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牆的另一邊
章節 4-8 觀察者 (Beholder)
POV 希斯特利亞˙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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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特利亞聽見了號角聲。
她正在值班。這個月的第三個牆頂班。她的任務乃是戌守長城之頂,在塞外有任何動靜的時候吹響號角,警告大家。然而吹響號角的不是她,那就只可能是守另一段城牆的莎夏了。
希斯特利亞跑了起來。凜冬將至,長城之頂更是寒風刺骨,希斯特利亞已經穿了兩件大衣了,寒意仍是有增無減。想到此處,她不禁覺得把尤彌爾關在房間裡是正確的選擇。只要希斯特利亞值班,尤彌爾總是嚷著要跟上來,每次看到尤彌爾在長城上冷到流鼻水都讓希斯特利亞覺得不好受。
直到希斯特利亞找到莎夏,都沒有聽到第二聲號角。難道是莎夏看錯了?「莎夏!」她出聲高喊。
「希、希斯特利亞。」莎夏轉過頭來。希斯特利亞發現她直打哆嗦,頭髮都結了霜,「好冷啊。吹號角讓我覺得我的肺快凍傷了。」
「妳等等,我現在就生火。」希斯特利亞趕緊拿出起火石生火,「妳看錯了?」
「怎麼可能?有人回來了。」莎夏湊近火光,同時手指遠方,「在那裏,看到沒?灰馬、黑衣。」她說道,「我沒搞錯吧?是一聲號角,對吧?」
希斯特利亞循聲望去,只見一片漆黑。她看了好久,可能有一分鐘吧?她才看到了一個小小的黑點。又過了一分鐘,那個黑點才成為了一個騎在灰馬上的黑衣弟兄。
一聲號角代表遊騎兵歸來,這點莎夏並沒有搞錯。「她是誰?」希斯特利亞說道,「是米卡莎嗎?」
「不是。」莎夏縮在火堆旁,「那是納拿巴前輩。」
希斯特利亞毫不懷疑莎夏所言。莎夏的視力跟她的箭術一樣,在新兵中無人可及,就算放眼整個遊騎兵團也名列前茅。然而,來者不是米卡莎,仍然讓希斯特利亞有些期待落空的感覺。
如果米卡莎能平安回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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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從守衛塔上打開了長夜堡的閘門,而希斯特利亞與莎夏則在隧道口迎接回歸的遊騎兵。納拿巴前輩是遊騎兵中的菁英,隸屬於米凱班。這次追擊隊,米凱分隊長帶上了米卡莎,也帶上了納拿巴前輩;她肯定有米卡莎的線索。
「我記得妳們,新兵。但是妳們現在穿著黑衣。」納拿巴通過隧道後,看著兩人說道,「妳們成了守夜人了?妳們立誓了?」
「是、是的。」莎夏說道,上前接過灰馬。
「納拿巴前輩!」希斯特利亞道,「我知道您回來肯定很累……請問其他人怎麼了?他們仍在追擊,請您回來報信嗎?」
納拿巴看著兩人,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現在長夜堡誰負責?」她最後這麼說道,「艾爾文?」
「現在是利威爾爵士。」希斯特利亞道。札克雷之亂後,利威爾便落腳長夜堡,而艾爾文則在黑城堡統御守夜人。
「帶我去找他。」納拿巴說道,「現在。」
不出片刻,資深的遊騎兵便聚集到了利威爾的書房中。漢吉學士、利威爾班,以及不斷抄寫筆記的伊澤爾前輩都到了。令希斯特利亞意外的是,阿爾敏也在。莎夏本想把新的遊騎兵們也都叫來,卻被利威爾阻止,「納拿巴回來的事情,在場的人知道就好。她今天帶回來的情報也是。」利威爾宣布,「白薯女,如果明天有人問起妳那聲號角,就說是妳餓昏頭,看錯了。」
莎夏本還想說什麼,但是在利威爾用一個禮拜的晚餐做為威脅之後,她只能乖乖照辦。
「追擊隊全滅了。」納拿巴說道。
全場靜默。
