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茶的成名之路最终是停留在起步阶段，夭折在摇篮里了。

一是因为认识到了幸存者偏差，在这片蓝海里已经溺死了无数人，想依靠这条路为人所知，三分钟热度是完全不够用的。

二来她并不具有聊天流主播那样把平凡时间转化成有趣话题的能力，而凭靠对武士刀的爱好，退一步当个技术流，似乎也做不到足够的观赏性。

然后，还得是考试将近，摇摇欲落的她假如不加把劲可就要被补考剥夺额外的时间和精力了。

因此，这里就随处埋葬水濑花茶的梦想，大嘘。

还顺带成了舞茶余饭后与千奈的谈资。

“这么说来，我在高中时期也考虑过往小说家的方向发展呢。”

“那么后来？”

“这个嘛…因为写出来的感觉很怪，给很照顾我的老师看，她也说应试作文和小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最后写不出满意的作品，就放弃了。”

“那你老师有没有说你的小说大概是个什么水平？”

“唔…她说打磨一下保底能在作文比赛拿个二等奖。”

“真是极端的断层啊。”

“…那千奈你呐！？笑成这幅样子绝对也做过类似的事吧！”

“那也是呢……”千奈眼睛半眯，勾勒一个颇有城府的微笑，“确实有过这样的经历呢，那时候想当个视频博主。”

“是什么样的内容，美妆，料理？还是生活类？”

“表演头开菠萝，鞭炮炸牛粪，十秒生嚼五根小米辣。”

“……”

话题着实进行到了一个难以继续推进的节点，但万幸午间的休息时间即将过去，收拾收拾餐具马上就要进行下午一轮的工作。

“方案进行到哪一步了？”千奈临走前，提了一嘴。

她指的是今天早上，领导交于舞的文案撰写。原本计划到中午能搞定近一半多些的进度，但领导临时提出新要求，于是不得已废掉了已有的好一部分。

她倒是能和上级理论理论，毕竟都是好不容易的成果，但在上级之上还有钱管够的甲方。

所以领导。

多间，你就帮帮忙嘛…把这家伙坚持过去，我会给你申请奖金的啦……是这么拜托她的。

“既然她都这样子了，我想推也推不掉啦。”舞摊手。

“那下午你就得马上开始努力了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客户非常擅长挑毛病。”千奈摆出一个壮士饯别的表情，“要是忙不过来，可以叫我来帮忙哦。”

“知道啦。”舞是这么说，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按领导的表述，这项工作体量较小，给一天时间都有余裕，而且晚一两天昨晚也可以。即便客户花样很多，下班前…再不然就是晚上加加班，也绝对能搞定。

想到这，她躺倒在椅背上。

可归根结底，这个工作从一开始她就不想接下来，多些收入是好事，可她这段时间对钱并不迫切，显然是悠闲一点更好呀——

说起来，明天就是周末，她还答应了空要一起去动物园——事情的起因是她在电视上见到可爱的野生动物，似乎是兔狲，还是猞猁、狞猫或者猫头鹰一类。然后就是一副超级想去亲眼见见，但又不敢跟我提的样子。坐在旁边微低着头，时不时瞄一眼，两只小脚始终安分不下相互拨弄。

“周末没事的话要不要去动物园看一看？”直到舞盘算好了日程，然后轻微侧头，假装无心地说上一句。

“…可以吗？！！”她激动地攥着手，不自觉连身体都向舞靠了一点。

“当然可以了，骗你干什么。”

她喜于言表，姿态停顿片刻，而后坐直了腰板，脸上淡淡笑意。

舞搭着二郎腿，侧头瞄着空的表情，在这将近十秒里，她做好了一个决定，并把腿放下，靠空那边挪了一点。

而空呆坐至此，打算起身离开，自语着『我先去收衣……』，但也没让她说完，舞的手掌已经轻按在头上。

“……”空起的动作顿住，然后慢慢坐回，感受来自舞的温柔搓弄。

“会不喜欢吗？这样子。”舞问。

她摇摇头：“只是…有一点不习惯，而且也担心如果老是黏着，会不会不耐烦…之类的……”

“那现在，你觉得我在不耐烦吗？”

“…妈妈……”空的目光在舞的面容上，稍稍出了神。这样发言让人惊喜，却又非常像她。

“要不要靠过来？”

“…要。”

脑袋轻轻倚靠在舞的肩膀，她的笑意还是那样淡雅，不过相比刚刚，似乎又更加浓厚，小腿摆晃起来，心中愉悦按捺不住。

花茶还在浴室洗澡，她们便暂时享受这样无言独处的时间。

……思绪走远了，舞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过去休息时间超过二十分钟了。

她继续工作，仅以空那时依偎她像只小猫一样，她都必须在明天之前搞定完这单工作，然后毫无负担地三个人一起去动物园。

但，要是这项工作真那么顺利就能完成，她也不用在做之前下决心了。

交上去的方案理所应当被批回，而每次需要修改的量，又非常巧妙地把控在了她觉得很快就能改完的区间里。当中再穿插休息和其他工作的时间，稍微出乎意料的没能在下班之前做完。

千奈：“呀…没搞定吗，被打回来几次了？”

舞：“两次。”

“也许会有三次。”

“不排除这种可能。”

