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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写作的日子非常单调。蓝戾坚持每天去健身房运动、周末出门和朋友聚会或尝试一些新的活动,保持自己不脱离人群,但还是会有那么一两个晚上,心烦意乱地没有办法做事,渴望只能从认识一个陌生人身上获得的那种惊喜与激情。蓝戾的心灵不缺依靠,生活不乏乐趣,但她想念肌肤相亲的温存,渴望一个人带给她安心的温度。
‘任何一个讨她喜欢的人都可以带来足够的慰藉,不非得是沈童。’
蓝戾在舞池里跟着节奏跳动时,只消看上对方一眼,就能判断现在这个贴着她身体热舞的人够不够资格。可是当转天蓝戾头痛欲裂地醒来,躁动的思绪重新霸占了她的脑袋,她就会明白,肌肤之亲给不了她想要的心安,没有人能比得上沈童。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甚至不敢向昨晚缠绵的女孩索要一个短暂的拥抱,怕对方会觉得为难或尴尬。
满心都是要溢出来的孤单和痛苦,蓝戾想要掏心掏肺地把它们释放掉,可是没有人会愿意听。‘李安安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很忙,刚认识的人更希望我一句话都不要说,而如果沈童和我说话,我希望我能逗她笑,而不是让她无聊或难受。’
挣扎的结果,是蓝戾因为觉得自己不被需要而陷入了一段消沉的时光。不出门、不讲话、不回消息,张多文和郑微几次直接冲到蓝戾家里想带她出去散散心,蓝戾都躺在床上纹丝不动。郑微有一次问蓝戾现在什么能让她提起兴趣,“要是沈童来找你呢?”蓝戾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我现在不想理。”打那次之后,郑微就劝张多文也不要再费劲拖蓝戾出门了。
熬过了每天靠填满视觉和听觉来麻痹自己的漫长日子之后,蓝戾从抑郁之中一点点地复原,逐渐解冻每一条封闭的突触。她开始想起沈童,想起她在抑郁的那段日子里唯一想过的是手边那部写了一半的小说,竟然没有想起过沈童,就像她没有想起刘亦舒、方然、陆离、柏木和李安安一样。
越来越多的经历教会蓝戾释然,逐渐相信没有沈童她也可以一如既往地走过一年又一年,尽管从她成人后的第一年开始,她的生活里一直有沈童的身影。
沈童正被嗷嗷待哺的女儿折腾得身心俱疲,情绪时刻处在崩溃的临界点。吴晚儿饥饿的周期分割着沈童的生活,睡眠变成了见缝插针的事情。沈童觉得严重的睡眠不足已经侵蚀了她的心智,每天除了给吴晚儿喂奶、哄吴晚儿睡觉,还有企盼——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沈童还是清清爽爽没拖家带口的独立女性,在此之外沈童的大脑就不再工作了。
所以当沈童休完产假回到学校,沈童的大学老师陶院长把一个科研项目的名额摆在她面前的时候,沈童没有犹豫太久就接下了。项目办公室在Z城,虽然不封闭,但沈童要为了项目在Z城住上一年的时间,还牵扯到和Z大教授进行一年交换授课的手续,不管是对院里还是对沈童个人来说都很折腾。“沈童,院里的变动跟手续,你不用担心,这个名额给到你,这些东西院里早有考虑。我知道你女儿刚出生,比较牵扯你,但我说句过来人的话,父母不放手,孩子绑着父母就没个头。”
陶教授醉心学术在C大时出了名的,沈童跟着他念书那会,B语系的科研项目还是她父亲领导着,陶教授是唯一一个能全程跟着沈重废寝忘食地把项目做下来的人,当时他女儿也才读学前班。沈童小时候十天半个月和父亲讲不上一句话,她估计陶教授女儿的情况比她强不到哪里去。
“陶教授,帮我报上去吧。孩子我能顾好,不外乎两头多跑跑。”沈童当即就给了答复,让陶教授又惊又喜。等沈童出了办公室,他暗暗感叹在做学问这件事上沈重把精神传承到女儿身上了。再想想自己女儿刚读大学,就成天折腾代购跟批发,要赚本金去创业。陶教授无奈却满眼慈爱地摇摇头,不知道女儿是从谁身上继承下来的创业精神。
是现在告诉吴迪,还是等手续都批下来之后再告诉吴迪,让沈童犹豫得比去不去做项目要久得多。她设想了一通吴迪拿孩子绑架她、指责她不负责任,两个人争吵的声音会让孩子哭得更厉害,吴迪安抚不好哭闹,因为孩子想要吃奶,然后抱着晚儿的时候,她会想起蓝戾那个安静又温馨的家。
蓝戾在沈童心里成了一种瘾。孩子出生前后,吴迪的表现挑不出毛病,但是当她得知项目需要去Z城生活、和吴迪分居两地的时候,沈童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在Z城她想让蓝戾和她一起,而且因为这个想法心潮突然澎湃了一会。蓝戾像是一剂兴奋剂,一种能让她脱离现实困苦的毒,让沈童念念不忘,却不会轻易去用,尤其是在她的生活风平浪静的时候。
