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5.08，微R有。

“狡猾！”戴娜尼斯双颊的粉再上了一个层级，她自顾自羞着，偏过头，错过了开在莫斯蒂馁眼里的花。

“戴……”她才张口，听见惊疑声就在自己头顶：“莫斯蒂馁？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莫斯蒂馁僵了几秒，选择迅速地起身就走——来自后方的拉力制住了她。莫斯蒂馁已经无暇去分辨究竟是力道确实不同以往，还是自己渴望被挽留。戴娜尼斯用力地拽住她：“你今天很不对劲。”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换做平常，你可不会放过刚才那样的机会。”

“是吗？听上去不像是夸奖。”

“……莫斯蒂馁，回过头来。你为什么不看着我？你是不敢吗？”

“我有什么不敢呢？莫斯蒂馁转过身，站在原处，我没有什么不敢。”

“你，”戴娜尼斯突然发力将人扯到眼前，“你是不是又收新的情儿了？”

莫斯蒂馁揪住领口，浅浅地笑：“小戴丝对自己的魅力不太自信哦。”

“我应该自信吗？在你面前？”

“在任何人面前。”

“莫斯蒂馁，”戴娜尼斯扣紧她的五指，“现在我们离得那么近，你为什么不吻我？这可不太像你。”

“戴丝这话说得好像我是只随时随地发情的猫。”

“……”戴娜尼斯蹙着眉，思量莫斯蒂馁的话里有几个字眼是有意义的，“事实上你是只随时随地都可能发情的狐狸。”她歇了片刻，敲定了话的后半截：“我们痛快点吧。要么你不要我了，要么你不需要我了。”

“不是其他？”

“还有其他？”

“‘喜欢’之类的。”

“你会喜欢我？”戴娜尼斯睁大眼睛，好像莫斯蒂馁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让我假设你喜欢我？天啊，我怎么会？你又不会喜欢我。”

“怎么不会？”

“怎么会？我不过是恰好能满足你的味蕾，而你又恰好在寻找新的品尝对象。”戴娜尼斯很认真地告诉她，“但总会腻的。每天都吃同一道菜又不加调味，腻的速度会更快。”

“万一你是那道永远不会腻味的呢？万一我真的喜欢你呢？”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戴娜尼斯贴上莫斯蒂馁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不是玩笑，我——”

“你不可能喜欢我。”戴娜尼斯打断了她，“我只是暂时被你需要，你总会在某天和我分开的，或许是明天，或许是今天。你不可能喜欢我。”

戴娜尼斯扑上去，封住了她的言语。另一种滚烫从某一处角落滴下来，淌过一路的苦，戴娜尼斯合上眼睛，“什么都不要说，求你。”

什么都不要说，只要没有爱过，放手的时候才不会心痛。

什么都不要说，如果我们的结局指向分别，不若从一开始就不曾爱过。

莫斯蒂馁汗津津地倒在自己铺开的雾蓝长发里，宛若不慎坠落的天使。戴娜尼斯没有多看，跳下床问她：“想要热毛巾还是淋浴？”

“可以选浴缸吗？”她吐着气，声音磨了砂。

“很遗憾，没有。我们一起商量的不要浴缸，你自己选的地点，这么快就忘啦？”

“嗯，忘了。”

“算了算了，大忙人。”戴娜尼斯拧掉多余的水分，从手臂开始擦洗，“会有些烫，你忍忍。”

“好绝情。”

“这就绝情啦？等到你厌了我那天，才是真的绝情呢。”

莫斯蒂馁没再说话，她抬起另一边手挡住头顶的灯光。「好刺眼，亮得让眼睛发痛。」

戴娜尼斯还在仔细地清理她身上的各种痕迹，“不说话啦？自觉理亏了吧？虽然我不像你，是个天才，好歹也算是个优等生哼。那几例潜在条款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对了，你往后再找新的情儿，可得找个不计较你开后宫的。这样你就可以宠幸完这个，接着下一个，一天一个，排着队来。至少一段时间内保你能不愁吃喝。

“可能有些难寻，但其实你完全可以把目标定在和你一样的人身上嘛。互相做情儿，一个答案完美解决两道待答。

“怎么样怎么样，我是不是你的贴心小助理？”

戴娜尼斯自顾自说了一大通，但没得到一点回音。她用毛巾拍莫斯蒂馁的脸：“怎么不说话？睡着啦？”

“……没有。”

“哦。那你把手挪个位呗，我给你擦擦脸。”

莫斯蒂馁没动，“你不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

“你不介意我有其他人？”

