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想起了前段时间与穗乃果的那一次剑道切磋——和自己死板的风格截然相反,穗乃果的剑道显然更具进攻性,有时甚至会打出几下让人忍不住想“不愧是穗乃果”的出奇。不过即便穗乃果的招式再怎么出其不意、是从哪个刁钻的死角进攻的,她依旧有自信将其一一化解。
可为什么最后还是输了呢?因灵力的滥用而变得迟钝的剑术或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在剑道上,好不容易遇上了像穗乃果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而且并非猎杀与被猎杀的关系,也不是出于道德而必须阻止恶人的义务感,只是纯粹的剑术较量。于是,心情不禁稍微高涨了起来,每一下挥剑的间隔也因此缩短了一点,力道也收敛得少了一些……哪怕最终败在了穗乃果手下,但这次比试仍可以说是这几年……不,是她清道者生涯以来最痛快淋漓、收获颇丰的一战。
而它在此刻的意义,即是让海未一下子就适应了一如当时那样禁用了灵力和愤怒原罪的战斗步调,哪怕面对各种原罪之力接踵发动的贪婪也不落下风。
缠绕着愤怒火焰的钢铁之掌与海未蓄力的太刀接连相撞,火花激迸碰擦不断,金属震鸣不绝于耳。在『领域』的辅助下才能做到的正面迎击,贪婪竟感受不到自己的一丝优势,甚至变得越来越不妙。
“啧……!”借着愤怒热量所产生的爆炸强制逼退了海未,贪婪散去了自己双掌上的火焰,裸露出来的铁质表面不但磨损斑斑,而且分布着或浅或深的刀痕。
怎么回事?那家伙的灵力不是对我无效吗?虽说嫉妒“篡改”出来的材质确实只是普通的钢铁,但在愤怒之炎和灵力的加持下,绝不是靠蛮力就能损坏的。
从滚烫的气流飞速撤出来的海未,尽管早有预知,黑色羽织的下摆还是无可避免地被烧得残破不堪,脸颊、颈部和手背也多了几处猩红狰狞的烧伤。但她没有在意,而是左手亮起灵力,往自己刃面上仅有细微豁口的太刀上一抹,使其瞬间焕然一新地重露锋芒——这引起了贪婪的注意。
是那把太刀的力量?一般的清道者武装通常这时候就已经该被愤怒的火焰烧毁得差不多了,而这把刀居然还几近完好无损,甚至还直接隔着火炎伤到了我的手臂,难道说……它‘生前’的原型,莫非是一把清道尘器?
就像过去习惯了愤怒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副作用一样,海未忍着烧伤所带来的灼痛,毅然迎上了贪婪满是忌惮的眼神。她渐渐压低了举起太刀的架势,紧持着刀柄的双手收在身侧,气息内敛,可又像是在蓄蕴着什么般,透露着“仅此一招,结束战斗”的意志。
贪婪暂且不敢随意先手制人,打算等到海未放在刀柄末端的右手抬起、转而搭到靠近刀镡的位置时——那绝对是那家伙出手的时刻。
“海未酱——!”
但自天上传来的一声呼唤,猝然打断了海未的动作。她惊讶地抬起头,被仓羽阳平勾着双肩、浮在半空中的凛正朝着自己扬了扬手中显示着“绘里”来电的手机,“绘里酱要我给你的电话!接着!”
