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陸悅雪回國,進入她旗下安保最嚴格的研究所。
一方面敖漪本人擔任助理是避免職場暴力直接Pass掉後續被人搶奪成果的悲劇,另一方面是守護,畢竟陸悅雪目前風頭無兩,她的能源技術動到國外許多石油巨鱷的利益,暗網也冒出許多暗殺或是俘虜陸悅雪的消息。
原本世界線至此也要進入尾聲,這個劇情過了之後就大幅降低悅悅自殺的風險,之後就偶爾注意一下,導正世界線直到離開人世就可以了。
不過男主下線,最後的親密關係暴力,俗稱恐怖情人也不知道會怎麼演,悅悅會找誰當對象呢?畢竟那個對象就是親密關係暴力的主角了。
一想到那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傢伙會對她家悅悅搞監禁小黑屋,她就露出和善微笑,決定在對方下手之前,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對那個人實施監禁小黑屋殺人分屍、毀屍滅跡,一條龍不謝。
雖然她笑得不合時宜。陸悅雪似乎接到什麼不好的消息,頻頻對著手機皺眉,但她看到敖漪的笑容,她卻放鬆似的跟著笑了出來,放下手機點免持。
「我相信您很有興趣知道您姐姐私下的真面目,你說是吧?親愛的陸教授。」
講話的人聲音不陰不陽,一點特色都沒有,應該是做過特殊訓練的特工,意圖讓人沒有記憶點。
「……陸教授,有在?」
「你看啦姐姐……說真的這個人講親愛的陸教授一點都沒有姐姐好聽,一點都不誠懇。姐姐好可怕,他在威脅我要我去赴約,我該怎麼辦……?」
卑鄙,陸悅雪真的覺得自己很卑鄙,她一方面不想單純依靠姐姐,但又無法離開對方的溫暖,肆無忌憚的依賴姐姐。
「別擔心,我會處理好。」
大概是因為姐姐從來不會不耐煩,總是輕聲細語溫柔體貼,看你的眼神彷彿你就是她的全世界,那麼專注、那麼深情。
難道這就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她一方面覺得自己卑劣,但又有種隱密的滿足感。
不過講真的,明明本人就在身邊,卻還要去跟無關第三人尋求答案。
捨近求遠又不是蠢的,這群人是不是有毛病?
海邊一排排廢棄貨櫃改建的咖啡廳,是最新的網美拍照地點,這裡也是敖漪旗下的產業之一,旁邊便是她的海運公司安保齊全,所以敖漪跟陸悅雪平日常來吹吹海風思考新點子,喝個咖啡迸出新滋味……更正,陸悅雪便想到新點子度過悠閒下午,回去加班驗證假設差點熬夜,又被敖漪抓回去休息。
自從那個神祕人士打電話過來已經隔一段時間了,陸悅雪對對方的提議一絲一毫都沒興趣也就不管了,敖漪不會干涉陸悅雪的決定,只是對所謂她的真面目稍微有點在意,但僅僅是在意而已,睡一覺就不想了。
敖漪派人去查,對方馬上撤退。本以為對方消停一陣,但意外就是在這樣平凡的下午莫名其妙發生了。
這一天也是跟平常一樣,夏季中普通的一日,海邊咖啡廳作為觀光勝地,平日有許多網美慕名而來,只是今天特別不同,裡面的店員通通都很面生。
人員訓練有素,看起來就是專業服務員,但就是這裡怪。要不是敖漪記得她手下所有人的長相跟名字,她絕對會被這專業的演技給騙到──這些服務人員絕對不是她的人馬,她不動聲色,一邊偷偷傳訊息給隔壁海運公司的手下,一邊坐到平常的老位子觀察。
姐姐?陸悅雪似乎也發現了異狀,輕輕點了點敖漪的手,眼神交流。
「雪雪啊,沒想到你竟然對個女人那麼親近~她是能提供你什麼好處嗎?」
然而卻被難聽的聲音打斷,來人蓬頭垢面,像是十萬年沒好好打理,身上還有一股廉價刺鼻的酒味與垃圾場掩埋的酸臭味交織而成,周圍的人沒感覺一般毫不在意依舊故我,陸悅雪直覺越發不妙。
「怎麼,對外人親近到都忘記爸爸了嗎~?」來人是陸嘉福,「呵,你難道不知道這臭婊子就是害老子坐牢、害老子每天上工還債的罪魁禍首!」
「你閉嘴!」陸悅雪說,「不許你汙辱姐姐。」
「你怎麼那麼維護她……難道雪雪你……草草草你竟然是個同性戀,淦我們陸家沒你這種丟人現眼的女兒!」
儘管被父親叫破心意讓她慌亂,但她情緒波瀾較輕倒是能掩蓋慌亂,「不要叫我雪雪,我嫌噁心。」
「淦我才嫌噁心你這不孝女……不對,你生病了快跟我回家,快、快快我帶你去治病,你也不想讓人知道陸大教授竟然是個同性戀吧?丟臉死了走走走!」
