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距离感
清晨,是空气中灵力最丰沛的时刻。
东条希总是在这样城市最睡意朦胧的时候出门,悠哉地漫步到打工处——神田神社。
她在神社打工的时间点定在清晨和傍晚:早上她可以尽情地感受被神社气息浸润过的空气,以及其中蕴含的灵力(spiritual power)。傍晚嘛,作为著名的恋爱神社,肯定是不缺来求寻恋爱保佑的女学生的,能这样欣慰地感受着那样dokidoki的心情,不也是一种享受吗?
嘛,也因此被好友绘里说作“一股子大叔味”。
来到了神社,希换上了巫女服,在开始打扫起神社前,她先用神社里的清水洗了洗手,顺便清点了一下水池旁的木舀。
啊啦,宫司大人还没有把那柄被借出去的舀子要回来啊,都已经两天了。希无奈地摇摇头,弄干了手,便开始打扫起神社。
神田神社,总是保持着和它的建筑一般简单清爽的洁净。说是要打扫整个神社,无非只是把尘土和初秋带来的落叶扫走而已。这样简单的工作,希一下子就完成了大半,正要走向还没有来得及清扫的后殿时,神田神社迎来了今日第一个参拜者。
“早上好,秋原先生,今天依旧这么早来呢。”希一如既往地投以微笑。
“嗯,东条小姐,早上好。”秋原先生习以为常地点点头,便向着神社主殿走去。希注视着那个高大沉着的中年男子站定于钱箱,便提着扫把,转身走向后殿。
身后传来了硬币落入钱箱的声音,紧接着几声浑厚响亮的合掌声,正式开启了这座神社的运作。
又是崭新的一天。这么想着,希很快就打扫完了整个神社,正要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息时,仿佛神明大人不打算让她闲置下来一般,一条如发信人般闹腾的Line,惊走了东条希一日之始的安宁。
穗乃果:「紧急通知!接到了新委托了!是南阿姨委托的,具体情况当面告知,有谁打算参与这次委托的?」
群组一阵寂静,尚无人回复。
穗乃果酱,现在发这个也太早了一点。希无奈地笑了笑,便第一个报了名。穗乃果立马兴高采烈地回了一个笑脸表情包。
过了一会儿,大家姗姗来迟地前来报名,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周日的缘故,或许也有可能大家都多少想回音乃木坂看看的缘故,缪斯侦探事务所罕见地全员参与……除了始终都没有吭声一句的绘里。
穗乃果:「诶?绘里酱呢?」
妮可:「大概是还没起床吧。那家伙向来在周末是起不来的。」
希:「不对哦,妮可亲。就算是绘里亲,她听到Line也是会勉强爬起来回一下的。」
妮可:「那你说为什么她没回呢?」
希:「咱也不知道呀呐,昨天给她发过Line,绘里亲也没回呀。」
希:「等一下咱去绘里亲家一趟问一下吧。」
将Line发送出去后,希轻轻地将身体倚在了神社的柱梁上,小小地呼了一口气。
她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预感,不是塔罗牌告知的,而是自己由心而发的。
她们的日常,似乎又要再添一些出乎意料的可能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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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站在绘里家门口,正要按下第四次门铃时,门内传来了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有些有气无力的开锁声,门缓缓打开。
“……希,你这么早来干什么?”绘里的脸出现在门缝间,脸上的困倦之色显得她对自己的到来很不上心。
“不不,一点都不早,现在已经快中午了。”
“是吗?”绘里睡意朦胧地耷拉着眼皮,顺着她的话继续问一下,“那你突然来我这里干什么?”
“绘里亲,你没看群组吗?”
“……我没听见。”
“果然啊……”希一脸意料之中地笑了笑,接着说,“穗乃果酱在群组里说理事长要委托我们一件事,难得这一次大家都到齐了,绘里亲,你不打算去吗?”