但吴迪和沈童设想的大相径庭。“再过一两个月,晚儿也该断奶了,你就放心去,家里有我。”
沈童对他刮目相看,说:“我以为你得不让我去呢。”
吴迪笑着揉了揉沈童的头发,开玩笑地对她说:“你可是沈大教授的女儿,咱家的事业心可不得我来守护。”
沈童心里非常感动,但她不想在吴迪面前表现出来,就低着头剥了一个橘子,喂了吴迪一瓣。“你说,晚儿现在还不懂事吧?”沈童和吴迪扒在吴晚儿的婴儿床边,沈童轻声问吴迪。
“嗯,我三岁之前的事都记不得。”
沈童舒了一口气,说道:“那我等她懂事之后再塑造母亲形象,还能偷懒两年。”
吴迪点了点头,说他得先研究一下当什么样的父亲会被女儿喜欢,结果被沈童捶了一拳。“你不能偷懒,我跟你说,女儿长大了要是没管好,一准是你接下来这一年惯的。”吴迪哭丧着脸喊冤,又因为沈童嫌他吵被赶出了婴儿房。
沈童参加科研项目的决定还得到了两边父母的一致认可,刘丽琴也笑脸盈盈的,让沈童十分诧异,吴迪自豪地向沈童邀功,说是他跟刘丽琴做了工作才能这么和和气气地送她去Z城。
寒假之后,和沈童交换过来的Z大副教授因为颜值颇高而在C大火了一阵子,张多文也是因此知道沈童被借调到Z大去了。“你知道沈童现在在Z城吗?”跟蓝戾吃饭的时候,张多文提起了这件事,蓝戾没什么反应,说:“关我什么事。”
张多文又补充道:“借调了,据说要在Z城待一年。”蓝戾听到这,发现事情非同小可。其实张多文也犹豫了要不要跟蓝戾提这茬,他起初的想法还和当年他听说沈童婚姻不幸的时候一样,不想让蓝戾再牵扯进这种没有结果的混沌之中,但他记得当时李安安告诉他的一句话:“不要替蓝戾做决定”。
蓝戾的表情说明沈童没有告诉她自己去了Z城,张多文把他听说的消息都告诉了蓝戾,之后就换了话题,蓝戾也没有再说什么。
张多文在心里默默祈祷沈童这次是真的放过了蓝戾,但显然他的祈愿没有被听到。
蓝戾知道沈童借调的事情没两天,沈童就给蓝戾发来了一张Z城地标建筑的照片,一看就是在现场随手拍的。蓝戾马上回复说:“我知道了,你去Z城了。”
接着沈童传过来一条语音信息:“你要过来吗?”蓝戾反复听着这条几秒钟的语音,久违了的沈童的声音和她偶尔梦到的相差无几,背景里的喧闹让蓝戾一下子回到了大学时邀请沈童去看live的那次,她听着听筒里沈童那边嘈杂的车流声,远远地看见沈童背着霓虹灯光一步步向她走来,那一刻蓝戾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和沈童两个人,让这情景看起来像是命中注定。
“好啊。”没有迟疑,沈童的每一声呼唤都能把蓝戾拉回自己的身边。
在机场看到等在出口的沈童时,蓝戾还是条件反射般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注视着站在栏杆后面微笑着的沈童,沈童眼里的光一如从前。有些人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晨晖之前显眼而闪烁着的启明星,而沈童是一颗黯淡星,反射着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但蓝戾喜欢她的黯淡,喜欢在他人注视不到的暗角里独占沈童微弱而温柔的光芒。沈童的微笑像大海,她仿佛被吸进一片深邃的幽蓝之中。
看到蓝戾痴痴地站在那里,沈童自我解嘲般地笑了一声,冲蓝戾招了招手,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退出人群,顺着栏杆走去迎接蓝戾。两个人碰了面,隔着一小段距离站定,没有任何肢体的接触。
“你怎么还跑来接机啊?”两个人的表情都是不知所措的样子,尴尬地面面相觑了一会,蓝戾先开了口。
“想早点见到你吧。”沈童坦率地说到,让蓝戾憋着气很快地脸红到了耳根。蓝戾抿着嘴,嘴角一会往左边一会往右地撇来撇去,脸颊鼓鼓地像个仓鼠。沈童尝到了甜头,终于体会到“撩妹”的乐趣所在。蓝戾招架不住,急急忙忙地转移话题,问沈童去哪打车,沈童一把挽住蓝戾的手臂,拉她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蓝戾把下巴贴在胸口,老老实实地被沈童牵着走。
“先去酒店吧,我把东西放下。”在停车场等出租车的时候蓝戾说。
沈童诧异地转过头,对蓝戾说:“订什么酒店啊,住我那里呀。”
这下换蓝戾一脸诧异地看着沈童了,“啊?”蓝戾心里想的是:‘这么放飞的吗?’