陸嘉福他還要討好陸悅雪跟她要錢養他呢,先把人帶走再說,回家還不是任他搓扁揉圓。他正要拉陸悅雪的粗糙手掌被敖漪雨傘打掉。他痛得又罵髒話,明明看起來脆弱不堪的破爛塑膠傘怎麼打人那麼痛。他捏了捏手,「淦你這死女──」
他剩下的話沒說出口,一顆子彈貫穿他的胸口。
似乎以此為信號,咖啡店服務員包含客人全部掏槍站起來,陸悅雪還沒有反應過來,「失禮了,快跑。」敖漪就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將她抱起來撞破玻璃,她驚覺到直覺沒錯──咖啡館裡面的人都是搞暗殺的。
「別放陸教授跑了!」
下一秒,各種槍擊聲響接二連三擊打到她們身後地面,敖漪打開雨傘將她們擋住,雨傘有點透明能看到後方情況,傘面是透黑色的,卻有微金屬的反光色澤照在她臉上,「這傘……」陸悅雪才發現原來敖漪隨身的傘含特殊金屬材質能防彈。
「特殊製作,不但防彈還能防火防爆,只是不能防閨蜜。」
這附近是港口相當空曠根本沒什麼遮蔽物,敖漪找了個水泥柱掩體躲進去,從背後拔出兩把手槍,一邊擊發減緩咖啡館那方的攻勢,另一把給陸悅雪,「我可以把背後拜託你嗎?」
做夢都沒想過這一天,陸悅雪以為敖漪不會讓她出手,就只要乖乖待在別人身後被保護就好。從沒想到她可以與她並肩作戰,伸出的手有些顫抖,那是激動的,接過還殘留著信任的溫度。
「嗯!」這正是我夢寐以求的。
之前在米國,偶爾會遇到槍擊案件或是無賴,她就是靠著這些生存技巧渡過的,這是她跟姐姐分隔兩地唯一的連繫,所以她格外珍惜,就算沒事也會去射擊俱樂部或是格鬥訓練場練習,她隨時都練習著姐姐教導的一切,準備萬全。
儘管是九死一生的情況最好不要遇見,但她仍然希望讓並肩作戰這一刻發生。
經過一段攻防戰,滿天槍響殺聲交錯。咖啡館的刺客終於在海運公司的手下們增援中擊退,收拾殘局後敖漪便交代他們尋找失蹤的員工。
然而屬下一告退,本來空無一物地方,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出現了。
「哼女人竟然在包圍下沒死,你破壞我那麼多計畫是該付出代價了。」是下線許久的龍傲群,鬍子拉碴、狼狽不堪,截肢的雙腿與長長的披風遮掩的手都裝上了義肢。
敖漪挑了挑眉,今天所有事情全部擠在一起了啊?難道是世界惡意要被世界意識消滅發起最後的反撲,藉由早已廢掉的龍傲群身體現身。
「我就是死,也要拉你遭殃!」
沒想到龍傲群的披風藏著一管火箭砲,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陸悅雪攻擊。
「別放手,月冥能保護你……」敖漪交代一聲,將人帶傘推走,自己卻被火箭砲擊飛到幾十尺開外。
「姐姐!」
下一秒,碰地空氣因高熱產生的暴風從傘的兩側溜走,求生的本能令她緊緊抓住雨傘,被靠柱子不被吹跑。
天上開始下雪了,是火藥的灰燼一片片燒灼著她的心。
絕望,她還是沒辦法跟姐姐呈現平等的關係,連她的背後都保護不了。
爆炸只發生在一瞬間,陸悅雪搖搖晃晃、連跑帶爬得跑去敖漪身邊,跪下。敖漪整個人都被炸得黑漆抹烏,黑漆漆的衣服也破破爛爛,她連忙把自己的大白掛披在敖漪身上,就算是死,她也不想讓人看到姐姐的身體。
恨、她恨,又來了又是這樣,她討厭自己的弱小。全身發冷、心臟好痛,像是被人攥緊般難受,喉嚨發緊,彷彿所有的淚水都被燒灼到發乾,眼眶不禁發紅,意識逐漸模糊。
──殺……殺、殺……殺了那個男人。
晴天中竟然爆發一陣轟雷,耳邊吵鬧著龍傲群刺耳的笑聲,「哇哈哈哈哈哈──!」忽然他像是支撐不住般倒下,原來在火箭炮射來之前,敖漪便朝他開槍。
儘管他出氣多,進氣少,陸悅雪她也想親手報仇,送他下地獄。正當她要站起來,「怎麼那麼冰?」突然一雙溫暖握住她。她連忙回神,發現敖漪還活著,敖漪躺在地上笑著,緊緊握著她的手包住,不讓熱氣散逸。
「小悅悅你怎麼眼睛發紅,像個小白兔似的真可愛。」
她還活著,就像她們第一次見面那樣安慰她。
「姐、姐姐……?姐姐──嗚哇啊啊啊……」
是真的,不是夢。陸悅雪嚇到蒼白的臉,終於浮現紅暈顯得有氣色多了,她抱著敖漪大哭,像要把所有隱藏的感情都宣洩出來似的。
「讓你擔心了……我沒事。」怕波及到悅悅,她盡量讓自己被攻擊得遠一點不至於使爆炸衝擊到悅悅,另外也要迷惑龍傲群讓他大意。
