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散发着一股老房子独有的霉味。房间里被压抑的气氛所侵蚀,只有那一扇悬在墙壁高处的换气窗可以提供昏暗的照明.......
一目了然,这是一间地下室。地下室的正中央倒着一把靠背已经损坏掉的椅子,天花板的位置垂下来一条腐烂断裂的麻绳,这些物品仿佛已经放置了几年之久,上面已然有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而我的身后有一段距离很长的楼梯,透过昏暗的光线,隐隐约约能够看得到楼梯上有一扇并不结实且半掩着的木门。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就像人们常说的本能反射一样,我的大脑飞速检索着关于自己的一些信息,随着一阵耳鸣,又伴随着老旧电视机没有信号时的无序嘈杂声,脑海中浮现出山田怜子这个名字.....
「......我还不想死......」
「......没有」
「逃不掉了......」
眼前闪回着浮现出的记忆——我已经死了?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不断涌出的问题刺激着“死者”的大脑,耳鸣与信号嘈杂声充斥着大脑......很快我便放弃了挣扎不在思考这些,空气中仍然弥漫着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
关于这是哪里,并没有能够顺利的找到答案。于是我便想要从自己随身携带着的物品找到答案,低头望向自己,惨白的连衣裙垂至膝盖,脚上本应存在的鞋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向四周望去本能的寻找着一切能够提供信息的文字,可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不论这是哪里一直有着一种让我反感的气息......
出口....出口.....对啊,那扇半掩着的门不就是这间地下室的出口吗。于是我向着楼梯走去,刚一起脚我就更加意识到自己已经死掉的事实,与其说是走过去,更不如说是做着走的动作飘过去的更加贴切。
——吱嘎——
像是从怪物嘶哑的喉咙挤出来的惨叫声一样尖锐又刺耳,木门被推开了,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从之前的换气窗透过的阳光可以勉强清楚现在正处于下午,可一走进这条走廊,仿佛两者不在一个空间似的,这边可是出奇的黑,伸出双手隐隐约约也只能看得到手的轮廓,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很重的霉味。
阴暗的走廊里能见度可以说只有不到一米,再往前看去便什么也看不到了。两边的墙上贴着红到令人作呕的墙纸,由于光线的原因呈现着血迹暴露在空气后的颜色,那种更接近死亡的深红色,似乎上面还印有金色的图案,不过也因为蒙上了一层灰而变得不那么明显。走廊的木质地板满是年久失修的痕迹,破洞也是随处可见,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掉入更深一层被随处所见的黑暗所吞噬。
「喂,喂......这什么,那种恐怖游戏里常有的场景吧」走廊里回响起我的声音,不,其实这更像是被人压着嗓子说话似的,气流从干枯的声带里被硬生生挤出来组成了这一句并不连贯的语句,被自己的声音所吓到这种事,一定要极力克服我心里这么想着......
忽然从远处似乎传来一声猫的叫声,这使我感到十分疑惑,这种似乎几年没有人居住过的房子里,死亡的气息与墙壁......或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发霉的味道始终充斥着整个屋子,居然还会有流浪猫出现。我幻想着死后世界的样子,难道是能够指引我消散的使者?想到这些我便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前进。
我继续重复着“走”的动作在这条被黑暗所吞噬的走廊上。有可能是自己本身已经死掉的原因,所以这条被黑暗所吞噬的走廊并没有那么可怕,甚至能够让我的心情平复下来。说实在的,有一件事是我从“复活”到现在最值得欣慰的事情那便是——我近乎是飘着前行,所以木质地板上空洞的深渊并不会将我吞噬,让我永远徘徊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这也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从那种地方醒来。
过了一段时间,这条走廊仿佛走不到头一样,两边的墙壁就像是无限延伸下去似的,刚刚听到的流浪猫也不知了去向,再也没有发出任何能够让我判断它方位的声响,空气中发霉的味道中竟隐隐约约能够闻到一丝腐烂的味道。
我继续向前摸索着,能见度却原来越差所以我只能选择摸着墙壁前行「 这是......」因为光线阴暗的原因,对于我面前的一扇像是被鲜血染红的暗红色门的出现还是被吓了一跳的。
「喂!有人吗!」我尝试着对着门喊道,虽然提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不过被还是有被自己的声音吓到,门的那边果然是没有回应的。不,其实没有回应才应该是正常的,按照书里描写的死后世界来说,能听到我的声音的“人”应该和我一样也算是幽灵才对。我撩起耳边的头发将耳朵贴到门上,搜寻着门的另一边细小的声音,过了一会,果然不出我所料门的那一面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都到这里了走回头路也不是我的作风,不如进去这间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这座房子的信息吧......于是我便转动了门上的把手,推开了门。
之后我便立刻明白了一件事,这座房子的空间是完全扭曲的,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门的两段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虽然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会导致这样子的状况,或是这种状况会出现几次。但我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这间房子的不同。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推开这扇门后,我发现自己来到了这座房子的玄关,其实称为洋馆更为贴切。它与一般的房子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不论是欧式精细的装修风格;还是大的离谱的占地面积;又或是家具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这些都在向来到这里的人或幽灵无声地讲述着这间洋馆的故事......