沈童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答道:“啊!”
蓝戾愣愣地看着沈童,张着嘴眨巴着眼睛,咽了一下口水之后一边摆手一边说:“不了不了,我还是住酒店吧。”
沈童眼神玩味地打量着蓝戾,不怀好意地激将道:“你怕啥啊?”蓝戾皱紧了眉头,满脸费解地歪头看着沈童,用尽脸部的肌肉在向沈童传递着她的疑惑。
沈童玩够了,决定暂时放过蓝戾,打开车门把蓝戾按进车里,说:“好啦不逗你了,先去酒店。”
蓝戾抱着偷偷摸摸地和沈童在异地搞“秘密情人”这一套的心思每个星期往返于Z城和C城,但沈童在Z城光明正大地和蓝戾逛街、吃饭、借宿在蓝戾的酒店里,丝毫不避讳和蓝戾的肢体接触,还经常把蓝戾撩得脸红心跳。
形容两人相处的模式,“秘密情人”远不如“暧昧的成年人”更加贴切,因为每当被撩拨得理智飘忽的蓝戾深情地看向沈童时,她从来得不到沈童的回应。错觉像杯冷水泼在蓝戾的脸上,把她在自我嘲讽和不解沈童的用意之间不断地拉扯,她一方面觉得自己像个“直女撩姬”的受害者,又隐约感觉沈童的举动透着一丝腹黑,只是蓝戾想不出来原因。
蓝戾想起来大一的时候同学一起猜沈童的星座,呼声最高的答案是天蝎座,不是没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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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的两个月,沈童为了看女儿每个周末都飞回C城,追加了科研工作、周末也没工夫休息,沈童身体吃不消病倒了。吴迪坐在床边给沈童换头上敷着的毛巾,劝沈童别周周往回跑。“晚儿你也看到了,健健康康的。你周末好不容易有空闲的时间,补补觉做做运动什么的,你一来一回折腾得把时间都耽误在路上了。”
沈童听了又被吴迪感动到,她每周都赶回家,除了因为惦念晚儿之外,也是怕被吴迪认为自己不负责任、怕刘丽琴拿这一点来嚼舌根。“我自己把握吧,不太累的话我还是回来,不然心里惦记着晚儿我睡也睡不踏实。而且我没工作的时候不回来,你妈又得拿来说事儿了。”沈童烧得晕晕乎乎的,一说到刘丽琴头就更疼了。
吴迪把沈童蹬开的被子重新给掖严实了,对她说:“不会的,我妈那边的工作我去做,你就把自己照顾好了。你一会发烧一会感冒的,回来我也不能让你靠近晚儿,嫌弃你传染。”沈童虚弱地翻了一个白眼,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
沈童不回C城的周末一点没闲着,和蓝戾变着法地在Z城吃喝玩乐。这天蓝戾问沈童要不要去玩有真人NPC的密室逃脱,沈童尽管兴趣不大,但想着自己没尝试过,蓝戾又喜欢玩,就答应了下来,可是进了密室之后才意识到一片黑暗的环境和诡异的音效会对自己的心态造成多么巨大的冲击。
沈童一言不发地跟在蓝戾身后,背景音里突然冒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把沈童吓得一个哆嗦僵在了原地。蓝戾感觉不对劲,往后一伸手发现沈童不在她身后,转身看见了笔直地站在走廊正中央的沈童。“哎等一下!有人掉队了......”蓝戾喊了一声,小跑两步到沈童身边,弯着腰把脸凑到沈童眼前,问她怎么了。
沈童闭着气小声说:“刚才那个女的说话吓我一跳,动不了了......”
