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希現代架空][ヒスユミ] 餌食與馬格麗特 (尤彌爾生日賀文) (上)
POV:尤彌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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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妳是餌食,是珍貴的奴隸。』
牢房裡,黑影劗動,而尤彌爾乃是其中之一。
『餌食不需要雙手,也不需要雙腳。不需要眼睛,也不需要嘴巴。』
手銬、腳鐐。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不、這些東西……根本打從一開始就在了,不是嗎?
『妳的價值在於妳的血管內的鮮血,還有會造血的骨髓。』
一對尖牙浮現在尤彌爾眼前,向著脖頸而來。尤彌爾瞪大雙眼,渾身顫抖,卻無法抵抗。
『記住妳的身分,餌食……』鮮血湧出如泉,『能夠為吾等所用,妳已經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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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彌爾猛然醒來,在教室裡、課堂中、桌椅上。牢房成為了水泥牆和木窗架構而成的教室,鐵架則成了寫滿數學公式的黑板,張牙舞爪的吸血鬼則成了一坨又一坨軟肉——她是指,同學們。
「噹———噹———噹———」
「那麼,今天就到這裡了。」講台上的老師闔上書本。「各位同學,無論是睡著的還是醒著的,作業都別忘了。」
一天的課程就這樣結束了。反正對尤彌爾來說也沒有太多的意義。
同學們三三兩兩地收拾著書包,討論著放學後要去哪兒溜噠。百貨公司、商店街、車站前新開的可樂餅店什麼的。這些地方尤彌爾基本上是不會去拜訪的,那與尤彌爾的調性不合。
更何況,今日她已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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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
夕陽籠罩的黃昏,空無一人的理科教室裡,希斯特利亞的犬齒嵌入了尤彌爾的脖頸。
尤彌爾輕輕環住希斯特利亞。希斯特利亞的牙與唇相當溫柔。不,與其說是溫柔,不如說是柔弱與生澀。尤彌爾感覺的出來,就算已經吸了好幾次自己次的血,眼前的小吸血鬼仍然難以好好控制住情緒。她不熟練,尤彌爾知道,就好像是一隻初生的小鹿一般。
然而,尤彌爾也沒好到哪裡去。
一剛開始遇見這個小吸血鬼是在暗巷裡。那時候的尤彌爾只不過是看不慣小矮子眼中一心求死的神情,才讓她吸自己的血。
僅此一次,尤彌爾發誓自己一開始是這麼想的,然而到最後,每當被希斯特利亞吸血,尤彌爾便會感到心臟不安分的躁動。這感覺不曾有過,明明過往被吸血時都只有滿滿的恐懼與憤怒,現在卻……
「……謝謝妳,尤彌爾。」希斯特利亞似乎是吸飽了血,已經收起了自己的犬牙。「謝謝妳。」她的臉紅得像是個蘋果。
紫色的光在希斯特利亞的眼眸間流轉。每次希斯特利亞吸血時,她雙眼的瞳孔便會出現一種神祕的紫色。平時,希斯特利亞的雙眼是美麗的藍色,如同海洋般清澈寧靜,叫尤彌爾著迷。然而那少見的紫色卻猶如由古老時代傳承至今的紫寶石一般,純粹而悠遠……
「女神大人想要謝謝我啊?」尤彌爾拉好自己的衣物,整理好思緒。被希斯特利亞吸吮的左肩酸酸的,卻也暖暖的,很是舒服。「女神大人想要怎麼回報我呢?」她壞笑著說。
希斯特利亞的個性,尤彌爾再了解不過。這傢伙明明是強大的吸血鬼,卻成天只知道臉紅。只要這樣一詰問,希斯特利亞估計又要臉紅個十天半月了。『尤、尤彌爾在說什麼啦……』她肯定只能結結巴巴地吐出這幾個字吧?
