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总是嘀嘀嗒嗒下个不停,透过窗户看向窗外,总是一片死气沉沉的阴暗,宛如被饥饿的混沌饕餮入腹中,令人感觉如同在毫无生机的恶梦中般迷离惝恍。
公交车来了,青刷卡上车,径直走向二层。在这种天气里,大多数人都不愿再选择公交出门,而在一层有座位的情况下愿上二楼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一个人坐着,她乐得独享这份安宁。
但是这次,青发现了在角落里坐着的她,正靠在座椅上打盹,口水流到了嘴角,还缓缓地打着小呼噜。
“看来真的是累坏了。”她走近又瞟了两眼,随即有些惊愕。
“我怎么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她似的,如此熟悉…”思来想去,却并无思绪,摇了摇头,在另一个角落坐下,戴上耳机,轻轻地哼歌。
“大道三千迢迢,红尘炼心道;弱水三千淼淼,我只取一瓢…”
“西湖断桥到了,有下车的乘客清准备下车…”公交的女提示音响起,惊破了她的梦。看样子,是到了目的地,她慌慌张张地起身下车。
她忽然觉得耳机中的歌声变得有些空灵,似飞花浮梦,少了些许真实。她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意味,一时间竟辨不清真实与虚幻。抬头向那个角落看去,一把素白的伞,不言不语,正靠在窗边。
青拿出钥匙开了门,将手中那把素白的年放在阳台晾水。
虽然她在看到伞后就下车去找那姑娘,可她在断桥边找了许久,也未曾发现她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好把伞带回了家。
青躺在床上,决定明天如果能再见到她就将伞还与她。墙上的挂表敲响了23点的钟声,她摘眼镜,打哈欠,伸懒腰,走进梦乡。
与此同时,在这个城市另一侧的白,悄然入梦…
青漫步在湖边,天上淅淅沥沥地漂着小雨,她撑着伞,看见白在不远的柳树下,不知是在赏景还是在蔽雨。
原本的小雨滴落得密了起来,柳树也有些承受不住这样大的雨点,白站在柳树之下,身上湿了一片, 更添了朦胧之感。西湖水雾起来了,衬得她如梦中夕花丛中的山精妖怪般。
青将伞撑在她头顶,挡住了那雨点的寒气,用邻家丫头般微微怯懦的声音混合在雨中竟也有一丝好听。
“这位姑娘,下雨了,还清爱惜身子。”
听闻她言现出时,白一惊,旋即抬头,脸上绽出一个极为灿艳的笑容,那含笑的眉眼直直撞入了她的心里。
“风雨如晦,蟾鸣不已。既见姑娘,云胡不喜。”
眼前的她本就一副上上好的容貌,又兼西湖水露之衬显出其弱柳扶风之姿,一时间竟是把青惊得说不出话来,恍惚只以为好造化遇见了馨花再梦中的神仙妃子,只顾作揖口中连连“不敢不敢。”
鸡鸣1点47分,青不知晓自己是在梦中,轻轻地翻了个身,羞得满脸通红。
白跪坐在青旁边,表情似笑非笑,手指紧紧揪着重落到地上的裙摆,双目放空,呼吸声静默不闻,到处都弥漫出来一服死寂。
说书人讲的很多故事都是以其中一个人的死亡为结局的。她没有见过,但是能模糊地感觉到,这是个代表不详的词,它意味着,不管再心如刀割、难舍难分,终究只能落得永不相见。
西子湖依旧是当时一样,断桥未断,却断了柔肠。
她把青轻轻抱到床上掖好被角,甩掉泪珠,轻声说“等我回来…”
“灵芝本是仙家草,怎肯轻易与人间。”
“只要取得回生草,姑娘九死也心甘。”
鸡鸣2点58分,白意识到自己陷入梦境,皱起眉头,硬是将好看的墨线拧成了一个疙瘩。
平旦3点21分,青不曾领会自己沉醉梦幻之景,捂住双耳,表情狰狞,痛不欲生,闭着牙快要把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咬破了。
平旦4点57分,白明了自己在与梦貘周旋,但嘴角不轻易间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湖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庞。
一时风雨一时愁,似梦非梦何时休?
日出7点,青从床上醒来,看着天花板,摸着两道泪痕…
觉醒梦散,纵使极力回想,却只是星星点点。
曲终人散转头空, 解劫兮辞去一场梦,旧人去不归伊人不醒,梦来去兮黄梁难容此情。
前尘往事,惹谁在意?
青带着伞,走出家门,邻家的老人正在听戏。
“好留恋断桥边风风光旖施,好留恋西湖岸热土热地,好留恋东垅头花红柳绿,好留恋清明节那场细雨,好留恋那把伞遮住了我遮不住你…”
天上依旧是小雨哗啦,青走到车站,在人群中瞥见了白,手中伞一歪,雨点落在了她肩上,打湿了衣领,笑客却从她嘴角荔漾开了。
青向白走去,天上雨在这时静默地停止
雨季,结束了…
“我手中这把伞,可是姑娘的?”
阳光透过乌云,放肆张扬,璀璨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