巨大的欧式窗户,发出苍白的光芒,从内部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色。除了我刚刚打开的门以外,这个房间所有与外界联系的窗子就像被固定住一样,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都纹丝不动。
还是那股发霉的味道,从房间的缝隙里发出,我尝试性的伸出手,想要试试窗子映照出的光芒,会不会对我有实质性的影响,就像是吸血鬼那样。结果可想而知,与普通的人无异,除了我奇怪的走姿与惨白的皮肤,时时刻刻的在提醒着我已经死去的事实。如果每个人死后都会是这样一片宁静的场景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开始着手调查一扇华丽到似乎并不属于这间洋馆的门。
这扇门如果单单只看到它可能我并不会认为现在身处在死后的世界,就和每日经过佣人的打扫一样,一尘不染,仔细一看甚至还有打过蜡的痕迹。门的另一侧似乎传来一个女生细微的声音,不仔细听的话一定会被我现在不存在的呼吸声掩盖住。我只能听到大概的语调,听出她用着似乎并不高兴的语气咒骂着什么,门的另一段传来的声音是那么动听,就像是丝带一样柔滑细腻。
不好不好,我居然听得入迷了,这倒是令我感到意外。虽然回忆的并不完整可我隐约觉着自己又不是像图书委员那样子的姬佬,至于图书委员是谁,我也无从得知,现在只是隐隐约约的记着似乎是有这么一位。我用双手轻轻地拍打了自己的脸颊,冰冷的触感便从手掌根部传来。不过,这种地方真的会有活着的人吗?我不禁这样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稍作遐想之后我便将手贴在了门的把手上,除了与走廊其他地方日积月累的灰尘与华丽到不属于这件洋馆似的装饰有些突兀以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门后面的声音就像是即将知道我的到来似的销声匿迹了。尝试性地推了一下门的把手,纹丝不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说一定是幻听嘛,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正常的人出现呢?
正当我想要把手放下来的时候,门的把手突然自己转动了,门微微地向外伸展出一条缝隙。从门缝中传来一股清香的柑橘味,就像是门那头甜美声音的主人在确认这边走廊有没有什么东西似的,门缓缓地被从内而外地推开了。
啊......这扇门,是要拉的来着啊......
我悄悄地站在门的一侧,等待着门另一端,拥有着美妙声音的她出现。片刻过后,一只洁白的手首先映入我的眼帘,细腻光滑的皮肤,如果是对手有特殊嗜好的人在场的话,可能现在已经鼻血喷涌了。紧接着,一头栗色卷发身材娇小的少女探出半个身子,头顶的大大的蝴蝶结装饰,看起来特别的可爱,两侧垂着像羊角面包一样的头发,让人看了可能意外的有食欲?我现在没有就是了。她愣在了原地,果然是我的样子比较吓人吧,为了能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我将头发拨到了两边,露出我的额头,随后便后退了几步。
「我的名字是山田怜子,如你所见我是一只幽灵」
冰冷的语句从我的声带发出,似乎我努力做出的这种用于缓解这种气氛的“可爱”声调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不一会,便从她的嘴里传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叫......
——就这样,我与这位少女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