尤彌爾看著扭捏的希斯特利亞,暗自打定了主意。不如就順勢邀她去約個會,省得她被萊納那隻大蒼蠅糾纏———
「這周三晚上,我想帶尤彌爾去個地方。」希斯特利亞說道。
「如果希斯特利亞拿不定主意,不如就跟我約……咦?」尤彌爾垃圾話說到一半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聽見了什麼,「妳說什麼?」
「總、總之約好了!」希斯特利亞趕緊收拾好書包,「這周三!晚上七點!約好了!」說著她頭也不回地衝出了裡科教室。
仍舊衣衫不整的尤彌爾就這樣被留在了原地,過小的腦袋消化著過大的訊息。直到太陽下了山、天色暗了下來,尤彌爾才想起來該回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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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尤彌爾來說,這間學校沒什麼值得挑剔的地方,畢竟不會阻止學生上課睡覺的學校實在是太符合尤彌爾的需求了。然而,這學校有個該死的缺點:宿舍離校本部隔得老遠,居然得走一小時路程才能到。
走夜路早非第一次,不如說尤彌爾一直以來走的都是夜路。無論是入學以來,甚至是入學之前都一樣。打從出生開始,尤彌爾便與吸血鬼為伍,到了最後怕陽光的到底是尤彌爾還是吸血鬼,她也有點搞不懂了。
然而,儘管見過的吸血鬼那麼多,希斯特利亞卻完全不同。
那個小傢伙有股神奇的魔力。她既矮小、又瘦弱、牙還沒長齊、就連吸血的動作也那麼生疏。然而、然而……每當自己被希斯特利亞纏上,當血液流淌在兩人的血管之間,尤彌爾便會感到無比的燥熱。那燥熱令尤彌爾全身上下機動難耐,就連初次被吸血時也遠遠比不上。
『是因為太久沒有接觸到吸血鬼的味道了嗎……』尤彌爾猜想著,不自覺地停了下來,深深吸氣。
然後,她聞到了。
她的寒毛豎了起來,同時立刻握緊了口袋裡的美工刀。
她聞到了那味道,那熟悉又厭惡的味道,就在不遠處,就在自己的身邊,就在這一片黑夜之下。
太久了。自己沉溺於希斯特利亞那裡太久了,久到尤彌爾忘卻了自己的身分,忘卻了自己乃是逃脫的餌食。被追殺、被索命,都是理所當然的。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而自己無論如何掙扎,都只能是吸血鬼的獵物———
「……『餌食』……」
那東西從黑暗中探出頭來。黑衣、黑袍、一身漆黑,彷彿見不得陽光。
尤彌爾不會認錯。這氣味她太熟悉了。雖然她不知道這傢伙的名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見過這傢伙,但是毫無疑問,這傢伙跟自己一樣也是餌食。
光從氣味就曉得了。
「怎麼?大老遠跑來找我,有事嗎?」她試探性地問道,「是想逃跑嗎?」
「主人命令我……把妳帶回去……」那身影道,「餌食……永遠只能是餌食……」
「那還真是可惜啊。」光聽聲音,尤彌爾無法分辨這個身影是男是女,然而她已確定來者是吸血鬼賈利亞德家族的爪牙。「我可沒打算回去咧。」
「我們的價值……在於血管裡的血、以及能造血的骨髓……」那身影道,「我們能為主人所用,已經很幸福了……」
尤彌爾悻悻然擺擺手,「那你就繼續去追求你的幸福吧。」她道,「少來煩我。」
