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们开始前往真正的舞台,如蝶所言,那个呼唤在那个方位最为强烈。
于是人偶们来到了后台,外面的走廊但一样早已被时间的尘土所掩埋,而异乎寻常的是这里的房间似乎完好无损,从外面的房门来看,就像是崭新的不带有一丝痕迹。
不过也仅有三间诡异的房间如此,剩下的全部被吞噬在黑暗与历史之中——虽然它们也和这些破壁残垣相差无几。
薇尔康姆直接猛踹开距离最近的那间,她可不会顾忌太多,在猎杀者的面前,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碾压一切。
门伴随着“砰”的一声应声而倒,而隐藏在门背后的是——冰寒刺骨的气息。
当然,人偶也没有冷热的感知,或者说是没有冷热的概念,所以她们最多觉得周围充斥著一种更加契合黑暗的氛围。
这里曾经是个化妆间,很简单的布置。四周的墙壁像是曾被火焰烧毁的样子,唯一有“特色”的东西是一张莫名的铁床。
如果有感知的话,就会感觉到那张铁床是阴冷的源头。
坚硬的床板上有许多划痕,像是某种野兽挣扎的爪击。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老实说,我还是更喜欢外面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些有趣的存在作伴。」
薇尔康姆扫视著四周,她很讨厌周围的气息,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压制了她的感知,这让她觉得很不好。至于所谓“有趣的存在”——或许指的是荒野的尸骨残骸。
人偶们仔细探索著房间,然后在一个角落里,希尔薇似乎有所发现。
「蝶姐姐……大家,快过来!这里有些印记。」
众人闻言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希尔薇那边靠拢。
薇尔康姆轻哼一声,似乎在为一些原因而不满。
希尔薇发现的赫然又是一些划痕,不过并非之前的杂乱无章,而是以扭曲的文字组织成的,看起来有些意义。
『观众在阴暗牢房中挣扎,
那张冰冷的、坚硬的铁床上妳侧卧难安。
于是舞蹈的音乐为妳编织起最疯狂的梦与镜,
为了冲破狭小空间内无用的自我救赎。』
「蝶姐姐,妳看到了什么?」
人偶之中,只有蝶认识前日谈的文字,在后日谈中的造物一般早已忘却了文字,口述传统已经是最大的幸运,因此也不必奢求更多。或许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在这个后日谈世界里,以扭曲与疯狂为主体的世界,文字也早已无用了吧……
「没什么。荒谬绝伦的胡言乱语罢了。」
蝶深深地凝望著不明所以的文字,最后给出了这个答案。
她没有在过多讨论下去,而是转而向“Simple”提问。
「“Simple”对这个地方有印象吗?」
“Simple”眨了眨眼睛,略微停顿后摇著头。
「……走吧,后面的地方说不定有发现。」
之所以在这个剧院里探索,是总觉得有些东西要找到。不仅是蝶有这种感觉,其他人偶也如此。
当然,一种更大的可能性是——人偶内心仍残存的好奇在作祟。
毕竟人偶曾经的灵魂都是……
……
女人开始怀疑。
怀疑一切是否为真实,用著无地之矢的缘由安慰自己已陷入混乱的内心。
隔著昏暗的走廊,那些可怖在看著她呢。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于一身,让女人坠入恐惧的深渊。
女人从半睡半醒之间惊醒,大口喘息著。黑暗中的群潮正择人而噬,那些细微而诡异的声音无一不在刺痛著女人的神经。
她蓦然发现自己被束缚在一张牢固的铁床上,刺骨的冷感穿透了女人的骨髓。
她甚至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她的精神已疯狂而诱发了这一切。
祂所诞下的阴郁恐怖正蜷缩在绝对冰冷的空气中,变得超乎寻常敏锐的听力,正不停地捕捉到那些可怖事物潜滋暗长。
女人早早地打坏了挂壁上的钟,以防止那些难以忍受的声音折磨她的耳朵,那东西的嘀嗒声在她听来就像是火炮的轰鸣。
而夜幕终将降临,似乎就能得到宁静的解脱。
真的是这样吗?
女人听到的不止是她所能听见的——外面那整个黑暗城市里细碎的声响,像是耗子在虫蛀隔板里匆匆跑过的不祥脚步,亦或是木料所发出的咯吱声响,这些无法解释的声音都是刺耳的喧嚣。
她突然意识到,这一切似曾相识。
——她想到一些完全无关的事,一张海报,一本书。
「……不!它们会来找我!」
尖叫的嘶吼撕破了宁静背后虚伪的面具。
她的恐惧来源于脑海中对那本书的印象,那是一本诡异的书,记载著荒谬的故事。
如果不是记忆有误,那么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那个书中的主人公遭遇了相同的梦魇。
接下来,它们会来找她。
【妳、无路可逃。】
女人颤抖著,她的脑海中突兀传来的话语声令她怛然失色。
精神崩溃临近边缘,她觉得自己恍惚间看到一面镜子。
通过镜子,她看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她自己,穿著红舞鞋的女人,背后张贴著那张《红舞鞋》海报;另一个是在黑暗中头戴白纱的女人,她也是一位舞女,背后则是带著漆色、寒碜的《吉赛尔的鬼魂》。
女人瞪大眼睛,她看到了什么——那两个人的身影竟重合在一起。
而那个神秘的“自己”,也在看著她微笑呢。
女人知道,自己的末路似乎来临了。
于是在“她”令人战栗的诡异笑容中,她逐渐失去了意识。
那她又将要去哪里呢?或许是一场怪诞离奇的梦。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坠落向无底的深渊落穴,令人神晕目眩的神秘微光、令人迷惑不解的不谐低语。
透过那层黑雾般的面纱,女人隐约又见到了那个令她恐惧的面容。
【妳在坠落、妳在恐惧、妳在沉沦。】
不知道是充斥著尖锐与轰鸣的声音,那些混乱噪音的音调、音色或旋律此时都成为了那个“她”所编织的音乐。
“她”正踏著优美的舞步,逐步来到女人的面前。
女人已经完全理解,一切的光芒都变得模糊摇曳,梦镜已经被完全逆转。
最后,那个“她”真正来到女人面前。
“她”低声嗤笑著。
「初次见面,在下名叫蝶,是一名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