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关于过去的那点事

--时间偷不走的是回忆

01

我和律是小学的时候认识的，初识的过程并没有多愉快，又是大嗓门又是喜欢玩我头发的，我基本上看到她就绕着走。至于后来嘛，单纯只是因为那家伙的脸皮太厚，不管不顾地就闯进了我的生活，然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了。

熟络后才发现两家原来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律有事没事就喜欢跑来我家蹭饭，我妈也习惯了，有时候做了好菜还会让我去叫律过来吃，那厮俨然一副把这儿当自己家的架势，蹭吃蹭喝就算了，还经常霸占我的床。

虽然很闹腾，但不得不承认，律过来玩的时候，是我们家最热闹的时候，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都会难得露出笑容。母亲就更不必说，有时候天冷了，织围巾都会给我和律一人织一条，俨然把她当另一个女儿养了。

小时候的律，长着一张很讨喜的脸，脸蛋肉乎乎，两撇小眉毛在兴奋的时候会高高地挑起，平时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可那小脑袋瓜里装的坏主意却是一堆一堆的……一天天的不把精力耗尽就不会安静下来，而且属于想到什么做什么的那类，为此，我可没少被她折腾。

某次小学放暑假，律和家人一起回老家去了，本以为耳根子终于能清静一阵，可当我独自坐在桌前，望着窗外的蓝天发呆时，我竟想不起没有律之前的暑假是怎么过的了。

02

辅导律的功课绝对是最令我头疼的事之一。

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主要就是你想让她安静地坐着学习几乎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比如：

“这里应该是这个数和这个数相乘，然后……”

“澪、澪！刚刚外面飞过一大群鸟欸？你没看见吗？”

“……鸟？不是，你有在听我讲题吗？给我认真点啊！（敲）”

再比如：

“这一段到后面都要背下来并且……”

“…呼……”

“呼？……等！你怎么还睡着了啊？！明天可就考试了啊！律——（摇）”

诸如此类的，数不胜数。我现在能从事教师行业，得有一半归功于当初被律磋磨的耐心。

03

不过就算是如此顽劣的性格，认真起来倒也不是开玩笑的。

国三的时候，因为升学的原因，课业压力突然增大了不少，就连我也疲于应付成堆的考试和习题。当我惊觉律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找我借过笔记或者作业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该不会已经完全忘记升学考试这回事了吧？！

当晚我就跑到律家里，准备找她兴师问罪一番，结果推开她房门的时候我惊了，我原以为这家伙不是在躺着看漫画就是在呼呼大睡，没成想她居然在学习？！

律还保持着拿笔的姿势，一脸惊讶地望着突然闯入的我。

不是你在吃惊个什么劲啊，该惊讶的是我好吗？

我默默走近，把手搭在她额头上：“没发烧……”

然后我又捏了下自己的脸：“嘶……也没做梦啊？”

“你干嘛呢？”她问道。

“你……在学习？”我仍是不敢相信。

“那不然呢？”律挑起一侧的眉，脸上略有不满，“干嘛一脸不可置信，我不能自己学习吗？”

“不不不……你是谁？！”

“嗯？好吧……居然被你看穿了，那我也只好承认了，其实我是阿尔法星球派来的外星卧底，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哼哼……你就逃不掉了！纳命来！”她放下笔，猛地扑上来。

“哇！哈哈哈哈……住、住手！啊哈哈哈哈…律！”一记铁拳，K·O外星卧底。

“喂……”我扒拉了两下躺在地上装死的律，“说真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突然就改邪归正了？”

“什么改邪归正，很失礼啊你！”律不满地嚷道。

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我顺势在床边坐下，等她开口。

律搔了搔脑袋，从地上爬起。

“只是想着也该好好用功了！这样的……”她举起一根手指，装模作样地说道。

“嗯。”鬼才信。

我抱着手臂望着她。

“呃……”她撇过头小声嘟囔道，“…因为想和澪上同一所高中啦……”

“欸？”

“那天，看到了……澪的志愿是樱高吧？”律挠了挠脸颊。

“本来想等下次考试成绩出了，拿着成绩单再吓澪一跳的……总、总之！就是这个意思啦，你想笑就笑好了！”她一脸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撇过头。

“噗…哈哈哈哈……”