「……既然你這麼固執……」那身影逐步向尤彌爾走來,黑袍下,尤彌爾看見了閃著寒光的鐵器,估計是鐵橇什麼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你才別怪我不客氣。」說完尤彌爾便從背包裡掏出了手電筒,對準來者,燈光全開。
那人立刻發出慘嚎,邊用手遮著臉邊不斷後退,咆哮著,詛咒著,祈禱著。直到此時尤彌爾才看清楚那傢伙是個女人。一個人類餌食,如此可悲,在黑暗中成長,到最後變得比吸血鬼還要害怕陽光。「對不起了啊,替我跟賈利亞德們問好咧。」於是尤彌爾飛快向宿舍跑去,留下背後咆哮的女人。
回到了宿舍,尤彌爾趕緊鎖上大門。密碼鎖、鑰匙所、鐵索,之後看著不放心又推了衣櫃來堵在門後,這才放心。
然而,放心之後,襲來的是恐懼,以及重新記起的回憶。血液,骨髓,餌食,吸血鬼,混亂,逃離,無止盡的追殺。
『賈利亞德』……
大多數的孩子都出生在父母的呵護之中,然而有那麼一群人,他們的誕生就只是為了成為吸血鬼的糧食。『餌食』,吸血鬼們曾如此稱呼尤彌爾,至少賈利亞德家族的吸血鬼們是用這個稱呼。
餌食的父母也是餌食,作為家畜被代代豢養在吸血鬼的堡壘深處。餌食不見陽光,不學言語,不得自由。餌食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給吸血鬼們提供高品質的飲用血,除此之外,別無意義。
曾經曾經,尤彌爾也是這樣認為的。她不記得第一次吸自己血的人是誰了,是賈利亞德家族的吸血鬼?還是某個作客的吸血鬼貴族?甚至是作為下僕得吸血鬼小廝?她想不起來,也不重要。餌食的生活還算過得去,只要乖乖被吸血,起碼不會活活餓死。
能夠脫離這樣的命運純粹是意外中的意外。那場戰鬥來得很突然,有刀劍交擊的聲音也有槍聲,牢房中的尤彌爾本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平常管理他們的管家——一樣是個吸血鬼——把鎖全部都打開。『敵對的吸血鬼家族入侵了!』他高喊,『餌食們,拿起武器,為了你們的主人戰鬥!為了賈利亞德家族!』
那場戰鬥,或許是吸血鬼家族間的衝突吧?總之結果尤彌爾是不曉得的。她逃了,趁著混亂,把其他的餌食還有賈利亞德家族通通拋在腦後,逃到了人類的世界。
在那之後,尤彌爾還經歷了很多。她花了好大的力氣學會正常說話以及活動,但是最難的還是適應陽光。餌食打從出生起就不見天日,因為吸血鬼們認為沒有接觸陽光的血才是最好的血,導致餌食往往比吸血鬼更加畏懼陽光。
初次曝曬在太陽下,差點就要灼瞎尤彌爾的雙眼,但是她終究是撐過來了。
尤彌爾在城市裡混了幾年。不知是否跟常年被吸血有關,尤彌爾的身手在小混混裡居然堪稱突出。尤彌爾利用這個小小的優勢從一些放富家子弟手上借了一些無還債期限的借款,加上打工,加上幹一些沒人想幹的髒活,有時還去血液交易所出賣高品質的血液,總算是讓生計穩住。「餌食」的血液在低階吸血鬼間可是相當搶手的,畢竟原本是只有貴族吸血鬼能享受到的東西,而交易所為了不讓貨源中斷,也不會輕易暴露出尤彌爾的身分。
剛逃出來時,尤彌爾不時還會遭遇追兵。追兵大多也是餌食,前來回收尤彌爾這種趁亂逃跑的同胞。尤彌爾總是選擇逃跑,尤其是在她適應陽光之後。手電筒是個好東西,目前還沒遇過哪個餌食不怕手電筒的。
到了後來,尤彌爾掌握了躲避追兵的訣竅。吸血鬼在城市裡有特定的出沒地點,他們的爪牙與餌食也是一樣的。只要避開那些地方,不留下氣味,便能躲開追擊。到了後來,尤彌爾已經連續一年以上沒有遭遇吸血鬼或追擊的餌食。她曾以為自己終於擺脫這狗屎般的過往,獲得了真正的自由。
直到,那晚,暗巷內,吸血鬼的味道重新出現在眼前。
