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新车下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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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的凶猛在甦醒
完全为你现形
陈奕迅《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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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锻治健夜泊好车,爬进后座,摇了摇那团厚重的长大衣「小遥,到家了,醒醒」
「呜……」大衣动了动,没回话
「真是的…..」嘴上在抱怨,顶尖雀士眼中却填满无可奈何的宠溺,她伸手把大衣拉下一点点,露出因光线和寒冷而皱起的脸。
「小健……别闹……」上埜遥眯起双眼,不满地想把脑袋塞回座椅中
「你才别闹了呢!好了,觉得累的话赶快进屋子裡洗个澡吃完饭早点睡吧!」小锻治健夜被吹进车厢的寒风冷得打了个哆嗦,心想不赶快把她赶进屋子两人都会感冒吧?
这样想着,她没好气地轻叹,半跪在后座车厢中,捡起她卸下放在地板上的义肢,伸手捋起上埜遥的裤管想要帮她穿上。
在她的手摸上她的残肢那一刻,上埜遥像是通电了似的浑身一抖猛地坐起来,睏倦一下子消失,小锻治健夜手上那截小腿缩得老远。
双方都被那下意识的过激反应吓得愣住
「诶……呃……早上好?」上埜遥一脸尴尬地开口。
小锻治健夜倒也没说甚麼,把手上的车匙递给她「既然醒了就快点下车吧!我先进屋子开暖气放热水,待会记得把车锁好。」
「嗯……」上埜遥有点心不在焉地接下车匙
她一向很讨厌小锻治健夜注视或触碰她那双残缺的腿。这点双方都无比清楚。
可是她不时还是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触碰她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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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锻治健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睡房裡的两人份被褥已铺好。
她凝视那两份分开的被褥若有所思。
「小健~还没好吗?肚子饿了~」
「来了」
可能是本来的家庭问题关系吧?
小锻治健夜能看出来,上埜遥沉浸于彼此这种家人般的相处模式。
沉浸在这段亲密又疏离的家人关係
上埜遥是个矛盾的人
她不介意在夏天穿短裤大咧咧地露出她的义肢,却在卸下义肢后,有意无意地遏力遮掩残肢上的伤痕。
她在刚相识时就对她亲暱地勾肩搭背,如今成为恋人的两人连亲吻也寥寥可数,顶多只有怯怯地拖上对方的手指。
她坚持让别人用Haru这两个音节称呼她,目的是为了跟她那个名字只有两个音节的妹妹更相近一点,却不肯办手续把自己的姓氏改成跟她一样。
她被陌生人问及家庭和义肢的问题时,毫不迴避直接回答,但从来没有提及过箇中细节。
「说起来,有关下一次的友谊团体赛……」临睡前,上埜遥用力抚平床单上的摺痕「除了上次那两个女孩,还有其他人加入我们的队伍吗?」
「嗯?啊,我跟白水雀士联络过,她说她那天有空愿意来」小锻治健夜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
「诶?白水哩?」
「嗯」
「真可惜鹤田同学还不是雀士不能参加这次比赛啊……」上埜遥苦恼地趴在疊得老高的厚棉被上蹭呀蹭「呐,你说我打次锋怎么样?」
「诶?为甚麼?」
「你看……如果先锋战后场上分数相差太远的话,我上场就可以把分数拉平了,如果我们队领先的话,也可以试试看放手攻击。」她脸上咧起蠢蠢欲试的奸笑「小健就打中坚吧?我搞砸了麻烦帮我扳回来啦~」
「这样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看打先锋」
「诶……不要了吧?」遥的嘴角抽搐,想起那场她当先锋的双人赛的惨痛经历。
「不,你从一开始就攻击的话其实也不一定负分」小锻治健夜躺在柔软的被褥中慵懒地伸懒腰「尤其是现在大家都对你的防守印象深刻,不是你说适时用出奇不意的打法能打出不一样的效果吗?」
「可是你也知道那风险有多大」遥抱紧棉被苦笑「立直后摸到役满的铳牌要怎麽办?」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所谓的枕边话,没有染上半点旖旎的氛围
