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历284年7月24日,一个注定被载入史册的日子,逆神者莱薇·克莱恩等人突袭王都,杀害了先王在内的所有公卿大臣,恰如当初人之国的“贤者刑场惨案”。
所幸的是,大皇女多缇雅·盖恩斯侥幸逃出,并于第三星城宣誓继承王位。
为替同胞报仇,新王宣布,将于7月30日举行精灵龙贝斯特拉的降灵仪式。
消息一经传出,全大陆的精灵族人纷纷回来勤王,有的意图为国效力,有的只为核实消息的真假。
其中大神官卡斯帕尔第一个赶到,但出门迎接他的,却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尤娜·奥古多,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因为轻薄王室,被永久赶出王都了吗?”
“神官大人,别来无恙了。”
幻之贤者惯例地行礼道。
“我是被赶出了王都,但这里也不是王都啊。”
“皇女...女王殿下知道你回来了没?国难当前,我是不介意你这样的罪犯也来出一份力,但一切还需殿下恩准。”
“尤娜是我叫来的。”
左右扶持之下,装扮华丽的精灵族女王缓慢从门内走出,卡斯帕尔见状立马行礼跪下。
“拜见吾王,愿日月之辉与您同在。”
“客套的应酬就免了,起来吧卡斯帕尔,你能来我很欣慰。”
“以身报国,万死不辞。只恨敌寇来袭之时我等不在城内,不然先王也不至于命丧敌手。”
“先王的仇交给我来报就行,你有这心意就足够了。”
话罢所有人一并走入临时的大殿内,而从皇女...女王的口中,神官总算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那个可恨的黑种,我早劝过先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惜先王对于‘神谕’过分痴迷,总觉得那是女神认可的象征,所以才酿下今日之祸...不过殿下,贼人的魔力真有那么夸张?”
“你即使身在国外,当时也该感受到了吧,若不是慑于那分强大,大臣们也不至于缴械投降,无抵抗地被她们杀死。最可恨的事,遗体还是被那群蛮人分食殆尽,不愧是传闻中‘人食将军’的女儿,骨子里的低劣一脉相承。”
想象到王宫里的惨景,神官心内莫名的恨意油然而生,愤怒地捏碎了椅子上的把手。
“无耻恶徒,我族所受屈辱,定当百倍奉还!”
尤娜在旁却只看的好笑:卡斯帕尔这家伙还真一点没变啊,只要加点种族主义的煽动,再离谱的内容他也一样深信,或者说这国家的多数人都是这样的货色。
仇恨是最佳的宣传辅料,愤怒又会让人上瘾。
而当所有人都开始泥足深陷,原本理性担当的神官反成了最疯狂的那个,十神官莫不如是,唯一例外的可能就只有自己的老师了。
第五神官雷妮亚·奥古多,仪式的当天,等她到达星城之时,时间已接近傍晚,放逐者尤娜是跪着迎接她的。
但瞧都没瞧自己弟子一眼,第五神官板着脸孔,直接向殿内走去。
作为最晚到达的神官,无视周围人的起身问好,雷妮亚走到女王跟前,随手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蠢货,你还想逃避多久!”
被突然其来巴掌给扇蒙住了,女王捂着脸不知所措,众人也是一片茫然状态。
随后赶到的尤娜赶紧挡在女王身前,一边劝解道。
“师父,都是我的错,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
“你的事我一会再跟你算。能被这种程度的幻术迷惑心智,她也好意思自称精灵族的王?如果无法自己解除洗脑,我看干脆死在这里好了,免得最后成别国的笑话。”
贤者被怼得呆住了,不由在心里笑道:一如既往的乱来啊,自己的老师,同时也是自己的养母。
许是被第五神官的话给刺激到,女王似乎想起了什么,头部开始剧烈疼痛起来,随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一道红光从她体内向外散发,头痛随之停止,女王的意识也再次回归现实。
想起来了,近期发生的事。
难言的愤怒顿时涌上心头,女王抽出佩剑,狠狠向面前保护她的人刺去。
尤娜躲闪不及,眼看剑光逼近,最后在半空洒出一行血渍。
但流血的并不是她,而是她母亲。
只见雷妮亚单手抓住剑刃,确保了自己的女儿幸免于难。
女王错愕不已:“老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保护她那样的人?”