尤彌爾永遠記得那一晚。那晚是滿月,而尤彌爾誤入暗巷只不過是因為迷路,可是吸血鬼的氣味卻撲鼻而來。
餌食的鼻子相當靈,比吸血鬼獵人更靈,因為餌食才是真正與吸血鬼朝夕相處之人。作為餌食,尤彌爾能夠分辨吸血鬼的氣味。那一晚,那氣味是如此明顯,彷彿來者完全不懂得如何隱藏氣息,卻又如此清淡,彷彿那個吸血鬼完全不曾吸食人血一樣。
她知道那氣味不屬於賈利亞德家族的吸血鬼,但是那又如何?對於餌食來說,吸血鬼不可能是好東西。尤彌爾本來是想逃跑的,但是某種強烈的直覺卻讓她留下,讓她得以一睹那氣味的主人———
那晚,便是尤彌爾與希斯特利亞的相遇。
冰水撒下,讓尤迷爾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一直以來她洗的都是冷水澡。餌食生於陰暗冰冷之地,熱水陽光什麼的都是外物,尤彌爾已經習慣了陽光,但是冷水澡並沒什麼不好,還一併省了熱水費。
身為餌食的那段時光曾幾何時已遙遠如上輩子的記憶,然而今天遇見的傢伙又讓尤彌爾想了起來。她不知道為何高貴的吸血鬼家族會花這麼大的力氣追捕一個逃走的餌食?難道自己不就是一塊逃掉的板上肉嗎?然而,他們找上了門,這是無庸置疑的。
尤彌爾對於跟吸血鬼的爪牙玩追逐戰頗有心得,老實說她覺得自己幾乎不可能被抓到,但是如果身邊有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希斯特利亞……
直到現在,尤彌爾還沒有搞清楚希斯特利亞的身分。被放逐的雜種吸血鬼,尤彌爾只知道這些,其他的線索仍然成謎。具尤彌爾所知,吸血鬼的社會是階層分明的,血統決定了一切,而賈利亞德一族似乎是有頭有臉的大貴族。
希斯特利亞來自哪個家族,尤彌爾不知道,或許他不過是流浪吸血鬼與人類生下的雜種。這種吸血鬼的地位有時比貴族吸血鬼所豢養的餌食更低,就好比在人類世界,僕役的性命比不上受主人喜愛的寵物一樣。
啊,不過尤彌爾自己也算不上什麼受主人喜愛的寵物就是了。
然而,過往的主人已經找上門來,或許是時候逃跑了。無論如何,再留在希斯特利亞身邊是不智的。吸血鬼家族間的恩怨錯綜複雜,甚至可以引發家族戰爭,天曉得他們會對希斯特利亞做什麼。
就這麼決定了。尤彌爾關上水龍頭,看著日曆。週三,那是希斯特利亞預定的日子,二月十七日,意味不明的時間。
就去赴最後一次約吧。
順便得教教女神大人如何狩獵人類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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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
尤彌爾作夢也想不到希斯特利亞會把他帶來這種地方。
「對、對啦。」希斯特利亞鎮定道。或者說,故作鎮定,「尤、尤彌爾怕了嗎?」
「怕是不怕啦……」尤彌爾歪著頭看著眼前的招牌。兩人正位於商店街某間躲藏在地下一樓的店家門口,店們外用螢光棒做了個還算精緻的招牌,以及用英文寫成的店名。尤彌爾的英文爛,看不懂上面寫些什麼。
然而,門後隱隱約約傳出了音樂與歡呼的聲音。
「……妳確定妳想帶我來這裡?」
「當、當然確定了!」希斯特利亞道,也不管手還在陡,便拉著尤彌爾推開門走進店裡。
一瞬間震耳欲聾的音樂席捲而來,流轉的燈光與人們的歡呼聲充斥狹小的店裡,此外還有濃烈的酒味。俱樂部、酒吧、夜店,什麼都好,反正就是這種地方,與希斯特利亞的風格完全八竿子把不著邊的地方。
希斯特利亞,妳到底想做什麼啊?