平凡但温馨的日常
上埜遥似乎对这种现况心满意足
可是福与恆子在车上留下的话把小锻治健夜压在心底的慾望悄悄唤醒
像是小虫的爬挠,痕痒难耐
小锻治健夜,可能由始至终都是那只贪婪的怪物。
「小健?要睡了?」遥面对她的沉默歪了歪头「那我关灯囉?」
陷入黑暗后,上埜遥才肯卸下她的义肢。
「小健……?」遥一脸困惑,小锻治维持刚才的跪坐姿势,迟迟不肯鑽进被窝。
换作平时,她可能就不管她自顾自地睡觉了,可是现在……
「呐……你该不会……还在想恆子那番话吧?」
「诶?你不是睡着了吗?!」
「呃……断断续续听了一点……谁……谁让你跟恆子都那麼吵啊!」上埜遥不甘愿地承认自己的偷听行径
身陷一片黑暗,让蛰伏的情绪开始甦醒。
「那……你怎么想?」
黑暗中的怪物放弃了掩饰,呼吸声愈来愈近
近到能感受到双方的体温
亮出的獠牙离猎物脆弱的脖颈不到一吋距离
「诶?我是在想……我们都已经像真正的家人了,床上交流甚麼的与其说不契合,倒不如说我觉得没必要呃……健酱…..?」略凉的手掌拉起遥的手,温暖的气息轻抚过她的肩膀和脖颈
「那……能听听我的想法吗?」健夜的嗓音还是那麼清冷柔和,太黑了,她的表情看不清。
「虽然那种事应该是顺着暧昧的气氛就能水到渠成,可是我反思了一下。我们的相处模式实在欠缺了恋人之间的气氛」健夜调整了一下姿势,两人贴得更近「呐……你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更进一步吗?」
——就那麼不愿意碰我吗?
「与其说不愿意……倒不如说……」呼吸交错,上埜遥的思考能力被喷在脸上的灸热气息干扰「因为上次……呃……也不是闹得那麼愉快吧?」支支吾吾的语句染上失落。
「…….这样啊」健夜漫不经心随口回答,伸手搂住她的腰枝,害她被吓得一阵僵直。
「呐,健酱,今天听了恆子的话就恍然大悟地急着要做这种事,你不会有种落入圈套的感觉吗?」遥别开脸,凝视窗帘间隙透出来的街灯光线
「你不想?」无来由的愤怒悄悄爬上心头,小锻治健夜挑挑眉,略凉的手指开始不安分地解开上埜遥的睡衣「反正我不介意」
「唔……」遥回想起她上次淡漠而无反抗的脸「也对呢……说不定你这次」她顺从地伸出双手让对方能更顺利脱去自己的衣服,按捺不住自己的坏习惯恶劣地坏笑道「其实早就欲求不满了,只是在等一个借口吧?小健?」
对方沉默了半晌,直到遥也开始伸手脱她的衣服时才带有隐隐的怒气开口「别叫我小健」
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下子撞进身后柔软的棉被堆中,对方身上的羊毛衣刺得她祼露的肌肤痒痒的,下巴被强硬地抬起,有点粗暴的吻一下子入侵她的思绪,剥夺她的呼吸。
「别用……那个小孩子般的称呼叫我」
我才不甘心止步在两小无猜的朋友关系。
我跟你明明是——
「呃……那,健夜?」感受到对方拉扯她下半身的剩馀衣物,遥在慌乱过后反而失笑「原来你那麼坚持一定要脱光啊?」
小锻治健夜一声不吭地任由身下的人也伸手还以颜色,直到两人都以最坦诚的模样赤裸相对时,她才抱上去轻轻舔咬遥的脖颈。
对方蹭上来的时候,身体上每一项细节、轮廓、温度都清晰刻印在自己的肌肤上。灸热的皮肤随着动作互相磨蹭,上埜遥这下笑不出来了,光是肌肤相贴就能令战慄的酥麻感逼得她脑中一片空白。
「呵」健夜轻声嗤笑,不用灯光也能猜到遥正在不满地皱起眉。她一路向下,沿途停下用力吮吻刻下痕迹。
「健夜……」听着那轻喘着的无力抗议,健夜心中的怒气早已消散,但恶意不减反增。
她退到床尾,退到上埜遥的底线上。
然后,拥有压倒性实力的王者伸手摩挲上埜遥那只有短短一截的小腿。
「喂!」声音染上些许愠怒,上埜遥挣扎着坐起来想要推开她的肩膀。结果健夜也跟着抬起身子,双手勾上她的肩膀,把她接下来的抱怨全堵在安抚性的缠吻中。
「乖,放松点,交给我。」温柔而愉快的热气在耳边缠绕,对方临离开前还不忘恶作剧地轻咬她的耳廓,害她被惊得浑身一颤。
「我说你……你的口味是有多独特」上埜遥半躺卧在棉被堆上无力地喘息,眼睁睁看着恋人在她肚脐边刻下吻痕后,再一次捧起她丑陋、满佈疤痕的残肢细细轻吻。
「这……会痛吗?」蓝发恋人无视她的侮辱,眨着眼睛天真地问
「…….」遥赌气地不回答,别过脸去。更进一步的不安和恐惧随着身下那人沿着大腿一路吻上来而升起。
「喂,健夜,住——」直冲脑门的快感搅碎了接下来的话语,她全身意识集中在那最隐秘敏感的部位,柔软而粗糙的舌尖不停地舔抵着、迂迴着加重力度,不时还用力吮吻,带着凌人的快感袭击她最脆弱的弱点。
「呜……唔……」生理性泪水被快感硬生生逼出,遥无措地用手背掩着嘴巴,紧咬的牙关再也关不住满溢而出的,像呜咽般的细碎呻吟。
对方加剧了吸吮的力度,她无能为力地感受自己身下那不由自主的痉挛抽搐,全身僵直,脑中被猛烈炸裂的快感炸得一片空白。
王者带着胜利的笑容爬上来,细细打量眼神空洞的猎物。
在那之后到底被索要了多少次了呢?
