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在大三暑假之前,她和万千人一样,过着枯燥乏味的日子,没有影视剧中纠纠缠缠的青春、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的友情;有的是交通不便的偏远山村、有的是贫穷家庭带来的根植于心的自卑、有的是暗地里攀比计较的亲戚邻居……从小学开始,白夜就恨不得住在学校里,在学校里的生活是快活的,她真希望学校永远不放假,那样她就不用假装和其他人一样期盼回家。
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垫底的绩点,一般的人际,不甘的野心、短浅的见识、软弱的性格、差劲的能力、虚伪的佛系、暗藏的嫉妒、不满的家庭……是白夜对自己阴暗面的总结,但正如她所说,她是个虚伪的人,所以她伪装得很好,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会说——白夜好佛啊!有时候还挺羡慕她的。
枯燥乏味的日子在白夜大三暑假到家的第一晚悄然发生了变化。
白夜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拿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她仍旧是宿舍最后一个到家的,在群里报备一声后便关了网。即使她家就在省内,却年年比省外的室友晚到家,不便的交通使得私家车成为回家唯一的选择,明明六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因为接人、送人,分散的居住地,往往要七八个小时白夜才能到家,旅程的时间靠着睡觉也不难打发,难熬的是睡觉也并不得安生,闷热的空气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油烟味,刺眼的阳光透过灼热的玻璃照射到车内,使人心烦气闷,为了赚钱,司机车里总会多出三四个人来,白夜只得侧着身子,只坐一半屁股;每每这种时候她不得不在内心庆幸自己病弱的身体,使其一上车便晕乎乎地,轻易就能睡得不知东南西北。
虽说是到家却离白夜家还有一段距离,从车窗往下看,只能看到一片黑乎乎地,没有一丝灯火,白夜家就在坡下,开车的话只需要几分钟左右,可司机觉得路太烂了,死活不愿意送白夜下去,白夜只得下车,打开手机电筒,提着个行李箱快速往前走,就算是熟悉的路,黑漆漆的晚上,又安静得要命,难免让人心里打突。行李箱在细碎的石子路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几声不知名动物的叫声,路边的树木在风的吹动下沙沙作响,白夜清晰地听见“咚咚咚”声,来自身后,不安弥漫在心间,她极力忽视这些异常,想加快脚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身后地“咚咚咚”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耳边,恐惧在黑夜的加持下,被无限放大,求生的欲望使得白夜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呼救,却只发出了微弱的“啊啊”!
一睁眼入目满是黑暗,身下是略软的床,头下是白夜讨厌的硬邦邦地枕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是梦,只是个梦罢了,满头的冷汗使得头发黏糊糊的,白夜想翻个身,但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动,纵使大脑已经告知这只是个噩梦罢了,可从手指到头发丝还是本能的保持着原样,白夜开始在心里默念起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悲哀的发现自己记得磕磕绊绊的,只恨自己毛概课怎么就没将其牢记于心呢!也不敢拿手机查一查,只得转念起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念了一分钟后总算感觉好受多了,尝试着翻身,才发现自己脚被另一头的姐姐压得死死的,“肯定是这样才害得我做噩梦的!”白夜一边想着一边将脚恨恨地抽出来,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是怎么也抽不出来,白夜正想加大力气踹她姐一脚,却发现她姐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姐忽地一下就从被窝里钻到了白夜那一头,白夜正想发火,却见她姐抬起了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那是一张泛着青色的脸,近距离细看之下还有白色的绒毛,乌青的眼眶里没有眼珠,一片白色里渐渐布满一根根地血丝,血红的泪珠一颗颗地滴在了白夜的脸上,白夜正想尖叫,身下的床竟一瞬间裂开了,她只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往下坠落,耳边还能听见呼啸的风划破空间的呜咽声,只是三四秒的事,白夜就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处圆台上,浑身轻飘飘的,没有一处受伤,且她惊奇地发现虽然自己躺在圆台上一动不能动,但却能清晰的看见自己所处的位置,白夜看见自己躺在一处越往上越小,层层递进的圆台上,身下的圆台刚好能容纳自己的身体,很高很高的圆台,从上往下根本看不到尽头,周围虽然是一片黑暗,所处的圆台却笼罩在一股阴柔的光里,那光给人的感觉却不是温暖的,而是让人不自觉起鸡皮疙瘩。到现在,白夜总算是知道自己还在这梦中梦中,害怕的情绪总算是消减了些许,还未来得及默念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白夜就发现身体上方悬浮着一抹白衣,待飘落下来一些,白夜才看清,那是一张即使惨白得毫无血色也让人见之心动的容颜,巴掌大的小脸上合理地分布着精致小巧的五官,纯黑的长发随风张扬飘荡,一袭白裙衬得整个人更加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白夜呆呆的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底莫名的生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眨眼间那女人就已俯身在白夜身上,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杏眼款的眼白往上翻着,乌青的樱桃小嘴骤然间张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那长长的乌紫色的舌头一下落到了白夜脸上,即使知道这只是个梦,白夜还是吓得晕死了过去,晕死前她还清楚的看见自圆台底下往上发出了一阵微弱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