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比翼彗星

第二年2月12日~2月14日情人节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

那个订婚宣言引起的风波，和灯子预想的情况差不多。

不到十天的时间，同学之间就已经不会有人特意提起了。

新闻部的那些人也逐渐失去了兴趣和动力，不再纠缠灯子和佐伯前辈。

看上去我们的日常在渐渐的回归着平静。

虽然，我在心里在期盼着能够与灯子再次共进午餐的日子早些到来。

不过呢，我和灯子现在的关注点，却都集中在了一个即将到来的特别日子上了。

今天是二月十二日。

距我和灯子交往后的第一个情人节，只有一天之遥！

是夜，我邀请灯子来我家留宿，理由嘛，美其名曰“学习会”。

在我的房间里，灯子开始和我商量着后天约会的事情。

从约会的地点、用时等等，事无巨细的研究个遍。

最后不知为何变成了我的服装试穿会，灯子还特意找来了怜酱。

那个怜酱竟然不可思议的主动允许我借她的衣服穿一天。

灯子究竟是怎么说服她的呢？

灯「后天可是情人们的节日，我们要用心的应对呢！」

侑「是~。」

怎么有种在开文化祭动员会时的既视感呢？

灯「我希望侑能穿餐厅制服的那种，好像叫洛丽塔的...」

侑「不要！本来我的个头就不大，还要我穿洛丽塔裙？

更何况，那个制服不是洛丽塔好不好，只是像而且超简洁的。」

看着眼前的灯子，回想起她在餐厅的行径......

制服也好、洛丽塔裙也好坚决不能穿！

灯「诶——？侑穿上洛丽塔裙一定是可爱，非常可爱，超级可爱的！」

看着她的表情，感觉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那个表情和餐厅里看到我制服装的表情如出一辙！

