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击

作者:写张贺卡
更新时间:2022-02-25 01:22
点击:951
章节字数:3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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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期末,舒逆来却把需要上交的综测本落在了家里。上一次回家还是好几个月以前,尽管离家不远,但也只是偶尔回去一趟。想到要回家,舒逆来心里涌现出强烈的抗拒感,不得不回一趟那个家,见到令人厌恶的弟弟和没什么太大感情的父母。最好是自己悄无声息地去,从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拿好需要拿的东西,再悄无声息地回。舒逆来一路祈祷着,希望不要碰上任何人。


舒逆来掏出钥匙开了门,电视声就传到她耳朵里。耳膜好像被锯开了一般,她没有来由地感到喉咙发紧。


看来这单薄的祈祷完全没用,家里并不是空无一人。


听到开门声的舒母扭头看到舒逆来,她不解地盯着舒逆来换鞋的动作,直到舒逆来开口叫了一声“妈”,舒母才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舒逆来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询问,所以才不爱回家,她甚至不能从这三室一厅中获取到什么“家”的意义。这家更像是他们俩和弟弟的三口之家。


“我回来拿东西。”


舒逆来径直往房间走去,推开门看到床上的摆设已经全然变样,甚至多了很多不属于她的东西。显然这里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人的房间。舒逆来猜到房间会有变化,自己的房间变成杂物间是她想到的最坏的可能,却没想到现在已然易主,陌生感油然而生。


“我的房间谁在住?”舒逆来的语气没有任何情感起伏,她一只手握着门把,一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暗暗用劲。


“你这孩子,不会叫人吗?没礼貌!”


舒母正在削苹果,头也没抬地斥责起舒逆来。


“……妈,我的房间谁在住?”


“你二姑,她从乡下来城里看你爸。”


“需要看这么久?赖在家里不走了吗?”


“怎么说话呢逆来,你二姑这不出去找工作了吗。”


舒母把削好切成小块的苹果插上牙签,起身端到另个房门紧闭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敲门。


“小航,吃苹果。”


“等一下,马上。”房间内传来回应后,安静了半分钟,“进来吧!”


舒逆来不用猜也知道她弟弟舒顺航在打游戏,刚才的安静其实是在收拾桌子,装模作样给舒母看。


“烂泥扶不上墙。”


没上大学以前,舒顺航连内裤都是她洗的,她妈妈喜欢以“长姐”作为借口使唤舒逆来照顾舒顺航,很长一段时间,舒逆来都把这些事情当作使命,她认为自己是姐姐,就应该照顾弟弟。随着年龄的增长。舒逆来的女性意识越来越强,她开始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义务替父母照顾那个讨人厌的弟弟,他不仅抢夺了她原本应该得到的宠爱,还变本加厉地从她身上索取。


舒顺航虚伪又自私,懒惰成性,她了解得很彻底。只有他们的父母才会以为他是个可塑之才,成天望子成龙地做一些无用功。


对面房间传来舒母对舒顺航温柔的询问,舒逆来咬了咬牙不想再去听,面对着陌生大于熟悉的房间,她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她的综测本。所幸自己把本子放在了抽屉里,这是还未遭受侵害的区域,她很快便找到了。


起身的瞬间,舒逆来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绘画的存钱罐。那是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公主,戴着粉红色的手套双手交叉在身前。她记得那个时候被小篮子里的塑料钻石吸引,后来小摊老板娘送了她一个玫红色的塑料钻石,被她小心地贴在公主的手套旁,当作一个精致的手包。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珍爱的童年物品,是小时候父母难得带她出去玩绘画制作的。罐子里有很多她攒下来的硬币,多是一毛的小硬币。


忍不住拿起存钱罐,却发现存钱罐里已经空无一物。舒逆来把罐子翻过来看,底座上的橡胶封口已经不见了,有人偷了她的硬币。


舒逆来知道肯定是舒顺航偷的,二姑虽然在这里寄宿但不至于偷一个小孩子的硬币。忍着怒火打开舒顺航的房门,房间里四仰八叉着玩游戏的人还没来得及收好手机,被舒逆来抓个正着。


“你为什么偷我的钱!”不等心虚的舒顺航发飙,舒逆来已经先发制人。


或许早就忘记了这回事,舒顺航被问住了,他愣了一会儿才开口反驳:“谁偷你钱!你有什么钱!”