“哈？你这问题简直莫名其妙。我介意干吗还在这里，我不就是你的‘之一’吗？”戴娜尼斯握住她的手腕，拿开她的手。

莫斯蒂馁在一瞬间背过身去，把被子捂过头顶。

“干嘛啦，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明明是我在出力诶？戴娜尼斯气嘟嘟地把毛巾丢进盆里，钻进被窝里摸索着抱住缩在里面的人，那就咱们就这样睡吧。我不嫌你脏，你也别嫌弃我。”

“不会嫌弃你的。”声音闷闷地从被里传出来。

“那也不会丢下我咯？”

“嗯，不会丢下你的。”

“也不会喜欢上我的。”

“会喜欢上你的。”

“……你怎么不复读啦？这样可不行，告白得是留给恋人的——诶你总不会计划玩一辈子吧？而且你肯定对另外的情儿说过好多次了，我才不想做那个余的，也不想分他们的所得。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学业、事业、生活。能花在感情上的本就稀少，还要被数人头分摊，拿到的就更少了。我可不会赶趟着上去拉仇恨。戴娜尼斯嘟囔着，而且我为什么要和别人分呢？我以后肯定能找到只喜欢我的，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不过莫斯蒂馁，你真的没事吗？”戴娜尼斯回过神，赶紧关心一波金主的身心健康。“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声音听上去也怪怪的，是不是又在偷偷干坏事了？”

沉默在空气里流淌，这房间里的所剩旖旎早就灰都不剩。戴娜尼斯懊悔到想要把被子给莫斯蒂馁掩回去。她当机立断甩下一句“我还是觉得我该洗个澡”，冲进浴室里。雾气在小房间里弥漫开来，戴娜尼斯注视着朦胧的镜面，看到的全是莫斯蒂馁的泪眼。

「莫斯蒂馁哭了。」

「可是，为什么？」

「学业？事业？生活？——感情？」

戴娜尼斯想不明白。

“莫斯蒂馁，”她把泡沫打在自己身上，“你哭什么，我都没哭呢。”

她回忆自己第一次见到莫斯蒂馁，她站在演讲台上意气风发，她坐在台下和周围的同学一起盲目地鼓掌，他们为精彩的讲词，她为精彩的她。

第二次是在学院的后庭，她撞破了莫斯蒂馁和男友接吻。莫斯蒂馁用一个吻付了封口费。

第三次是在校外，她和朋友们逛街，目睹莫斯蒂馁和学院里另一位风云女性亲密地搂在一起进了宾馆。朋友们七嘴八舌：

“果然、果然，那位学姐是那样的人啊。”

“听说她交往对象一天一换，男女通吃，老少不拒！”

“对对，我也有所耳闻，有一个还是咱们的教导主任……”

“真的吗真的吗？”

“假的。据我所知，她压根没对象。那些绯闻对象啊，都是她的那个。那个，朋友比了一个手势，你们懂吧。”

「非正常恋爱关系。」戴娜尼斯在心里默念出手势的表义。原来不是男友啊，所以当时她才说——戴娜尼斯想起那句俏皮的“封口费”和那个醇香的吻。「是酒心巧克力的味道」，戴娜尼斯抿唇，决定不去追究到底是谁吃的酒心巧克力。

都说事不过三，何况是每一次见面都换一个身份，所以当莫斯蒂馁挂牌第四个身份和她见面的时候，戴娜尼斯感慨：「也许是我此生和这位争议人物有缘吧。」末了，脑子又帮她添了一句：「只别变成孽缘好了。」

戴娜尼斯有个非原生的姐姐在邻省工作；知晓戴娜尼斯考了自己的母校之后，姐姐第一时间打包行李来关怀妹妹。

“我认识一个人，也在那儿念书。我带她见见你，你俩在学校里好有个照应。”

戴娜尼斯说好，摆出过去应付长辈的“乖宝宝式微笑”，打开门。

门外站着莫斯蒂馁。

戴娜尼斯甜甜地笑着，然后关上了门。

「一定是我的笑容不对。」

戴娜尼斯冷静地劝说自己重新调整了笑容的弧度，然后打开门。

门外站着莫斯蒂馁·伊利比迪亚。学院的绯闻学姐，风尖浪头第一人。

优等生小姐抢先开口：“您好，这里是普拉艾德欧小姐家吗？”

“……我是。”戴娜尼斯做最后的挣扎，“请问您找哪位？”

“我是莫斯蒂馁·伊利比迪亚，您姐姐希格尼斯的朋友。”

挣扎无效，戴娜尼斯深吸一口气：“我听过你的演讲，很精彩。进来坐吧。”

