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卯之花到了真央灵术院，站在走廊。周围很静，唯独一门之隔的课堂里面有着学生小声谈话讨论的声音。她推开门走进去，那股说话声立刻消失了。卯之花环顾一圈，看了看那些年轻的面孔。

她很快看到了那双眼睛，和过去一样清澈，只是更加稳重，更加灵气逼人。虎彻勇音完成了从儿童到青年的蜕变。这样大的变化令许久未见对方的卯之花恍神，她还能认出对方，只是有些东西是新出现的，令她感到欣喜，同时却也很陌生。虎彻勇音变得很清瘦，看起来比同龄人高一些，身材修长。而过去那可爱的小孩子的脸蛋转变成了中性的、英气逼人的清秀面庞。虎彻勇音坐在教室的最后排。

她们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远远地对视一眼之后，便各自移开了目光。卯之花走到教室前面，开始上课。

卯之花细细地，循循善诱地从回道的基本原理开始讲起。学生听得很认真，一堂课的时间过得很快。在卯之花布置了问题，令学生将答案写在纸上之后将收集起来时，教室里响起一片沙沙声。卯之花站在窗前，看着真央灵术院院内的庭院出神。片刻后，她回身，假装检查学生都写了什么，最终在虎彻勇音的面前停下脚步。她知道虎彻勇音一直用余光紧紧盯着她，可在她彻底站下的前一秒，对方都没有抬头。直到她停下了脚步，虎彻勇音才像是刚发现她的到来似的停下笔。

“看来你的家人应该早就教过你相关的知识了。”卯之花看了一眼虎彻勇音所写的内容，上面不仅包含了正确的答案，还有一些她当下并没讲到的内容。

“是我在书上看到的。”

“你还是那么爱看书吗？”

“对我来说是很好的消遣。”虎彻勇音不好意思地说。

卯之花轻轻笑了。结束了她们低声的、秘密的对话之后，卯之花转身离开，宣布第一课的时间就到这里。

卯之花走出教室，走到真央灵术院的大门前。像是有什么直觉似的，她回头，便看到了远远地站在长廊之下凝望着她的人。那道修长漂亮的身影。虎彻勇音正望着她，小心地停在那里，没有向前一步的意思。

卯之花看着对方停留在中间，这样欲语还休似的克制比坦然地跟上来与她闲聊叙旧几句更会令她多想。她思索着在这样的克制之下可能隐藏的东西。对此，她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安。

虎彻勇音目送卯之花离开，随后有些落寞地回到同学中间。对于卯之花回头发现了她的存在这一事件，她既开心又惶恐，以至于身旁有人和她说话她都没有听见。

“勇音！”突然出现的乱菊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她抬起头，乱菊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作业借我抄啦。”乱菊左右张望之后确认没人看向这边，于是小声说。

“呃……卯之花老师认真布置的作业，还是稍稍完成一下吧……毕竟回道的话，等日后真的练习，没有基础知识是会露馅的。”

“我今晚有约会才没时间的啊，勇音你也知道。”乱菊认真看着勇音。

勇音犹豫了一下，最后她默默地决定帮助乱菊去约会，她点点头。“我写好了就给你。”她说。

“你真好。”乱菊立刻准备好了一个大大的、热情的拥抱。

虎彻勇音赶紧转身躲开，结果弄巧成拙腰猛地撞到桌角发出一声巨响，引起了几位学生的围观。但她已经顾不上那些，她蹲下来捂着腰，疼得眼含热泪，在心里诅咒那张桌子。等她终于缓过气来起身，要和乱菊理论时，乱菊往门口一指。

“啊，勇音，是小泉耶。”她说。

虎彻勇音朝门口看过去，发现了乱菊所说的那位女生，此时后者正躲在门后的阴影之中。

“我怎么感觉天天都能见到她。她不是比我们高一个年级吗，按理来说不应该在这边啊。”虎彻勇音困惑地说。

“只有你能天天看到她。”乱菊说完，看到虎彻勇音诧异的表情，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勇音，你不会真的那么迟钝吧？……我以为你收了那么多情书，早就该对这方面的事情有所感悟了。”

“你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收了情书了——”虎彻勇音的脸腾地红起来。

“光我看到的都好几次了，我又不是瞎子。”乱菊笑呵呵地观察着虎彻勇音，显然她觉得这样看虎彻勇音的反应很有趣。

虎彻勇音的脸上几乎要冒出蒸汽，她低下头，拽过笔记本开始泄愤似的奋笔疾书。纸上很快就铺满了龙飞凤舞的字迹。到最后，她自己都有些认不出究竟写了什么，于是只好撕掉一页重新开始。乱菊看到了这景象，便也自觉地不去打扰虎彻勇音了。

转眼间，卯之花到真央灵术院上课已经有一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出门时和虎彻勇音远远的“偶遇”。虎彻勇音像是有意避着她，同时却又不自觉地想要贴近她似的，显得十分纠结。

一点也不出乎卯之花意料的是，虎彻勇音的回道成绩稳定地保持在第一的位置，除了出身医疗世家的耳濡目染之外，虎彻勇音自身也是有相当的天赋。卯之花忍不住想，她已经多年未曾看过在回道方面有如此天赋与灵性的人了，将来虎彻勇音到了四番队，她没有理由不去重用对方。

不过，眼下似乎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卯之花翻开学生的作业，她看了虎彻勇音的作业，又看了松本乱菊的作业。她挑了挑眉，整理了材料，起身到真央灵术院。

虎彻勇音听课依旧非常认真，但依旧是坐在最后排，像是有意回避着卯之花似的。等下课之后，虎彻勇音正要假装离开时，却被卯之花叫住。于是她站在一旁，有些忐忑地看着其他人纷纷走出去，最后卯之花轻轻拉上门，空旷的教室里只剩她们两人。

“勇音，你在回道方面确实很有天赋。而且你的基本功也很扎实了。反复学习这些是会加深你的印象不错，但如果你想在回道方面有更进一步的学习，我可以给你一些额外的帮助。”卯之花说，“当然了，这是在你的课业还排得开的前提下。”她笑着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