希斯特利亞訝異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然而她注意其他人的眼神比起困惑,更多的是憤怒。她忽然意識到,遊騎兵們早就已經察覺追擊隊大事不妙了,納拿巴回來只不過是確認了這個情報而已。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米卡莎……
「說下去。」利威爾說道。
「一個月前,我們的獵犬死光了,但是我們得到了重要的情報:塞外之王正在召集全部的野人,他們聚集於霜雪之牙,準備南下。」
「霜雪之牙是嗎?」漢吉學士點了點頭。「一千年前,曼斯˙雷德也是先將野人聚集於這裡。」
納拿巴點頭,「米凱隊長決定繼續探查敵人的底細。他率眾前行,並命我回來長城傳訊。然而意外發生了。」她說,「我離開後不久,便遭遇了大量的野人部隊。我運氣好,沒被發現,然而當我急著回頭通知米凱隊長時,他們已經全死了。」
希斯特利亞聽見自己的心臟重重一跳,利威爾則嘖了一聲,「全死了?」他說。
「屍體。」納拿巴道,「吉爾迦、麗奈、賀寧格……還有米凱隊長。全部的人都成了冷冰冰的屍體,而且死狀悽慘。」
納拿巴仔細敘述那時的慘狀。千瘡百孔的屍體,被挖走的眼睛,殘缺不全的四肢,散落一地、彷彿被徒手撕碎的肉塊……「米凱分隊長被敵人用石頭砸碎了頭;我是看衣服認出來的。我只離開不到四個小時。」
伊澤爾抄寫筆記的手停了下來,「連米凱分隊長都……」
「真是暴行。」漢吉學士臉色凝重地道,「下這手的人,教屍鬼抓走吧。」
「妳想說什麼,納拿巴?」利威爾道。
「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一個不留的殺死整個追擊隊,肯定是有預謀的行動。」納拿巴道,「利威爾隊長,恕我直言……我認為守夜人之中還有野人的間隙。」
希斯特利亞倒抽了一口氣,然而利威爾只是看著納拿巴,「妳認為是間隙通知『塞外之王』?就跟萊納他們一樣?」
「是的。」納拿巴道,望向眼神竟轉向希斯特利亞,「上一次的戰鬥,我們抓到了三個叛徒,然而誰能保證新兵裡沒有被漏掉的野人?」她頓了頓,繼續開口,「比如說,那一個放走亞妮˙雷恩哈特的新兵。」
「尤、尤彌爾是無辜的!」希斯特利亞趕緊道。她本來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審判已經證明了她的清白——」
「可是,」伊澤爾緩緩舉手道,「我記得當初的審判因為札克雷總司令的惡趣味而停止啦……?」
希斯特利亞瞪大雙眼。她發現自己心中有一千句話想說,舌頭卻打了結。
「納拿巴前輩,這是不可能的。」阿爾敏忽然開口,「看地圖就知道了。」
「喔?」利威爾道,「說下去。」
「是。請看,霜雪之牙離長城足足有兩百里格。」阿爾敏在地圖上比劃,「而據您所說,追擊隊覆滅的地方,離長城也有一百五十里格。這種距離,可不是從長城上射箭就能傳遞情報的距離。況且,追擊隊花了數個月才到達那裏,長城這邊又怎麼可能掌握追擊隊的行蹤?」
納拿巴看著地圖,「這倒是……」
「況且,」阿爾敏續道,「從時間點來推算,早在追擊隊抵達霜雪之牙附近之前,尤彌爾就已經離開長城了。就算尤彌爾真的是野人,她也不可能通風報信的。」
之後,阿爾敏將札克雷引發的動亂說給納拿巴聽,而莎夏也在一旁幫腔,說著尤彌爾是她一起去了一趟卡林灣。「我跟尤彌爾是向南跑,不是向北!」莎夏拍胸脯保證。
看著替尤彌爾辯護的兩人,希斯特利亞暗自鬆了一口氣。尤彌爾有這麼多朋友真是太好了,要是只有希斯特利亞一人,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然而,看著莎夏,希斯特利亞心底卻有一絲絲不平衡。她本一直不去仔細想,但是事實上尤彌爾與莎夏再前往卡林灣的旅途上可說是生死與共。雖然希斯特利亞相信尤彌爾不會做出什麼蠢事,但是當時陪在尤彌爾身邊的竟然不是自己,仍教希斯特利亞心懷芥蒂。
況且,一路上應該真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對吧?