怜「听七海酱说的我也想看看了！」

姐姐也开始凑热闹了！

侑「绝对不要！灯子是萝莉控！」

灯「我没说穿洛丽塔裙的女孩就是萝莉哟！我也并没有喜欢洛丽塔裙和萝莉嘛！

我觉得穿洛丽塔裙的侑像萝莉而已呀！我喜欢的是穿洛丽塔裙像楼...莉的侑！

......好绕口啊！」

灯子好像在说绕口令一样，最后还咬到舌头！

这个人到底有多喜欢萝莉啊？难道说是有什么东西觉醒了吗？

侑「你自己都承认了吧，还是萝莉控！所以绝对不要！」

怜「哇噢！七海酱口才好厉害！快再来一遍！」

在我的坚决抵抗下，虽然我不用穿洛丽塔裙了，可是灯子却要我把几乎所有衣服依次换一遍。

侑「报复对吧？绝对是报复对吧？」

灯「哪有了？只是想在约会的时候，让自己的恋人可爱无比！快，试一下这件，乖乖听话咯！」

开始的时候我还反抗着，后来我连“不要”两字都懒得说了，站在那里任由她俩摆布吧。

灯「决定了，这套吧！白色毛衣和短裙即活泼又不失气质。红色夹克很暖和，

羊绒翻领突出侑可爱的脸蛋和靓丽的发色。丝袜和矮靴凸显高挑。

...侑好可爱啊！」

......我无语中，我快要累死了，求放过！

深夜。

缠绵过后的我和灯子。在窗前扮着星空下的雪人。

各种意义上的折腾让我精疲力尽。

无力的将头依偎在灯子的肩头，仰望着两个星空融合而成的浩瀚星海。

『......呐，侑~。看起来你好累呢。』

『是你太厉害了吧！......各种意义上的。』

『欧~！工口萝莉！』

『我是在说灯子之前让我试衣服的那股执拗的劲头好厉害！

你想到哪里去了呢？而且有我这么样的萝莉吗？

所以说你才是工口萝莉控呢！』

『我哪里像萝莉控了？』

『我哪里像萝莉了？...... 灯子说说呗，

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那个穿制服的我呢？ 我想了好久都没有想通。』

『唔......那是未知的一种感觉、一种冲动。

那样的侑，非常非常的可爱，我超级超级的喜欢！

身体自动的就想摸过去，抱过去。 明白了吧？』

『噫~~~！明白了......才怪呢！不过至少确认了灯子是个萝莉控！』

『切~！我才不是呢！』

『不许糊弄我了，告诉我原因嘛。』

『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呢。不过即使别的萝莉再可爱，我也没有那种冲动。......我想那应该是两种情感的融合吧？我不是很清楚呢。那个制服让侑变成了可爱的萝莉，我非常喜欢。然后，好像心中还有另一我似的，那个我看到萝莉侑就仿佛看见了个大洋娃娃。好想摸着，好想抱着。 以上！这个解释满意吗？』

一点都不满意！我根本就没有听明白。依照灯子的解释，我唯一能想出的原因就是，当初那个八九岁的灯子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童年的快乐，就开始了成为姐姐的刻苦磨练。结果现在的灯子心底里，还是有着一份童心未泯。对可爱的东西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一份童真之情。可是，那个工口的表情如何解释啊？......依然想不明白，看来灯子还是在糊弄我。

『你又在糊弄我，我完全没明白，完全不满意。我要惩罚你，让你彻夜难眠。』

『呀......工口萝莉好笨啊~！工口萝莉好不讲道理啊~！救命啊~！』

我还没有推，灯子就已然倒在那里了。

朦胧的星光在她冰玉般的肌肤上反射出柔美的淡兰荧辉。

......管不了什么解释啦，我现在的关注点只在眼前......

忽然，手机屏幕也出现了柔美的兰光。

怜: [玩角色扮演的话，给我安静些！]

[抱歉！]:侑

风轻云淡的星期日如约而至，阳光和微风为这个乍暖还寒的情人节送上丝丝暖意。

中午十二点，我提前半小时来到了约好的地点，翘首以盼着灯子的到来。

情人节对于以前的我来说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而今的我已然把它当做一个重要的节日了。

为了能在这个重要的节日里，给她送上自己亲手制作的巧克力。

我在厨房里奋战了一个下午。虽说最终完成了，但看着厨房里惨状，

衷心的为烧糊的锅和横尸遍野的试制品送上诚挚的谢意！愿安息吧！

一边确认挎包里的巧克力，一边望向身边的橱窗，玻璃上映出了兴奋和期待的我。

在白色竖纹毛衣外面，套着羊绒翻领的红色牛仔短夹克。

白色高腰A字短裙的裙边，遮在了膝上十五厘米的地方。

黑丝裤袜下边穿着一双黑皮矮靴。

哇！夹克的红色是不是太扎眼了？

看着这套与我平时运动休闲风格完全不同的装束，

让我不禁回想起前天晚上灯子折腾我的情景。

唔......那个家伙，真是把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观望着街景，这时一抹红云飘然而至！