雷妮亚只笑了笑:“蠢货,罪人自有国法进行处置。你就是那般冲动,才会让她钻了空子。”
随后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接将尤娜扇倒在地。
“我对你实在太失望了,连我都敢骗,先前的教训看来还不够啊...来人,把她给我押入大牢严加看管,等解决完王都的事,老账新账一起算!”
切,果然瞒不过她吗...但一切正如自己所预期的一样。
星城的牢狱布满禁魔的结界,被铐在墙壁,尤娜地安静度过着黑夜里的时光,上次被关进来还是几十年前的事。
不久后,一只蜘蛛从狭小的门缝中钻了进来,最后爬到罪犯的身边。
“好慢啊巴达克,我还以为你把给我忘了。”
“我倒是真想忘了。”
蜘蛛开口道。
“自作自受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明知会被曝光,还想赌一手可能,你师父没当场处决你真是奇迹。”
“她舍不得的。”
尤娜自信地笑了笑。
“嘴上虽然严厉,但骨子里,她却是那种母爱泛滥的人,怎么舍得伤害我这么可爱的女儿。”
“你的家事我无兴趣...精灵龙的召唤马上就要就行,女王大人的心灵暗示你究竟下好了没?”
“放心吧,这么多年过去,老太婆早不是我对手了。但戏还是要演足的...有前科在身,众人只会以为我是为了皇女而来,压根想不到精灵龙那边。”
“然而实际目标不还是那个皇女...你也真是残忍,为使‘灾难’更为逼真,竟然不惜出卖自己同胞,实际作为龙的宿体,那位皇子才最合适吧。”
“废话真多,你管我选谁?”
“确实,只要能完成老大的任务,其它的我一概不关心。”
蜘蛛幻化为人形,无面男再度出现在尤娜面前。
“所以精灵族的欺诈师啊,你可不要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招,要是被我发现,保证你死的很不愉快。”
“不愧是鬼族的前忍头,连队友都不忘事先威胁一下。
安心啦,无论精灵龙,还是那异样的魔力,全部都归你们,我的目标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人。
你还是忙着联系那位私生子去吧,别忘了到时候救我出去就成。
只要别碍我事,我自然不会挡到你。”
友好的对谈在两人达成共识后结束,无面男再次化作残影离去,尤娜则衷心地为大皇女祈祷起来。
“多缇雅,你可一定要挺过去啊,我可有不少东西想跟你玩呢,哈哈哈哈哈。”
龙的召唤仪式,本质上属于通灵的一种。
因为龙神只剩下灵魂与魔力的存在,所以人间需要准备好相应的宿体,而宿体的选择,只有王族血脉这一条标准。
所以影世界的人,不得不与精灵族合作,如果要唤醒那条龙的话。
但合作,向来就不是亡命者的第一选择。
于是杀光其它王族,确保龙的宿主只有女王多缇雅一个选择。
之后只需经过洗脑,确保对方成为自己的人了。
龙的复生需要集合精灵族十大神官之力,所以如何骗过他们,又成为了新的难题。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皇女身上种有两层催眠,假装败露去掉一层,实质还有一层,以待仪式完成之时将龙一并捕获。
亡命者的计划如此,但精灵族的欺诈师却有自己的想法。
皇女身上的暗示,她实质下了三层。
而如她所预想的,当天夜里,确定女王已破除了洗脑后,神官们再次确认了一遍女王的想法,得到的却是同一个答复。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即使牺牲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雷妮亚欣慰地看了自己曾经的弟子一眼,这才是她所认同的王的担当。
仪式之时,神官们拿出了各自保管的女神碎片,开始展开咏唱。
当天夜里,一道瑰丽的光柱出现星城上空,有目击称,甚至可以看到龙在里面盘旋。
庞大的魔力再次席卷整个大陆,虽不如上一次的庞大,却比上一次深邃。
光之都的皇宫中,梅被吓得抱起身子发抖。
“要来了,真正的‘神罚’就要来了。”
少见的,连小圣女都一并变得严肃起来。
“何等古老的魔力,这就是龙神吗...”
