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建成的手下尔文焕和乔公山入手,师妃暄一路顺藤摸瓜到了尹祖文府上。
尹祖文是李渊宠妃尹德妃的父亲,也便是李唐国丈。但他有层不为人知的身份——魔门灭情道的人物,与阴癸派闻采婷关系密切。
为了打探火器的藏处,师妃暄乔装改扮,穿上了夜行衣。
她一边趁着夜色翻进尹府,一边心中感慨最近是不是这样太多次数了,如果让斋主知道,不知道该怎么板着脸训自己呢。
这样想着,她躲进暗处,避开各处守岗的府卫。
尹祖文和太子李建成沆瀣一气,且有尹德妃为依仗,尹府不失为一个巧妙的火器藏处。
尹府内廊道风灯亮照,却无人巡逻,正适合四处查探。
师妃暄知机不可失,便按照寇徐二人提供的尹府地图,细细搜寻起来,希冀能够嗅到一丝火器的气味。
她在府内大小建筑中穿梭,在靠近最静谧的小楼时,忽然心生警觉,藏到屋顶之后。
据寇仲所说,这座小楼内藏有通往太极宫的秘道,以供李渊便宜往来娱乐。
两道人影出现在通往小楼的曲径上,一个是尹祖文,另一个竟是西突厥国师云帅!
师妃暄大为诧异,难道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兄弟之争已经不仅是李阀内部争斗了吗?
二人很快就进入了小楼。师妃暄无法放过这次机会,便翻到小楼墙角后,全神窃听。
她正奇怪小楼中的气息似乎不止二人,便听到一个不曾预料的声音响起。
“国师不用多礼,前年匆匆一晤,不觉两载,国师风采依然。”大唐太子李建成道。
接着他又说:“世民竟如此不争气,故意放走寇仲,使得南方形势发展到今日的地步!我大唐不幸,出了二王弟这个叛徒!不除去总会成为大患!”
云帅沉吟道:“确实如此,今太子愿与吾合作,实是天下之幸!”
李建成问:“国师今次来长安,是否瞒过了颉利可汗的耳目?”
尹祖文道:“肯定没有问题。直到国师上安隆,再由安隆知会我,我才晓得国师能够应约而来。”
师妃暄心中剧震。
李建成又压低声音问:“国师带了多少人来?”
云帅沉声道:“共有百余人,均经由我亲手训练,长于暗杀。只要太子殿下一句话,他们立即可以入城行事!”
话说到这里,师妃暄已经非常明白,李建成不仅和魔门有关联,还勾结了突厥人。而突厥联军,正在关外集结,倘若由李建成胜出,事情将变得难以收拾。
无论如何,决不能让这些阴谋得逞。
“火器都顺利吗?”
终于听到想听的内容,师妃暄精神一震。
“那是当然。藏在东宫……”
正到关键处,忽然身后一道真气袭来,师妃暄心下一惊,只能回身拂开。
来人一击未中,却没有继续,只是站在一边。
“妃暄,你从哪学的鬼鬼祟祟?”婠婠含笑问。
已经好久没见,乍然相见,师妃暄心中涌起无限情绪,真想将眼前人拥入怀中,但是,不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你,自然如此。”
婠婠噗嗤道:“啊?我在你心里,是这样吗?”
不等回答,婠婠又招招手:“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
师妃暄看着她,并没有行动的意思。
“妃暄,你没有继续偷听的机会了。”婠婠耸耸肩。
师妃暄默然,婠婠的出现,意味着自己的暴露。
婠婠不再等她,纵身向外飞去。
师妃暄略加思索,也跟了过去。
一路不停,二人来到一处静谧的树林中。
师妃暄停在离婠婠一丈远的地方,等她说话。
没想到婠婠转过身来,三步并作两步,扑过来抱住了她。
出其不意的拥抱,师妃暄一下子僵在原地。
“妃暄,这样没人看见,总可以吧?”婠婠的头埋在她肩上,轻轻道。
朝思暮想的恋人就在眼前,即使理智告诉自己二人目前敌对,师妃暄还是慢慢抬起了双手,将对方拥入怀中。
“婠婠,跟我走吧。”她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按捺不住内心的情感,“我们离开这,不管这些纷争,到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去。”
“妃暄,我何尝不想……”婠婠低声在她耳边道,“如果这世间只有我们两个,那多好……我总是想见你,想见你,想到克制不住,还是来找你。”她无形中又搂紧几分。
师妃暄的心化作一滩水,只想这样拥住婠婠,直到天荒地老。
“可是……我没有办法……”
师妃暄将头靠近婠婠的发间,熟悉的幽香中夹杂着一丝特别的甘甜。
“婠婠,这香味……”说着,师妃暄觉得脑中混沌起来,迷迷糊糊袭来一阵困意,“你……”
“妃暄,睡吧……”婠婠的手抚上了她的后脑,“睡吧,不要理这些事……”
师妃暄逐渐瘫倒在婠婠怀中,全身的力量都压过去。
婠婠抱紧师妃暄,在她耳边喃喃道:“妃暄,对不起,可是,我没办法让你涉险,也不能让你破坏计划。”
过了一会儿,千黛从树林中出现,看到师妃暄不禁皱起眉:“师姐,你这又是……辟师叔祖、闻长老和白清儿她们本就对你和她的事情不满,派中虽然暂时平和,可是也有很多人因此不支持你,你不是说过不再和她,怎么又……”
婠婠蔑笑道:“我难道会怕他们?”