「……總之,尤彌爾肯定是無辜的啦。對吧,希斯特利亞?」莎夏道,轉過頭來,「希斯特利亞?」
「咦?啊!對、對的,尤彌爾肯定是無辜的。」希斯特利亞趕緊回神道。
「希斯特利亞,為什麼我剛剛感覺到一股殺氣……」
「什、什麼殺氣啊!莎夏妳想太多了啊。」希斯特利亞趕緊帶開話題。
「……是我武斷了。」納拿巴低著頭道,「沒錯,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早應該察覺的。」她說著。
「然而,能在短短時間內一個不留的殲滅追擊隊,肯定有縝密的計畫。」利威爾班的艾魯多說道。
「不管怎麼樣,我們已經知道霜雪之牙了。」利威爾道,「漢吉,妳說誰當年也是把野人聚集在那裏?
」
「曼斯˙雷德。」漢吉道,「一千年前的塞外之王。」
「原來是死人啊。」利威爾道,「當時守夜人是怎麼打敗他的?突擊?」
「不,利威爾,當初守夜人沒有打敗曼斯。曼斯進攻長城,幾乎打敗了守夜人,卻被南方趕來支援的國王率領兩千鐵騎擊潰。」[註1]
「我們沒有兩千鐵騎。」利威爾道,「國王們才剛打完仗,不可能來支援我們。我們不能讓野人兵臨城下。」他說道,「納拿巴,妳現在跟我一起出發去黑城堡見艾爾文。漢吉,這段時間長夜堡拜託妳了。」
「兵、兵長!」佩托拉前輩忽然開口,「我跟你們一起去吧!」然而利威爾拒絕了她,「你們四個留在這裡,由艾魯多指揮。米凱已經戰死,野人隨時會進攻,如果你們跟我走,長夜堡的戰力就不夠了。」
「但、但是……」
「這事就這麼定了。」利威爾站了起來,「伊澤爾,幫我們備馬。」他說道,「記住,今天這裡的事情,別告訴任何人。解散吧。」
「納拿巴前輩!」
在前輩離開前,阿爾敏叫住了她。
「前輩,請問妳有看到米卡莎嗎?」
「……我沒看到她。我沒見到米卡莎˙阿克曼的屍體。」
阿爾敏與莎夏看上去鬆了一口氣,而希斯特利亞也是。
「但是我找到了這個。」納拿巴道,從附袋內取出了一條圍巾,雖是沾有泥濘,卻仍嫣紅如血;抑或是這條圍巾上面真的染有陳血呢?
「這是跟米凱隊長等人的屍體一起發現的。我希望米卡莎只是在逃跑時落下了它。」納拿巴道,將圍巾交給阿爾敏,「這圍巾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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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會議室的路上,三人之間並無多餘的交談。希斯特利亞與莎夏都知道阿爾敏、艾倫、米卡莎三人關係密切,然而此時此刻送到阿爾敏手上的卻只是一條圍巾。
「阿爾敏,那條圍巾……」希斯特利亞問道。
「圍巾不代表什麼。畢竟沒找到屍體,我相信米卡莎沒事的。」阿爾敏苦笑著道,「但是利威爾爵士下了封口令,這條圍巾就必須先藏起來、不能給艾倫了呢。」
「阿爾敏,你覺得米卡莎他們真的是被野人襲擊而戰敗的嗎?」莎夏問道。她歪著頭,滿臉困惑,「總覺得很難想像有人能打敗米卡莎。」
「人外有人不是嗎?雷斯公爵手下也曾有『割喉者肯尼』這號人物,野人裡面也可能有類似的高手。」阿爾敏道,「說來,肯尼也姓阿克曼……希斯特利亞,你以前就知道肯尼了,對吧?你知道肯尼跟米卡莎有沒有什麼關係嗎?」
希斯特利亞思索了一會,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她還是第一次發現肯尼與米卡莎同姓。
「『阿克曼』……維斯特洛上沒有姓這一個姓氏的貴族,聽起來也不像是通用語。」阿爾敏思考了一下,「難道說阿克曼家族也並非來自維斯特洛嗎……」他說著什麼,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與莎夏在銀龍塔前分手後,希斯特利亞正要回房,卻在轉角前聽見了房門打開的聲音。
希斯特利亞下意識地躲了起來偷看。她其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起來,這三更半夜的時間點,多半是尤彌爾肚子餓了、要去廚房拿塊麵包什麼的吧?
