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咖啡
Arendelle：21世纪
Elsa的墨镜反射着衣领上闪烁的红光。她缓缓放下咖啡杯，表情丝毫未变，只有双腿因为这温暖的小家伙忽然跳上来轻轻摇晃。
“这是什么，Anna？”
Anna喜形于色，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她手舞足蹈，递给妻子一个灿烂的微笑。
“Surprise! 我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你真的不必。”Elsa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Anna的兴致丝毫未减。
“为了庆祝你的生日！”
“Anna，我的生日在十二月。”
“呃......能当做我送你的周年纪念礼物吗？”
“我们纪念日在七月。”
“圣诞节礼物？”
“依然在十二月。”
“就当做庆祝幸福的礼物？”
“请告诉我真相吧。”
“听着，我一看到他，就想到了你，我想如果你愿意收留他，那真是太好了——”
“如果我愿意的话，同意你收养一只又胖又毛茸茸，还有臭味的狗狗吗？”
听到Elsa的揶揄，Anna不禁怒火中烧，双手举向空中。
“但他会说话！”
这只超重的金毛犬翻过身来，露出它柔软的大肚子，欢乐地喘着气。
“你好！我叫Dug，很高兴认识你，我爱你！”
Anna悄悄走到Elsa的跟前，递给她一个迷人的微笑，同时用她最友好、最深情、最令人无法拒绝的方式向Elsa撒着娇。
“看，他很友好，而且他还爱你！”
“所以他很天真，而且性格还很恶劣。Anna，我们俩都不知道如何养狗。”
“说什么呢！我很喜欢养宠物。”
“你一生中就认识四只动物。一个是Sven，他是Kristoff的狗，而且闻起来比他好多了。另外两个是Maximus和Pascal，它们是Eugene和Rapunzel的宠物，而且从来没有单独与你共处超过十分钟。最后一个是Squishy，你五岁时设法想淹死的橡皮鸭。所以，我的意见是——不可以。”
“我想见见Squishy和Sven，我是一只狗，我喜欢狗狗和鸭子，所以我想见见狗狗和鸭子！”
“看，他很聪明！”
“我看不见。对此我表示怀疑。”
“你怎么死脑筋呢？Dug，快告诉她，你脑子锈透了！”
Dug又翻了个身，步履蹒跚，一屁股跌落到Elsa的拖鞋上，惬意地喘着气。
“你的拖鞋很漂亮。我可以抱着你的拖鞋吗？”
金毛猎犬欢乐地撒着欢，Elsa的下巴抽搐着，而Anna揉了揉她的脖子。
“所以，他需要遵守规矩，我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它很快就会成为我们家里深受爱戴、富有贡献的一员，致力于——”
“Anna，你为什么想养狗？”
Anna一只手甩到一边，另一只手猛地抓住Elsa的胸部。
“你质疑我？！你不相信我救了一只孤独、不被世人所爱的好孩子，让他脱离了在公园里追逐松鼠，盯着每一棵树和灌木丛的悲惨命运，他注定要在余下的日子里——”
“我没有质疑你。”
“好吧，我长话短说，你将屈服于我的卖萌撒娇，并接受Dug成为我们家的一员，它将永远被爱。”
“我是一只会说话的狗狗，我会成为这个家的一员，现在我更爱你了！”
“Anna，这只狗正在自言自语。”
“这不就是他的可爱之处吗？”Anna不以为意，俯身抱住它，用鼻子蹭着它蓬松的头。“他很聪明，他在向这屋子的女主人献媚，好孩子，Dug！”
“你是热烈的，阳光的，我的主人。”Dug继续奉承着Anna。
Elsa捏着鼻梁，一脸无奈。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怀念那段时间你老把手机和泰迪熊绑在一起，就因为你觉得我需要有人陪。”
“嘿！”Anna指责着Elsa，“你不要说Siri的坏话！她的不幸命运仍然深深地牵动着我的心！”
“但那项技术已经过时了。事实上，我们有一个会翻译的项圈，它可以告诉你所有你想要知道的。”
“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无视它悲惨的结局。”
“电池没电了怎么能叫‘悲惨’？”
“是你把充电器给弄丢了！”
