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买醉

作者:深夜午睡K
更新时间:2021-07-26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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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钰走了,走得很折腾。追着打着的,桌子上的油灯差点带翻,后面追杀来的季晚游急忙忙扶住,‘呲’地一吸气,热油给溅到手上。这就彻底落后,被霍钰顺利逃走,末了,小丫头扒着院子门,喊着:


“之前你没想歪,我就那意思!”


得意几分,洋洋几分,独独少了同门相亲。季晚游也没理她,反倒举起灯问桌边四平八稳的祝时归:“没溅着吧?”


季晚游顿觉四平八稳有些不合适,装着晃了晃,说:“没。”心里一阵感慨,她什么时候这么给别人面子过。


这时候季晚游才想起来霍钰,可惜那小兔崽子早没影了,季晚游的眼刀只能扎在虚拢拢的夜空,没威慑作用不说,连发泄也很不得劲儿。


祝时归同情她。于是道:“你这手,我看看。”


季晚游很不可思议,脸凑近了手里的灯,想看清祝时归的表情。祝时归想,这小丫头片子要是想看清应该把灯往自己这边放。


“你在关心我啊!”季晚游随即坐下来,很乖地把手凑过去,有点逗狗的错觉。


“我也很不相信。”祝时归接茬。开始了,果然会后悔。但想到待会儿有点事使唤这厮,她还是很礼貌的把手扯过来看看。


‘使唤’这词儿好。祝时归想完就很满意,仿佛季晚游已经成她跑堂的了。当然,未来大女侠季晚游还不知道自己身份如此低微,她还以为自己睦邻友好的品格终于深深感


动了这个铁石心肠,无恶不作的祝扒皮。白天的气也消了个七七八八。


心里隐隐激动,不战而屈人之兵,原来是自己境界太高,早已达成了大侠的最后一步。


祝时归端详这手,衣袖蹭了上去,露出一截腕子。她想起寒冬腊月,鹤亭窗外灯影摇映着的雪。看到手这边,呦呵,雪化了。季晚游手很暖,上面有层茧,她断定这厮


没好好练剑,比起阿年青空太薄了些。每次洗衣服,她老担心这哥俩的手把她的绢袍勾出丝头,总是自己洗。


她想到了季晚游替她洗衣服的样子,那该是个晴天。


“你手怎么这么凉?”季晚游一下拉住往回缩的手,又握紧。皱着眉头,认真的模样。平心而论,还挺可爱,可祝时归顾不上,一个劲儿把手往外抽,朋友之间握握手怎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意什么。这越在意,越觉出来季晚游手掌上薄茧的形状,还有干燥温暖的触感。


“你别乱动。”季晚游这话有点不容置疑的语气,加上被她竹竿似的手指钳制,有点上夹棍的意思,导致祝时归现在特想哭天喊地一句:“民女冤枉啊!”


温煦的真气从“夹棍”顺着自己的手臂传往四肢百骸。


都说十指连心,祝时归想这夹棍都撤了,得多大阴影现在还在心惊肉跳。她只愿意想这个词儿,别的都太暧昧。


“不冷了吧?”反应过来的季小道长赶紧放了手,放开了又搁哪儿哪儿不是,别扭地想把它给剁了,刚自己怎么一冲动就……


“喏,你的伤不太严重。”祝时归装成没事儿人,也不再耽误,怀里拿出瓶伤药,却说什么都不愿意给季晚游上药了。


风流侠客每年都会冒出来几个,大路上看见哪家的俏丽美人,总会瞅准时机英雄救美,受个不轻不重的伤,为日后肌肤接触提供理由,美其名曰:上药。


当然,季晚游没这心思,要是碰到了恶徒,还可能为了显示自己不俗的实力不受一点点伤。最后告诉人家,区区姓名,不足挂齿。毕竟有逼格的大侠都这么干。


“自个儿上药去。”丢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祝时归起身走开了。


身后的传来一声拖长调子的“哦”,一点都不掩饰的失望,旋即又是那副轻快的语气。“你还随身带着药?”


“捡的,在我房间。”祝时归觉得自己有点冷淡,又补充了一句。“大概以前,打架斗殴来你这儿躲的弟子留的。”


“唔,倒很有可能。”季晚游张了张嘴,本想着旁敲侧击,又知道这样祝时归会更装傻。索性直接来;“我以为你是爱惜自己,那时候不想活的样子,总叫人很担心。”


祝时归知道她说的是救自己出来的时候。当时的确对许多东西都没什么感觉,她一向是不太想活,觉得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不知道怎么了,祝时归本该一句“关你什么事?”呛回去,却意外地没有。也许今天碰见陈清之,衬托下连季晚游都变得慈眉善目。祝时归没回答,想起来这厮跑到火里抢


救出来的琴,想是让自己留个念想,别一冲动给寻了短见。


转过来,笑得诚心诚意:“你救出我那琴来,谢谢了啊。”