然而希斯特利亞猜錯了。從暗處,希斯特利亞看見尤彌爾先是探出了頭,左看右看,之後向後打打手勢,賈碧與法爾柯也跟著跑了出來。她們要去哪裡?希斯特利亞不知道,只得暗自跟上。
尤彌爾帶著兩個孩子,猶如母雞帶小雞,鬼鬼祟祟地出了銀龍塔。鶯時甫過,離日出還有一段時間,尤彌爾帶著這兩個孩子想要做什麼?
希斯特利亞尾隨三人,一路竟來到了守衛塔。守衛塔今天是柯尼當班,而柯尼正在呼呼大睡。尤彌爾瞥了一眼柯尼,便帶著兩人進入塔內。
三人一路上塔,而希斯特利亞在後方跟著。她本以為尤彌爾是打算對兩個孩子做些什麼,然而直到到了目的地,希斯特利亞才恍然大悟。那是守衛塔的第五層,乃是牢房所在之地。
裡面還關押著俘虜。
尤彌爾站在原地,而兩人則衝上前去,隔著牢籠看著裡面的俘虜。那些俘虜全部都是野人進攻時沒有死成的野人,一開始有將近四十名野人被守夜人擄獲,如今只剩下二十人左右。
俘虜們全都面如死灰。他們面容枯槁,宛若行屍走肉,若不是走這一趟,希斯特利亞幾乎都忘記他們的存在了。據說在戰後,札克雷總司令對這些俘虜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拷問,所以人數才會少了一半,而他們的心智也被徹底摧毀。現在的他們大多只記得怎麼進食,就連說話的能力恐怕也一併失去了。
「我說的沒錯吧?」尤彌爾冷冷道,「這裡不會有你們的家人的。」
「我的父親是跟著瑟恩人一起翻過城牆的。」法爾柯說道,「明明是這樣……」
「那他就是戰死了。這可是好運,萬一活了下來,你父親就得接受老札克雷的嚴刑拷打呢。」尤彌爾說道,「就算這裡真有你們的家人好了,你們又能做什麼?救他們?別傻了,這裡可是守夜人的大本營。」
「惡魔的大本營。」賈碧道。
「守夜人也好,烏鴉也好,惡魔也好,妳愛怎麼稱呼我都無所謂,但是你們自己多注意一點。」尤彌爾冷冷道,「明明是自由民、還是孩子,卻獨自翻牆。你們當真覺得自己的命不是命?」
「我們背負重大的使命!」賈碧說道,「我要殺光所有的惡魔———」
「在妳把惡魔殺光之前,妳早就沒命了。臭小鬼,妳自己想想,萬一妳死了,誰會最不好受?就算不為自己著想,妳也要替法爾柯想想吧?」
「尤、尤彌爾小姐,妳在說什麼———」
「啥?什麼意思?把惡魔殺光,對我跟法爾柯才都最好吧!」賈碧氣憤地說道,「只要是烏鴉,我都不會放過,就算是妳也一樣!」
「隨便妳。」尤彌爾悻悻然道,「像妳們這樣喜歡送死的傢伙,除了小矮子外我還沒見過呢。」她說道,令暗處偷聽的希斯特利亞臉上一熱,「既然這裡沒有你們的家人,就快走人吧。我還想睡覺呢。」
「尤彌爾小姐,我……我想幫助他們。」法爾柯忽然開口。
「幫助他們?怎麼,你想救他們?」
「不是的,我只是……想讓他們點東西。」法爾柯道,「晚餐的乾麵包與甜湯我還留著,在這裡。」他從衣服下拿出了乾癟的乾麵包與水袋裝著的甜湯,「我本來是為了父親準備的……就給他們了,可以嗎?」
「……你高興就好。」
得了尤彌爾的允許,法爾柯上前將食物地入牢內。儘管甜湯已經冷掉,仍有微微的香氣散出,把眼神空洞的俘虜們吸引了過來。法爾柯親手將甜湯一匙一匙餵給俘虜們。
「沒事的,一定會好轉的。」法爾柯靜靜地說著,「……因為你們以後,不必再戰鬥了。」
賈碧沒有說話,尤彌爾也沒有。在暗處看著一切的希斯特利亞竟不知如何面對眼前的光景。班與米亞……法爾柯與賈碧不過是八九歲的孩子,為了食物、也為了見家人一面才獨自翻過長城。說起來它們撞見了尤彌爾這個濫好人,也算是他們的一種幸運吧!換作是其他人,比如弗洛柯,肯定會把他們兩個直接送上刑場的。
然而尤彌爾呢?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把兩人帶來這裡的呢?尤彌爾似乎沒有把自己是野人……是自由民的事情告訴賈碧與法爾柯,然而他們才是尤彌爾真正的同胞。