“我觉得还好。”
莱薇还是跟往常一样无所谓态度。
“无论量还是质,阿市都比它强太多了。”
对此市只尴尬地笑了笑:“我马上就要入睡了,只剩你们两个,还是小心点好。”
担心并不是无谋的,起码星城之内,面对已经完成龙化、额上生出双角、背上长出两翅的精灵族女王,众人实在想象不了她有输的可能。
睁开双眼,巩膜有如绿宝石般纯净,众人纷纷跪倒在重生后的龙神面前。
而看了看自己重生后的躯体,龙神用它极度空灵的声音表达着不满。
“怎么是个女的?这代的王没别的子嗣了吗?”
神官卡斯帕尔上前解释道:“启禀龙神大人,吾王及其子嗣数日前遭人杀害,遗留下来的就只剩这一支血脉。”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要唤醒老夫...所以,仇敌几人,而今何在?”
“禀告龙神大人,仇敌共有四人,现在光之都内。”
“呵,四人,你们连王城都丢了?对方很强吗?”
听不下去对方挖苦,雷妮亚索性直接站了出来。
“很强,起码就前些日子展露出来的量来讲,远在你之上。”
对于神官的失礼,龙神并不是很在意,反对她所说的内容勾起了兴趣。
“你是说当今世上,还有比老夫更为庞大的存在?你们的仇敌难不成是哪个勇者?”
“人之国的小圣女,圣人町·克拉耶丝,这名字你该听说过吧?”
“什么?杀了汝王的是人之国的小圣女?!”
龙神突然大笑三声,大地都被其震得颤抖。
“哈哈哈,看来老夫沉睡的几百年,世上发生了不少趣事啊。”
“也没有那么久。”雷妮亚纠正道,“事实上,一切的异常,都是这几年才开始的,就连那个小圣女也是。听说被掳走前,压根没听闻其与之前的圣女有何区别,但失踪了两年,回来后不仅无理由地袭击光之都,魔力上更长成为一个怪物,士兵们甚至传言,她是不是被哪个魔王给夺舍了。”
“哼,魔王是吗?老夫还挺期待的。”
龙神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难得重生一次,没想竟能碰上如此趣事。
“那明早就出发吧,你们也准备下,难得遇见如此有趣的对手,王城那边就交由你们自己攻占了。”
“是,谨遵圣谕!”
随着龙神的命令下达,在场之人一并应允道,激昂的声音直上云霄。
夜晚的最后,龙神开始冥想恢复体力,众人渐渐散去,雷妮亚却一人偷偷走到大牢门前。
破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却是她弟子嗤笑般的面容。
“我刚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来看我。”
尤娜欠揍般笑道。
“师父...不,母亲啊,女儿我在这里又冷又饿,你就行行好,饶了我这一回吧。”
“想激怒我是没有用的。”
雷妮亚板着脸孔回道,随后紧紧地关上了牢门。
“我不会再打你了,打你只会满足你赎罪的愧疚心,反而会让你好受些。”
“你说什么呢老太婆。愧疚心?我会有这东西?”
“当然有,你是我教出来的,我可不记得教出了个没自知之明的傻蛋。”
“承认自己教育失败很难吗?”尤娜晒道,“或者说有承认自己教出了个疯子女儿,有损你第五神官的光荣?”
雷妮亚失望地摇了摇头,却只是对女儿小看自己感到失望。
“喂,尤娜,你是当真这么想的吗?当真觉得在我心里,所谓神官比你还重要?”
听见对方动了真,尤娜本想直接嘲讽上去,结果却发现自己怎样都开不了口。
“所谓欺诈师,别人不懂,并不代表我就不了解。知女莫若母,很多时候,我只是懒得开口罢了——你是真喜欢大皇女的对吧?给她下药,也是听说她订婚后的慌不择路,故意弄坏她名声的对不对?妈妈我什么都知道,甚至连你何时加入的影之世界都一清二楚。”
从母亲口中听到“影世界”三字,幻之贤者明显呆住了一下。
——那个女人,她到底知道多少?要是被巴达克听到就糟了!