“你居然还真笑？！”

我伸手抓过她的脑袋，把她发箍扯掉：“古代牧羊犬！”

“什？我都看不见啦！快把发箍还来！澪——”

第一次心中有股不明的情绪仿佛要冲破胸腔一般，要是不做点什么来纾解的话，就会被看到自己忍不住微笑的脸了，就会被发现最喜欢的那份心情。

04

律的体育比我好，好吧，准确说，是好不少。或许是她天生好动的原因，这厮运动神经还挺发达的，大部分运动都挺擅长，而且一学就会。要不是因为她懒得去训练，没准还会在校篮球队里一直呆下去。

中学体测项目里有一项是排球发球，可我无论如何都没学会，那球就是不按照我的想法飞到指定的位置，我也很无奈。

于是测试前一周，放学后律都陪着我在体育馆练习。她就站在网对面帮我捡球递球，不知道第多少次把球打飞到界外后，我都想放弃了。

见我不动了，律凑到网前问：“累了？”

我摇摇头：“算了，反正也通不过，别浪费力气了。”

律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想了想说：“要不，你试试朝我这打，有个明确的目标会不会好点？”

“……这样会有用吗？”我表示很怀疑。

“试试嘛~”律跑到目标位置，朝我挥了挥手，喊道：“就想着把球发给我——”

“哦……”我没什么信心，捡起脚边的排球，正准备打出去。

“啊对了，澪，昨天你课桌里的那个布丁是我偷吃的。”

“什？！那可是…我特意留着体育课回来吃的限量草莓布丁！”

“呜哇——”

那个本该偏离轨道的排球不偏不倚砸到了律的脑袋上，不过也算她反应快了，提前拿手挡了一下，避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我俩看着地上滚落的排球相对无言。

“我觉得你明天以这个状态去考试一定没问题……”律说。

“……嗯。”

我想我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潜力的。

05

说来也很有缘分，我和律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最开始的时候我俩还是同桌，不过因为这厮太过闹腾，加之身高比较矮，后来就经常被调到第一排的座位，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管着。

高二的时候，第一次和律没分在一个班。我向来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好在班里还有一个认识的人，这是唯一能安慰到我的事情了。

我们的教室还不在同一层，我的班级在一楼，而律的在二楼，串门都费劲。刚开始的时候，律还经常跑下来找我，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路过我们班。

“我说……老师办公室在三楼，你送个作业跑一楼来干嘛？”我问。

“走错了。”她把作业本随手一撂，大剌剌地就坐在我前面的位置，也不管那个同学是否还要回来，一般这架势不到打上课铃她是不会走了。

和我不同的是，律那种外向又自来熟的性格，想来到哪里都能和人打成一片。没过几天，我们班的同学她都认识了，混得比我还熟。要是律一段时间没来我们班，还会有同学打趣我：“今天怎么没见你家小律啦？”

什么我家的……我总是忍不住吐槽。

06

分班的那个学期，最喜欢的是坐在靠窗座位的时候，因为每到星期四的下午，律她们班是体育课。借着书本的遮挡，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操场上那抹活跃的身影，算是我自己的小小秘密。

有一次放学后，我们俩一起回家，我朝她伸出手：“包给我。”

律一脸不解：“干嘛？有什么东西落我包里了吗？”

我没答她，直接把书包从她肩膀上拿过来，见她还一脸困惑地站在原地。

“走啊，不回家吗？”

“鸡…鸡皮疙瘩起来了……”律甩了甩脑袋，“那个……澪啊，要是我做了什么错事，你还是直接给我两拳好了，你突然这样我好害怕……”

我明显感觉额头上青筋跳动了两下，这家伙欠揍都是有原因的。

“好啊~”我璨笑着走近她。

“欸？真、真打啊……”

律紧闭着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很是喜感。我笑了一下，抬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嘣。

律捂着额头还是满脸不解，我指了指她的右手，“手，受伤了不是吗？干嘛逞强瞒着我。”

“欸？欸？？你怎么知道的？”她下意识把手背到后面，吃惊地问。

“秘密——”

“哈？是不是紬告诉你的？还是唯？是唯吧？对吧？我明明都说了让她们别告诉你的……”

“笨蛋律。”我朝她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身走了。

都说了是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