“您谬赞了。”莫斯蒂馁踏进房内，轻松接下了希格尼斯的熊抱。

“哟还是这么熟练哪，”希格尼斯调侃，“这几年没少抱人吧。”

“明知故问。”莫斯蒂馁举起包，“给你们带的。”

“吃的？”

“吃的。”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希格尼斯把零食倒在茶几上，“戴丝，来点饮料。”

“啊好。学姐要喝点什么？”

“和你们一样就好。”

“那和姐姐一样来杯红茶？”

“谢谢。”

戴娜尼斯走进厨房，听到姐姐这样问：“现在是第几个了？”

“你会去数你吃过多少个面包吗？”莫斯蒂馁剥开一颗糖果送进嘴里，旧友重逢，“你关心的只有这个？”

“废话，看你活得生龙活虎的，生活肯定滋润得紧。作为你最好的前同事，我最关心的当然是你有没有被违法分子拐跑。我可是时刻准备着从病娇手里把你抢救出来。”

“那你又得失望了，希思。不过呢……”

后面的被倒水的声音掩过去，听不清了。

等待茶叶被冲泡开，戴娜尼斯端起杯盘回到客厅。她小口地嘬饮乳茶，接受了有关红茶的赞美后自觉退场。

夜幕降下的时候，莫斯蒂馁和姐姐一起告辞。临走前，姐姐还不忘告诉戴娜尼斯：莫斯蒂馁接下了照顾她的任务，并许诺会完美完成。

「倒也不至于，我又不是无法自理……」戴娜尼斯腹诽这走到哪跟到哪的姐爱。

戴娜尼斯原以为所谓“照顾”只是口头上的客套，但莫斯蒂馁确实有在好好地践行承诺，不仅包了她的一日三餐，还成了她的课业家教。

「但姐姐所说的照顾肯定不包括sex服务。」戴娜尼斯仰倒在莫斯蒂馁的膝上这样想，彼时对方在编她的头发。

“戴丝的发质很好呢，很顺滑。”

“我都搞不懂你是真的在谈我的头发，还是在暗指我。”

“当然是头发。”

“是吗？听不出来。”戴娜尼斯爬起来，“都是汗，难受死了，得亏你还能夸得出口。编发我拆了哦？”

“拆吧拆吧。”莫斯蒂馁无所谓地扯下缎带，“需要我帮忙吗？”

“你要帮我？”戴娜尼斯披好扔在地上的睡衣，弯起眸，“那当然好呀，vip席，谁会拒绝？”

热水浇去汗的粘腻，青柠味的泡沫打在头上，莫斯蒂馁的手盘起她的及肩发，开始打旋。

“莫斯蒂馁，”戴娜尼斯心血来潮，“我是第几个？”

“你是第一个。”

“骗人，你都就不知道我在问什么。”戴娜尼斯盯着镜子里莫斯蒂馁的表情，“学院里都在传你有好多情儿，我肯定不是你的第一个。”

“所以呢？”

“你现在每天除了上课都和我呆在一起，继续下去情儿会跑光的。”

“怎么说？”

“嗨呀榆木脑袋，亏得还是优等生呢。如果是我，金主半个月不找我，我就去抱新大腿！我才不会守着空门饿死自己。”

“有道理。”莫斯蒂馁点点头，“但请戴娜尼斯小姐先闭眼，我要开水了。”

莫斯蒂馁用毛巾裹住戴娜尼斯的脑袋的时候，听见她说：“莫斯蒂馁。我们来建立非正常恋爱关系吧。这样的话，就算你的情儿都跑光了，你还有我。”

莫斯蒂馁没说话，用毛巾使劲挤搓头发里的水分，打开吹风机对着她的脑袋呜呜地哭。

“等你重新集齐足量的情儿了，”戴娜尼斯闭着眼睛，“我们就一拍两散。

“怎么样？”

哭声停了。

戴娜尼斯放好吹风机，抬起新接好的热水走到床边。床上的人睡着了，呼吸浅浅的，眼圈红红的。戴娜尼斯给她敷上毛巾，「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呢。」

戴娜尼斯关掉灯，躺在另一个枕头上。“莫斯蒂馁，我说真的，你有了新情儿得告诉我。我要替姐姐帮你把关的。

“莫斯蒂馁，不管你有没有听见，我们说定了。你得告诉我，我不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我就不喜欢你了。」

戴娜尼斯裹紧另一张棉被，挪到床缘去摸空调的开关。没找着。

「好冷，」她蜷起身体，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好冷。」

「好冷、好冷、好冷。」

戴娜尼斯感冒了。她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头昏脑胀，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莫斯蒂馁，”她用力地握住莫斯蒂馁的手，“我感冒了。病人的愿望是应当得到满足的。”