“我房里的存钱罐。”


“哦,我拿去买皮肤了,就那点一毛毛的,也算钱。”


舒顺航漫不经心地坐好,吃了一口刚才舒母专门为了犒劳他“认真学习”而削好的苹果块。他每咀嚼一次,舒逆来的胸口就越堵。那张丑恶的脸上尽是理所当然和下意识的得意,舒逆来心中的怨气被堵在这盘苹果里,她什么也没说,重重地关上舒顺航的房门。


“死孩子,你不会好好关门!你弟弟学习呢!”舒母抱怨着,丝毫不关心舒逆来最近怎么样。


“我走了。”舒逆来没有理会舒母,匆匆穿好了鞋拿着综测本便离开了这里。


下楼梯的时候正好碰上回来的二姑,她拎着包烫了一头新鲜的卷发,药水的痕迹还没有褪去。舒逆来不想理会她二姑,低着头侧过身子想要让开。


“哎呀,逆来回来了。”


二姑尖锐的声音在狭窄的楼道里响起,舒逆来不得不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站在楼梯上方的二姑。


“二姑好。”


舒逆来看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去找工作了,反而是去吃喝玩乐。她不知道二姑在她家里骗吃骗喝了多少钱,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赶紧逃走。


在附近的公园里转了几圈,才终于感到胸口没那么堵闷。她低着头踩在树枝上,那些脆弱的枯枝落叶被她的鞋底碾碎。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把一棵棵常青树的影子斜斜地映在地上,这是冬天难得的太阳,舒逆来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舒逆来?”


有人在身后叫她,舒逆来毫无防备地回头,直直面对着叫她的人。她早该意识到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却还是下意识去回应了。这突如其来的重逢让她那些回忆也跌撞着摔进她的脑袋,令人直反胃。


“逆来……我……”


背叛了她们的七年,姚心颜心里的确有悔过之意。被舒逆来删除隔绝了所有可能的联系,她一边面对着新男友的新鲜感,一边对不起陪伴她青春的舒逆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冲淡,她渐渐忘了那些情绪,只在偶尔看到共友和共同游玩过的场景时才会浮现出来,但很快又被转移了注意力。偶然遇见大半年没见的舒逆来,抱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她想也没想就叫住了舒逆来。


“别叫我名字,我觉得恶心。”


舒逆来撇过头去,不想面对姚心颜。胃里翻江倒海绞痛着,连带着喉咙也不舒服。


姚心颜上前几步拉住舒逆来的手,被舒逆来迅速甩开,她不死心又拉上舒逆来的外套,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抗拒,这才开口继续说:“逆来,我们都是大人了,为什么不能学着豁达一些呢?”


“豁达?你告诉我怎么豁达?坦然接受你跟男人上床,坦然面对你背叛我们的感情,对吗?”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已经接受现实了。”


舒逆来嗤笑一声,她看着姚心颜的眼睛,眼里充满了姚心颜看不到底的悲哀。


“我只有一个问题想不通,你到底觉得我比不上那个男的什么?比不上他裤裆里带把,还是比不上他人丑还脾气差?”