说完,凛的手臂向后一拉,将手机像棒球一样掷了过来。这让海未并未多想,抬手稳稳一接,“接通电话、点开免提、收进衣襟里”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然后单脚一蹬,俯身冲刺,迅疾的一刀成功阻止了想要对凛下手的贪婪。
“喂,抱歉,绘里。我这边的声音传到你那边可能会有些吵架,要麻烦你忍耐一下了。”通过这个以灵体作为介质的“声音接收器”以及电话免提的功能,海未只需开口就能和电话那头的绘里直接对话,“请问突然间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这边正在按照你信上求助的那样,正在寻找破解『领域』的办法。现在进程上已经有了一些意外的突破,不过遇到了一个比较……偏科的问题。」不过由于手机被海未收在灵魂内部的缘故,即使开了免提,绘里的声音只有海未自己才能听到,充满了保密性,「但总之我们长话短说——海未,你对平安时代通灵者所使用的古文了解多少?」
“你是问,平安时代的通灵者吗?”海未一边聆听着绘里的话,一边有条不紊地应对着贪婪的攻势,回忆道,“我多少曾拜读过一些相关的原文典籍,仅仅只是看过那个时代的古文的程度,并没有更深一步地去了解……”
「所以你是读得懂那些古文对吧?那海未你能帮我们,把我接下来念出来的古文翻译成白话文吗?」
“是,乐意至极。”
为了不让刺耳的剑鸣声掩盖掉之后绘里的声音,海未撤去了太刀,空手的双臂叉住了贪婪直直朝自己回来的一拳。在被愤怒的火焰烧及自己前,海未引着它的手臂往左下侧一卸,令贪婪片刻失衡之际,一记手刀猛地斜向上挥出,重重地切中对方大动脉所处的颈侧。
“咕……!”
海未陡然转变的战斗风格令贪婪的大脑猝不及防,血管所受到的剧烈打击也使它的视野黑了一瞬,连同手上缠绕着的愤怒之炎也蔫然熄灭。于是,无法闪躲、也无法防备地,它的头部紧接着结结实实地挨下了海未的一发后旋踢,身体如同被飓风扫荡刮倒般飞出了三米之远。
……总觉得回馈过来的手感有些古怪。海未默默地磨搓了自己的掌沿——方才击中贪婪脖子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像是打在了一个灌满了液体的肉球上,但贪婪的受击反应偏偏又像活人一样真实。
「——第一句的内容大概就是这样。话说海未你那边是不是传来什么惨烈的声响?」
“嗯?并无大碍,我一直在听。”海未回过神来,站稳了脚跟,留心于贪婪动静的同时,认真地回应着绘里的请求,“然后绘里你刚才说的那段话,我想大致的意思应该是——”
“唔哦哦哦,海未酱身手不赖啊喵。”旁观了全程的凛由衷地感叹着,随即兴奋道,“哟西!任务完成喵~凛我们撤离吧,阳平君!”
“不用你说我也知……!!!”
老早就想从这杀机四伏的地方开溜的仓羽阳平,二话不说就带着凛原路返回地飞回去。不料一回身,两只被凛吸引过来的秃鹫型罪兽左右包夹了她们,倒钩状的利喙,右边的一个直指凛,左边的另一个冲向仓羽阳平。
心智尚未成熟的仓羽阳平被这场面吓得动弹不了,而凛则代替他做出了反应:她先是对着想突袭自己的那头秃鹫自下而上地飞起一脚,踹得它头颈上仰而偏离了攻击。然后凛用双腿紧紧夹着秃鹫的一边翅膀,身体以吊着她的仓羽阳平为轴逆时针荡起半圈,将短暂昏厥的可怜罪兽使劲甩砸到它另一个同伴身上,借而打断了后者对仓羽阳平的攻势。
“不要发呆!阳平君就趁现在!”
必死无疑的困境瞬间被逆转了局势,凛的提醒唤回了仓羽阳平的思绪,他趁着两只秃鹫纠缠不清的时候,带着凛“咻”地飞了出去。
糟糕……!眼看着那两头秃鹫很快就一同继续朝她们离去的方向追击了过去,海未打算赶过去援助,却被一排排燃着愤怒之炎的荆棘拦住了去路。
“你觉得,你现在能这么简单就说走就走吗?”绿色的电流在它身上流窜而过,贪婪慢慢地从地上站起,遍体因嫉妒的力量而泛起金属的冷硬光泽,深黑的眼眸已经彻底充盈了来自愤怒原罪的橙色。
“——”
敌人所带来的棘手感和分身乏术的无奈,被海未默默地压在心底,以免打扰到电话那头正认真思考如何将译文串联起来的绘里。循着生前的记忆,海未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然后严阵以待地对着贪婪摆出古武术的架势。
————————
“唔噢噢噢,要追上来啊喵阳平君!快快快躲开!……啊啊啊这次又从前面冲过来了喵!左转左转左转……!等、等一下喵呀呀呀!不要往天上飞!凛我要耳鸣了!”