Elsa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我永远不会承认的，如果你想继续追责，我将视为你对盲人的歧视。”
“看。”Anna抱着Dug，并将他放在Elsa的膝上，这使得Elsa极力抗议。接着Anna神采奕奕地说道，“这就是我决定收养Dug的原因，这样你就有人照顾你了。即使在我工作时，也有人陪着你。”
Elsa的嘴扭成一团，表示不赞成。
“所以......你送给我一只导盲犬？”
“是的，我将是你的导盲犬。我会告诉你我看到的一切。我善于观察，能说会道，而且我能同时使用这两项技能。我是你的导盲犬！”Dug说着，转过身去，热情地叫着。
Elsa调整了一下太阳镜，令她不悦的是，这只柔软、沉重、温暖的狗狗正躺在她最喜欢的休闲裤上。她感到一个温暖湿润的舌头在舔着自己的手，她本能地退缩。然而，当她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时，Elsa向后伸了伸，犹豫要不要抚摸Dug那难以置信的又令人放心的蓬松柔软的脑袋。
“怎么样？”Anna跪在Elsa的椅子旁，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妻子的膝盖上。“每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就会很担心。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个人过得很好，但我想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家，我担心你。除了一些大问题，比如火灾，尖锐的物体或不合适的椅子，还有一些小问题，比如你是否能找到你最喜欢的钢笔，或者你弄掉书却找不到它。这个家只有我们俩，我觉得对你的责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我想如果有Dug在家照顾你，我就不用在工作期间每小时给你打电话了。”
Elsa的手停了下来，这一举动使Dug抬起头。Elsa在沉思中咬着嘴唇，最后叹了口气。
“好吧，我想你已经把他带到家里了，他会永远得到我们的爱。我们要去宠物店，买狗粮、点心和玩具。Anna，你收留他时有想过这些吗？”
Anna尖叫着，紧紧地搂着Elsa，一遍又一遍啄吻着Elsa的脸颊。这时Dug高兴地叫着，从Elsa的膝上滚了下来，高兴地绕着圈跑来跑去。
“哦，我现在有两个主人，我是你的狗，主人，我爱你！另一位主人，我也爱你！”
Elsa将头歪到一边。
“Anna......”
Anna含情脉脉地笑了笑。
“嗯......他有时会这样做。”
“很可爱。”Elsa喃喃自语，“所以，当我被陷入拥挤的人群时，Dug会为我避开人群的冲击。”
也许......Dug还有点用武之地。
从好的方面来讲，Elsa现在有了一个持久的、可爱的、快乐的、毛茸茸的同伴，大多数情况下，只要不在最上面的架子上，他就可以为Elsa拾丢掉的东西。
从坏的方面来讲，家里到处都是狗毛，比网球小的东西上沾满Dug的口水；每天都得专门花几个钟头遛他；而她们相对安静的生活也肯定会被随时打破，因为Dug会突然跑动和吠叫，而且不管是不是真的有松鼠，他都会时不时大叫着发出警告。
现在，Elsa的行程大概是这样的：带着Dug散步，在Anna下班后见面，喝杯咖啡，平安回家。她们协调了一天，决定在阳光明媚的一天，没有太多的交通(无论是车辆，行人或松鼠等等)的情况下，带着Dug散步。
于是，Elsa在星巴克的角落里啜饮着第四杯咖啡，重新阅读关于民用建筑电缆所需抗拉强度的最新报告，这只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金毛猎犬不断地吸引着她的注意力，而Anna因同事家里有急事，不得不去加班，她每隔五分钟向Elsa道歉。
“主人，我看到外面有一只鸟。我们可以追那只鸟吗？”
“不，Dug，我们不能追鸟。我们得等Anna回来。”
“主人，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我们要等多久，Dug。”
“那我们可以快点追那只鸟吗？”
