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思兮在无漏,欲往丛兮贪嗔难,路险易兮在由己,壮士去兮不复还。”
门外忽传来有人念诗的声音,正在吃饭的几人转头望去,见着一个蓝发蓝瞳的女子,腰间挎着剑,头上标志性的白色发带让园田海未一瞬间紧张起来。
“是你?”
“园田桑,别来无恙。”门田剑欠身行礼。
在座的诸位都听园田海未和东条希详细描述过那晚的事情,对这位杀手的穿着面容有了大概的印象,再加上当下园田海未的反应,众人一下明白过来这人是谁。谁也没想到最先出手的居然是西木野真姬。
西木野真姬虽然精通医术,但并不代表她不能战斗,不过战力和园田、高坂、绚濑相差较远。
这几天矢泽妮可不是在照顾东条希就是在西木野真姬身边唠唠叨叨,西木野的火完全被拱起来。现在矢泽妮可并不在此处,而是去给东条希送饭了。所以并没有人察觉到西木野的行动并及时拉住她。
星空凛紧张地在一旁观看,随时打算出手,她很怕真姬吃亏。其他几位也认真的盯着战局。
门田剑身法灵活,几招下来不仅完全躲过了西木野真姬的攻击,还隐隐有压制之势。不过她并未有久战之意,一边招架着西木野一边分神说话:“园田桑,我此次来是有些事想同东条上师谈,烦请替我寻个机会。”
闻言,园田迅速出手将西木野拉出了战局,然后亲自制住门田剑的要害,让其动弹不得。
门田剑未见惶恐,反而从容一笑:“园田桑身手不凡,在下很想约您和我正式的比一次剑。”
园田海未面无表情的回道:“我是一个武士,未修剑道,用的是刀。如果你想比剑,我可以帮你推荐一位,她的剑术鲜有人能出其右。”
“哦?是何人?”
“绚濑绘里。”
“……”
绚濑绘里门田剑当然知道,还见过不少次。京城人都传她武功高强,可她从未见过绚濑绘里出过手。没有亲眼见过,别人怎么吹她都不相信。园田海未在武术上确确实实高她一筹,而且从她方才的话来看,园田海未平时没有练过剑,那次甚至有可能是她头一次用剑。由此观之,她的实力着实令人敬佩。
“多谢园田桑推荐,不过当下还是先和东条上师把事情说完重要。”
“你要和我说什么事?”
众人寻声望去,见矢泽妮可扶着东条希过来了。
“东条上师。”门田剑欠身行礼,语气比上次见面礼貌许多,“你确定要让你的这些朋友都牵扯进来吗?”
东条希看了看众人,想要开口让她们离开,西木野真姬说话了:“谁想离开现在就可以走了,走了以后就别再进我西木野府。”
矢泽妮可给西木野真姬投去了一个万分赞赏的眼神。
南小鸟也说道:“我们说好要患难与共,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大家都会共同面对。”
其余的人也都纷纷附和,东条希深受感动,她眼神坚定的对门田剑说:“要说什么就快些说吧,别耽误我的朋友吃饭。”
门田剑叹了口气,心中满是羡慕,不过她知道自己和她们终归不是一路人。
“我来杀你是上面的意思,准确的来说是你老师的意思。她有一天突然说你是音木的人,于是南野大人就下令杀你。你老师特地将阴阳盘给我,让我用这个压制你。我没能杀了你是我技不如人,不过在我之后一定会有更厉害的人过来。你和你的朋友们就自求多福吧。至于音木,我也不知这是什么,不过看来像是幽啼的死敌。”门田剑微微歪头看向园田海未,道:“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园田桑,我可以告辞了吗?”
园田海未则是看向大家征求她们的意见。
“放她走吧。”东条希道。
既然是东条希的意思,园田海未也没有多问,放了门田剑。
门田剑事情都交代完了,也赶回去和老师复命。那天是她的老师笹原京子救了她,并帮她疗伤。她后来询问老师,既然出现了为何不顺手杀了东条希。老师说东条希此人最擅长“藏”,喜欢藏东西,喜欢藏拙。你永远不知道她有什么底牌以及有多少底牌,所以她并没有十足把握杀掉东条希。
老师还说如果她杀了东条希,东条希的老师一定不会放过她,还有绚濑绘里也不会放过她。
于是她问,当初让她来干这件事就没期待她能成功是吗?