“理事长?”笼罩在绘里意识上睡意的迷雾霎时消散,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便豁然开朗,“啊,Mr.S的那件事啊。”
绘里的口气仿佛是在唤着一个熟人的名字一般平淡,不禁让希起了几分兴趣:“Mr.S……看样子音乃木坂发生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呀呐。”
“只是一个嚣张的小偷而已,期望别太高了。”
“是嘛。”希背过手,脸上的笑意不明地浓了几分,迎上了绘里不解的神色。
“希?”绘里本来打算在希离开后,好好打理一下睡了一整天的自己的,但是对方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绘里亲,咱要传达的已经传达给你了,作为交换,你就没有什么要跟咱说的吗?”希神秘兮兮道。
“哈?”
“比如说……绘里亲家里的Spiritual power比平常还强烈的原因啦,绘里亲你看起来很累的原因什么的。”
“……你还真是敏锐啊。”领会到希的暗示后,绘里说。
“那是,你也不想想咱是谁。”
“唉……”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把那样离奇的事搬上台面给人看了(尽管对方是个相信离奇事物的人),绘里万分头疼地叹了一口气,敞开家门,“说来话长,进来说吧。”
“打扰了~”希兴致勃发地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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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是这样。之后从昨天到现在,我基本上都在床上睡觉。”绘里望着希,只见她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那清道者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希好奇地问道。
“在我房间里打坐。”解释完一切的绘里心累地倒进沙发里,眼里满是难以言喻的愧疚之色,“这两天我偶尔会被饿醒,那时候也没见她睁开过眼,大概一直都是维持着那个样子的吧。”
“嗯,啊,总之……事情比咱想象的还意外展开啊。”
“你看,你都这么觉得吧?”绘里立马从沙发上坐直起来。
“但是啊……既来之,则安之。到了这样的地步,也已经没办法改变什么了,绘里亲你又是在纠结什么呢?”
绘里有时……不,是常常觉得希拥有着看破人心的魔力。明明自己在向她简述前因后果时,已经是在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了,但终究是被她察觉到。
“我……”不过作为多年的挚友,被希这样猝不及防地揭穿内心早就习以为常了,绘里直接坦白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希没有说话,只是用认真的眼神注视着绘里。
“我之所以会想要救海未,是因为不愿看到她就这样为了保护我而牺牲。所谓的‘救命之恩’,其实是以恩报恩而已。但是在那之后,她却又决定跟我成立契约……”绘里面露难色,“啊啊啊!这简直没完没了啊。”
“这……总之先冷静一下吧,你看吧,换个角度想想,咱觉得绘里亲你应该要感到庆幸哦。”
“哈?庆幸什么?”
“当然是喜遇贵人,死里逃生啊!被上百只罪兽围着还能活下来,咱听都没听说过。”
“嗯,是呢。”绘里点了点头,然后拍着沙发强调着,“所——以——啊——!就是因为是‘贵人’才打算帮她的,可是她又这样回报回来不是本末倒置吗?”
“嘛,你就当那是武士情结吧。”
“真是万分抱歉,理解不能。”
“你对着咱说这些也没有用啊。”希摇摇头,“你有不满最好还是要当面对人家说才是。”
“这……也不算不满,”绘里抱着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小声道,“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而已……”
“……”绘里的话音落下的片刻,希没有及时地接话,而是陷入到一阵近似于深思的沉默中。
奇怪,我记得以前宫司大人室友跟咱讲过这个“引路人”的契约,但是那不是要拿走引路人大量的灵力吗?为什么绘里亲身上的spiritual power好像和前天并没什么变化呢?
“绘里亲,在结下那个契约后,你这几天只是觉得困吗?”
“嗯?不然呢?还有更严重的后遗症吗?”
“……”
难不成,清道者小姐又把灵力还给绘里亲了?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灵力说到底只是“押金”而已,并不是维持契约所需的必要条件。
那么,签订了契约,又不要绘里亲的灵力,而且说是要报恩——是为了报恩才归还灵力,还是……
希眼神隐蔽地瞥了绘里一眼。
说起来,咱记得宫司大人说过,像绘里亲这样的人,灵力几乎就等同于生命力般重要。
难道说……希猛然回头,视线穿过客厅,落在了连通着玄关与卧室,空无一人的走廊——空无一人,前提是刚才察觉到的那股陌生的灵力只是自己的错觉。
“希?”绘里对希突如其来的过激反应感到不解。
——原来如此。
希的脸色凝重,但很快像是有所领悟般释了一口气,便马上切换出自然随意的笑容,面对绘里:“嘛,就算清道者小姐或多或少隐瞒了什么,咱也觉得那应该是善意的。”
“嗯?为什么这样肯定?”