万里无云的碧空中,凛和仓羽阳平,以及紧随其后的两只罪兽在这广袤空旷的“舞台”上演着一场追逐战。
开始的时候,仓羽阳平动辄会被追上,都是靠着有惊无险的走位才躲过了它们的扑击。但渐渐地,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周遭的气流似乎在朝他汇聚过来,不仅轻轻地托举着他的身子,还在背后凝形成一对无形的双翼。一振翅,便一口气和罪兽拉开了不短的距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
仓羽阳平的脸上焕发出了少年独有的盎然神采,拖着已经相当于在过山车上坐了几个来回的凛肆意翱翔了一趟,然后意犹未尽道:“好了,直接就这样飞回去吧。”
“啊?不行,绝对不行喵!”听闻此话,凛立马清醒了过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那样会把后面的罪兽吸引进秘密基地里的,所以回去之前必须要先解决掉它们喵!”
秘密基地的安全之处就在于设置了隐藏气息的术式,防止里面的人被罪兽注意。可在如今的极端情况下,一旦被发现了踪迹,原先一齐设下的抵御术式便无异于纸糊,秘密基地也不再安全。
“切,真麻烦……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解决啊?”
“这个喵……”
凛俯瞰了整片校区,然后眼神和脑内的灵光似乎被什么抓住了似的一亮,给他指了一个方向:“我们去那里喵!”
“什么?”仓羽阳平顺着凛的手指望去,只见那块正是肃正巡清道者和罪兽们激烈缠斗的战区,一下子就领会了凛的意思,然后恶作剧地一笑,朝那个方向俯冲了下去。
————
“第七小队,继续保持队形,直至左边的第三头罪兽被制服。”
肃正巡组长真浩正透过376传来的灵力分布图,来远程指挥肃正巡各个小队的作战——越是危险的时刻,行动的实施就越要谨慎,这样才能将人员的伤亡率降到最低。
「组组组组长!这里是第三小队!我们这边出现了异状,有个幽灵少年带着一位成年女性朝我们飞过来!后面还跟着两只羽翼型罪……唔啊啊啊!撞过来了!」
“什么?!”
真浩立刻看向了分布图上自己不过几秒没顾虑到的,第三小队的位置——原本整齐划一的阵型,被意外闯入的两只罪兽冲得一片狼藉。其中两个明显不属于肃正巡清道者也不划分为罪兽的“光点”,更是在肆意妄为地在肃正巡清道者之间蛇形穿梭。
「不好意思啊,大叔们。这两头怪兽就交给你们处理啦!」
「凛我们就先走了喵——」
引起一切混乱的罪魁祸首的声音从第三小队的通讯传来。直到最后两个惹人恼火的“光点”一身轻松、事不关己地远离了那片区域,真浩始终都黑着一张脸,脑门上的青筋随着身上时不时闪起的电火花一起跳动。
「需要我继续追踪那两人吗?」熟知组长性情的376主动提出了建议。
“……给我追。”
————————
尽管她们顺利摆脱那两只难缠的秃鹫罪兽,但由于过于高调的行动方式,回程中途还是被一头接一头的罪兽追着跑。虽说得益于没有再遇上会飞的罪兽而侥幸逃脱,但依旧花费了不少的一段时间。
“唔……凛回来了喵……”
双脚终于着地的凛有些晕乎乎地走进了秘密基地内,松弛下来的神经让她腿一软,直接倚靠着门边的墙坐了下来。而身为幽灵的仓羽阳平也跟在后面飘了进来,同样一副疲惫不堪的表情。
“啊,欢迎回来,凛酱。”屋内只有小鸟一个人抬起脸回应,微笑中略带一点苦涩。其他人都始终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展开在地的那宗卷轴。
按理来说,距离自己把真姬酱的手机送到海未酱过了这么久,需要翻译的原文应该基本都翻译完了才对……可为什么这里的氛围变得比走之前还要糟了喵?
“怎么了喵?是碰到连海未酱都弄不懂的句子喵?”
“嘛……真实情况比你想的还要糟糕一些。”真姬揉了揉眉间,回头看向了好奇走来的凛,“差不多就是,‘绕了一大圈远路,结果又回到死胡同’的感觉。”
“喵?”