“放心吧,巴达克不在这里。”
神官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说来也是孽缘,自家女儿,竟然机缘巧合地加入到了自己创办的组织,看到你名字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但想想也挺合理的,被赶出王都,又不愿意投靠自己母亲,甚至对大皇女仍念念不忘,你也确实没别路可走了。”
信息量过大,直接叫尤娜给听呆住了。
——什么情况?自己的母亲,竟然是“影世界”的创始人?
“不可能!”
尤娜本能地抗拒道。
“小时候我一直在你身边,你不可能...”
“傻孩子。”
雷妮亚叹了口气。
“基层的运作哪需我亲自出面,你接触过的高层,也就只有琳一个人吧?就算是她,都只是我们招来的二期生。”
“还是不可能!!!会内的成员,都会在左眼刻上分部的契约,你身上压根什么都没有...”
“傻孩子。”
雷妮亚摇了摇头,随后脱下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背部的刺青。
“所谓契约,只是忠诚的象征,作为会内的最高领导层,我需向谁证明忠诚?
但这图案,被效忠的标志,你应该不陌生吧。明明小时候都亲眼见过的,长大后却忘得一干二净。”
看见雷妮亚背部纹络之时,尤娜瞬间便回忆起了一切——风花纹,自己当初还问过她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这样?!”
受到的打击过大,贤者痴痴地坐到了地上。
“既然你是这边的领导,那我这任务...”
“没错,正是为了断绝你那不成熟的念想。”
雷妮亚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回道。
“干部本不该轻易暴露身份,但你太不争气,妈妈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大皇女那人,你是真喜欢她也罢,迷恋她肉体也好,既然已拿到手,就不该轻言放弃。在我看来,你却根本没有占有她的勇气,反而享受着被她一遍遍拒绝。或许怪我当初过于强势,结果养成了你这自虐性格,但没关系,这次妈妈替你做出选择。”
察觉到事情不妙,尤娜双手开始有些颤抖:“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哦。”雷妮亚平静地说道,“你那点手段,不会真以为能骗过妈妈吧,巴达克可能看不出来,但骗我还是嫩了点。
皇女身上下有三重暗示,表象的洗脑,潜意识的催眠,以及针对龙的反制。
你的预期,恐怕是想帮她真正地占有龙魂,最后杀了巴达克,如此便可以骗过公会,跟她玩长期的猫抓老鼠游戏。
但女儿啊,你到底还想在她身上浪费多少时间?”
“这与你无关吧!”
尤娜抓住栏杆激烈地反驳道。
“听着,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我...”
“你?你想怎样?杀了妈妈还是带她逃走?”
雷妮亚发出讥讽一般的笑声。
“无论哪种,起码做给我看啊!现在这废人样...不过放心,多缇雅我也是看着长大的,只要你别做傻事,我也不会为难她。”
所谓的抉择,实质只是一个考验,雷妮亚去除了皇女身上所有保险,放任她与龙战斗,主体的归属全看他们各自造化。
但正如前面所提到的,所有人都没考虑过龙神输的可能。
它也确实赢了。
看着女儿将近崩溃的神情,神官少见地安慰道。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就算是龙,它也活太久时间了,多缇雅的灵魂肯定还有残余...组织最近将面临剧变,我没空管多余的事,你就在这里呆一阵子好了,等解决掉圣女那边的事,咱们母女俩再好好聊聊。”
说完直接离去,徒留她女儿一人失神发着呆 。
牢狱之外,今晚的月亮尤其圆润,简直就像假的一样。
神官走到某棵大树前停下。
“出来吧,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
一阵黑雾飘过,莱薇的幻影瞬间凝聚在神官背后。
“我该说你们神通广大,还是过度自信好呢。”
人国的少女取笑道。
“既然是影的人,我的能力,你们该清楚吧?”