「跟我來,我帶妳去吧檯。」希斯特利亞說,拉著尤彌爾前進。至少一開始還是她帶著尤彌爾前進。然而轉瞬之前,擁擠的人潮便讓希斯特利亞寸步難行,到了最後又變成了尤彌爾拉著希斯特利亞向前行。
酒吧裡滿是狂歡的年輕人。他們順著音樂扭動身子,高歌高喊,有時是尤彌爾聽得懂的話有時則不是。音樂隆隆作響,音響四面八方到處都是,不遠處的高台上有像是歌手的人在上頭忘我地彈著吉他,彷彿當自己是百萬巨星一般。
尤彌爾對於地下的音樂不排斥卻也無甚興趣。她來到吧檯前,希斯特利亞才得以喘過氣。「呼、呼,謝謝妳,尤彌爾。」好不容易擠過人群的希斯特利亞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然而尤彌爾還是搞不懂希斯特利亞想要做什麼。「妳到底想幹嘛,希斯特利亞?」尤彌爾問道,「把我帶來———」
「來酒吧是有最低消費的。」另一道聲音,「兩位,喝點什麼?」
尤彌爾猛然抬頭。亞妮˙雷恩哈特就在吧檯後面,手上正搖著調酒用的雪克杯。
尤彌爾傻了眼,「蛤?亞妮?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打工,賺點外快。」亞妮道。「希斯特利亞,妳怎麼說?果然要點『那個』嗎?」
希斯特利亞點了點頭,「恩,就點『那個』。」
「啥?」尤彌爾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那個?哪個?」
「妳就別問了。」亞妮冷冷道,接著像是變魔術一般變出了兩杯飲品。「請慢慢用。」
尤彌爾看著那酒水。顏色是淡淡的藍,晶瑩剔透如同傳說中的海洋,淡淡的香氣飄向尤彌爾,一瞬竟有一股醉意湧上。
雖然說希斯特利亞的碧藍色眼睛肯定更加漂亮,尤彌爾也沒見過如此引人目光的酒水,讓人不禁想要以舌尖一品。吸血鬼看到血的時候、是否就是這種感覺呢?尤彌爾想自己大概一輩子也不會曉得吧。
「來吧,尤彌爾。」希斯特利亞拿起其中一杯。
「啥?」尤彌爾道,有些訝異,「等等,妳也要喝?妳還未成年吧?」
「不、不管了。尤彌爾別老是把我當成小孩子!」希斯特利亞道,「不對,尤彌爾不也是未成年嗎?那有什麼資格說我!」
「啊……這倒是。」老實說尤彌爾不知道自己今年到底幾歲,現有年齡不過是為了跟希斯特利亞讀同一年級才謊報來的。
「那麼我們就是對等的了。」希斯特利亞點了點頭,舉起那杯過分漂亮的酒,「尤彌爾,生日快樂!」
「蛤?」尤彌爾疑惑,但希斯特利亞的杯子已經碰了上來。乾杯聲響,然後是希斯特利亞將酒水一飲而盡。
「等等——」尤彌爾伸手想阻止,但是來不及了。杯中物已經全部下了希斯特利亞的肚,徒留伊人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望著尤彌爾。
「生日快樂!」這是希斯特利亞在倒於桌上前,所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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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個小矮子問妳慶生該去哪裡,妳就告訴她這個地方?」尤彌爾問道。
