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钢筋瓦砾之中一位美丽的女性在安静的沉眠,让这片肮脏的土地,也如同柔软的床一般。此刻,美的就像那幅蒙娜丽莎。
“嘀嘀,嘀嘀,嘀嘀。”
我走上前紧贴着她侧身躺下,把头倚在了她的胸口。
“嘀嘀嘀,嘀嘀嘀。”
体内不停地发出恼人的警报声——备用电池已经空了。
但是我还想再看一看她的脸,还想再闻一闻她的味道,还想再给她最后唱一首摇篮曲。于是我干脆关掉了声音处理器,摘下了黏在她脸上的防毒面具。
面具下的血肉模糊像是对我诉说着一直以来的痛苦,但我却无法为她分担。所以
“能在这里解脱真的太好了。。。”
“能在这里陪你共赴黄泉真的。。。太好了。。。”
我耗尽最后的能量撑起上半身,把脸伸了过去。
嘴唇与嘴唇紧紧贴合,献上了与以往意义完全不同的吻。
“嗡——”
最后的关机声打破了声音处理器的限制,传达了最后的终结。
“晚安,我的母亲,我的爱慕之人。”
“嗡——”
检修仓的小门应声打开,将安装着各种精密仪器的床和在它上面躺着的我推了出来。
“第四次检修依旧没有发现问题,所以。。。”
在门外记录的演算者机械体看到我一出来,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解观测到的数据,但是我一句都没在听。
(刚才,那是什么?梦?)
刚才关机检修期间做的“梦”,仿佛一块压迫着我胸口动力炉的巨石,让我再次体会到了类似于造物主“喘不过气”的感觉——我感受到了“悲伤”。
“。。。”
“卡缇卡小姐,你有哪里不舒服么?”
“诶?!额,抱歉,刚刚有点,有点走神。”
被念了名字的我像是从“悲伤之海”中一下子打捞出来的沉船,猛地直起身来,然后说出了“机械体走神”这种很奇怪的话。
“嗯?是检修的时候中央处理器出问题了么,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
(不愧是演算者,虽然她也没理解对。)
现在不管是中央处理器还是情感模拟器出了问题,就算动力炉漏电了,已经多少恢复了状态的我都想“暂且搁置”。(不会的)
(这种折腾了我一礼拜的检修,终于结束了!)
(大小姐身体还好么?)
(有每天好好的打针吃药么?)
(最近越来越热大小姐睡得着么?)
(这几天都吃的什么?)
(胖了?)
(还是说变瘦了?)
(还有还有,唔,唔嗯嗯嗯,有没有。。。想我呢?)
(啊!真是!一个礼拜再怎么说也太长了!)
对大小姐的种种担心与思念,让我这七天以来的急躁化为八月份的热流,完全冲刷掉了“梦”带给我的寒意。
“这样啊。”
演算者小姐用“原来如此”的态度微笑着说出了简短的三个字,再次把我和思绪拉离。
“嗯。”
感觉被看穿的我有些害羞的碰了碰脸颊,指尖传感器传来了冰冷的合金质感。
(对了!我都忘了,我现在还是个铁皮罐子!)
“那个,我原来的皮套还留着么?”
“怎么可能,第一次检修的时候不就直接把你的皮套切开了么,早回收了。”
(不会吧。。。)
“不过已经提前向维修部那边提交申请了,现在你过去直接就能开始制作了。”
“那就是说,至少还要两天啊。”
“如果你要用和之前一样的定制方案的话,不过像我这样只做个头部皮套今天下午就好了。。。但你毕竟是侍从,不太合适吧。”
(啊啊啊哎,好吧,也没办法。)
虽然据说也有只喜欢“铁皮罐子”的奇怪造物主,但是全身定制皮套代表着身份、立场甚至于对主人的忠诚。而且就个人来说,我也希望能以最好的姿态服侍大小姐。。。
(抱歉,大小姐请再等我两天吧!)
(还要熬两天啊,真是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