“卡牌告诉咱的。”
“……我是说认真的。”绘里冷下脸,语气里满是不容糊弄的强硬。
她清楚希的性子向来随和,但再怎么样,也不会无理由地对一个曾未谋面的人展现出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
“饶了咱吧,真的是卡牌说的啊。”希打哈哈地双手合十求饶,然后像是要逃跑般起了身,一步一步地退到了玄关处,“对了,穗乃果酱说一点的时候就要在音乃木坂集合了,绘里亲再不准备就要迟到了。”
走出客厅的那一瞬间,希的余光捕捉到一闪而逝的黑影,嘴角悄悄地扬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神秘笑意。
“啊啊……你这个人,总是喜欢这样话说一半……”绘里无可奈何地收起继续追问的打算,跟着希走了过去,叉着双臂俯视着弯身换鞋的希,“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在外面解决午饭后再集合。”希直起了身,一边打开门,一边向绘里摆摆手,“那咱先走了,等会见。”
“嗯,待会见。”
大门闭合,屋内重回到那个令人困倦的宁静中。看着空无一人的玄关,绘里像是关闭了开关般懒散起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走进了卫生间。
这时,虚掩着的卧室房门被轻轻地推开,金色的眼眸悄悄地从门缝间投出谨慎的目光,确认印入眼帘的是昏暗无人的走廊后,才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偷偷摸摸的,我是在心虚什么……うみ低下头,木质地板洁净如镜,暗沉地显示出自己的倒影。失去了“清道者权限”,无法灵体化的自己,除了无法为常人所见和能够猎杀罪兽以外,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了。
何况绚濑小姐的那位朋友并不是普通人,刚才似乎就险些被发现了。うみ有些丧气地想着。
“啪嗒。”开锁的声音从锁孔飘了出来,清晰得让うみ不禁一颤,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僵硬地看着大门打开,与笑眯眯的希对上视线。
“跟踪了绘里亲几天,看来是还没有机会知道咱身上有绘里亲家的钥匙呢。”希用手指转着钥匙环,绕在上面的一把钥匙孤零零地打着圈,うみ意料之中的反应更是让她向来温和的神情在此刻多了几分得意。
——不,是完全被发现了。
所以接下来该说什么?道歉吗?不,关于跟踪这件事前天就和绚濑小姐道过歉了,跟她道歉似乎牛头不对马嘴的。那为偷听她们说话这件事道歉吗?可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偷听的意思,真的只是单纯冥想完毕一出房间刚好听到而已……
海未缄舌闭口,但脸颊上逐渐加深的红色完全把她内心的慌乱暴露出来了。
好像是……一不小心为难到她了啊……希有些抱歉地想,然后说:“不过没关系的,咱知道你跟踪绘里亲是没有恶意的,不要放在心上。”
“……”海未还是一副很过意不去的样子。
“嗯……咱的名字叫东条希,你叫うみ是吗?”
“是……我是。”うみ声音因失落而更加低沉。
“事实上,咱这样瞒着绘里亲偷偷来找你是有一件事要跟你确认一下的。”希顾虑地往客厅瞟了一眼,确认绘里不在,继续道,“你不计报酬地和绘里亲签订契约,是为什么?”
“!”うみ微微一惊,板起脸,“特地返回来……只是问我这个吗?”
“不是询问,是确认。如果你不打算主动告诉咱,那咱就直接说了。”希正色道,“是因为绘里亲的灵魂有残缺吗?”
“……”う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果然啊……”希面朝向室内,扫视着整个公寓内部,“绘里亲的问题,咱一直都有察觉到,但都从what与how的方面上,都无从下手,身为绘里亲的朋友,咱都感觉自己很无力。”
“……”
“作为专业人士,能告诉咱,绘里亲现在的状况有多危险吗?”
