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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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跟着父母，常年居住于南方温暖地带，而后又被荣耀厅孤儿院收留的圆根本就不知道天际的北方居然可以这么寒冷：

呼啸的寒气可以在雪地里激起雪浪，遮地漫天的冰渣刺得骨髓发寒。如果是在裂谷城，除去那些最为寒冷的严霜期，这些雪可能在快要落到地表时就差不多快融化完了。

她靠向马车上的一垛干草，内心被各种各样的挫败感占据。

以后还能回孤儿院吗？再往北走，还能再见到春天吗？

朱迪和卡洛夫会不会恨她？会不会...会不会骂她是个大骗子？

板车轱辘缓慢转动，她回头又看了一眼：

它们的坟茔是极小极小的石头堆，就在洞口边的树林里，刚刚搭完，一阵风把最上面的石头给吹了下来，微弱的阳光投射在刻得歪歪扭扭的名字上。

“...小焰。”

“什么？”骑在黑马上的焰问她。

“我...”她其实是想问问她，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看看它们，但被现实压垮的她们根本无力拥有这样的奢望，不想给焰增加负担：“...我们要去哪？”

“不知道...总之远离裂谷城就好，现在先去风盔城那边买点物资。”

“嗯。”

匆忙逃离的她们只拥有最低限度的一些物品，这两年来存的金币也只带走了三百枚，更不要说潜在的追兵。

焰尽量绕开一路上可能有强盗经过的地方，这些人比豺狼野兽更为可怕。

*

没有把马车停放在马厩，而是选择在城门口的酒棍农场，圆可能很有口才天赋，经营农场的老妇人欣然答应了她们的请求，作为交换圆主动帮老妇人做了一点简单的农活，和她聊起一些关于收成的话题。

潜入城中到现在成了件危险的事情，之前的那个卫兵——汉斯——搞不好会把她认出来，但有时间魔法在手的话还是有几分把握。

“你们这些帝国间谍。”一名男子高声的说，带着些很鄙薄的神情。

“....我们？我们又怎么了....”他对面的暗色皮肤的精灵立刻局促了。

风盔城门口又有在怀疑暗精灵的诺德人，该死的种族歧视...焰想。她趁着他们一同进城的空隙闪身进入城内。

置购了一些基本的冒险物资，焰庆幸消息还没有传到风盔城来，不然可能连买东西都会成为问题，她压住自己的兜帽一角。

旁边两个男人的谈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听说了吗？拉巴贡子爵遇害了——凶手是两个小孩，子爵夫人可足足给出了三千金币悬赏她们，啧啧，这真是...不过这委托好像已经给一个雇佣兵团队接走了。”

“哈？两个小屁孩能值这么多钱，这是天上开始下雪浆果了？”

“切，你不信的话就看看这个悬赏。”

焰顺着两个男人谈话的方向看去，墙上赫然贴着她和圆的画像，朱红色的颜料画了个大大的三千，这是活抓的价格，死尸...两千。

......

走吧，圆说不定已经等急了。

*

飞射的匕首精准无误地刺入了最后一名弩手的喉咙。

在焰的视线尽头，弩手呛出一口鲜红的血液，扑倒在雪地上。

结束了。

她踉踉跄跄，捂着腹部的伤口上前，用右手拔出投掷出去、现在通红的匕首。

往回走，圆就伏在黑马的尸体上，接近昏厥。

中了埋伏，圆替她挡了多少暗箭？不知道。箭头很钝，但应该淬了麻药或是别的什么毒药，她现在迈不动步伐。

不得已的杀人究竟算不算罪恶？

她踢到一坨滑溜的东西，不想去看；腹腔里面的东西在往外跑——可能是肠子之类的，不要去想。

伤口在很缓慢的回复，也许是那个叫希斯特树的，亚龙人所信仰的，她之前从未感激过的东西在拯救她的性命。

她绕过另外五人的尸体，伸手把圆背到身后。

“...小焰，够了...有东西掉下来了...你的伤口...”

背上的声音宛如哭泣。

“...圆？你不要说话，我带你走...我会救你的...一定。”

她的腿木然的快要失去知觉，两步、三步，汗水流进了她绛紫色的眼里。

“...我带你离开...”

往前、往前。

血液把雪地染成了黑色。

走路原来是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猝然倒地，她在地上挣了一挣，圆的粉发拂过她的颈脖。

不行，至少要救下圆，她不能死。

——

风声吞没整个世界，结束了。

远远的有脚步声接近，她最后看见一个人的皮靴。

阖上眼睛，再难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