御风起舞的秀丽长发，随着灯子的止步而轻落背肩。

纤长卷翘的睫毛下，清澈如水的明眸里，映着我开心的表情。

淡扫樱红的双唇，浮着喜悦的微笑，

向我传出亲昵的声音，将如痴般沉迷于她那倾国容颜的我唤醒。

「侑，等很久了吧？」

「啊~！灯子，你来了，我刚刚到。」

望着灯子身上火红的修身风衣，

我终于理解了她执意让我穿这件夹克的意图——情侣装。

那团火红的里面衬着一件白色长款高领毛衣，是那种包裹至大腿顶部的紧身版型。

下边是与我同样的黑丝裤袜下配黑皮中靴。

意图什么的无所谓了，高挑张扬的衣装更加凸显她的亭亭玉立，与她的美貌相得益彰。

......完美无瑕！

词穷的我已经找不到可用的词汇了，只是脱口而出——

「...好美！」

「谢谢，不过，侑才是超级可爱！」

回神的我发现，灯子也在用火热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把我炙烤得无所适从！

「谢...谢！」

「侑害羞了！」

「哪有...我们走吧！」

冷静！冷静！

即便她的美是事实，再这样互夸下去，也只是在浪费约会时间。

「好~，出发吧，侑，我们先去换电影票！」

灯子兴奋的拉着我的手走向电影院。

在冬春交界的季节里，街上随处的行人还是普遍的穿着深色服装。

其实我和灯子的冬装也多是黑或灰等深色系的。

而今天漫步街头的我们，

婉如两颗比翼的红色彗星，悠然穿行在深暗的宇宙之中。

引得众多回眸。我想应该是被灯子的魅力所吸引，或是我们身上醒目的红色。

我们订的电影是十八点开始的。

在电影院的服务台，确认好开始时间和座位，拿到票之后。

我们先去快餐厅解决午餐问题。

在快餐厅里，我和灯子相对而坐。

趁着吃完小憩的时机，我拿出了巧克力。

看着双手捧着的心形包装，隐隐的感觉到脸颊在发热。

「灯子，情人节快乐！送你的巧克力，我自己做的，希望你能喜欢。」

灯子高兴的接过巧克力，接着表情却变得有些难为情。

「侑，我送你那种现场制作的好吗？你也知道我料理超无能，

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时间做。实在是不好意思。」

「嗯！我理解！没关系的。......不过今天会不会得排很长队啊？」

「没关系，我昨天排练中午休息时，跑来预定了。走吧！」

「好~，我可是满心期待咯！」

「情人节快乐！侑。」

有一瞬间我感到了异样的视线，困惑中的我并没有发现视线源头。

也许是我在这种人多的地方，送出巧克力的原因吗？

「收拾好了，走吧。」

「嗯，好。」

算了，约会、约会！

我们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快餐厅。

天空已经聚集起大片的云朵，太阳开始时隐时现。

灯子与我牵手而行，把我领进一个大型综合商场。

「侑，这里的二层正在做巧克力展销活动，规模很大。」

「欧~，以前我都不是很关心呢。没想到还有单独巧克力的展会？」

「有的，有的。我预约的店就在那里，走吧。」

来到二层的瞬间，我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广阔的场地里，顶面上等距挂着十几条巨大的红色装饰软膜，间隙中挂满红色心形的促销帖纸。场地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由粉色玫瑰花组成的心形。许许多多组玻璃柜台展示着琳琅满目的巧克力，以及花样繁多包装礼盒。过道上人头攒动，好多好多的人。其中女性占了绝大多数。想必都是给自己心仪的人买巧克力的吧？

「侑，抓紧我的手，可别走散了！」

被灯子拉着的手感觉到力度在加强，有些懵懵的我被灯子认真的拉着，缓缓的在人群中前行。

「怎么这么多人？」

「可能是因为今年的情人节正好是休息日，

而且现在这个时间也正好是人多的时候，

另外这里做的推广也比较到位吧？就算是这样的我，也知道这里了。」

「灯子，等等，逛一逛让我看看嘛。」

我们在人群中挤向了那些柜台。

有可爱动物造型的巧克力，让我喜欢得眼睛冒着星星；

有超级超级贵的巧克力，吓得我舌头都吐出来了；

有不明觉厉形状的巧克力，我呆呆看着不得其解......

竟然还有海豹、小丑鱼、海狮和企鹅造型组合在一起的巧克力！

每一个都是圆圆的、萌萌的，超级可爱啊！

哇啊~~也超级贵啊！

「真的好可爱！好可惜，为什么没有扁面蛸造型的呢？」

「侑说的那是什么？」

「难......」

本想说难以置信，可是看见灯子在坏坏的笑着——拿我寻开心啊！

我盯——！

「我记得，我真的记得！我在开玩笑的嘛，在海洋馆时侑就说过了！

侑那个死鱼眼的表情好恐怖！快快消散！」

「哼！人家又不是恶灵。消散不了！」

我的表情很恐怖吗？

好不容易挤到了灯子预定的柜台。

买下了巧克力，也是心形的呢！好漂亮！

可是由于人太多只好先收了起来。

我们来到地下的游乐中心，在休息区买来饮料并对坐下来，

灯子取出巧克力，双手递给我。

「侑~，情人节快乐！ ......虽然是买的，但希望你能喜欢！」

灯子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霞。

「谢谢，我非常喜欢！ ......那个，能把我送你巧克力还给我吗？

我在楼上给你买一块吧！我做的那个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我做的那个朴素的巧克力，和刚刚看到那些比起来，真是没有可比性了！

