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把人家枕头被子弄丢在地上,或者不小心鞋子蹭到一下的话,那就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啦。跟他们道个歉应该就可以了。”
会这么说,到底还是舞的认知太过浅薄了。
她万万没想到花茶的回答,是把样品床直接坐塌了。
“对…对不起……”她的抱歉战战兢兢,似乎想到了一张床的价格,平日看起来开朗坚韧的花茶,此时声音夹杂点柔弱的抽泣。
眼下,损坏的样品床算是要紧事,可再提起,也只是徒增压力。因而舞拍拍她的肩膀,微笑:
“先别担心这个那个床啦,你有受伤吗?摔到什么地方之类的。”
“呜……”虽说还是垮着副脸,可也很配合地转过身 拍拍自己腰部的位置,“这个地方,刚摔到的时候碰一下就疼,现在没那么疼了,但还是有点疼……”
“摔到淤青了吧。”舞撩起她上衣,把短裤除下去一点,一眼验证了猜想。
“噫……好突然!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嘛……”
“现在准备也还来得及。”
“唔嗯?准备什么?”
“准备准备擦药。”舞轻轻拍了下花茶脑袋,回身思考从老家那里带出来的跌打酒放哪里了。
小时候起,每每摔到淤青家里都会拿这个给她搽,虽然奶奶下手狠了点,但效果也是真的好。
所以,舞现在也是希望花茶能快点好起来,以至于打着这个旗号去欺负她…哼哼。
没费多少劲,她就在茶几底下的抽屉翻出来了,是一个进口酒酒瓶,里面装着还有小半瓶。这些都是老家泡制的,然后妈妈再寄一点过来。小时候还是用酱油瓶或者醋瓶子装,这些年可能是想换换口味,越变越奇怪了。
她随后招呼花茶过来,一听说要给自己擦药,老老实实地过来了,但看见这一瓶跌打酒,又几分疑惑:“这个药…是用来涂的嘛?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像喝的……”
看来她以为说的涂药指药膏,并且并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要经历什么。
这份单纯,难免让舞会流露一丝坏笑:“也算是用来涂吧,但是这个毕竟完全是液体,可能要用点力气。”她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是伤到骨头这么深的地方,不用点力气的话,药就到不了那里吧。”
舞倒没思考过这方面,也许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不重要。两人到沙发,花茶趴在舞的腿上,垫高腰,露出淤青。
“开始了哦。”
她往手心斟上点药酒,看了眼花茶惬意地拖过抱枕垫在胸上准备刷手机,往洁白肌肤那块丑陋的淤青上拍,慢慢揉按。
看样子,她蛮享受,其程度仿佛在美容店按摩,但仅限此刻,虽然舞相当期待她在满载时的反应,可也不是存心想欺负她,还是慢慢来,让她适应一下。
“…舞小姐,你是不是…越来越用力了?”
“不用力的话,效果会不好的哦。”
“我知道啦…只是想你下手稍微轻一点……”
“可是现在距离效果最好的力度,还差三成左右哦。”
“…欸……?!”花茶猛扭头,满面惊愕,就像是明明有在复习结果成绩甚至还没及格的模样。
没等她再说一句,舞突然将力道提高到接近九成,在这种疼痛下,花茶的小腿应激似的弹起,叫出了声。说着是精确了些,但舞本人并非完全故意使那么大劲。
“疼疼疼…呜…!!!”
“好啦,也没有那么疼吧?稍微忍耐一下。”
“——就是很疼!咕呜——!”
听她叫的那么惨,舞都不忍心再继续用力,那双伸直脚尖猛甩小腿,就如同临死前奋力扑腾的鸡翅膀一样,尽是向死而生的渴望。
杀鸡一般的动静之大,不由得招来空躲在墙边探出小半边头悄悄窥视。若不是明确知道这是在擦药,不然空必然会把自己当做从犯,瑟瑟发抖地到舞面前认错,或者躲到被窝里。
“空,你有受伤吗?要是也伤到骨头了,就过来顺便擦一下。”
“……!!!”她瞳孔放大,可能用上了吃奶的劲来摇头。“我只是在旁边看,没有一点伤也没有受——!”
那就好。舞点点头便继续给花茶擦,她的『好疼』从一开始持续至今,只是现在喊累了,即使悲惨也显得顺从。
“呜呜呜……”
花茶搂着抱枕,已无心看手机,一副嘤嘤抽泣样。为了安慰,舞闲着的手搭到她头上,轻轻搓弄。“辛苦了辛苦了,晚上吃什么?在家做或者去餐厅都行。”
舞的安抚也许有些效果,但美餐一顿显然更加实际。她在蹦出一句『真的?』之后又被淹没在惨叫中,可期待值是不会磨灭的。
“那我要吃烤肉…!疼…吃烧烤!疼疼……”
“嗯,偶尔出去吃一顿也没什么。”
擦药结束后,花茶仍趴在沙发上,一边是缓缓擦药的疼痛,另一边也在苦恼损坏样品床的事。
晚饭的美味,已经算是后话,眼下这还是难过的一道坎,不越过去的话,晚上吃烤肉也会没什么干劲吧。
已经过去几天了,如果损坏属实,她们也该会主动打电话过来问责,不过也存在她们压根没有发现的可能性。
如果只有舞一个人,她也许会选择假装无事发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既然现在花茶心里过意不去而来向她倾诉,那自己有责任带她将心结解到底。
拨通电话联系了家私城的销售,舞替花茶叙述相关事宜。
而那边似乎真的没有发现有样品损坏的事,加之花茶对那张样品的记忆淡化,销售根据她报出的几个特征并没有找到所谓的损坏。
“照多间小姐您的意思去看了,那张床并没有受损哦。”
通话正在免提,舞扭头看花茶一眼,她也确认已经提供全部信息。
疑惑之际,舞等人决定亲自前往。看看时间临近傍晚,解决完这单事,也就正好赶上饭点了。
带上希,四人驱车再次来到家私城,花茶除了嫌疑人似的胆怯,脸上还夹杂些开盲盒一般的紧张。可能是在销售一番话之后,她开始对那段记忆产生了不确定。
说不定存在床压根没坏这种分支——之类的?
没一会儿,之前那个销售过来迎接她们,于是直奔主题,由花茶带路去找那张样品床。
寻着印象,很快就到了,可经过检查,却完全没有损坏的痕迹。
“欸…我明明记得……”花茶伏下腰按弄,可就是半个身子趴下去了,床板也纹丝不动,完全没有坏掉的样子。
虽然很奇怪,可也看得出她有点松了口气。
而后销售来到,只是简单道了一句:“原来多间小姐说的是这张啊,这个昨天刚换了新的。”
“哦……”她好像又凝重了起来。
“不过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老早之前就坏掉了吧?大概是半个月之前?”
“…欸!?”她又好起来了。
结果,好像就这么戏剧性。
最后她再三向销售确认,多方佐证的确不是她弄坏的之后,她开心地先是抱住舞,回身再抱起来一旁的空,两人似乎都如释重负。
“光是想一想就知道了嘛,要是我们的产品那么容易就被弄坏的话,那我们在顾客眼里的口碑不是直接摔死了嘛。”
解除完了误会,舞搓搓小两只的脑袋,虽然提心吊胆了几天,但是能美美地吃上一顿烤肉…
…倒也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