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之花听到窗边有声响，似乎有人在那里，可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灵压。或许是动物，她想，可她猜不到是什么动物。如果是一只猫或一只鸟，声响似乎太大了；而其余的生物——她很难想象尸魂界里会有什么动物能灵巧地爬到这二层的窗户边缘来。

放下手头的工作，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意外地发现了那位银发的小孩正挂在窗外，一脚悬空，另一只脚踩着一旁突出的外壁装饰，此时双手费力地抓着窗檐。卯之花震惊之余，立刻抬手将小孩子抱起来送到屋内。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有多危险？”卯之花忍不住皱起眉头，她不禁去想假如她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假如对方在攀爬的中途就踩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怎么——”她有很多的话想问眼前这个孩子，但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看到虎彻勇音此时花着脸，显然是刚刚哭过。她将想责备对方的冲动放到一旁，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小孩子。

“发生什么事了？”卯之花问。

“我马上就要去真央灵术院学习课程了。”虎彻每每说完一句话，嘴巴便紧紧地抿在一起，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我妈妈说我要住在那里。那样的话……我就没办法再见到你了。”

卯之花听完，有些意外，之后忍不住轻轻笑了：“怎么会没办法见到我？据我所知，真央灵术院是有假期的，到时候你还是可以回到家里住，那时你就可以见到我。”

“那要好久！”虎彻勇音快哭了。

“可你想成为死神，是不是？你是知道所有想成为死神的人都要去真央灵术院上课的，对吗？之前你不是还很期待吗？”

“是这样没错。”虎彻勇音憋屈地低下头，“可是……”

“嗯？”

卯之花耐心地等着眼前的孩子继续说下去，但虎彻勇音只是扭过头，什么都不再说了。于是卯之花道出了心中的困惑：

“你是因为这个过来吗？”

“对。”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进来？你可以和四番队的队员说一声，让他们带你进来。”

“我和他们说了，他们不让我进。他们以为我在捣乱。”

卯之花皱起眉头，不过这个表情一闪而过。她很快调整好状态，温柔地重新看向虎彻勇音。

“那你也不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找我，勇音，这样太危险了。”

“那我还能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找你呢？”虎彻委屈而不满地问，“我有……重要的事想问你，如果我不找你，之后我都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你。”

“你可以给我写一封信，或是什么。总之，这样的做法太危险了。”卯之花说完，见虎彻还是一脸委屈，好似迫不及待地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次又一次地咽了回去。这个孩子的举动最终令她感到好奇：“勇音想问我重要的什么事？”

卯之花看着眼前的小孩子白皙的脸一点点地憋红了，目光却还是倔强地看着她。她耐心地等待着。很快虎彻勇音便开口了，声音很微弱，甚至有些含混，但卯之花还是专注地听清楚了内容。

“我可以和你结婚吗？”虎彻勇音问。

卯之花震惊地睁大眼睛，她忍住想笑的冲动，认真地看着虎彻勇音，尝试严肃地面对这个问题。

“勇音，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卯之花问。

“因为我想和你结婚。”

“你知道’结婚’的意义是……”

“我知道。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和他结婚。”虎彻勇音的脸蛋现在红扑扑的，她看着地板，“我觉得我喜欢你。”她说。

“那你喜欢我哪里呢？勇音。”

“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卯之花扬起眉毛，她从未想过她人生中会面对这样的场景。她认真地对待这个问题，想着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回应眼前这个孩子的心意才好。

“听到你说你喜欢我，我很高兴，勇音。但是你现在还太小了。讨论’结婚’这件事，对你来说还太早……那是你成年之后才需要去思考的问题。而且，你是女性，我也是。”

“也就是说……我成年之后你就可以和我结婚了吗？”虎彻勇音显然没明白卯之花说的究竟是什么，她拼命地理解了半天，最后眼巴巴地问。她抬起头，目光里满是委屈。

“我的意思是……”卯之花有些哭笑不得，“勇音，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虎彻勇音显而易见地被卯之花的态度挫伤了，她像做错了事情似的垂下头去，无精打采，似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脸色苍白地像个小幽灵。

“勇音？”卯之花担心地开口。

“你觉得我太小了，就像值班的队员一样，你们都觉得我太小了，不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虎彻勇音的眼里溢出泪水来，她委屈地小声啜泣着。之后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倔强地扭过头，不让卯之花看她的脸。

“我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我很高兴，也很感动你喜欢我。”卯之花说。

虎彻勇音觉得更委屈了，本来已经忍住的眼泪又一次冒了出来。到最后，她赌气似的看着卯之花，用那小孩子特有的稚嫩声音道：“你觉得我现在太小，我就长大了再来问你。”

卯之花很是意外，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会再来问你的。等我长大了再来问你的时候，是不是我就有资格跟你结婚了？”虎彻勇音倔强地问，“那时你会认真考虑跟我结婚吗？”

卯之花有些无可奈何，她苦笑，之后感慨她确实是活得足够久了，久到连这样的事情也会遇到。

“如果你将来真的来找我，我会认真考虑的。”卯之花说。

“一言为定。”虎彻勇音眼中露出希望的光芒。

“嗯。”

卯之花安慰了虎彻勇音之后，又聊了聊真央灵术院的话题。得知那所学校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虎彻勇音的状态显然恢复不少，语调轻松多了。又过了一会儿，卯之花亲自送了虎彻勇音回家。她们一如既往在虎彻家庭院外的一排树后道别。看着虎彻勇音走进家门，独自一人的卯之花站在树荫下，回想今天的经历，只觉得整个过程很有趣。

她朝四番队折返，路上仰起头，看到头顶的云朵与风同行，在淡蓝的天空下磅礴地向前。时间流逝着，她想着要快些回去了，之前的工作还只做到一半。

等到了四番队舍重新开始工作时，她已经完全将之前的那个小小的“约定”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