灯子双手将我做的巧克力紧紧的抱在胸前，用幸福的表情摇摇头。

「绝对不要！ 这是侑用心、用爱亲手做给我的，是全宇宙唯一的一份！

别的巧克力跟这个根本没有可比性！谢谢侑！明年我一定也要亲手做给你！」

居然是全宇宙啊，比我的世界观高出好几个层次。不过，真的好开心！

「好~！不只明年，以后也要做给我，好吗？我也会每年做给你的。」

休息过后，我们在游乐中心玩着，笑着。

在大头贴小屋里拍大头贴，然后用手机拍下我们的合影。

我们偷偷的在大头贴小屋接吻。

因为上次的教训，所以这次接吻的样子没有被机器拍到。

心跳加速的同时，也留下了些许遗憾。

下午5点的天空已开始布满云霞。

夕阳早已躲进楼宇当中，有的商家的招牌灯箱已经开始点亮。

玩累的我们离开了商场，十指紧扣的漫步在街上。

在游乐中心也曾感到过那种异样的视线。

因为很开心，所以无暇顾及了。

可此时这种视线又开始不时的出现了。

「侑，我们去吃晚饭吧，然后就该去电影院了！」

「啊...好的！」

约会还在进行中，开心就好！

我们按计划在影院附近的餐厅吃完晚餐。

买上爆米花和饮料，准时进入影院。

在漆黑的影院里，我们牵着手并肩就坐。

我本想在趁着开演前的黑暗吻灯子一下，

结果她也不约而同的吻过来。

就这样我们亲在了一起。

这个突然的吻，持续到银幕放出亮光才结束。

双唇分开的我们，相视而笑！

电影结束了。

我们步出影院来到街边。

夜幕早已降临，步行街被无数招牌的灯光所照亮。

十指相扣的另一边，灯子在接着电话。

也许是家人打来的吧，她的手还是紧紧与我扣在一起。

我仰望夜空，看不到月亮和半点星辰，已经阴云密布了吧？

这时，再次出现的那种讨厌的异样视线，伴随着一个声音刺中了我。

路人女『Lesbian耶！好恶心呢！』

我寻声望去，一对情侣从身边走过。

女人用着那种异样的视线看向我和灯子。

从她嘴里刺出来的话语即使再轻声，对于我来说却依然清晰得如在耳边！

路人男『你恶心什么？不要乱讲，那是别人的自由，快走了！』

他们快步远去，留下我愣愣的站在原地。

“lesbian”，这是个已经被我遗忘了很久的词。

就像是一本躺在满是蛛网的角落里，静静与灰尘为伴的魔法字典。

而那个女人的声音将这本尘封已久的魔典唤醒，并使它赫然眼前！

初三的我在一本书中读到了这个词，

在网上找到了它的解释，屏幕里边悠悠的注解着“女侗姓纞”。

那时的我在想着 “女性喜欢女性”是什么感觉呢？

——原来现在的我已然恋上了她！

那时的我在想着“只对同性产生爱情的女性”，

那种女性会是什么样子呢？

——原来现在的我就是那种女性！

『Lesbian...』

这个曾经遥远的词汇，现在已经确实的冠在了我的头上！

冠在了我这个自觉在人群中陡然成为异类的头上！

更甚的是，和这个词汇一起出现的“好恶心”。

就像是把一块漆黑的巨石，重重的压在了我心头之上。

我茫然自问：我做了什么让她反胃的事情了吗？

还是说我是lesbian这件事本身，

就是让那个女人感到好恶心的存在吗？

恍然间，之前被那种异样的视线窥视的感觉重回心中。

街头、快餐厅、游乐中心......我们今天所到过的每一个地方，

都会出现的那种视线，那种令我讨厌的异样的视线！

难道它们的主人们也会感觉到我恶心吗？

学校里的同学们他们会觉得吗？

历、朱里和菜月会吗？

我的家人呢？

灯子呢？

......