「雖然你可能不敢置信,其實我──」防禦特別高。
儘管不能直說,實際上修仙界陣營上雖分正魔,但也有種族上人妖鬼修等之分。敖漪是正道轉魔道,但她的本質是個妖修,種族天分就是絕對防禦,有護盾護體金剛不壞。基本上沒有東西能傷到她,但她又要遵守世界規則不要被人發現異狀,所以盡量不讓自己受奇怪的傷被發現,而製作「防彈防火防爆不防閨蜜」傘之類居家旅行、殺人滅口、必備良傘。
這次完全無法避免捨身相救,但她被擊中的瞬間也明白了,世界惡意的目標絕對不是陸悅雪,而是敖漪她自己。世界惡意一直以來的目的都不是殺掉陸悅雪,而是藉由周遭環境逼瘋她,然後藉由她的自毀,消滅生靈、毀滅世界。所以目標顯而易見就是敖漪,世界惡意在最後發現了不能以周遭環境折磨陸悅雪後,在消逝前決定殺掉敖漪而設下這個局,試圖刺激陸悅雪發瘋。
總之,幸好祂沒算計到敖漪有絕對防禦的種族天賦,她整身黑不溜丟只是火藥的粉塵,回家洗洗就可以了。不過沒傷沒事,也是造成她困擾的地方,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掩飾,只能承認了。
「其實我──」
敖漪還沒講完,陸悅雪怎麼能讓她表明真正的身分,現在世界又搞這種新招整她,她可不能讓姐姐陷入危險趕緊打斷,「別說了,我知道的。」
──姐姐是外星人。
「可是……」
「別說了,我愛你!」
在生死關頭之際,陸悅雪悟了,沒有命誰管她平不平等,現在的她破罐摔碎,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見到陸悅雪這副認真中帶著泫然欲泣的表情,敖漪輕笑,「呵悅悅……終於,好……我愛你。」
啥?每個字她都聽得懂,怎麼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了呢……啊不,實際上不是不懂就是不敢置信,陸悅雪對這個答覆瞳孔地震。
「姐姐……你、你難道不認為我只是青春期的錯覺,錯認仰慕為愛情,錯把親情當愛情?」
敖漪打直球告白,陸悅雪反而冷靜下來退縮了。
「你情我願,有什麼好顧慮的呢?寶啊,那種你誤會我、我誤會你、你聽我解釋、我不聽我不聽,能寫幾千章的內容不適合我們。」敖漪起身,拉過陸悅雪的脖子,額頭碰額頭。
「不過我確實是把你當家人,可是我認為親情中……伴侶難道不是家人嗎?」
「是,當然是,伴侶當然是家人!」陸悅雪相當激動,眼淚不禁奪眶而出,她怕被敖漪誤會,仰頭防止眼淚流出,她看向天空,天空特別清澈蔚藍,她的心靈也像漂浮在雲端,不踏實。然而眼淚止不住,只能用衣袖連忙搓揉雙眼,「奇怪,眼淚怎麼這樣……」
敖漪怕她雙目受傷,從身上披著的大白掛口袋掏出手帕替她擦拭,「那是你太高興了。」
「我很高興嗎?對啊……非常非常幸福。」
好幸福,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加強烈的感覺到幸福,簡直要升天了。
說起來有很多很多後話。像是神秘電話客的殺手集團後面被敖漪帶手下消滅了;像是陸嘉福在槍戰混亂中過世,因為人死如燈滅,她替他還債算報答他讓她能出生遇到姐姐的恩情,陸悅雪阻止敖漪解釋他過得多慘,沒必要增加麻煩,剩下的她們心照不宣就好;又像是世界惡意附身的龍傲群在她倆秀恩愛中失血過多去世了等等,諸如此類的很多很多後話。
但這些,對現在的她們來說,不重要。
……
好久好久以前,有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她有著世界上最清澈的眼神、最善良的心靈,但是周遭的聲音喝斥她,不對──你很壞,出生在這世上最汙穢、最骯髒、最混亂的地方,是血脈最邪惡的壞種。
小女孩常拖著滿身傷痕,躲到陰暗角落舔舐傷口暗自療傷,沒有人願意靠近她、沒有人願意愛她,所以她只渴求一道光,不需要盛大炙熱的光,只需要星星之火──那一點點火苗、一點點溫暖,就算前方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她也願意義無反顧跳下去。
……終於她的世界出現一道光,而現在那道光,願意只照耀她一人。
第一世、那年夏天很晴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