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更新了，這次第四章就更完結了。

‘這太蠢了。’ 侑在心裡對自己吼著，慢慢從斜坡上向下滑去。她的身體自動向下滑去，在曲折中保持著平衡。‘我應該和她好好談談，但要怎麼說呢？’ 避開一個速度更慢的人，侑身體向前傾，滑行的速度越來越快。‘嘿沙彌香甜心？我明白昨晚我們差點上床了，但是，你真的喜歡我嗎？’

在斜坡底部的一個中轉站停下來後，侑將滑雪板脫了下來。‘我想讓她做我的戀人嗎？我愛她嗎？昨晚那種感覺，究竟是愛情還是性欲？’ 冷冽的天氣將她的雙頰凍紅，但想到昨晚的事，侑的臉開始發熱。‘那我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從來這後開始算起，還是也要算上之前的日子呢？啊，我不知道。’

抬頭看向天空，她發覺太陽已經爬到頭頂了。‘難怪我已經餓了…要不我給她打個電話，一起去吃飯然後聊聊？今早我有點過分…她還很擔心我的安全。’ 走到活動中心時，侑遠遠看到沙彌香正和她的表兄弟們坐在外面的桌子上。‘他們是在…吃飯嗎？沙彌香你個混蛋，居然不等等你的戀人！’

侑停在半路上，被自己的想法驚住了。‘我猜…我有答案了…那沙彌香會是太入戲了才…嗎？即便我們真的彼此相愛，離開這裡後我和她之間又會如何呢？一旦又見到燈子，她會不會慢慢忘記我呢？’ 侑歎了口氣，繞路走進餐廳。‘還是說…我們昨晚只是被欲望驅使了？她只是…迷失在被燈子拒絕的痛苦中…’

侑要了一份咖啡和櫻桃派，獨自坐在一張桌子上等待。拉開厚重的外套，她拿出手機查看。侑沒想到，螢幕上一共有六條通知，點進通信軟體，她一下子沒了胃口。過去一小時裡，沙彌香給她發了五條消息，問她要不要一塊吃午飯；燈子也發來消息，問她情況如何。

‘我太糟了…’ 侑埋下頭，敲擊著手機螢幕回復燈子：我是個不合格的女朋友。

一兩分鐘後，燈子回復道：你這不是才剛開始戀愛嗎，總要一步步往前走。

我多希望你能在這，我需要一個擁抱。

我就在你的指尖。不管發生了什麼，別任由局面發展下去。如果你需要我就給我打電話，但要儘快去和好。

好的，女士。

我愛你。

我明白。

侑深呼吸了一下，將手機放回口袋。‘好吧…現在可不是懦弱的時候。她讓我信任她，我也說過了要接受她。即便她只是在和我假裝交往，我也會接受這一切的。從現在起，一切都是真的了。我不會再逃跑了。’ 侑轉身離開，前往沙彌香所在的位置。謝天謝地，他們還在那邊，邊笑邊聊。走近後，侑立刻朝她們大聲喊道：“沙彌香！”

沙彌香迅速轉身，驚訝於看到侑在她面前：“親愛的！嘿，我聯繫過你，但好像這裡的信號不太好。”

“我犯傻了，沒有打開我的手機查看，對不起。”兩人面對著彼此，都有點尷尬，“嗯…”侑擔憂中合上了眼睛。‘我該說些什麼才好！？’

這些少年中突然有一個人朝侑打招呼：“侑！”侑看過去，隱約記得這人叫Liam。“你來得剛好。我們要舉辦一場比賽，你可以當裁判。”

侑還沒來得及說話，沙彌香就立刻站了起來，突然說話，讓另一個女孩驚訝的叫了起來，她說：“對，我會和你比賽，我也一定會贏的。將臉轉向她的表弟，沙彌香暗自點點頭，隨後她面向侑，笑著說：“你在一旁看著我就好了，我會讓你看看我有多厲害。”說完，沙彌香就帶著她的滑雪板慢跑起來。

Liam和另外兩個同伴也站起身，侑慢慢地問道：“什麼…怎麼回事？”