“不，Dug，我们不能追鸟，更别提快点了。”
“那如果我腿脚麻利，跳到那只鸟的身上，然后，我们既可以追鸟，也可以等另一位主人了。”
“Dug。”此时Elsa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威严，她用命令的口吻对着Dug说道，“我们不能跳到鸟的身上。我们不能追那只鸟。我们要等Anna，我们就在这里一直等着Anna回来，所以，坐下，耐心点。‘忍耐’是一种美德，我们必须尽可能多地磨炼，即便你是狗狗。”
“主人，什么是‘美德’？”
“就像......”Elsa停顿了一下，想不通她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居然向狗狗解释起了人类价值观。“这是我们人类需要的东西，它可以让我们更强大。就像......好好......挖掘（挖掘英语Dug，与狗狗名字相同）。”
“或是说猎取。”Elsa绞尽脑汁，试图寻找更好的例子。“呃......交配？呃......忘了那个，嗯......这就像是一个好的追踪者！”
“哦哦，我是好的追踪者！”Dug愉悦地摇着尾巴，“我是最棒的追踪者！我已经找到了电视遥控器、车钥匙、公寓钥匙和剩下的意大利面，因为我是最棒的追踪者！”
“实际上我们把意面扔掉了。”Elsa喃喃自语。她希望能给Dug一个鼓舞人心的微笑，而不是张牙舞爪的咆哮。“是的，Dug，你是个最棒的追踪者！那就意味着你拥有‘美德’，你帮助了我们！所以，如果你能......更善于忍耐的话，你会为我们提供更多的帮助！”
“我想我会帮主人收拾行李！”
“太好了！”Elsa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真正有耐心的狗狗，你需要像平常一样坐着。坐下，Dug！”
Dug扑通一声坐下，高兴地喘着气。
“好孩子！现在，继续这样安静地坐下，像我说的，你是一只有耐心的狗狗。”
“我是最棒的狗狗，我向主人保证！”
Dug足足安静了二十秒钟，接着他好奇地抬头望着Elsa，然后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腿。
“主人？”
Elsa叹了口气，从报告上抬起头来，她看到Dug包含希望的目光。
“什么事，Dug？”
“‘爱’是好的美德吗？”
Elsa皱着眉头，放下了报告。
“为什么你会这样问？”
Dug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好像不好意思开口。
“嗯......你说过‘美德’是使人强大，比如挖掘、跟踪和耐心。但我善于爱，却不善于忍耐，所以我想知道这是否意味着我不能变得强大。”
“Dug，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爱对我们来说确实很重要。看看我和Anna，正是因为我们的爱让我们包容彼此。所以，如果你擅于爱，那么你更擅于巩固我们的关系。‘爱’是把我们连在一起的纽带。没有它，我们就会成为......孤狼。”
“主人，我很开心知道这个。但是，如果我不善于爱，就说明我不能让人们强大，这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Elsa叹了口气。她将椅子往后推，张开双腿，拍拍膝盖。
“Dug，过来。”
Elsa苦撑着脸，振作起来，当Dug爬上她的膝盖时，她忍不住发出一个“嗷”的声音。他温暖而蓬松，显然没有一副要锻炼的自觉。Elsa天生纤弱，Dug对她来说有点过重。但当Dug将脑袋依偎在她胸前时，Elsa感受到了Dug呼吸间的温暖，感觉这点重量也并非难以忍受。
Elsa轻抚Dug的耳朵，温柔地与他对话。旧时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一时间，Elsa回到了过去。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爱能否战胜困难。我们总是无助、缺乏安全感。但我学到一件事，那便是——即使你不能信任自己，也要信任你的家人。每当我觉得孤僻、冷漠、脆弱、无助时，我都会依靠Anna。即使我知道我不能像她那样对这个世界给予无限的爱与包容，但没关系，因为我们爱着彼此，爱就在那里，它永远在那里......这促使我变得坚强，而这种信任，是来源于爱，正是这种信任让我们变得真正强大。”