虚掩的大门钻进了点点光线,但却无法缓解走廊这头与那头静谧蔓延着的阴暗,与坚定又哀然的碧眸对峙后,金眸退缩了,于心不忍地移开视线。
“——请告诉我。”用着将彼此逼向走投无路的气势,希语气强烈地请求道。
黯然的犹豫过后,うみ正起视线,眼底除去怜悯与不忍,剩余下来的光,令希感到心凉,疏远,且陌生。
之所以陌生,是因为向来强运的东条希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哪个重要之人因任何病痛而远离。
“她……”嘴唇微动,うみ意料之中地迎接上希动摇得不像她自己的目光。
因此,没有见过主治医生下达病危通知书时的目光,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现在,她见到了。
“绚濑小姐她,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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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门的闭合,走廊内唯一的光线消散,失了天敌的昏暗重新从这个只剩一人的走廊上夺回领地。
“嗯?有人来吗?没有啊……”走出了卫生间的绘里循声而来,先是看了一眼大门,然后马上注意到海未,“海未?你醒了?”
“……”海未面对着玄关,绘里看不清她的侧脸。
“海未?”
“啊!是的,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海未收回了怔怔凝视玄关的神情,转向了换上了一身外出衣服的绘里,“绚濑小姐……是打算要出门吗?”
“嗯。吃完饭后再出去。”说完,绘里转身走向厨房。
“请等一下。”
“什么?”绘里回过头,对上了海未略显踌躇的面庞。
“如,如果不介意的话……”海未深吸一口气,如她自己先前打算的那般缓缓道来,“由我来下厨……如何?”
看到海未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绘里也说不出什么委婉拒绝的话。
“可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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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眼前热气腾腾的日式早餐,绘里不知该怎么下筷。
倒不是说海未的厨艺多么了得,就这种程度的饭菜她自己也是做得来的,只是因为现在是一个人住,所以懒到直接从便利店买来吃而已。然而,烤秋刀鱼,玉子烧,青菜,味增汤……这样简单朴素的菜式被这样端正地盛在自己面前,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实在过于久违……
而且更重要的是……绘里无可奈何地用汤勺搅动着味增汤,然后无言地抬眸看向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生怕漏过自己任何表情细节的海未。
——还有紧张兮兮的眼神。
“海未啊,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看啊……会吃不下去的。”
“唔,万分抱歉。”海未撇开脸,但在意的眼神还是时不时地瞥向绘里,“我只是担心你不喜欢而已……”
绘里无奈地摇摇头,小小地啜了一口汤,道:“嗯,好喝。”
海未小小地松一口气:“真的吗?”
“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吧?”
“太好了……我还在想第一次下厨可能会让人见笑……”
“!!”绘里险些被汤呛了一口,赶忙放下碗,清了清喉咙,“咳,咳咳……第,第一次?!”
“嗯,准确地说是成为清道者后第一次下厨。”
“不不不,那也是很惊人的吧!难不成你们清道者还有自己生前的记忆吗?”
“我们并没有生前的记忆,但会有生前获得的基本常识。”
绘里皱了皱眉:“这有什么差别吗?”
“当然有。”海未说,“比如说,我不知道我生前的名字,出生日期,家乡等种种个人信息,但我知道自己生前所获得的各种常识或者是习得的技艺,足以让我不和世界脱轨。”
“嗯,那之前说你们都是从……虚日?是叫这个名字吧,从虚日那里问到生前的名字,他那里会有你们生前的身份信息吗?”
“不,虚日知道的只有名字而已。清道者的生前记录只能被保管在彼岸的朔月那里。”海未摇摇头,嘴角流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顺便一提,绚濑小姐,擅自追溯自己生前的经历对清道者来说可是不明文的禁忌。”
“咳咳,我只是问一下,毕竟你想……”绘里赶忙解释了一下,并想到那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聒噪声音,“我虽然和虚日也就聊过几句,但是总觉得他……听着有点不靠谱,总觉得那种重要的信息交给他管理是不是不太好,所以才会这么问的。”
“你要这么觉得,我也无可厚非。”海未隐晦地表露出“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意思。
“……”绘里打心底怜悯着连海未都无法美言一句的虚日,闭口解决起早餐。
——很久没吃过这样暖胃又心满意足的早餐了,感觉真不错啊。
吃罢,绘里放下筷子,双手合十:“谢谢款待。”
“粗茶淡饭,不成敬意。”海未站起身,主动将餐具叠起来,放进了水槽中。
“海未,你今天有什么事要做吗?”