“不是怕不怕,”千黛摇头,“师姐,这种节骨眼上,派内不能有意外。”
婠婠看着师妃暄熟睡的脸道:“我知道。所以关好她,不要让她出来。”
千黛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松口气:“啊,师姐!你总算……好!我一定!”
师妃暄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阴癸派的地牢中。一支蜡烛已经燃烧一半,发出不算明亮的光。身下是棉絮草席,三面墙壁以铁铸成,另一面是铁栏。
她拍了拍昏沉的脑袋,同时感受不到身上的气劲,一边疑惑一边起身查看铁栏。
铁栏锁也是以精铁铸成,无法轻易打开。
她试着运动内力,却发现无法聚气。想到昏迷前抱着的婠婠,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自己不应该那么放松警惕的。
“师姑娘醒了?”千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千黛提着一个食盒走到她面前:“呀,不愧是慈航静斋出来的弟子,竟比预计提前了半日。”
“卑鄙。”师妃暄望着她冷冷道。
千黛打开食盒,将食物通过铁栏的空隙送进来:“呀,师姑娘,掌门是怕你涉险,才请你在这小住。”
师妃暄不理她,转身坐回到草榻上。
千黛不以为意,将食物放到地上:“师妃暄,不管你怎么想,好好呆在这吧。掌门特意嘱咐了,不会亏待你的。”
师妃暄闭眼打坐,不和她说话。
“不要白费力气了。”千黛语气中掩盖不住的得意,“这是我阴癸独门秘法,解不了的。”
师妃暄置若罔闻。
千黛上下打量她,嗤之以鼻道:“你这种人,果然最惹人讨厌。真不知道掌门喜欢你什么。”说完,就毫不留恋地走了。
一连几日,师妃暄都被关在地牢中,内力被锁,她无法强行离开。千黛每天都会定时来送一次饭,多数情况没有交流。
“婠婠这么忙么?”
千黛放着食盒,警惕回:“掌门要做的事很多。”
“和突厥人勾连在一起,祝玉妍都不会做的事,她倒做了。”师妃暄淡淡道。
千黛乜斜她一眼:“师妃暄,你少拿出胸怀天下的架子,她是我阴癸派的掌门,怎么做都和你无关。”
师妃暄低眉垂眸,若有所思。
“你们本就是两路人,还非要强求。从前师姐哪会像现在这样左右顾虑。”千黛不满地嘟囔几句,“你好好呆在这,别想着逃!”说完,她就离开了。
师妃暄阖目打坐,重新入定。
过不多久,铁栏外又传来脚步声,师妃暄本以为千黛去而复返,却不意是别人。
“师妃暄,你看上去过得不错啊。”
她睁眼望去,白清儿笑盈盈地站在铁栏外。
印象中白清儿很不服婠婠,她怎么来了?
“奉掌门之命,换个地方看管你。”白清儿掏出钥匙,去开铁门。
白清儿虽知道师妃暄内力被锁,还是心存担心,最初假意开锁,以防万一,但见她无动于衷,亦没有运气的迹象,便放下了心,开门入内。
她走到师妃暄面前,一把扣住师妃暄的手腕,半晌笑道:“没想到婠婠真肯对你下手啊。”
师妃暄撇开头不看她。
白清儿反而凑上前去,手从师妃暄的脸颊上轻柔地滑过,然后捏住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
“真是美人儿。”白清儿逼近几分,“这么好的皮囊,用在婠婠身上,浪费了些吧?怪不得梵清惠痛心疾首呢。”
师妃暄盯着她冷冷道:“你说话注意点。”
白清儿不屑地笑笑:“师妃暄,我一直了解婠婠。她一心要做掌门,不在乎其他任何人或事。现在她把你关起来,已是十分心软了。”
她手上劲道加大几分:“她担心你会捣乱,命我好好看管你。”
“是吗?”师妃暄假意笑起来,“据我所知,千黛更为可信。”说着,就向白清儿打出一掌。
白清儿一惊,下意识地回击,却见师妃暄被内力震到,吐出一口鲜血。
她再次确认师妃暄的内力情况,发现她仍无内力,只是虚晃一招,不由得恼怒道:“师妃暄,你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