老师说,派她来有两个目的,一是让她出来锻炼锻炼,一是给东条希送阴阳盘得个人情。
门田剑当时震惊了,原来自己跑这趟的意义就是给人送东西。但是自己都把人打吐血了,怎么得人情?这不得结大仇吗?她的好老师啊,事情怎么不早跟她说,这不是坑徒弟吗?
当然这个时候门田剑并没有听到她的老师还小声说了一句:顺便帮阁主考察一下女婿。
笹原京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戏如果做得不真,那么她们就会被怀疑。然后又告诉她从东条希那回来后她有两个选择,回京领罪或者暂时隐姓埋名到他处生活。
门田剑选择了回京领罪。
然而不幸的是,门田剑在回去找老师的途中遇到了一个熟人:绚濑绘里。
绚濑绘里手里拿着的那把剑她认识,就是那晚东条希借给园田海未的银河剑。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门田剑一下意识到:报仇的来了。
拦住门田剑去路的绚濑绘里见对面的人停了下来,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门田剑。然后未发一言,将手里的剑往旁边用力一掷,半截剑身没入树中。她伸手从树上随便扯了根树枝指向门田剑。
“不是想和我比剑吗?动手吧。”
门田剑觉得对方是在羞辱自己,于是有些愤怒的拔出了自己的断剑,先发制人。
只一招,这一招快到门田剑根本没反应过来绚濑绘里是如何打掉自己手里的剑,以及那根树枝是何时抵到自己的喉间。
果然,名不虚传。
初闻不信人之强,再见在其手中亡。门田剑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不知绚濑大人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劣徒。”
门田剑睁开眼睛,见到了自己的老师,一时间差点热泪盈眶,老师啊,徒弟真要被你坑死了。
绚濑绘里见来人目光一凛,“在上总见过我的敌人都必须死。”
“如果我说我们是朋友呢?”
“何以见得?”
“音尘眇焉,万木斯在。”
听到这八个字,绚濑绘里蹙眉思忖片刻,最终收了手,将手中的树枝丢在一旁,道:“走吧。”
门田剑听到这道赦免令迅速跑到老师身后,生怕绚濑绘里变卦。
“不过。”绚濑绘里突然转身,“她是不是太活蹦乱跳了些,我的人可是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笹原京子一阵头疼,她实在没想到绚濑绘里这个难缠的家伙会出现在上总。但是现在她又不得不出手,如果迟疑太久,绚濑绘里一定会亲自出手,那么自己徒弟绝对会没命。
“门田,过来。”笹原京子招呼门田剑到她面前。
门田剑也知晓自己难逃大劫,认命的走到了老师面前,硬生生挨了老师一掌。
打完这一掌后,绚濑绘里总算放人了。
两人离开后,绚濑绘里去树前拿自己的星河剑,结果刚把剑收回来,就见树后钻出来好几个人。
“师姐好厉害啊喵!”
“绘里你刚刚很帅嘛!妮可我这次非常赞同你。”
“不愧是表姐!太强了!”
在众人一致夸赞时,西木野真姬悄悄走到绚濑绘里扔掉的树枝前,弯腰捡了起来。然后她走到绚濑绘里身边,用不大的声音问绚濑绘里:“请问,可以教我武功吗?”
叽叽喳喳的众人突然都噤了声,齐刷刷的看向西木野真姬,西木野的脸腾就红了。
“我马上就要回平城京,日后有机会我会教你。”绚濑绘里看了眼矢泽妮可道:“你和矢泽妮可没个能打的确实不行。这阵子你可以先同园田海未学习一二。”
西木野真姬和矢泽妮可正要对绚濑绘里的话进行质问,什么叫她们两个没有能打的确实不行,结果被绚濑绘里的接着的提问打断了。
“希……她没和你们一起来?”
“没,花阳在家照顾她。”
绚濑绘里的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失望,再没有多说,而是启程去西木野府。
本章注释
“我所思兮在无漏,欲往丛兮贪嗔难,路险易兮在由己,壮士去兮不复还。”——《怀风藻》
“音尘眇焉,万木斯在。”源自《怀风藻》,原句是“音尘眇焉,而馀翰斯在。”
幽啼用得是UTX的名字
音木是某个你们懂得的名字的简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