拧开开关,水流哗啦啦地灌进水槽中,海未这才回过头:“怎么了吗?”
“侦探社接了一个案子,我想如果你跟我一起去的话,一定更有效率。”
“这样啊……但是很遗憾,我没办法跟你去。”
“为什么?罪兽只有晚上才会出现吧?”
“前天晚上……”海未缓缓开口,冒出来的词让绘里不禁心头一悸,“那个时候袭击我们的那个男生,我觉得有必要花点时间去调查一下。”
“啊,确实……”绘里暗想自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大意地把这个真正意义上威胁过她生命的存在给忽略了,“矢吹同学啊……真巧呢,昨天我们找到的那只小猫,仔细想想刚好就是他家的。”
“绚濑小姐你认识他吗?”
“嗯,以前见过一面,是音乃木坂的学生,最近他好像是休学了,不知道什么原因。”绘里叹了一口气,呢喃着,“明明是一个挺好的学生,怎么会变成那样呢……”
“原来如此……啊,对了,还有啊,”沉吟了一下,海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关掉了水龙头,使水槽里的水位停在了适宜的高度处,并回过头提醒着绘里,“如果发现了什么异常的话要及时避开,最好是要和别人一起行动,还有就是请尽量在天黑之前回到家里……”
“停——”绘里打断了海未的话,“天黑之前回家有点困难,我也不敢确定我们能在什么时候解决掉案子,音乃木坂挺大的,要找的东西并不好找。”
“那可不行——”海未正要下意识地否定掉时,刹住了话头,眼神一凝,微微沉思,然后说,“唔……音乃木坂的话……那晚一点回去也没关系。”
“诶?”绘里对海未突然的态度反转赶到意外。
“但是,如果是超过八点还待在那里,你就不能擅自离开音乃木坂,只能由我去接你回家。”海未义正严辞道。
“为什么是……音乃木坂?”
“那里是少有的不会生成罪兽的地方。”海未一本正经地盯着绘里,微眯起眼,“我说的……绚濑小姐能做到吧?”
“能的能的。”
不知道为什么,海未只要说起这种安全事项般的东西,就会变得莫名的强势。
“嗯,能就好。”海未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继续洗起碗。
“……”望着海未专心致志的背影,绘里的脸抽搐了一下。
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贤妻气场快要MAX了啊?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把一个杀伐果决的清道者变成了这样子的。
“啊,那,我出门了。”绘里默默地叹一口气。
“嗯,路上小心。”海未抬手将一个洗干净的盘子插在晾架上,铁架与瓷盘轻轻的碰撞声仿佛响在绘里心头般,令人动摇。
“……”
不行!完全不行!这种家里多了一个人一起生活的感觉真的太微妙了!
————————
在绘里出门后一段时间,厨房里的流水声停息。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料理台上。晾架上洗得洁净光滑的餐具,静静地,悄悄地,反着光,打在了蓝发清道者的身上。
……其实是骗人的。
虽说已经知道那个男孩的身份和住址,但如今她已经没办法通过灵体化潜入进那间住宅里,使用愤怒的火焰也会造成太大的动静,甚至是殃及到周遭的普通人……这样的状况下,她实在是没有莽撞强闯的必要。
只不过……うみ想起了之前观察绘里时,自己曾站在缪斯侦探事务所外,透过窗户,目睹了闹腾的橙发社长与个性各异的社员们,用她们自己的话语与行为,演绎出日复一日却不单调的日常。
在那样欢快的交响曲里,旁观者的自己,又怎么能以隐形人的姿态插足其中呢?
うみ抬起手,手掌捧起阳光,显现在其中的尘埃富有生命般地在她的掌心轻舞。
希黯然的面庞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而且,她需要一些时间去理清自己接下来必须完成的事。
仿佛是浮出水面透一口气般叹息一声,うみ转过身,面朝着无人的客厅:
“只是啊……现在先干些什么呢?”
铭刻在灵魂中的,关于大扫除事项的记忆,已经跃跃欲试地浮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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