凛探头看向连穗乃果都聚精会神于此的卷轴:上面已不再有密密麻麻的鬼画符,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类似于某种图腾的阵法术式,复杂却不一味堆砌的花纹隐隐构成了一张扭曲的人脸,但乍眼再看又丝毫不像。除此之外,卷轴上没有记载着其他的东西,让凛不禁心慌得想起她某次噩梦的场景——警官测试中,考场上的其他人都在奋笔疾书,只有自己拿着一张没有题目的白卷茫然四顾,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果然,我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接受了眼前的现实后,内城见月反而没有像最开始一样因无力感而暴躁不已,而是彻底认命地站起身,视线从这副真正意义贯彻了“天衣无缝”的结界构造图上落荒逃开,“——以为只要有八百里新治的传承之书,眼下的困境都能迎刃而解。”
借由这个可以说是传统古老到骨子里的清道者之口,她们比任何古籍研究者更快地理解并利用这本破之书里的知识,结合当前空间中蕴含的灵力,将『领域』的结构(或者说“实时状态”)投影到了卷轴上……前置的一切准备都很顺利,之后只要再触发八百里新治设置在卷轴中的解析术式,『领域』的弱点就会像查字典一样简单地浮现上来。
——然而,完全没有。无论触发了多少遍术式,这张结构图始终都没有半点变化,宛若那任由人世如何浮沉变迁,都始终如一的“天理”般无可撼动。
“那是……可能是这样没错啦。”听闻内城见月更加泄气的话语,穗乃果不愿屋内的气氛继续沉重,便“唰”地站起身道,“但是……!穗乃果我们又不止‘破解结界’一条路可走,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可以让我们从这里逃出去啊!”
「正是如此!而且哪怕无计可施,只要我能成功制服它(贪婪),」绘里开着免提的手机里,海未的声音混杂着“咚咚”的敲打声,语气似乎因为处于战斗的状态下而变得比平时高昂了几分,「到时候或许就能逼迫它……!主动解除结界了。」
话音刚落,通话那头传来了一声响如雷震的“砰”,听起来像是“铁板”被用力砸在地上的声音。
“……”
内城见月没有认同她们过于乐观的想法,但也没有泼凉水——毕竟事已至此,最初已得出的结论到最后都没有发生改变,无非只是途中经历了一点大起大落,但终归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至于唯一获得的有用教训……
【“呐,月亲,你知道吗?塔罗牌呀,一旦到了通灵者的手中,其中几张卡牌的牌意很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希洗着手中的塔罗牌,停罢后准确地抽中了“教皇(The Hierophant)”,展示在高中的自己面前,“尤其是‘教皇’,在一般的占卜师眼中,它不过只是象征着‘精神的指引’;但对于我们这样通灵的占卜师来说,‘教皇’是‘传递天意的代表者’,换句话说就是神明大人(世界)的代理人哦。”】
……即便是八百里新治这样的旷世天才,也不过是一个“人”。只要还是人,就无法破解得了这由“天”亲手铸就的“天衣无缝”。
在理解了希所占卜的“教皇(The Hierophant)”所指代的并非只是贪婪、还有它身后的“世界”的力量后,内城见月已经无心去参透当下的一切哪里还可能存在使“教皇”逆位的要素。
连八百里新治都没能做到的“逆天而为”,那简直就是天方夜——
“不,『领域』是可以破解的。”
「——绘里?」
脑内霎时一片空白的内城见月,只是呆愣地回过头,望着许久未开口的绘里用明亮且沉着的蓝眸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接着才重新回到了破之书的卷轴上。
“确实,『领域』是‘世界’所创造并改善的、最接近‘天衣无缝’的结界,这一点我无法否认。”绘里笃定地用手指戳了戳『领域』的结构图,好似那不过是她每节课末尾留给学生的一道简单思考题,“但是,完美的只是『领域』的本身,并不包括使用『领域』的贪婪——根据我的观察,它自己虽然是七原罪,但它的思维模式其实和我们这些普通人类无异——既然如此,贪婪设置在『领域』中的法则,就可能存在着人类思维局限所导致的漏洞。”
“但那只是‘可能’吧?”真姬很快就跟上了绘里的思路,然后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词。
“但事实上,贪婪的法则就是存在着漏洞。”绘里轻轻地笑了笑,然后转而对电话里的海未问道,“不过以防万一,我想先确认一下——海未,七原罪之力属不属于‘灵力攻击’的范畴?”
