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大到一個星際、小到一個塵埃,隨時都面臨著新生與破滅,毀滅到初生,生生不息循環不止。
生老病死,所有大的、小的、生命的、非生命的、動物的、植物的,全部都逃離不了此等循環。
講那麼多,實際上那一天,世界又双叒叕毀滅了。
天地為之一震,紫黑的轟雷打斷所有人的聚精會神。縱然如此駭人,但眾人眼神依舊閃閃發光,專注眼前盛況。
數萬年無人飛升,全世界圍觀著大乘老祖的渡劫飛升盛事而齊聚一堂,還有些人忍不住對飛升伴隨的天道考驗議論紛紛。敖漪就在身處一陣陣高談闊論中,觀察起四周。
驟然間,天空發出撕裂的哀鳴,緊隨著大地崩裂、河海乾涸、植物瞬間枯萎、動物逐漸躁動。
雷劫結束,傳聞中的靈雨沒有降下,沒有鳥語花香、龍飛鳳舞、普天同慶恭喜恭喜恭喜你的祝福,她驚覺不對,傳聲遠方的手下趕緊疏散人群。
「師尊您……終於來了!」
沒空寒暄,她扯掉肩上的披風朝因渡劫使得衣物破破爛爛之人丟出護盾。
「無事,專心。」另一手則拿出法器朝附近發出疏散警告,然而並沒有用。
「啊──是魔尊!」
「竟是那個背叛者,宗門何在?為水天峰清除門戶!」
正道一方注意到魔修大部隊出現感到屈辱,特別是魔尊竟敢藏身正道人群混水摸魚,是欺負正道無人嘛,以她的修為要是偷襲還有幾人生還?
敖漪立刻被人包圍,為首幾人皆為正道佼佼者。忽然一道劍光朝她衝來,不如大家所想為偷襲而是呈保護姿態分出幾十把劍身,強大威壓將擺好陣式的正道人馬沖開。
「神君您做什──」
趁正道混亂,敖漪朝天空放出一道正道專用的警告煙火,然而光芒被闇雷打斷。
緊接著更為純粹之闇出現了,墨黑濃烈到近乎神異的光芒吸引著人群駐足,下一秒外宇宙飛來被後世稱為「天外獄魔」的滅世災禍穿透位面結界,將通天梯炸得四分五裂。
在圍觀群眾慌亂之際,強烈到炙熱的白光降臨了,靈氣魔化所經之處寸草不生,藉著飛升異象散播到世上每一個角落。
一眨眼,敖漪身邊的人全部消失了。
只剩下純白的劍刃遵守其使命,努力呈現守護姿態。
──預言不過是可能性。別懼,天塌下來為師替你頂著。如為師不在,這把月白劍會守護你。
我失約了。她想。
「謝謝你月白。」像是回應般,「月白」乖乖收到敖漪左腰側。
天空陷入永恆黑暗,大地乾裂、河海凍結、植物枯萎、生靈幾希,這是她在御劍各洲大陸所下的結論。如果真要說最龐大的生靈群,就是烏漆抹黑的黑化魔人、魔獸、魔植、魔物。
似乎時間又過了幾千年,她探查各宗門倖存者卷宗顯示那陣白光之後世上已千年。千年前那道毀滅世界的黑光被稱為「天外獄魔」,傳聞中上古時期神魔大戰裡面的魔,破開封印入侵世界,將所有人妖鬼皆魔化,汙染靈氣轉換魔氣。
千年,竟如此久遠。她無奈地笑了笑,繼續看其描述差點猛力一扯將其毀壞。
大致來說,書卷描述隨通天梯毀壞,琉璃神君飛升失敗,同時其師破曉魔尊失蹤。琉璃神君入魔,成為新一代魔尊。果然不負星夙掌門曾預言琉璃神君,此女乃──天生反骨,滅世災禍。
正道一度將師徒視為勾結魔王帶來世界毀滅的禍首,人人喊打。所幸,琉璃神君良心發現,為了贖罪藉通天梯溝通世界將天外獄魔封印,留得生靈喘息之機。
