件她并未理解透彻的事情。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无论澡堂里那两人的感情如何深厚，对斯嘉丽而言也不过是搅黄了她洗澡计划的倒霉事。
她怀着郁闷的心情回到宿舍，并把这事踢到脑子的最角落，再也没有想过。
但有时候麻烦事总是接踵而至。
而且还是同一个地方。
斯嘉丽再一次在澡堂门口听到了那种呻吟声。
阿尔蒂又在这里面吗？
斯嘉丽有点后怕，要是自己以后偷偷在这洗澡时遇到这两人岂不是糟糕透了。
得换个洗澡的地方啊。斯嘉丽疲惫地感叹着，准备转身离开。
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她起来的时候，阿尔蒂还在床上，反倒是艾德琳不在。
这里面不会是？
带着这样的疑问，斯嘉丽又溜了进去。
这回的呻吟声带着一丝斯嘉丽厌烦的尖锐声调。
估计是艾德琳没跑了。
那男性的声音也格外耳熟。
斯嘉丽像上次一样利用护身镜看了过去。
——是上次和阿尔蒂一起的那个。
欸？？？
斯嘉丽脑子有点没转过来。
倒不是那个男人同时和两个女仆发生关系的原因。
而是艾德琳不是喜欢戴维吗？
为此她还受到了不少来自艾德琳的冷嘲热讽。
因为自从戴维知道自己就是那天中午来的那位女士之后，就总是想方设法地找机会和斯嘉丽搭讪，虽然斯嘉丽态度敷衍，但还是惹得艾德琳嫉妒心起。
斯嘉丽心甘情愿帮弗艾努的忙，也有避开这两人感情纷争的目的。
那这一幕算怎么回事？
思考半天，她得出结论，书上说得不一定是对的，人也不只喜欢跟喜欢的人做爱嘛。
不对，也许是自己的假设出现了问题。
人本来就不一定只喜欢一个人啊，她恍然大悟。
在野外，一位首领统治整个族群中的雌性的动物还是蛮常见的。
在斯嘉丽沉思的时候，澡堂里传来这样的对话：
“啊～少爷～”
“叫我大人，艾德琳。”
“大人～”
男人似乎更加兴奋，碰撞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少爷？
那个维格尔二少爷吗？
斯嘉丽又犯迷糊了。
这么说来这少爷同时喜欢着这两位，她们知道吗？还有艾德琳到底……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斯嘉丽打断了这段无用的思考，郁闷地偷偷离开。
还不如想想以后在哪洗澡。
可惜的是，这问题还没解决，艾德琳就突然找上门来。
“小姐——我先跟你说清楚，戴维可是我的男人，你别没事就和他待在一起。”
艾德琳在一次早饭后把斯嘉丽叫到澡堂里，摆出趾高气昂的姿态，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小姐是斯嘉丽的昵称，因为斯嘉丽第一次来的时候打扮得像个小姐，而且床单和被子都是上好的羊毛和丝绸，再加上她空暇时间一直在读书，所以三人组经常戏称她为小姐。
“不，我也没搭理过他啊。”斯嘉丽无奈地说道。
“你可真是会置身事外啊，谁不知道你的手段，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纯洁善良的样子，博取那些男人的同情，事到如今还一脸无辜地说与自己无关？”艾德琳抬起下巴，本来就比斯嘉丽高一些的身高，如今视线更是高高在上，对着斯嘉丽嘲讽道。
原来自己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形象吗？
看来是得纠正一下了。
“知道了，我会去跟戴维讲明白的，叫他以后不要和我扯上关系。”斯嘉丽反省道。
她还巴不得这样做呢。
可没想到艾德琳听完这句话后，不知是不是对斯嘉丽的态度不太满意，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咒骂道：“你算老几啊，真以为戴维会喜欢你这种贱货？听不懂我的言外之意是吗？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肮脏的勾当？”