如果尤彌爾以為她用對付小混混的凶惡眼神可以嚇到亞妮˙雷恩哈特,那麼她顯然錯了。那女人平靜地清理著桌面與杯具。「她只說她想幫朋友慶生。」亞妮說道,「我本來建議她去咖啡店之類的地方,但是她堅持要來這裡。」
「怎麼可能?」尤彌爾不解道,望向後方的燈紅酒綠以及狂歡的人群。跳舞的人跟音樂都太吵了,睡著的希斯特利亞扭來扭去,怕是做了惡夢?尤彌爾只得脫下外套給小矮子披著,連耳朵一併蓋住。
「這裡根本不符合小矮子的風格。」尤彌爾評論。酒吧、夜店什麼的,根本跟希斯特利亞八竿子打不著邊吧。
「誰知道呢?不過我們學校的不良確實常常在這裡出沒。」亞妮評論,「希琪在那裏,看到沒?」
尤彌爾循聲望去,果然看到那個花枝招展的傢伙正在舞池中央與好幾個男人周旋著。「原來我被當成不良了啊……可是,就算是這樣……」
「我早該想到希斯特利亞想幫忙慶生的人是妳。」亞妮冷冷道,「這樣的話,我就會建議推薦她替妳點杯老鼠藥。」
「省著妳的力氣吧。」尤彌爾道,索性不再與亞妮攀談。
她望向希斯特利亞。這個小吸血鬼到底在搞什麼鬼?明明沒來過這種地方卻硬是把自己帶來,明明沒嘗過酒卻點了亞妮特調的飲品。
尤彌爾過往在夜店混過一小段時間,不是作為客人,而是做為服務生,順便從有錢客人身上借些小錢。拚酒賭博這些小伎倆,尤彌爾還是學過的,因此她知道那些酒自己能千杯不醉,那些酒則是萬萬碰不得的。
那好看的藍色酒水便是其一。那是亞妮的特調,據說是一種特製的瑪格麗特。尤彌爾自然是沒見過的,但是光聞味道尤彌爾就知道這不是一般的酒,品過之後她確信這酒水的酒精濃度至少有四十,若是一口飲下,即使是尤彌爾也得當場醉倒。她本該阻止希斯特利亞的,可是她根本沒機會反應,希斯特利亞便已經倒下了。
「妳這種混混,居然有人願意為妳籌畫慶生,真是沒天理。」亞妮冷冷道,「妳該好好珍惜這傢伙。」
「要妳多管閒事。」尤彌爾道。
希斯特利亞的睡臉真好看啊,尤彌爾暗忖。滿嘴酒氣實著不適合希斯特利亞,可是亞妮的特調並非單單的酒性烈,還有水果的香氣。希斯特利亞睡了過去,雙頰因為最酒而薰紅,加之以淡淡的酒香,竟然另尤彌爾有些目眩神迷。
過去,當希斯特利亞吸血,總是喜歡咬住尤彌爾的左脖頸。每當希斯特利亞吸血,燥熱走遍尤彌爾全身上下,靠在希斯特利亞肩上的尤彌爾總得去注意希斯特利亞的後頸。這麼近看希斯特利亞的睡顏,這還是第一次。
希斯特利亞的雙脣也微微開著。是酒精的作用嗎?尤彌爾竟覺得希斯特利亞的雙唇如初熟的果實般誘人。一股衝動在尤彌爾的血管內遊走,好比被吸血——不,比被吸血時還要更加難耐。她聽間自己的心跳聲是如此的清楚,彷彿要震破自己的鼓膜。
她不由自主地靠近希斯特利亞。事實上,尤彌爾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但是希斯特利亞的雙唇……
「尤……彌爾……」希斯特利亞恍惚地說,眼睛沒睜開,似乎是在說夢話,「生日……快樂……」
尤彌爾猛地站起。
「妳做什麼?」亞妮道。
「我去外頭散步。」尤彌爾道,「幫我顧著小矮子。」
「回來時記得付錢。」亞妮只丟下這句話,便繼續她的工作。而尤彌爾則頭也不回,快步出了酒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