顷刻，我仿佛看到他们的面容相继浮现在我的身边。

开始围绕着我，用看着异类的视线盯着我，

冰冷刺骨的对说我着：「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无助！伤心！可怕！

匆忙的抬起头，让自己逃离这个噩梦。

沉沉的云层被城市的灯光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随即，那淡淡的红渐褪成了灰。

伴着一阵袭来的冷风，夜空的眼泪开始悄然滴落。

水滴冰冷的砸在我的头发上、脸上和身上。

寒风冷雨包围着我，让我瑟瑟发抖。

究竟为什么我会让他们觉得恶心呢？

「lesbian吗？」

太自私了！明明我并没有妨碍到他们。

是啊，我是喜欢灯子！我就是爱她！

我就是................................lesbian！

那么......我就必须遭受到鄙夷的视线和恶毒的语言吗？

很无助，很伤心，很可怕！

我只是想窝居在如此耀眼的，一闪一闪的，只有我们的小小世界里。

若没有找到这个小小的世界，也就不用遭受到这种鄙夷和恶毒了。

可是即便如此，我仍想拥有她！

即便如此，我还是可以感觉到......

在我的内心之中仍然存在着一团火热的情愫，

持续的将暖意散发向我的全身，支撑着每一个细胞去抵抗寒冷！

「侑，不好意思，接电话这么久。妈妈有东西找不到，所以打电话问我。」

我恍惚的看向灯子，而灯子则是看着远方。

随后她毫不犹豫的脱下了风衣，并用双手将风衣撑到了我们的头顶。

风衣上残留的体温传递到我的肌肤上。

那种感觉是如此的温馨，让我觉得这个小小的空间，

就婉如疾风骤雨之中为迷途失犬搭起的小窝一般。

「真是的，预报真不准！侑，前边就是车站，我们快走吧！」

准备要跑起来的灯子，好像感悟到了什么。

和我心照不宣的缓缓迈出了脚步。

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街上的行人已寥寥无几。

风衣下的我们，缓缓的在雨中前行。

雨打在风衣上，滴滴嗒嗒的作响。

好温暖！那是从灯子身上持续传来的温暖。

我的一只手本能的抱紧了灯子的腰侧，深怕那份温暖离我而去。

另一只手则支持着灯子撑起风衣的手，为了让那个小窝再撑的久一些。

侧脸看向灯子，我的视线因为泪水而模糊着，

但依然明晰的辨识出，她脸上露出的是幸福的微笑。

我将头靠向她的肩旁，让自己能够感受到更多的温暖。

『这样就挺好的！』

一瞬间，

仿佛街景、寒风、冷雨、路人......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消失不见，

只剩下我和灯子依偎在一起。

一团火红的光球温柔的包围着我们、温暖着我们、保护着我们！

这样就挺好的，至少还有灯子！

至少.......还有灯子在我的身边！

如果，全世界都可以把我抛弃！

至少还有你......

——与我相依，伴我而行！

回程的电车上，我竭尽全力的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

真心的不希望在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里，给灯子留下一丝不愉快的记忆。

我和灯子肩并着肩坐在座位上，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她的头倚着我的肩轻轻的睡去。

虽然有灯子的相伴，安抚了我恐慌的内心。

可是那些视线，那些恶语......

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从我的脑海里消去。

我怯怯的环顾着车厢，

还好，那里的人并不是很多，打瞌睡的人，玩手机的人...

我在内心中默默祈求着，

祈求那些人忙于自己的事，祈求他们千万不要看过来！

每当那些新上车的人扫视过我的时候，我都会感到一阵心惊胆寒。

我就像是深怕被豺狼发现的兔子一样，蜷缩在那里颤抖着。

颤抖着......