“晚上我也帮你做一点？反正我也闲，你明天还要和孩子们去动物园吧。”

“…好吧，毕竟摊上难缠的家伙了。”

“那我这样子帮你，总该有一点奖励吧？”

“要什么奖励…你如果要去的话我就帮你买张门票咯。”

“明天我不想出远门啦。”

“那你想要什么嘛。”

千奈不语，用左手摆出一个托盘的姿势，淡淡微笑，眼神暗示。“哼哼……”

“你这家伙啊……”

有点难为情，毕竟还在公司，周围也有人。但千奈这种趣味，舞多少习惯了，于是速战速决，往前探头，将下巴垫到她的手掌上，顺带按住她拿手机的另一只手。

“除了第一次不明不白的样子，之后都是不太情愿的表情呀，有点傲娇的样子很可爱哦。”

舞把脑袋挪开，给她的手甩了一下：“闭嘴啦…亏你能跟个没事人一样讲这种话。”

“欸，明明夸了你都很高兴的。”

“滚滚滚……”

……

回到家，吃过饭，简单的休息过后，舞到房间打开电脑，继续解决方案。不久，千奈发来信息，加入了队伍。两个人的效率叠加本就加快了进度，加之接上语音电话有说有笑，进程便更为顺利。

拢共又被打回来两次之后，舞最终收到了客户点头认同的消息，时间差不多十点，她长舒一口气，合上电脑伸个懒腰，连带靠上椅背一个后仰看看门外的浴室有没有人在用，确保没有，她站起来，拿上衣服去泡了个澡。

稍稍洗刷了今日的疲惫，她像摊软泥一样躺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甚至头发都是花茶过来帮她吹干。她打算这么舒坦地刷一会儿手机，然后回到床上等待明天，只是事与愿违，她已想好再过二十分钟就关闭手机，但偏偏这时候领导又来了电话，而这次虽不是批回重做，但也同样影响心情。

在已完成方案的基础上，再增加一部分新的内容。

“我这辈子拜托你这么一次，多间…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工作，只要完成了这个，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那可以把你的位置让给我吗。”

“除了这个以外。”

最终经过交涉，舞还是接下后续工作，但代价是奖金翻倍，并且额外追加休假。

舞于是保持躺着的姿势最后点了杯咖啡的外卖，而后坐起来，晃晃脑袋，进去房间把电脑拿到客厅来了。

“…舞小姐，还要加班吗？”

“嗯，一点小工作，你先睡吧，我等会儿就来，记得跟空说一声。”

“知道啦。”花茶揉眼睛答应着，进了卧室。

寂静的客厅，舞暂时先这么做，等到敲门声响起，她开门接过咖啡，回去摆到左手边插上吸管，戴上了耳机，如此她的忙碌便正式开始。

中途她休息的时候，往沙发上一靠，扭头望向阳台外面，灯火零零散散熄灭了大部分，眨眨眼睛，她也有些困了。

上次这么熬夜加班都忘记了是什么时候，但既然没什么印象，说明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尽管现在有咖啡提神，可固定的生物钟也不是这一星半点咖啡因能逆转的，再说这些东西对自己的效能，好像一直都不高。

趁着还没困倒，她没发多久的呆便继续。之后没过多久，她眼角余光瞥见卧室方向迈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是空。

她径直走去，脚步略显虚浮，很快就出来，但没有再径直回房，而是方向一转，朝这边。

舞摘下耳机，抬起头，见空揉着眼睛过来：“妈妈……”

她一下坐到舞的身旁：“还不睡吗？都好晚了……”

“等我做完这个就睡。”舞摸摸她的头发。

“做完这个还要多久……？”

“唔…很快？”

“那我就在这里等…妈妈做好了，在一起回去睡……”意识些许模糊的她，声音格外轻软，“…不然的话，明天去动物园会…没精神的……”

“啊……”其实进度并没有说的那么快，可空现在这幅样子，她也不好意思承认刚刚在说谎，只好拍拍她的背，表示答应。

然后回过头，她就必须要全速加班，毕竟怎么样，也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陪自己熬夜啊。

而事实上，她火力全开还没有过去几分钟，空就已经困的摇摇欲坠。如今她一放不开工作，二放不开女儿，正头痛是不是该把这个活延后到白天再做时，疲倦到极点的空已经维持不住坐姿，倚着舞的肩，慢慢地滑下去，安稳地枕到了她的大腿。

她愣了一下，随后露出微笑，有点宠溺，脱下来外套，披在了空的身上。

现在的她，还是很像一只柔软的猫，舞小心抚摸她的脑袋，不知是觉到了安心感，她把脚提上沙发，形成了能感到舒适的睡姿。

“妈妈……”很显然是梦呓的低语，舞于是回应她：“嗯，妈妈在哦……”

这声音就像阳台门缝里漏进来的清爽晚风。

既然空已经睡着，舞起码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工作，她重新伏案，这次速度快的理所应当。

“…完成。”

她不忍再吵醒空，其实也是靠枕垫在沙发扶手上也很舒服，困意上头的她不多考虑，趴上便睡了。

……

到了早上，姑且睁开过一次眼的舞看见自己身上披着毛毯，斜对面的单人沙发则是团成团的花茶，都还在睡。

她笑笑，然后决定继续睡了。

……

PS：就我的现状来看，这章算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