“莱薇·克莱恩,逆神者,人屠,以及,魔王杀手。”
“呵,知道的真多,但太多了。”
少女拔出剑,夜之刃在满月下的光辉格外迷人。
但未等其动手,神官便制止了她。
“吓唬人就免了,真想杀我,你压根不会等到我开口。”
“这倒是事实,所以,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莱薇把剑收了回去。
“算了,直白地说,你并不是冲我们来的吧?”
确实有够直白的,神官笑了笑。
“读心的能力就是好用啊,都知道了你还问什么?”
“知道,但不值得信任,尤其对你这种人而言。”
少女走至精灵的身前。
“雷妮亚·多古恩,精灵国第五神官,虔诚了数百年,叫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还是影世界的创始者。”
“创始者就高估我了。”神官随意地笑道,“我只那位大人身边,微不足道的几位跟班罢了。”
“九代目勇者,暴君,米拉·巴克霍隆,我一直还以为,亡命者是她一人所建立的...”
“当然是她一个人建立,都说了,我只是跟班。”
神官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但她死以后,一切就变了。公会内部存在着太多的禁忌,不得不隐匿在阴影里,为了维系它的存在,我们可花了不少气力。”
“暴君的遗产,你们对她还挺忠心的嘛?”
“忠心就太小看我们了,那位大人也不需要如此廉价的情感...我说人族的小姑娘,对于那位大人,你都了解些什么?”
“知道的也不多,大约就是九代目的勇者,因为亵渎圣女遭到了众人追杀,最终死在了八位英雄,即初代八杰手上。”
“你们的历史确实只能教这么多了,但是啊,小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被誉为‘暴君’的她,灵魂却能与神王一并供奉在万神殿上?”
“为什么?即使再怎么残暴,她好歹也是勇者,作为女神的使者...”
“呵呵,女神的使者么,你要是这么想,难怪就理解不了我们了。”
对于莱薇的回答,神官似乎很是失望,于是直接收尾道。
“直接说了吧,我们的目标,确实不在你们身上,遇见只是巧合而已——我们想要的,只是七位龙神再生,再启神话时代而已。”
神话时代么,那个神魔混战,天崩地裂的时代。
“可笑么?”
见到莱薇并未回话,神官继续解释下去。
“别说你了,事实上2年以前,就连我们自己都一并觉着可笑。但是两年前,正是你们的出现,让这一切变得可能起来。
贤者刑场的惨案,你们竟然可以杀光所有王族,带着小圣女全身而退,当时我就断定了,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两年以后,灿烂镇上,仅你一人便杀了近10名八杰与贤者,这种事常人能做得到?
那位小圣女,她的变化更直接验证了我们猜想——这个世界,正一步步向神话迈进。
至于神话的结局,就不用我明说了吧?”
“‘诸神的黄昏’,原来如此,你们的最终目的,是想诛杀神明啊。”
“不不不,诛杀太过简单了,我们想做的,只是像她审判我们一样,对她进行审判而已,很公平不是吗?”
“公平,但不管我的事。”
听完神官的叙述后,莱薇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对方是一个疯子。
追随暴君之人,不是疯子还能是什么?
于是身体渐渐雾化,缓慢消逝在这黑夜之中。
“你们同女神的事,我既不关心,也没插手的兴趣。既无本质矛盾,大家就继续相安下去吧,相信我,你绝不会想站在我的对边。”
“威胁么?”
神官笑出了声。
“不过也好,事实上因为勇者的事,公会内部现在早已乱翻了天。”
“那位大人的降生,给你们计划增添了不少变数吧?”
“不愧是白银教出来的女儿,一点就通...所以,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最好趁现在哦。”
铺垫了半天,狐狸总算露出了自己的尾巴。
看来我们在精灵国所做的事,与她有相同的利益啊,所以才肯聊这么久。
利益么,也好,确认同影世界无甚瓜葛就已足够了。
雾气最终彻底虚化,完全消失在了神官面前。
夜的最后,神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真是个性急的女儿,但比想象中直白。
——白银那家伙,还真是教不来孩子啊。
——当然,自己也没资格说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