尤彌爾說過,城牆兩邊的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兩邊都有好人,也都有壞人。城牆的另一邊,有著能夠擊敗米凱隊長與米卡莎的人,但是也有法爾柯與賈碧這種無辜的孩子。
兩人是為了家人而來,但是尤彌爾已經沒有家人了;尤彌爾說過,扶養她長大的老婆婆被守夜人所殺。賈碧心中滿滿都是對守夜人的憤怒,可是尤彌爾卻沒有這種情緒;她甚至加入了守夜人,被賈碧……被她的同胞稱為惡魔。坦若尤彌爾將來回到塞外,面對過往認識的自由民,她會遭遇到何種眼神呢?叛徒、變色龍、還是說……
希斯特利亞搖搖頭,不想再想下去。有了納拿巴前輩的情報,艾爾文司令與利威爾爵士肯定很快就會再一次組織追擊隊。只要這次追擊隊能夠救回米卡莎、撤回長城,之後便是冬天降臨。
馬可說過,根據學城的消息,這一次的冬天將是近幾個世紀以來最漫長的寒冬。如果是在這樣的寒冬之下,無論是艾爾文司令還是塞外之王,肯定都會暫時休兵以保護自己的同伴吧!維斯特洛的冬天動輒數年,這樣的話,守夜人與自由民就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找出達到平衡的辦法。
沒錯!就好像希斯特利亞自己與尤彌爾能夠相處在一起,只要努力去找,守夜人與自由民之間也一定可以找到某種方式,找到不必互相廝殺的方法————
「別動,別出聲。」
冰冷的感覺抵在希斯特利亞頸部的皮膚上。銅製匕首,希斯特利亞感覺得出來。她不知道來者是誰;是個女聲,但是希斯特利亞沒有聽過。腔調有些奇怪,雖然說著通用語,卻似曾相識……就跟賈碧一樣。
忽然,希斯特利亞明白了,「……自由民?」
來者小聲地吹了口哨,「真是厲害,不愧是烏鴉。」她將希斯特利亞跩入角落,尤彌爾等人就這樣消失在希斯特利亞的眼前。那人把希斯特利亞按在牆上,用匕首抵住了希斯特利亞的脖子。
直到此時,透過月光,希斯特利亞才看清比人樣貌。那是個年紀看起來稍長於自己的女性,高出自己半個頭,有著即肩的長髮與慵懶的眼神。她身上穿著守夜人的黑衣,但想必是偷來的。
「妳——」
「我說了,回答我的問題,除此之外別出聲;只要配合我,我就不會動手。」
那人說道,微微一笑。「那兩個孩子,」她問道,「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人認識賈碧與法爾柯,希斯特利亞暗忖。「她們翻過城牆時遇上了我跟尤彌爾,所以我們收留了他們。」
「遇上妳們?這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呢……妳們這城堡的防禦也真夠鬆懈,翻過城牆完全不費力。」那人笑著說,「原來那個高高的麻子臉就是尤彌爾嗎?那妳一定是克莉絲塔了。」
希斯特利亞一驚,這個人知道尤彌爾還有自己?「妳是———」
「別急,我們還得相處一段時間,在此之前得先建立信任關係。」那人道,收起銅製匕首,錄出微笑,「我是皮克,」她說,「請多指教。」
——TBC
[註1]曼斯˙雷德(Mance Rayder)的敗亡:一千年前的維斯特洛,正值名為五王之戰的混亂,也是冰與火之歌的主要內容。五王之戰時,塞外之王曼斯˙雷德進攻長城,守夜人向男方諸王求援卻沒有回音,只得獨力支撐。直到長城即將被攻破之際,五王之一的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才率兵來源,擊潰曼斯雷德,收服野人。史坦尼斯收編野人之後率軍南下、爭奪鐵王座,卻功敗垂成,戰敗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