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趟门衣服被水弄湿,确实是很棘手的一件事情。尤其是被耍杂的海豚喷水,那就更显尴尬了。
这波攻势远比看起来的猛烈,被主要殃及的舞整一面身体都感觉到了凉意,大抵是已经湿透了,证明了这件衣服的吸水性。
舞没觉得很严重,但饲养员连忙上来道歉,顺带教训了有些出格的海豚,她才低下头,隐隐约约看见了自己衬衫下渗出来的灰色。
“……”她正默看着,还没下一步动作,花茶忽然盖了一块蓝布过来,扭头看,她红脸抿嘴,眼神瞄着一遍的水面看,那里也没什么好看,“…快盖起来啦,小心着凉了。”
而相比她花茶含蓄内敛的担忧,一旁的空要焦急得多:“妈妈…你没事吧?唔…身上弄湿了也没衣服换,怎么办啊……”她攥着一包纸巾在帮忙擦拭,嘴里担心地嘟嚷。这样子,总感觉随时愿意用自己的体温来帮她捂热,以此蒸发水分。
她们能这么关心自己,舞自然很高兴,但她不认为衣服湿了是什么麻烦事,席卷而过的风加之午后的阳光,不说干透,起码八成没有问题。
“好啦,身上沾点水没什么的,不用那么担心。”
“…可要是感冒发烧了……”
“上次生这些病是什么时候我都快记不清了。”
舞这样充满自信的表情,空见此似乎也安心了许多,虽然时不时还是会问上一下,不过更多的注意力都被面前的表演吸引过去了。
尽情享受了这场演出,两个意犹未尽的小孩边走边回顾精彩,不时拉上舞也点评几句,这会儿外面的衬衫风干了许多,至少是看不出里面什么颜色的程度,她便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有些累,身体里也没有刚进场时的那股冲劲,所以夕阳前最后的环节比起在器械上飞天遁地,她们只是手上拿点解馋的小点心,在游乐园无人的小道逛逛,在摩天轮的顶上观望,在这吵闹的地方寻找林间般的宁静。
即将离去之际,花茶提议想要体验一趟鬼屋作为收尾,她说一直以来都想要试试,但终归没敢迈进去过。
空好像没什么关系的样子,想来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她不怕黑,对鬼又没有什么概念,一副初生牛犊的样子。
唯有舞,听着皱了下眉头。
“怎么这幅表情…难道说舞小姐害怕嘛?”花茶不怀好意的微笑,手指戳戳她的胳膊。
“…并不。”她略微凝重地回答,要说怕不怕那些魑魅魍魉,虽不至于谈之色变,但心脏骤停是绝对没问题。可当下要闯的是人造鬼屋而不是阴曹地府,似乎又没有什么害怕的必要。
不过没亲自尝试过,舞也不方便妄下定论,因而保持警惕,做一些心理准备。
于是乎踏进了里面。内部的设计像是破败的洋房,过道窄小而曲折,血溅的痕迹映在斑驳的墙壁上,其中挂着些画像,惨白的皮肤和漂浮的微笑,似乎走到哪里都避不开他的目光。
多少渗人。
“…舞小姐你走慢一点,呜……”
“就是呀,妈妈……”
进来之前花茶那样盛气凌人,结果现在承受几次里面大大小小的『惊喜』之后,不抓住舞的胳膊就有点走不动路。空虽然好一点,但被前者的情绪感染,现在也差不多样子。
只不过区别在于一个又怕又要看,一个害怕不敢看。
狭小的走道和许多房间,这里的种种细节说明它偏向解密而并非线性观光,那么想要离开这里,遵规蹈矩地收集线索就是必要的一环。
“所以,你可以把我的手松开吗。”舞甩甩右臂,不用想也知道抓着它的是花茶。
“…我不要!”
“你不松开我怎么解密,难道你来吗?现在的你应该不太行吧。”
“…呜,为什么非得是右手……”
“因为我是右撇子。”
“也许是这样…但我还是觉得舞小姐在针对我。”
“我不是说了我是右撇子嘛。”
“所以你就把左边让给了小空!”
“…蛮不讲理啊,明明是你自己选的右手。”
两人只是凑合拌两句嘴,不曾想过空会当真,以为她们真的在吵架,松开了舞的手臂,略微紧张。“那个…不要吵架了…花茶姐姐想搂的话,我把我的让给你……”转而捏住了舞的衣角,一副委曲求全的可怜模样。
“……”x2
谁知道花茶是个什么表情,总之舞在默默地盯着她。
之后,她才很费劲地跟空解释她们没吵架。
“真的吗?”
“真的。”
“只是开玩笑说着玩的吗?”
“没错。”
“那就好……”
“能解释明白真是太好了呢……”
得了,要没解释明白回头就不知道谁收拾谁了。
在两位小姑娘交流期间,舞在一旁安静地收集线索,因为一路过来她都觉得既视感很强,就像是某部曾经被千奈拉着一起看的恐怖片一样。
但她到底不喜欢恐怖片,记得不是那么清楚,所以,她给千奈打了个电话。
“有空吗?”
“还可以。”除了她的声音,另一头还有些风声。“有什么事吗,还是单纯说想我了?”
如果她在身边,舞指定要敲她一下,但现在的话还是直奔主题,千奈倒也配合,说先陪她玩一会儿。
进展还算不错,舞简单描述周边的情况,千奈那边就反映接下来大致的方向,在这个房间以及接下来的一两个房间,不说全部,起码她说的大半地方都存在有线索。
另一边,大抵是因为小而密闭的房间一览无余,待在这里,花茶也没那么害怕,能够普通地在里面探索了。
“我觉得我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面的气氛,已经不会在害怕了!”
“那就好,省得我连个手都腾不出来。”
依千奈的说法,拿完了这些线索,距离通关就不远了。看看时间,进来这里也快要二十多分钟。
“慢着…我这里好像不太对劲,明明是很熟悉的巷子,我却一直走不出去……”这时千奈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疑惑,“而且一个人都没见到,想问个路都没地方问…啊,前面有个人,感觉是本地的,我去问个路。你好,请问…等等,你是…小舞,快离开鬼屋……!”
“…啊?”
还没等舞问清楚,电话那头只剩一连串嘈杂的电流,随后挂断。
也几乎是同时,身后传来猛烈的砸门声,原本心情平和的花茶被吓得整个跳起来,惊叫地跑到舞身边。
记得千奈说过,每当发生这种情况时,房间里必然会有床底或衣柜,舞扫视一圈,决定领着两人躲进衣柜。
“啊呜哇哇哇哇…舞小姐——”之前还只是抓抓胳膊,这会儿吓到深处,是整个人都抱紧了。空虽然紧张, 但要克制得多。
高下立判。
房门被拧开,进来一个黑影,花茶的恐惧便更上一层楼。照理说他会简单走一圈,同时无论如何一副快要发现的样子,都绝对不会打开柜子,只需等着他离开就可以继续。
他来了,他走近了,他的视线盯着这里,甚至一度要打开柜门,但终究还是没有,拖着身子像醉鬼一样,慢悠悠地将要离开房间。
“不错呀,刚刚那家伙都快开门了,你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舞对怀里的花茶说,这一声可带了几分赞扬。
但她没回应。
“…花茶?水濑?”
低头一看,她的神色已经像死鱼一样。
“呜……”好半天才发出这么一声。
…于是舞想了一下,决定推开柜门,把快要走出去的鬼招了回来,让他带路速通。
当然,要脱掉头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