“我和沙彌香會在那邊的斜坡表演。”Liam指著不遠處一個用積雪建成的斜坡，“誰要是輸了，就得服從贏家的指令。你，Taliesin以及Laura來投票決定誰的表演更酷。”

侑有點茫然，只是點點頭確認。Liam隨後跑開，留下三人在原地。三人走到一個圍起來的高地等待。Laura開始說話：“這麼說，”她將棕色的頭髮撥到耳後，“這還是沙彌香第一次陪Liam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你一定對她很特別。”

“希望如此。”侑語氣有點不自然，“這兩個人經常這樣嗎？”

一個有著藍色短髮的高個子男孩回答了她：“Liam？確實，他很愛玩。沙彌香？我從來沒見過她這樣。”他們盯著滑雪纜車，試著發現兩人的蹤跡。

~**~

沙彌香走下纜車，堅定地望向前方。Liam走在她身側，黑色的卷髮被風吹動。沙彌香朝他說出了自己的宣言：“我會贏的。”

“你三年才滑一次雪。”Liam嘲諷回去，“我基本上都住在這兒。”兩人踏上滑雪板，把靴子綁在那上面。“我會在終點線看著你的！”Liam跳了起來，開始向前滑行。沙彌香緊隨其後，直直地向下滑行。

兩人的速度越來越快，下坡的時候超過了好幾個路人。沙彌香身體向前傾，漸漸超過了Liam。男人笑笑，改變身體重心，再一次領先。不久，他們到達一個陡坡前，為了安全，沙彌香只能放慢速度。

Liam撞上前方的小丘，身體在空中旋轉了兩圈後著陸，兩旁的觀眾們都為他歡呼。沙彌香緊隨其後，身體壓低，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她身體蜷縮起來，雙腿準備一躍而起。

一陣失重感襲來，滑雪板與地面摩擦的聲音消失，只剩風聲呼嘯而過。她轉動身體旋轉。‘看著我，侑。’ 她在腦中暗自說，‘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沙彌香變換滑雪板的位置已獲得更多衝力，身體繼續旋轉著。她轉過身抓住滑雪板，成功完成了三個旋轉。

女孩像一隻優雅的天鵝一樣準備降落在地面，只是天鵝忘記身下是結實的冰面，撞落在地的力量足以讓它跌倒。沙彌香墜落在雪地上，腳下的滑雪板隨著她的整個身體一同在雪坡上翻滾而下，直到最後背面落地。

沙彌香試圖起身，卻只能感到一片痛意。她的腳踝上傳來一陣可怕的疼痛，沙彌香立刻倒在雪地上，痛苦地喘息著。不久，她聽到一群人的腳步，隨後視線中便出現了三個年輕人，外加一個看起來快要哭了的侑。“好吧。”沙彌香輕聲說，“就這麼發生了。”

“你還好嗎！？”侑不敢碰她的身體，雙手上下移動，想要抱住她，又怕傷到她，“請告訴我你沒事！”

“我好像…”Liam扶著沙彌香坐起來，“我好像傷到腳踝了…嘶…”

“好，我先帶你去附近的醫務室，離這很近。”Liam半跪在地上，背對著沙彌香，“上來。”其餘三人攙扶著沙彌香移到Liam的背上。感受到沙彌香的重量後，他跌跌撞撞地走向他們附近的一間小木屋，它的外牆上掛著一個顯眼的紅十字。“只有腳踝不舒服嗎？”

“沒錯…”她虛弱地說著，“而且…我好像傷得很嚴重。”女孩在心裡說，‘第二天就受傷了。沙彌香，真有你的。’ 看到侑滿臉害怕地走在自己身旁，沙彌香沖她笑笑：“嘿，別這麼看著我，我很好。”但她知道這些簡單的話不會真的平息女友的恐懼。

醫生看了看後，迅速將她的情況診斷為腳腕扭傷，每個人都松了一口氣。醫生拿出一副簡單的支架，嚴厲警告道隨後幾天都不能拆下支架，還拿給女孩一根拐杖來幫她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好難為情…’ 她暗自感到尷尬，‘我怎麼會落到這幅田地…’