用最小的力气换取最高的收益。
这是师父教给斯嘉丽的格斗技法，简单而言就是，能小幅度闪躲的攻击就避开，闪不开或需要大幅度闪躲的攻击就挡住，没有危害的假动作或攻击则不管，闪避和防御只是在消耗多余的体力。
所以斯嘉丽并没有理会艾德琳的巴掌，连手都懒得抬一下，反正也不怎么疼。
倒是有一点她很在意。
“你说的肮脏的勾当是什么意思？”斯嘉丽疑惑地问道。
艾德琳反而被她这种无动于衷的表现给动摇，好一会才变回刻薄的嘴脸，阴阳怪气地说道：“还在装傻吗？我的小姐，谁不知道你晚上经常不在床上，也从来没见过你和我们洗过澡，怕不是晚上偷偷地跑到别的男人的澡盆里，洗着鸳鸯浴呢～”
斯嘉丽想起这几天这间澡堂的事情，突然领悟过来艾德琳到底在说什么。
“你怕是误会了，我只是想在晚上来这洗澡罢了。”斯嘉丽有些厌恶地否定道。
“哈～你可真会开玩笑啊，放着好好的热水不洗，半夜洗冷水，这冷水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姐受得了的吗？就凭你能编出这种无脑的谎话，也难怪你只能做个婊子，噢——怪不得你能带这么多值钱的玩意，是前主人给你的奖励吧？我猜你和男主人的奸情被女主人发现后，你就被赶出来了吧！”艾德琳煞有其事地讥讽道。
完全无法理解这人为毛会这么想，就算解释说自己不想在别人面前洗澡，她应该也不会相信吧，再说——
“婊子？那我倒想问下，艾德琳你明明喜欢的是戴维，为什么又会和维格尔少爷搞上呢？”斯嘉丽不解道，当然这也是为了转移话题。
“什——你什么时候看到的？”艾德琳瞪大那细缝般的眼睛，牙齿紧箍了半晌，才开口问道。
“两天前吧。”斯嘉丽淡淡道。
“你这贱人——”艾德琳仿佛想杀了她一般的眼神盯过来。
“所以你能说明下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吗？明明你还喜欢着戴维。”斯嘉丽睁着有点好奇的眼睛问道。
不知为何，艾德琳看着斯嘉丽愣了一会后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竟然在跟一个傻子讲话，难怪，哈哈哈——小姐，你脑子真的没问题吗？”艾德琳摆着一副扭曲的笑脸。
“什么啊？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斯嘉丽对于这种沟通不能的感觉有些不耐烦。
“为了钱啊！”艾德琳眯着眼睛笑道，“我可不喜欢维格尔少爷，和他搞纯粹是单纯的金钱交易啊，再说侍奉少爷不也是女仆的职责吗？这就是交易而已，我依旧爱的是戴维啊。”
“哦～原来如此。”斯嘉丽信服地点了点头。
但，侍奉主人也包括这层意思吗？斯嘉丽有些恶寒。
看来艾德琳还是只爱戴维一人，那书上说的也没错啰。
“戴维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的。”斯嘉丽随口感叹道。
“你——要是你敢说出去，以后别想在这里混了！”
不知为何，艾德琳又瞪着眼威胁道。
这是在害羞？看来艾德琳还没给戴维告白过啊。
“好好，我不会说的。”斯嘉丽摊着手，随意应付了两句。
艾德琳又想张口讲什么，但想了想，只是提醒了一句：“你可千万别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就转身懊恼地离开，但到拐角处时她又被什么东西给吓到，随后哼了一声离开澡堂。
等她的脚步声消失，斯嘉丽准备出去时才发现，阿尔蒂正抱着头蜷缩在墙边。
刚才的对话被她听见了？
“你没事吧？”斯嘉丽出于对同事的担心问了句。
结果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只有轻轻的啜泣声漏出。
在哭吗？为什么？
她难道跟艾德琳不一样，不是金钱交易，而是真心喜欢那个少爷吗？
斯嘉丽不明白。
所以她决定不多管闲事默默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