原本回去的车程只需要十五分，却如同将我塞进冷库里冰冻了一小时。

终于，就要熬到远见站了。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尽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努力的回想起今天中午的笑容，并在把它摆在脸上。

可是当我看向灯子的时候，

突然发现我根本不需要去装扮什么笑容，

因为、因为只要我看着灯子，我就能够感到内心充满了幸福与安心！

轻轻唤醒灯子，看着她，感受着她给我内心所带来的温暖。

下了电车，我与灯子吻指而别。

雨已经停了，寒风不时的刮过全身。

灯子不在身边的我，

脑海之中充斥着那份恐慌，以及随之而来诸多的疑问。

它们把我的大脑搅成了一锅浆糊，让我的大脑完全处于脱岗状态。

回家的路上，我的身体完全是在自主而行。

回到家里，用「玩的太累了」为借口瞒混过家人的关心，

拖着疲倦的身体径直走进房间，

摔一般的倒在自己的床上，任凭黑暗笼罩着自己。

寂静中，

家的温暖和安全感让那份恐慌渐渐的消退。

熟悉的环境让自己内心慢慢的平静。

努力的驱使大脑恢复运转，以便让我认清自己所面对的现实。

我是怎样变成lesbian的？

还是说我天生就是，只是没有发觉？

即便是被灯子告白、与她亲吻甚至是和她缠绵.......

对于这些，我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烦感。

反而内心充满了喜悦与幸福！

相反的，两次被男生告白了，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

也许这些只能说明我天生就是了，只是并没有发觉？

依稀记得我曾经考虑过“我们同是女生”，并告诉过灯子这件事。

可是不知不觉间，在我的心中已经充满了开心的灯子、害羞的灯子、撩人的灯子、灯子、灯子、依然是灯子！满脑子都是灯子！

根本无暇考虑别的问题！

“恋爱会使人智商下线”就是这个意思吧。

因为恋爱从始至终都在让我无视着灯子是女生的这个事实。

所以这就是我毫无自觉的升华为lesbian的原因吧？

不管我是天生如此也好，

还是毫无自觉的升华也罢！

都有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摆在这里！

那个事实就是：

我喜欢灯子！我只喜欢灯子！我深爱着灯子，爱到无法自拔的程度！

今后的我也会是这样，只爱灯子，别无他选！

是的！其他所有喘气的均不考虑！

也就是说，其实我是不是lesbian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的是灯子！

我和灯子如果再遭遇到那种鄙夷的视线和恶毒的语言，

我们该如何是好？

并不清楚答案，

只是感觉到很无助，很伤心，很可怕！

好想见到灯子，

真的希望能和她一起知晓答案！

可是灯子是否已经意识到她自己是Lesbian了呢？

如果她意识到自己是被叫作Lesbian的那种人之后，

她会怎样对待我呢？

她还会继续喜欢我吗？

还是会......，

随即一幅让人肝肠寸断的画面浮现在我的眼前！——

灯子摆出那个我最不愿意看到的表情站在我的面前。

僵硬的面颊，微张的八字嘴，双眼睁的大大的，

却嵌着一对空洞无比的瞳孔。

她用看待异物的眼神看着我，冷冰冰的说着如同利刃般的话语。

『对不起！我和小糸侑同学并不是一类人！

之前的我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今后的我会找到我真正爱的男人。

所以请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也不要再和我有任何联系了！

否则，再看见你就会使我感到......好恶心！』

——我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转身离去的灯子！

可是她却随着画面一起，消逝在茫茫的黑暗之中！

只留下那句残忍的话语——好恶心！........

恐怖、绝望充斥着我的脑海。

心脏像是被那些话语变成的利刃切割着，传来阵阵绞痛。

想要撕心裂肺的喊出她的名字，

可是喉咙已被死死的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黑暗中僵直的我茫然的躺在床上，

唯有夺眶而出的眼泪在证明着我......

......还在活着。

清晨，彻夜未眠的我思虑了很多，

虽然清楚的知道直接询问灯子：她意识到自己是lesbian后会怎样对我？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可是我仍然胆怯的选择了回避这个问题保持现状的这个做法！

因为我深深的恐惧着，

惧怕着灯子会得出将我的幻想变成现实的答案。

我究竟该怎么选择才是正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