“除了不吃药。”

“不是不吃药。”戴娜尼斯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因将要出口的话而激动得烫人，“莫斯蒂馁、莫斯蒂馁，我想见见你的情儿们，见他们本人。我想知道你离目标还差多少，我想知道我还要等多久？等待的时间单位是月，是日，是小时，还是分钟？

“我想见见他们。拜托。”

莫斯蒂馁抽出手，展开药纸：“吃完药再说，水要凉了。”

戴娜尼斯接过药灌水咽了下去，“现在我吃完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回家，等你的感冒好了再说。”莫斯蒂馁揽着戴娜尼斯进了的卧室，给她盖好被子。

“我睡一觉，睡一觉感冒就好了。我醒了之后，我们下午就出发。你答应过的，答应过姐姐会照顾我。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一个一个去联系你通讯录里的人。”

“我没有不答应。”莫斯蒂馁叹息，“不必等到下午。”她打开化妆镜递到戴娜尼斯眼前，“你尽可以现在就和她聊个畅快。”

“我都病了你还要耍我。”戴娜尼斯推开镜子，“我是说你其他的——你不要告诉我真的跑光了？”

“没有。”

“那太好了。你看，我感冒了，痊愈之前都不能跟在你身边了。你现在就可以去找旧的人和新的人。我由衷祝福你，学姐。”

莫斯蒂馁叹口气，“戴丝，你真的是头一个。”

“我不信，莫斯蒂馁，我不信。你别想糊弄我。我不想这样下去了。

“有时候，我会许愿，许愿一觉醒来，我不是你的情儿了，我有自己的恋人，我有新的生活。

“你知道吗，我向往了很久，久到我自己都快忘了。但我觉得我一定会找到的，找到那个我爱的，也爱我的人。

“学姐，我由衷祝福你。”

“……我明白了。要再来杯水吗？

“安心睡吧。下午你会得到你想得到的结果的。”

戴娜尼斯由莫斯蒂馁领着，在校中央喷泉见到了一大波子人，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都有。

莫斯蒂馁依次向她介绍：后庭的男生是学长银李，出入宾馆的女性是准毕业生茱莉，年纪最大的除去教导主任还有毕论导师……

「这是基本所有的绯闻对象都在这里了吧，这八卦小道也未免太准确了……」

戴娜尼斯和每个人礼貌地问贵安，到最后笑僵了去。

“人数好多。”

“是有点。”

“只是有点？学姐虽然优等生对自己的要求比平常人要高，也你这也太高标准了。”戴娜尼斯在木排椅上伸懒腰，“都能独开高校联盟赛了。

“虽然有擅自猜过，但这个量真正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难以置信。莫斯蒂馁，你是用什么理由把人家约出来的呀？还是大集合，你不怕后宫起火吗？”

“商业机密。”

“小气。不要揉我的脑袋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会长不高的！”

“‘小孩子揉脑袋会长不高的。’你既然不是小孩子了，就让我多揉揉~”

“谈正经事呢，”戴娜尼斯拍掉脑袋上的手，努力维持自己的表情平稳，“莫斯蒂馁，即便是这样的人数，你依旧觉得不够吗？虽然这样说很失礼，但你到底是有多欲求不满啊......”

“当然够的，绰绰有余。”莫斯蒂馁执起她的头发，“出来得忙，都忘了给你绕花辫了。”

“我听到了！”戴娜尼斯跳起来，发尾从莫斯蒂馁的手里溜走，“你说足够，你说绰绰有余！”

她解开围巾：“莫斯蒂馁·伊利比迪亚，我们约定过吧，等你集齐足量的情儿了，我们就......”

“一拍两散。”

“对。所以现在我不是你的情人之一了！”

“嗯，你不是了。”

“我从现在起自由了！”

“你自由了。”

“太好了。”

“太好了。”

戴娜尼斯把围巾套到莫斯蒂馁的脖子上，“围巾很暖和，还给你，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我。”

“……”

“还有，学姐，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告诉你。能再留给我几分钟吗？我等这天，等好久了。

“好久了，等到我自己都快忘了。但我终于等到了。”

夕阳没过地平线，莫斯蒂馁瞧见戴娜尼斯对她比口型，一字一顿：我、喜、欢、你。

“莫斯蒂馁·伊利比迪亚，我喜欢你。”戴娜尼斯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被裹进一个热烘烘的怀抱里。她腾出手攀住莫斯蒂馁的后背，收紧这个拥抱。学姐。“学姐，我由衷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