蓝戾憋着笑,站到沈童身后,半推半抱着让她往前走,宽慰沈童道:“我帮你挡着,这样他们就吓不着你了。”
沈童两只手紧紧地贴在身侧,整个人后仰着被蓝戾推着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偷偷对蓝戾说:“那我闭眼了啊,你扶好我。”
蓝戾这回笑出了声,把沈童搂得更紧了一点,嘴上却逗沈童说:“行,有你当我肉盾,我现在就是坦克。”
解开了两个机关之后,每个人都被分配了单人任务。一起游玩的几个人胆子都很大,遇到惊吓机关的时候表现得都相当镇定,一路闭着眼被蓝戾推进来的沈童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决定试一把单人任务。
她的任务是去走廊尽头取一把门钥匙,沈童摸着墙一直走到胳膊碰到了另一堵墙上,也没看见钥匙,正当她用手在另一堵墙上摸索的时候,面前突然弹开了一扇小门。沈童闭着眼把门拉开,门里赫然是一个扮成女鬼的NPC的脸,沈童没有听到动静,眼睛却越闭越紧,只伸出一只手摆在NPC眼前,等着NPC把钥匙给她。
蓝戾和其他人在房间里等着,过了一会外面还是一点声响也没有,大家开始觉得不对头,蓝戾一想刚才沈童被吓到的时候一不出声二不动地,很可能现在也是被吓傻了,就拿对讲机问工作人员沈童是不是遇到困难了。“你们的朋友迷失在了走廊里,你们需要派一个人去把她带回来,并且拿到门钥匙。”工作人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过来,蓝戾非常无奈地笑了,出门去找沈童。
沿着走廊走过去,蓝戾就看到沈童直挺挺地背对着她站着,身前好像有一个打开的箱子。“沈童,是我啊,我带你回去。”蓝戾边往前走边用轻柔的声音说到。
沈童听见蓝戾的声音在身后,赶紧转了个身,眼睛还是闭得死死的,只伸出两只手等蓝戾来抱住她。沈童一转身,身后小门里女鬼惨白流血的脸把蓝戾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了一句“卧槽”。
女鬼完成了吓人的工作,就把钥匙放下离开了,蓝戾拿了钥匙一把搂住沈童,说:“好了好了,睁眼吧,吓人的走了。”沈童极度紧绷的神经一下子破防,在蓝戾怀里差点没哭出来,蓝戾一边揉着沈童的头一边像哄小孩似地说:“喔,吓死童童了,童童坚强,童童不哭......”
沈童好气又好笑地推开蓝戾,心有余悸地说:“我手放在那的时候,都感觉到鬼的呼吸了。”蓝戾觉得沈童被吓呆了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正好四下无人,飞快地揽过沈童的肩亲了她的脸颊一下,不等沈童反应就抓着她的手跑回了其他人在的房间。
偷亲一事蓝戾本着沈童不说她就不提的态度,一直到两人吃完了晚饭才被提起。“你在密室里怎么回事?”吃饱了之后,沈童往沙发上一靠,抱着胸开始“责问”蓝戾。
“啊?”蓝戾装傻充愣,继续进食堵住嘴巴。
沈童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我干嘛?”
蓝戾放下筷子盯着沈童,笑着说:“你太可爱了,没忍住。”
蓝戾一笑,沈童嘴角的肌肉就忍不住也要抬起来,她赶紧憋住笑容,说道:“普通朋友可干不出这种事。”
蓝戾从沈童的话里听明白了,现在沈童是要跟她算之前她对沈童说“当朋友”的账。“这不是直女之间的友谊吗?”如果不是看到沈童努力憋笑的傲娇模样,蓝戾也不敢这么接茬。
“哪呢,直女?”沈童摇头摆脑地假装在找,蓝戾也学着她的样子,问:“哪呢,友谊?”
沈童发现自己被蓝戾算计了,反将一军道:“这该我问你吧,不是你说要和我做朋友的吗?”
蓝戾看时机正好,赶紧向沈童承认错误:“我不是真要做普通朋友。”蓝戾低着头小声嘟囔,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下沈童的表情,沈童面不改色,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等着蓝戾继续解释。蓝戾知道低眉顺眼这招对沈童屡试不爽,接着说:“我的意思是,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只要对外一口咬死是朋友就行。”
沈童把手放在耳朵旁边,佯装没有听见蓝戾的话,故意放大音量说:“什么怎么着?该怎么着啊?”
