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小橘趁此抓住了对方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向凌，可不可以不要躲着我。”

向凌没动，一双如鹰般凛冽又深沉的眼眸专注地紧盯着她，似乎想从汤小橘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

对方的目光太专注，汤小橘被她给盯得有些紧张，睫毛微微颤动，忍不住想要躲开时，却又不经意想起对方次次见她躲开时失望的眼神。

于是咬了咬牙，瞪着一双清澈干净的双眸，努力仰头和她对视，像是明明害怕得瑟瑟发抖还要装模作样的小兔子。

向凌忽然笑了，下一瞬，似是想起什么，强迫自己转过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一时之间，汤小橘不知该如何延续这个话题，连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也没派上用场。

窗外雨点滴滴答答地落下，连带着车内的空气里都带着一抹潮润微寒的气息。

一场雨，淋湿了两个人。

即便知道此刻坐在面前的这个人身体应当和她一样是冰冷的，她也想钻进对方怀里。

可她不敢，她好不容易见到向凌……

所以像那晚一样，任何让对方有误解的事，她都不敢再做了。

终究是大脑的理智战胜了身体的本能，汤小橘侧转过身，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湿透了的衣衫，以非常不适的姿态紧紧贴在身上。腿脚的疼痛也还在，但过了最疼的时候也没那么难忍了。

汤小橘微闭眼睛，轻轻地将脑袋抵在了一旁的车窗上假寐，什么也没再想。后来似乎是车内的温度渐渐上来了，她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汤小橘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真是好久没好好睡一觉了，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眼神向外看的时候，隐隐约约瞧见了向凌正站在病房门口与他人说着话。

不用看，透过与向凌谈话的人深深低下的头，汤小橘就知道对方的心情很不好了。

大概是知道她在这里没有朋友，所以向凌一直没走。这让汤小橘窃喜，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没来得及开口说那事。

她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因为这场事故，向凌在医院陪了她一周。一周后，她坚持要出院，向凌也没说什么。出院那天，陈真带了一束花来看她。向凌随手接过，丢在了已经腾出来的空床位上。

“来得正好，去帮汤小橘办个出院手续！”向凌说着，便将手中的住院卡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发票单塞到了对方手上。

陈真看着已经整理干净的病床，颇有些无奈地说道：“这就出院了？不多住会儿……”

向凌转过身，一双眼睛淡淡睨着陈真，嘴角轻蔑地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哦，要不我在这里给你安个家。”

陈真反应过来，连忙转移话题：“橘子这伤，医生怎么说？”

“没事了。”汤小橘看向凌的神色不善，赶紧抢先答道。

“脚上的石膏多久拆呢？”

“嗯，大概一个月后吧！”

“那这一个月……”陈真的揶揄的眼神自然地落到了汤小橘身后的向凌身上。

“我自己可以的。”汤小橘从坐着的的椅子上单脚站了起来。

“别乱动。”言罢，向凌便弯腰一把抱起了她，如来时般，脚步匆匆却又异常平稳。

停车场内，向凌目标明确地走向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还未等她们走进，车内便走出一人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默默无言，却又分外细心地护着向凌和她在进入车内的时候不撞到车顶。

汤小橘一眼便认出了那是送她们来医院的那人，个子不高，看上去大概四十来岁，是个中规中矩的中年男人。

她当时以为是陈真随意叫的车，所以只是随意扫了几眼，现在看来，这个人大概是她们熟识的人。

她无意探究太多，但脑海中瞬间闪过的画面，让她确认无疑。向凌第一次和她同行回家的那天，也是坐的这辆车。

或许，很多个深夜，向凌也是坐着这辆车回家的。

意识到这个人可能在向凌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汤小橘主动向坐在驾驶位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对方似乎有些错愕，下意识地看向了车后座左侧的向凌。

“李叔，这是汤小橘，我同班同学。”向凌状似无意地将汤小橘介绍给了对方，却同时也向汤小橘表明了对方的身份。

除了陈真，这是第二个汤小橘认识的与向凌有关的人了，这让她异常珍重，对待对方的态度也不免热络了起来。

正待汤小橘估摸着要对方联系方式的时候，向凌将她规矩地按在了座位上，随后对王叔说道：“开车。”

“不等陈真吗？”汤小橘后知后觉地开口。

“她认路。”

一瞬间，汤小橘有被哽到的感觉。

向凌注意到了，微抬眼睫，语气淡淡地道：“还有事吗？”

“没有。”汤小橘识趣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