「嗯?那自然是…………」在应对贪婪的同时,海未下意识地即将说出心中的答案,但却兀然止声,沉默了一个呼吸后,她如梦初醒般地恍悟了过来,「等一下,绘里。你难不成是想……」
“根据海未和内城小姐的描述,包括贪婪提前设下的两条,这一片『领域』里一共有三条法则。”绘里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朝她们竖起了三根手指。
第一条,也是七原罪之首傲慢的『领域』最根本绝对的一条:“『领域』内,其余六个原罪的能力默认失效。”
第二条,是贪婪为了解决上一条所带来的麻烦而设立的:“贪婪所使用的六个原罪能力,在此『领域』允许特例生效。”
第三条,才是贪婪用于限制我们和肃正巡清道者的:“『领域』内的所有灵力攻击,对贪婪及贪婪操控的罪兽无效。”
“于是,问题就来了。”绘里玩味地贴合起指尖,微微眯起眼,嘴角勾起了如同她此刻的眼神般狡黠的弧度,“已知,原罪的能力属于灵力攻击的一种,那么如果让贪婪的原罪之力,去攻击贪婪自己操控的罪兽,会发生什么事呢——?”
假设贪婪的原罪之力成功伤害到了罪兽,就会和第三条法则冲突;若是原罪之力对罪兽无效,又会和第二条法则相悖……
“啊!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嘛!”穗乃果吃惊地瞪大双眼。
“正解~”在踏入这片学校后,绘里难得显露出如现在般略微放心的表情,“这样的话,我们只要诱导学校里的罪兽去挨下贪婪的原罪攻击,然后抓住这个时机,启动八百里新治的解析术式,就基本上能趁‘法则间相互冲突而令结界产生漏洞’的时刻,找到『领域』的弱点。”
虽然这一切都不过是理论上的猜测,但正是因为看到了投影在“破之书”上的『领域』构造图的高完成度,自己才能如此确信这个猜想。
因为完美,所以没有漏洞;因为没有漏洞,所以『领域』内的法则才具有足以修改常理的强制力——但也正因为这一份强制力,法则相互矛盾时所造成的冲突,才能大到使其出现本不该有的“漏洞”。
还真讽刺呢。绘里感慨地轻叹一声,抬眸对上了内城见月依旧痴愣的眼神,顺口问了一句:“你觉得如何,内城小姐?”
“——”
内城见月隐约明白,为什么八百里新治的毕生所载《阵法与结界·破之书》,最终会流传到眼前这个金发女人手里了。
“嗯,是一个十分可行的计划。”真姬也不由得坦率地予以赞同,但眉头依旧紧皱,“不过问题是,具体又该怎么做呢?这么复杂的事,我觉得让海未一个人去实行根本不现实。”
「不,没关系的,我可以试——」拳脚与钢铁碰撞的响声仍在持续不断。
“行了,不要再勉强自己。”绘里抬手弹了一下手机底部的麦克风。
现如今,整个『领域』内能压制住贪婪的恐怕只有海未一个人,那么就必须另外至少一个人去负责任引诱罪兽接近……但这么做就意味着那个人会有被原罪之力波及到的风险……
绘里没有把自己心中所想的说出口——因为她知道一旦说出来,穗乃果或者是凛就一定会自告奋勇地把这个危险的工作揽下来。她是真心不希望将她们就这样置于罪兽的爪牙之下。
那要是让我来做这件事呢?……别开玩笑了,我现在这个残念的体能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我们究竟该怎么……
“稍微打扰一下。”
陌生的男声突入进了秘密基地,面戴黑纹白底面具的清道者脚步悄然地穿墙而入,隐于其后的稳重目光先是锐利地在凛和仓羽阳平的脸上略作停留,然后才郑重地看向绘里。
“我是清道者独立特种部队,肃正巡组长91215002548,生前名真浩。”真浩简略地做完了自我介绍,便直切正题,“关于你们刚才所交谈的内容,能否也跟我进一步细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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