邻桌的食客纷纷对沈童侧目,蓝戾觉得有点窘迫,抓着沈童的手腕按到桌面上,凑近对沈童说:“就是,该亲亲该抱抱,该那啥就那啥。”
说完蓝戾马上缩回椅子里,抱着自己瑟瑟发抖,而沈童则是一脸得逞的坏笑,挑着眉毛昂着头,几乎是在拿鼻孔看人了。“哪有这么好的事啊,便宜都让你占了。”
蓝戾决定把弱小人设表演到底,说:“我觉着是你别占我便宜吧。”
沈童罕见蓝戾这副样子,觉得很想扮个混不吝欺负一下她,“哎,我今天还就想占你便宜了,你喊破喉咙都没人救啦。”
不过沈童还是没有留宿在蓝戾的酒店,两个人达成的共识,是务必要小心。“尽管一口咬死是好朋友,别人没办法反驳,但也不能有恃无恐啊。”沈童想让蓝戾搬来Z城住上一年,蓝戾如是说。
“你不想吴迪再发现一回吧?”沈童的头枕在蓝戾的胸口,摇头的时候发丝蹭着蓝戾的下巴,蓝戾的手不禁难耐地握了起来。“那就越小心越好,稍微有风险的事都不要去冒险。”
沈童抬头望着蓝戾,觉得当脖子向后弯折的时候,仰视这个动作总带给人一种敬畏的感觉。“那岂不是有可能总是没办法见面和联系......”
沈童噘着嘴,蓝戾用指尖勾起沈童的下巴,对她说:“我愿意呀,只要知道你在想着怎么才能见到我。”蓝戾转而捏住沈童的下巴, 用一个情欲快要溢出唇齿的吻向沈童宣誓:“做秘密情人很刺激不是吗?”
沈童已经单曲循环《情人》这首歌半个月了。她现在能够理解蓝戾的感觉,因为只要她想到蓝戾正在待命,等她一个呼唤就会来到她身边,沈童就可以不疾不徐地处理手头的每一件事,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与蓝戾见面,而不是像从前那样被渴望支配得心烦意乱。
“你知道我想象中最美好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吗?”Z城的樱花开了,蓝戾和沈童准备好三明治,一大早去公园里找了一片樱花树林,在树下支起了一顶小帐篷。早上阳光斜射过树林,天空有一种通透清凉的感觉,蓝戾和沈童头碰着头,半个身子躺在帐篷外聊天,鼻腔里交换着樱花和青草淡淡的香气。
“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蓝戾扭头看向沈童,因为刺眼的阳光而眯起来的眼睛还没有睁开。
“你想要什么奖励?”蓝戾一个翻身,用手撑着头,眼睛一翻,看起来就是在转歪脑筋,她对沈童说:“好喔,那就我猜对了你给我一个我想要的东西。”
沈童就宠着蓝戾答应了她,蓝戾手指戳着太阳穴想了想,沈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等着蓝戾的答案。“最美好的就是你想要的都在你身边。”
沈童瘪瘪嘴,说蓝戾的答案太笼统了,蓝戾不服,赖皮地质问沈童自己有没有说对。“不对,我现在想要的已经都在我身边了,不是想象。”沈童看着蓝戾说出这句话,蓝戾不好意思又有点得意地笑着,嘴硬地说:“你这张嘴跟我学得越来越甜了。”
“我想要是你能陪晚儿一起长大,就是最美好的了。”
和煦的风拂过低矮的草坪,带起蓝戾发丝的一瞬间,蓝戾觉得自己就像在电影转场的画面里,被这阵风带到了另一个理想世界里,在那里吴晚儿开着一辆纯白色的玩具车,一只金毛犬追着车子跑,蓝戾则跑到吴晚儿面前把车拦住,抱起她把她咯吱得“咯咯”笑个不停。
蓝戾知道沈童的这个想象成真前需要扫清多少个障碍,她开玩笑地说:“你接下来是要跟我透露杀人计划了吗?”
沈童并不买蓝戾的账,她的表情马上变得很严肃,认真地对蓝戾说:“我不是在异想天开,吴迪比很多人都善解人意。”
蓝戾没有想到沈童竟然真的想要“落实”这个想法,“那现在藏着掖着干吗啊?直接让吴迪知道咱俩在约会,他不是善解人意么?”
沈童不理会蓝戾和她抬杠,殷切地说:“现在他接受不了,但是时间久了,三年、五年之后,吴迪发现我和你在一起并不会对家庭和女儿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反而生活还更顺遂了一些,那时候做他的工作,他可能就会理解了。”
蓝戾觉得现在没有必要去和沈童争论这个想法在她看来有多么不切实际,沈童还有时间,蓝戾想让她在快乐里多沉浸一会。蓝戾捧住沈童的脸亲了一口,说:“五年后你都想到了,我开心一下不过分吧?”
沈童皱着眉问蓝戾:“你难道没考虑未来吗?”
蓝戾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早想过了啊,一辈子都要爱沈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