他們被遣送回候診室的路上，Laura說：“我給你父親打了個電話，沒想到這麼快就診斷好了。”

沙彌香輕輕扯出一個笑：“因為每天都看著很多人帶著類似的傷勢…”她用力拄著拐杖向前走，侑在一旁看起來又想抱住她又想哭。

不久後Jin趕過來了，擔憂地抱住他的女兒。幾句斥責後，他扶著沙彌香上了車。侑跟在後面，挨著沙彌香坐下，緊握著她的手。沙彌香心中感到一股暖意，兩人十指交扣，享受著回程中的寧靜。回到木屋後，一幫人膽戰心驚地看著拄著拐杖的沙彌香。

“我很好，我沒事。”她揮揮手，告訴眾人，“只是扭傷了而已！”但走上樓梯時，親戚們的安慰和關心依舊讓她心中充滿了溫暖。侑扶著她慢慢走上了樓梯，回到房間後，兩人再次共處一室。兩個女孩尷尬地看向彼此，之後沙彌香先開口說：“你想談談嗎？說開這些事？”她走向梳莊臺，步履蹣跚。

“...是的。”侑低頭看著地板，有點羞愧，“抱歉…是我太自我中心了，才讓你受傷。”

“是我的錯，和你沒關係。老實說，我並不怎麼擅長單板滑雪，但還是想著炫耀一下…現在的下場真的很難為情。”侑張開口，想說點什麼，但還是閉上了嘴。“我沒事，真的。就是腳踝有點疼，但很快就好了…不過…我確實得讓你幫個小忙。”她把腿伸出來，小腿部分露出白色的支架。“能幫我把外套脫了嗎？不方便也沒關係，我自己也可以。”

“我來幫你。”侑走上前，拉開沙彌香外套的拉鍊，慢慢拽住袖子，幫她脫下外套。覺察到沙彌香小心地和自己保持距離，侑心中隱隱作痛。外套很快脫下來，沙彌香上半身只剩一件長袖t恤。接下來就有點尷尬了，侑要幫她脫下褲子，換上不會影響到支架的運動褲。

“謝謝…現在該你了。放鬆點，我想好好聊開這件事，好嗎？”沙彌香爬上床，背靠著床頭躺下，背部靠著枕頭。之後，侑也換上休閒服，做到沙彌香身前。“可以坐在我旁邊嗎？”沙彌香用手拍拍床墊，侑坐到她身旁。沙彌香將手放到侑肩膀上，輕輕將她的頭靠在自己大腿上，說：“這兒。好多了。現在你跑不掉了。”

“...我不會跑的。”侑抱怨著，但並不抗拒這個動作，“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侑，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有那種感覺嗎？”

侑閉上眼，熟悉的內疚感升騰在心中，她說：“你爸爸今早和我聊到我們之間的事。他說自從上次分手後，你一直走不出來，但和我交往後你漸漸走出了過去的陰影，還說很開心我們兩個可以交往…”沙彌香的手指穿過侑的頭髮，輕輕撫摸。她的動作令侑放鬆了下來，依偎在女孩大腿上：“我感到很羞愧，我們的交往只是一個…謊言，只是一個用來阻止他們給你安排相親的謊言。”

沙彌香停了停，之後才又繼續撫弄她的頭頂，說：“所以你是覺得對所有人說謊很糟糕嗎？”侑點點頭。“這話不假。我們從未相愛。我沒說過讓你做我的戀人，我們也沒有交往了好幾個星期。”沙彌香向後靠向枕頭，“但我不覺得這就意味著我們之間的全部都是假的。”

“你指什麼？”侑溫柔地問道，沒有抬頭看她。

“...一切都太快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我剛從燈子那裡走出來，但有你做我的戀人真的讓我很開心。有時候，我都忘了我們是在假裝…我也喜歡這樣。”侑沒有回應她，女孩繼續說著，“你真的拯救了我，天使。”她用一隻手指抬起侑的下巴，面朝著侑說：“我說的每句話都是認真的。”

侑張張嘴，但還是又閉上了。時間慢慢過去，她再次試著開口：“什麼時候開始的？”