被推上顶峰到底已经有多少次了呢?
上埜遥趴在迭起的枕头上,半跪在被褥上,背上传来被咬噬的刺痛,随后渗出血丝的咬痕被细细轻舔。
「嗯啊…….哈啊……」遥无意识地轻吟,深埋在她体内的手指肆意翻搅,一步步接近她最敏感的一点。
「求…..求……住手了……健夜」她意识到背后那人的意图,示弱地轻声求饶。紧闭的双眼不住流出生理性泪水,浸湿了枕头。
「对不起」小锻治健夜在咬痕旁边再吮吻出另一个吻痕,感觉指尖扫过体内某一点时身下这人背脊一僵,双腿打颤,染满了情慾的沙哑嗓音再度开口「对不起了,遥」
然后用力按上那一点加重力度不停进攻。
「唔呜———!!!」没顶的快感从那一点出发蔓延全身,上埜遥全身都在痉挛颤抖,内壁一下子绞紧,用力得让健夜甚至无法拔出手指,只能用另一手抱紧她的小腹,轻轻按摩着。
「嗯啊……」沙哑的叫声一下子脱了力,遥支撑不住倒在枕头堆中,一股股灸热的暖流不受控制地从身下流出,沿着那人的手腕丝丝滴落。
身后传来银铃般的轻笑,上埜遥已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生理性泪水还是真的在屈辱地痛哭,她紧抓住枕头,任由身后那人柔和地轻吻她的后颈。
这个人,果然是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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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卧在绿色深渊之底,四周扭动着的不规则图形紧紧贴着她,不时有如气泡般往水面升腾远去——
上埜遥慢悠悠地恢復意识,眼前的是顶尖雀士那安稳的睡颜。柔软的蓝黑发丝蹭在她耳边,暖融融的吐息打在她脸上,全身沉浸在身边那人的体温和气息中。
她动了动僵硬的双腿,感受不到昨晚遗留下来的黏湿滑腻,只有从下涌上的强烈痠疼告诉她昨晚不是一场幻觉。
身边另一份想来应该髒污不堪的被褥不知所踪,头顶的空气加湿器安静地喷出水雾,小腹和双腿被分别敷上暖水袋,全身暖得发烫。
她勉强动了动瘫软无力的身体,刺痛让她不禁倒抽一口气,冬天湿冷的空气快速呛进气管时惹得一阵收缩。
她顾不上痛楚,狼狈地转过身去压抑地不住咳嗽。
在窒息感压上来前,手中被塞进一枝气管舒张喷雾。她吸进药物等待不适褪去前,微凉的手掌替她拨开凌乱地汗湿贴在脸庞的发丝、安抚地轻拍她光滑的背脊给她顺气。
昨晚的恶魔用温柔细緻得无可挑剔的溺爱淹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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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小彩蛋:遥桑跟锻神同居后一直在做往深渊下掉的那个梦,现在终于掉到最底了。
作者我啊,觉得所谓最契合的伴侣,不是双方性格有多完美,而是彼此愿意尝试去磨合去改变,永远都在调整自己的步伐、永远在学习如何跟对方并肩而行的那种人。
所以住院篇和开车篇都分别提到双方如何小心翼翼地寻找自己在对方身旁的位置,摸索彼此的距离和相处方式。
这才是下半篇序章中提到的,找一个与自己并肩而行的人的真正意思。
她们的前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