“另一位主人精通于‘爱’。”Dug沉思道。这时Elsa的手指轻挠着Dug的某个敏感点，这令它欢快地扇动着耳朵，摇晃着尾巴，身体内发出心满意足的喘息声。
Elsa轻柔而温暖地笑了笑。“是的，我想她是咱们家里最充满‘爱’的人。”
Dug一脸满足，然后他站了起来，兴奋地叫着，从Elsa的膝上滚了下来，舔舐着Elsa。Elsa微笑着，知道只有Anna才能从他身上得到这种回应，她感受到了Dug的爱，心中充满温暖的感觉。
“好孩子，Dug。”Elsa小声说道。
远处的脚步声停了下来，Elsa抬起头，满怀希望地凝视着Anna的脸。
“看来你和Dug相处得很愉快。”
要不是因为脚趾尖感受到了温暖，Elsa就要呻吟起来，她将脸埋在怀里。她知道，Anna会得意地笑起来，眼睛露出会意的神色。她本想傻乎乎的咧嘴笑，可到底还是微微撅起了嘴，又不屑地挥了挥手。
“是的，我在告诉他耐心有多么重要。”Elsa将杯子举到嘴边，希望将她的微笑隐藏在上升的蒸汽之下。“如果他想成为家里的一员，就必须学会听从主人，耐心等待，我拒绝收养一只不听话的狗狗。”然后她傲慢地啜了一口咖啡。
“那是自然。”Anna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得意，以至于Elsa有点想打她一拳，然后亲吻她，直到她们的嘴唇都亲肿了为止。“你知道你在盯着我的胸部看，对吧？”
听到这句，Elsa瞬间被呛着了，她将一半咖啡吐到杯碟上，迅速放下杯子，她皱着眉头盯着红发女人。
“你这个坏银，真没想到我居然能忍受的了你。”
“因为主人是最好的爱人！”Dug在一旁助攻，他在Anna左脚边喘着气。
Anna咳嗽了一声，Elsa可以想象到她那布满雀斑的脸颊上泛着红晕。
“这是怎么回事？！”
“他最懂得爱。”Elsa急忙为Anna解释道，“我向他阐述我们每个人都为彼此奉献了许多，Dug擅于追踪、挖掘，你最擅于表达爱。而我是集耐心、稳重和智慧于一身。”
“倘若你没有把大部分优点都揽下来的话，那才算得上善良可人。”Anna蹲下来，挠了挠Dug的下巴，Dug满足地叫了一声。“Dug，你的Elsa主人为自己找了一大堆‘美德’，却只留给我一个，这可怎么办呢？”
“别担心，主人！”Dug愉悦地摇着尾巴，“另一位主人告诉我，还有一些‘美德’非你莫属！”
“真的吗，Dug？”Anna戳了戳Elsa的小腿。“那是什么‘美德’呢？”
“交配！”Dug吠叫着。
接下来，房间一片寂静，只有金毛猎犬欢快的喘息声、红发女人不怀好意的咯咯声，以及一位失明的金发女人咬牙切齿声。
“就像狗狗！”Dug又补了一刀。
Elsa直接原地爆炸。
“躲开我这！”
“Elsa，冷静点！我保证，Dug不会看到我们——”
“不！我们不能在这只偷窥狂的去留问题上争论不休！出去！Dug！我们不能留着它！”
“另一位主人很生气，也许主人应该带她去卧室，然后——”
“Anna，你看到了吗？”
“呃......Dug，你为什么不和你的松鼠玩一会儿呢？你的主人们有点家事要谈，而且——”
“松鼠！”
“至少把那该死的项圈丢了啊，你看他这么烦你——”
“你不能剥夺他的言论自由！我们的狗不会默默忍受的！”
“Anna，你的狗是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偷窥狂！你甚至没有告诉我他在房间里！”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一兴奋就把他踢下床！也许你应该学会温柔以待它！”
“松鼠，你在哪里呀？你不可能永远躲起来，因为我是追踪者，而且我很擅长追踪，所以我会找到你——”
“要么狗走，要么我走！Anna，我要回我父母家！”
“嗯哼~像小孩子受气了回家找爸妈，你不能逃避你的问题，Elsa！”
“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是这只又胖又蓬松的金毛猎犬的问题！”
“别再羞辱我们的狗了！”
这就是Dug如何与Elsa和Anna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