“可能是我們擁抱的那晚。你說不會留下我一個人。這些話比所謂愛的宣言更真摯…和我的前任分手時，她…說只是和我玩玩，她並不喜歡同性，我們要成熟起來，像真正的女人一樣，和男人交往。一兩個月前，我又碰到了她，她當時對我道歉…並非是承認她做錯了，而是說很抱歉傷害到了我，讓我依舊喜歡女孩…說得好像是什麼精神病一樣。”

沙彌香微笑著，用指尖輕輕撫摸侑的鼻樑：“我感到被背叛了…被利用了。之後，我對燈子告白，她說她無法回應我的感情。然後就是現在了。你和我，坐在一張床上。你沒說過什麼海誓山盟，阿諛奉承。但當我將自己的真實暴露在你面前時，你注視著我，說出了那些我最想聽到的話。剛開始我接受不了，一直以來被我敵視的你，比我更親近燈子的你…居然會是那個讓我感到被接納的人。”

沙彌香手輕輕撫摸著侑的臉頰，手指摩挲著她柔軟的肌膚：“我立刻從你身上汲取溫暖，而你接受了我。我吻向你，你不加阻攔。我全部的悲哀、傷心、沮喪，你連同我的吻，一同照單全收。即便我以前對你很傲慢，你還是接受了我。你待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入睡，一整天都陪著我。你令我好渴望你，令我再次感到自己的欲望。昨晚，我再也忍不了了。我想要你。想要你的全部。我想要你真的成為我的戀人。我想把這段關係推進到現實…昨晚，我徹底愛上了你。”

侑發覺淚水淌過自己的臉龐，即便想用力忍住，兩行水跡還是在沙彌香的告白中悄然出現。她輕輕喘了口氣，再次翻身，將頭埋在沙彌香的腹部。她的背部被充滿愛意地輕撫著，緩和了她的情緒，侑回答道：“終於成長出了羽翼…”她終於開口說話，但淚水依舊漸漸劃過鼻子和臉頰，“我從不知曉愛情是什麼。曾有人向我告白，追求我，但我依舊感受不到特別的心情。我也不在乎我的初吻，我只是…麻木了。但你吻向我的時候，我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不是愛情，但卻感覺…給了我力量？”

一隻手移過來擦拭她的眼睛，侑吸了吸鼻子，繼續開口說：“我覺得這種感覺很特別…被需要著。它並非讓我能夠振翅高飛，而是讓我強大、可靠。就好像…‘這女孩需要我。’你明白嗎？我想留在你身邊，去探索這種感覺。但之後，當我們開始身體接觸…我想要更多。那些我不知道如何描述的東西，我甚至都不清楚究竟是什麼的東西，我卻想要他們…但我清楚一件事，我想讓你感到自己是特別的，我想要你明白我需要你。”

侑深呼吸了一下，再次抬頭看向沙彌香：“我說我是殘缺的，是因為我感受不到你們所說的那種愛情。但現在我懂了，我的愛和你們的不同…愛不是我獨自在高空飛行，而是擁抱著別人，感受著和他們的羈絆…我的愛是隱秘的…熱誠的。”侑伸出手，也探向沙彌香的臉龐。“這就是為什麼…昨晚，我也愛上了你。”

沙彌香吸了吸鼻子，盡力忍住自己的淚水：“這也是為什麼當你覺得這一切都是假的之後，那麼傷心。”

“是的…”

“侑。”沙彌香俯下身子，緊緊抱住女孩，“我知道我不是最佳選項，但我也知道，我比所有人都要愛你…我想看你開心。我的天使，你願意做我的戀人嗎？”

侑感到心臟停跳了一下，一股保護欲升起：“願意…哦天哪我願意。”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沾濕了沙彌香的外衣。“他們都說愛情讓人開心輕鬆…但我們卻在這兒對著彼此大哭。”她依然笑著，慢慢坐起身，擁抱著面前的女孩：“我的甜心，我愛你。”

“我也愛你，我的天使。”兩人緊緊擁著彼此，開啟了正式交往後的第一個吻。

      Chapter4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