季晚游显然对回来之后,如此平易近人的祝老板不大适应,嘴里含糊应着,低下头又上了层药。


她在害羞,那么没皮没脸的人。真是活见鬼了。震惊之余,节俭的祝时归看着季晚游手上能抠下来一层的药膏,有点心疼。


“林掌门说,有事儿尽管吩咐你。”


季晚游一听皱起眉头,她不喜欢‘吩咐’这俩字。尤其不喜欢从她爹嘴里冒出来,总有一种被掌控的感觉。虽然事实差不多,但说出来就很不对味儿。


“你要我干嘛?事先说好啊,伤天害理的事儿打死我都不干。”回过味来,之前这厮言笑宴宴,原来就等着这一刻呢!她这铺垫还真长。


“有酒吗?”祝时归单刀直入,没多点废话,直白地让人有点接不住。“我要买醉。”


一般喝酒的人不说买醉,他们说自己郁闷,这样显得不那么放浪形骸,多少还有点让人可怜。要是蓄把胡茬,顶头鸡窝,一声不吭坐酒馆里,还会有人指着说:“看,那

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


前提是得有点忧郁气质,这儿最微妙。像祝时归,没那气质,也不说自己‘郁闷’那只能让人联想到‘酒鬼’。会编故事的,还会看着她料子极好的袍子笑话她家财散尽,就为了喝酒。教育界经典反面教材。


“啊?我哪儿来的酒?”


祝时归眯了眯眼,老狐狸出洞。“真的?”


“我才十七岁,没到法定饮酒年龄,你找我要?”胳膊一甩,天真又无辜。


“哦~这样啊。”祝时归嘴上是信了,脸上却寻不见一点儿扫兴,季晚游就知道这厮还有后招。果然,下一句话锋一转,柳暗花明。


“陈清之烧我店之前,我躺在床上,觉着有个人捂着我,差点没气。睁开眼睛,就你一个。”


“你说这个干嘛。”季晚游被说的一身冷汗,她以为祝时归早忘了。


“让你愧疚愧疚。”祝时归重新坐下来,看戏似的瞅这小道长变换脸色。


人要找起理由来,总是有很多。譬如现在,可以怪桌子太小,灯光太暗,总之离季晚游这么近,肯定不是祝时归自愿的。


她心里想着这小道长其实还挺好看,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季晚游心有点慌,祝时归凑得有点近。她还没搞明白是因为干坏事,还是因为她不想知道的理由,就没绷住招了。


“我就开个玩笑,你把我踢下床,我还不能报复报复?就稍微捂紧了点,谁知道你求生意志那么薄弱……”


祝时归很满意这个答案,下巴一扬。“诚意呢?”


季晚游无言起身,半柱香功夫后,抱着个坛子进来了。坛子上泥还没干,季晚游自己也灰头土脸。看起来藏的很辛苦,挖的也很幸苦。


季晚游苦兮兮地和祝时归说,这是她一年前亲手酿的,埋院角老槐树底下,就等今年十八岁庆祝自己可以自由下山,没成想还有三天就给祝时归截胡了。


祝时归一巴掌拍开泥封,拔开塞子。乐呵呵地许诺,要送她比这好许多的酒。边说边当着季晚游的面儿把酒倒在茶杯里。真是来买醉的,一点仪式也不讲。看在祝时归

要赔她一坛的份儿上,季晚游原谅她了。


微醺的桃花酿,空气都有些醉人。


祝时归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想法邀请季小道长一同,月黑风高,煮酒论道不失为雅事一件。但遵纪守法三好公民的季晚游拒绝了,说祝时归借酒浇愁还说的那么高级,态度有辱天道,不便与之同流合污。


祝时归知道她这是在怪她,嘴上逞逞能,也就随她去。自己倒是一杯接着一杯,好像永远也喝不完,永远也喝不醉。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斗着嘴,漫天星子落在杯中,仿佛这杯里又是一众生百态,没有边际的尘世。


今天其实很不错,有不要钱的酒,有人陪着深夜买醉,这人还给他温酒。这么好的时候,不该想陈清之。


但陈清之的脸,陈清之说过的话,还有以前陈清之的一切,这些东西在酒的浇灌下愈发滋荣,花开出来,都是阿钟死的样子。


酒有些上头了,祝时归就闹季晚游,说光喝酒太没意思了,让她跳个艳舞助助兴,自己最喜欢看漂亮小年轻跳艳舞了。


季晚游给赖上来的人一个白眼,实在经不住闹腾,问祝时归要来自己差点沦为柴薪,葬身火海的竹箫吹曲儿。

居然能吹出音儿来。


祝时归听着小曲儿。在失去意识前,模模糊糊地,好像看见陈清之,阿钟,还有自己。三个人还在瀛都呆着,谁都没有变。大家坐在阿钟的小院儿里打牌,只有自己满脸纸条,陈清之又在笑自己,阿钟拿脚在桌底下踢她。


夕阳落下去,她已不知道输了多少次。


吃喝嫖赌一应俱全的主角还挺少见,觉得她俩可以发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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