“都不是……”姚心颜叹了口气,“逆来,我们都是女人,最后都是要结婚的。”


“你很好,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不能和我结婚,我们总归要面对现实。”


姚心颜拽紧了舒逆来的袖子,这番话让舒逆来觉得呼吸都受阻碍。她一直以来都相信的陪伴和真情相拥,竟然败在了这样一个荒唐的理由。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因为激动的情绪而缩紧的肩膀逐渐放松了下来。


“我知道了,祝你婚姻幸福。”舒逆来用手掰开了姚心颜紧攥的手,她什么也不想再说了,任何的辩驳都在这番说辞下显得苍白。


根本顾不上姚心颜后来说了什么,也听不到姚心颜一遍遍喊自己的名字。舒逆来像一张被墨水写满的废纸,连垃圾桶都进不去。她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脑子里想了很多又什么都记不住。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才突然回想起自己还有兼职的工作,来不及收拾好思绪便往日料店赶去,却还是没有能及时赶到。日料店老板是个非常古板严谨的中年男人,绝不会对员工的失误放水,所以舒逆来唯一一次迟到未能幸免,她的全勤奖金泡汤了。


舒逆来整个人都颓丧极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的神经崩溃起来。可自己还在工作,面对客人必须笑意满盈,她感到好累,弯起的眼睛像两只随时会崩断的弓箭,在看不见的地方颤抖。


她没有印象怎么回到宿舍的,即使如此失落难过,也还是把综测本顺利带了回来。舒逆来躺在床上好想马上失重一般掉进深渊,眼神早已失焦,干涩的眼睛没有一点想要掉眼泪的痕迹。她根本哭不出来,好像就是跳过了眼泪的环节,她直接来到了刑场,没有刽子手也没有观众,她连死刑也是一个人完成。


舒逆来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吧。


她几乎整夜失眠,在后半夜才浅浅睡去,第二天早晨又早早起来上课。直到看到讲台上的陈老师,才恢复一些生气。


第一次在陈老师的课上走神发呆,她脑子里越来越乱。


从小到大她都是弟弟的附属,家里人永远以弟弟为中心。当自己十几岁重新认识自己时,又撞上意识觉醒,在这最迷茫无助的时候,她以为遇到了真正能一起逃走的姚心颜。她真的不甘心,不甘心于为什么自己好像总是没有最好。舒逆来明白自己并没有差着谁,她不甘心这糟糕的世界总是用强盗逻辑来击溃她。


脑袋里乱成一片,突然闪过了师韵桃的脸。舒逆来一个激灵,有些心虚地看了看正在讲课的陈老师。耳朵里是陈老师讲课的声音,脑子里是她女儿的画面。舒逆来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把这一丝念头开始反复发酵,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在那些令人沮丧的事情中把思绪横冲直撞。


讲台上的陈老师注意到了异常的舒逆来,她留意着舒逆来的神情,下了课以后便叫住了她。


“小来,你不舒服吗?”


陈老师关切的话语让舒逆来眼眶一热,首先涌进心窝的热流带来了重新复活的声带。


“没有,陈老师。我只是昨天回家了一趟。”


听到回家,陈老师便猜到了一二。她把手放在舒逆来脸上揉了揉,露出了怜爱的神情。


“好孩子,我接下来还有课,先去准备准备。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空来家里玩,好吗?”


舒逆来鼻子有些酸酸的,她收拾好面部表情,回应了一个“好”。


鬼使神差地,舒逆来还给师韵桃发了消息,师韵桃并没有很快回复,但也没有过很久。坐在办公室里的师韵桃其实是算好了时间才回复,这样既不显得她过于主动,又礼貌得体地在一定时间内回复。


“我下次还能去陈老师家吃饭吗?”


师韵桃很奇怪舒逆来为什么这么问,明明她妈妈已经明确表示可以再来,也非常欢迎舒逆来。


“可以,你和我妈妈提前说就行。”


“好,我很喜欢来陈老师家吃饭。”


师韵桃不知道说什么,草草回复了一个表情,两个人便没有再说话了。


好心疼小来T T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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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时草
逆时草 在 2022/02/13 01:41 发表

天呐虽然知道这种事情不算少见,但还是好心疼,跟着一起堵着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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