如今琉璃神君的努力似乎要過期了,修仙界青黃不接,元嬰以上大能都不存在了。剩餘修仙者亦所剩無幾。時間不等人,千年封印逐漸鬆動。
「傻孩子。」她朝封印造成漆黑的天之痕發出了一絲嘆息,「沒必要啊、沒必要……」
對如今修仙界來講現下最重要的任務,將封印加固或是打敗天外獄魔。她就是佛系修者,只會幾個雜學罷了,以上兩種方案不是一己之力可以達成,看來得先找出倖存者。
似乎是察覺到敖漪的念頭,突然轟隆巨響造成天崩地裂,一隻小山丘高的魔物從她腳邊裂谷躍然而出。
人未至,聲先到──怪異刺耳的鳥叫聲後是隻變異魔獸「獢」──梟頭、狼身、蛇尾。獢的蛇尾朝她甩出一鞭。敖漪下意識拉背後,後來想起披風早已在爆炸中消逝,立即往後躲開,反手抽出腰間刀刃格檔爪擊。
對比人修分神期的實力,敖漪繞開魔物射線、銳爪、毒液,分析其攻擊模式。
「你想跟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不對,拯救被扼殺的未來嗎?」
雙方纏鬥之際,飄渺的成熟嗓音傳入耳中,她分神望了望四周除了斷垣殘壁空無一物。
「嘿嘿嘿這裡、這裡啦。」
一隻野生的黑色小烏龜出現了,敖漪並沒有寶貝球,躲到地震溝壑架起防護符,才有餘力跟著那隻小烏龜大眼瞪小眼。
那隻小烏龜非常可疑,儘管魔氣壓抑在皮膚表面,但這更是魔氣儲存量龐大的展現。況且,尤其是後方蛇尾感覺特別興奮像是看到什麼獵物似的,高興壞了各種繞圈圈。儘管如此,它沒有大部分魔物失去理智、攻擊人的氣息,敖漪假意放鬆,實際上握緊刀柄呈現隨時可以攻擊的狀態。
「時間不多了,本龜沒什麼特長就是活得長,活到現在最不缺耐心,但你等不及吧?」
防禦符被接二連三的攻擊打出些許裂縫。它貌似是指防禦符的結界,但那防禦符的結界是特製的,可以抵抗魔物三次全力攻擊,她沒什麼不耐煩,修仙界數百年的生活中,她一直都保持自己的悠閒步調,從來不著急,除了天外獄魔入侵的那一日。
「我知道你一直很有耐心,但你可愛的小琉琉等不了啊。」
其實並不然,本不在意烏龜各種挑釁激將,她看出來小烏龜在指天之痕,小烏龜太黑了看不清楚臉,但它就是讓人知道擺出嘲諷的笑。
「你可以先解決怪物,再久我都等,就算是一輩子我都願意等你嘻嘻。」
臉色一肅,敖漪朝空中甩刀拉出幾個分身,迅速將還在跟防禦符對抗的獢對穿,之後收起武器先一步示弱,「道友有何指教。」
驀地空氣一陣窒息,藍色漩渦破開這方空間,通向不知名的地方。「跟我來吧。」小烏龜抬起它的小短腿,非常緩慢的移動了。
有時間與空間法則的氣息,敖漪立刻解析隧道確認沒問題。
明明很近走一步就到,但依照烏龜速度ONE HOUR LATER都沒問題,敖漪不顧魔氣侵蝕將小烏龜撈起跳進時空隧道。
突然小烏龜身形拉長變成一條小黑蛇,朝敖漪手腕宣告佔有般親暱地糾纏。
很奇怪的是,明明只要被魔氣碰到就會汙染,然而她身上一點魔化反應都沒有,反而像習慣般對小黑蛇這番行徑感到懷念。
「這個波動,難道你是……」
另一端是黑夜,給人詭異氣息伸手不見五指的濃墨黑夜,只能藉由昏黃路燈沿著石磚道路抵達一間遠處的小木屋。
站在廊下,敖漪推開大門,風鈴叮鈴作響。
「……原來如此,我又捲入特殊的因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