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鸟篇第三十三章 是幸运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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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左肺的纤维化面积没有持续扩大，不过纤维化的程度变严重了。腐朽的组织继续留在体内只会增加癌变的风险。你明白我想说甚麽吧？」
「也就是说……」上埜遥轻吁一口气「你建议动手术切除对吧？医生」
「你明白就再好不过了」老迈的医生厚重的镜片下目光无比锐利「要是你年纪再大一点，我就不推荐你为了预防而动这种大手术了。可是你遭遇这场火灾时还很年轻。这是比较幸运的一点，你预期的康复进度会比较快，往後出现其他并发症的风险也比较少」
在过於年轻的时候遇到那场火灾，算是幸运吗……？
上埜遥想起止步於那场火灾前的丶两人各自的梦想，不禁打从心底嘲讽地苦笑。
幸运的，就只有被逼得不得不踏出竹井家门，然後跟那个人相遇这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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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小锻治健夜离开後，上埜遥就彻底失眠了。
早该想到的，怎麽可能自从她睡在自己身边那天起，自己不靠安眠药也能顺利入睡，还一直做同一个奇怪的梦？
这不科学啊……
……该不会，其实创伤後遗症早就好了——
——只是，想她了吧？
上埜遥被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出一身冷汗。
她原本还天真地以为，小锻治健夜离开後，一下子变得冰冷的公寓只是源於正常的天气转变
——已经被那个人的气息和温度刻下名为「习惯」的烙印了啊……
她抱着枕头蜷缩在被褥中，揉揉眼睛放弃了继续睡的念头。
即使是小锻治健夜不在身边，她还是不想偷偷打破约定偷服安眠药
——总觉得破坏约定就输了
『现在举行世界联赛的美国应该是下午吧？今天好像没有比赛？』
她拿起手机，好几个小时前的讯息已得到回覆，她怔怔地不自觉用姆指轻轻摩挲屏幕，心想要是传个讯息给她会不会被她责备自己熬夜？
拨通电话的提示声传来时，上埜遥吓了一跳，想要挂断也已经太迟了
「喂？遥？」
她愣住半秒才想起要回答
「哟！小健～」
「怎麽了？怎麽突然打给我？」
『没甚麽，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罢了』
「不……不小心按错……才不是！嘛，我看了现役四强的选手的最新比赛录影了，刚刚把牌谱还有一些要点传给你了」
「刚才绝对是说按错了吧？对了，我也回了讯息说晚点会看了」
「唔……抱歉，碍到你了？」
「倒也没有这回事」小锻治健夜的嗓音一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反倒还挺高兴的」
上一场比赛残留的馀悸，下一场比赛的紧张，一并被那道带点嘶哑的开朗声音轻轻驱散
上埜遥有一搭没一搭地调侃小锻治健夜，听着她软弱的反抗，被早上的覆诊结果弄得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踏实下来。
「真厉害啊……完全想不到你真的能打到这个位置」上埜遥不由得感慨「很努力了呢，小健」
「唔？！你这麽说不是代表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吗？」小锻治健夜留意到在这通电话中，上埜遥语间的停顿漫长得不自然，不禁轻声问「小遥？没事吧？」
「…….呃？！抱歉，刚才信号接收不太好」上埜遥暗暗骂了自己一声，捏紧了手机，压抑着不安的心跳，拼命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要是真的拿到世界第一，要给努力向上的小健一个惊喜吗？特别大优惠哦！」
「诶诶诶？！」
「…….怎麽一副被惊吓到样子？还是说给拿不到冠军的小健一点惩罚？你喜欢这一口？」
「才——才不是啊！！！谁会有这种癖好啊？！」
「啊～啊～绝对是想到色色的方向去了。那奖励和惩罚对你而言不就一样了吗？！」
「到底为甚麽会得出这种结论啊？！」
「呜哇……居然没有否认吗……」
「……」
只有在这种时候，小锻治健夜才会意识到上埜遥还只是个幼稚的可恶小鬼头
『不……』她立马想到那个常常暴走失控的主持人『再过几年她还是会老样子的吧？』
「其实，奖励甚麽的无所谓啦……」小锻治抬头盯着洁白的酒店天花板，抱紧膝盖郑重地开口「我不会输的」
为了我们的约定
为了守住彼此身旁的位置
「遥？」这一次，回应她的只有沉默，小锻治健夜疑惑地拿开电话，画面显示通话仍在继续中
『其实……输赢甚麽的也已经无所谓了』遥心中暗暗补上一句，蜷缩起身体，捏紧电话的手指关节用力得发白，拼命压住想哭的冲动
「呃……那个，虽然姑且是为了比赛制定了对策，但是那种东西参考参考就好。」遥含糊不清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上了场最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判断」
「这我当然知道……你啊，对自己的建议多点信心好吗」小锻治健夜不禁失笑，果然她的搭档还只是个战战兢兢的新人雀士「世界比赛上的对手，新人也好旧识也好，大家都完全脱胎换骨了，要不是你在我背後帮我制定对策，实力还停滞在当年的我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吧？」
——谢谢，把我送到这里来
「不……我是说真的」遥闷闷地说「比赛，好好享受就行了」
这次轮到小锻治健夜陷入沉默
她不是没听出来上埜遥嗓音中的不安情绪
她不知道，是甚麽在困扰着她
她现在能做的——
「要给小遥特别大优惠吗？」小锻治健夜忍住笑意，故意学她的口吻
「诶？」
「话说回来，身为我的军师，说这种打击士气的话真的好吗？」被欺负了那麽久，小锻治终於抓住机会不紧不慢地反击
「唔呜！」
「对我来说，用小遥为我制定的方案夺冠，就是最尽情享受这场大赛的方式」前世界第二位软绵绵的嗓音柔和而真挚，比职业联赛中的直击还有力「这场胜利，你也有份。这次你可不能拒绝了哦？」
「我们，绝对会赢的」
永世七冠带来的压迫感彷佛穿破空间，往身处一万多公里外的上埜遥席卷而来。
半响过後，电话里传来轻笑声「……谢谢」
——谢谢，带上我的任性走得那麽远
上埜遥擦掉脸上的泪水，心满意足地挂掉电话。
“迷路的旅人终究找到了方向”
「呐，久，稍微帮我一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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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