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作者:北京烤椅
更新时间:2022-06-13 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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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7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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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一番队舍内。

“虎彻队长。”

京乐春水看到虎彻勇音这样急匆匆地赶来,觉得实在反常。他使了个眼色,一旁的队员即刻退了出去。

“请坐,虎彻队长。需要喝茶吗?”京乐略微收敛了平日里散漫的态度,拢了羽织,坐到桌旁。

“不必了,谢谢。”

“这样的天气里赶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虽然不是什么急事,但确实有事情要问总队长。”虎彻勇音说,“我听说——有人看见了卯之花队长出现在瀞灵廷。”

虎彻勇音说话时观察着京乐春水的表情,对方只是嘴角动了动,没有露出其他的表情,似乎并不意外这个问题的出现。这令虎彻勇音起了些戒心。

“卯之花队长已经过世,怎么会出现在瀞灵廷?”京乐春水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一开始我觉得这只是谣言。但进一步了解之后,我发现那位队员还说出了一些令我不得不在意的细节。那个人提到那个长相非常像卯之花队长的人,胸前有一道伤疤。卯之花队长胸前有伤疤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或许是巧合,看错了而已。”

“请原谅我的失礼,不过我听说,总队长你那天恰好撤走了大部分的守卫,禁止其他人接近。而我听说,那个长相像是卯之花队长的人,进的恰好是一番队队长室,也就是这里。”

“你怀疑卯之花队长还活着,而我知道这件事,却隐瞒了下来。”京乐春水说。

“我只是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觉得没办法用巧合来解释。”

“我确实撤过一次一番队的守卫,是因为那天要运送一些和六十四室有关的机密文件。而那天晚上在我的印象里,除了运送文件的人,就没有其他人进过一番队舍。至于你所说的看到一个样貌酷似卯之花队长的人出现这件事,这种谣言,我最近也有听到。但是,虎彻队长,谣言只是谣言。我知道你对卯之花队长的感情,但很抱歉,请节哀。”

“可是伤疤的事情要怎么解释……?”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卯之花队长伤疤的存在,知道的人虽然很少,但应该也不止我们。”

虎彻勇音紧紧地盯着京乐春水的表情,她总觉得对方的平静背后,满是一种无法自圆其说的飘忽感。在此之前,她做梦也没想过卯之花的死亡可能有假,但现在看着京乐春水格外镇静的样子,她却开始觉得无论如何这背后都另有隐情。

“总队长,请您告诉我,卯之花队长……还活着吗?”虎彻勇音说,“只要告诉我这点就好。如果不能知道其他的事情,就只告诉我这点就好。”

“很抱歉,虎彻队长。”

虎彻勇音感到无力,这种无力感和当初她看到卯之花那封诀别的信时的心情一样,好像事情明明就在她的眼前发生,明明是对她那么重要的人,可连那样残酷的死亡,都与她无关。沉默半晌后,她又忽然感到愤怒。无法消化的怒火忽而逼出的瞬间,她的眼泪也随着落下来。她痛恨自己在京乐春水面前流泪,痛恨自己过了这么多年,竟又变得像过去一样软弱。

“我失态了,抱歉,请允许我暂时回避一下。”

虎彻勇音说完,浅浅鞠躬,走到了一番队队舍外。她哭泣着,就像她刚刚拿到卯之花留下的信时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她缓过神来,默默地擦去脸上的雨水,看向一旁的京乐春水。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京乐春水说。

“如果今天谣言的主角是浮竹队长,您的心情会是怎样的呢?”

“我不知道。不过,我在心里已经接受他的死了。”

“您知道他的计划吗?”

“是的,我知道。他和我提过。他在真央灵术院的时候,就曾想过他最后的结局。”

“所以您对此是接受的。”

“我必须接受。那是他的选择。你也一样。我知道你忠于卯之花队长,而你也接受了她的选择,不是吗?”

我忠于她,至少我是这样以为的。但后来我意识到,在忠诚之外,还有其他东西存在。”

“那又有什么用呢?”

“没什么用。”虎彻勇音说。

雨依旧下着,虎彻勇音的羽织已经被淋透,她于是脱下羽织。只是这样穿着死霸装的时候,令她感到自由。

“总队长,我申请辞去四番队长的职务,申请引退除籍。”

“你应该知道护廷十三队没有退队的制度。”

“我知道。”

“既然明知道行不通,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申请?”

“提出申请是我的权利,您如何处置,我都接受。您有权因此选择将我送到特别槛理栋。只是,我一定要这样选择。”

“为了什么?”

“我会自己调查卯之花队长的死亡。虽然调查的结果有可能是一场空,但现在我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要重新调查这件事。”

“她已经死了。你再如何调查,也只会徒劳地得到和之前一样的结果。”

“不会是徒劳。如果是那样,我真正接受她的死亡。”

“如果我按照流程将你送到特别槛理栋,你又能如何调查呢?你要怎样,要叛逃吗?”

“如果您决定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并且选择那样处理的话。”

“请你小心。这样的发言,已经可以定罪了。”

“我知道。”

虎彻勇音应得轻描淡写,只是目光坚定地看着京乐春水。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根本就不希望你做这些。她根本就不需要你这样追随她。”京乐春水说。

“我想过。”

虎彻勇音话音落下,京乐春水深深地叹了口气。

虎彻勇音安静地等着。在这样的时刻,在做出决定的当下,她的心反而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京乐春水才重新开口:“你先回去吧。你身为四番队长,责任很重,这件事无论怎么处理都需要时间。”

“是。”

虎彻勇音应下。

她离开一番队舍,想着许多。

但伴随着在雨中走得越来越远,浑身湿透的她,忽然觉得这一切荒唐可笑。她默默笑着,在自嘲之余,心中却涌出了真正的快乐。

她终于真正承认了卯之花对她的重要。那份重要,不是来自卯之花是她的队长,也不是来自其他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她所抱的感情,不只是忠诚。忠诚本身是无私的,而她拼命想要消灭、想要掩饰,甚至独处时都无法面对的那些自私的情绪,来自于比忠诚更加热烈,更加赤诚,更加私密的情感。


4


快乐没有持续多久。在虎彻勇音告诉虎彻清音她都做了什么之后的几天,虎彻清音虽然始终在她身边,却多一句话也不愿讲。

“清音,不要这样吧。”

虎彻勇音不知道自己是第多少次这样开口了,她甚至不再期待对方能有回应。

果然,话音落下,虎彻清音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好像没听见这句话。虎彻勇音这几天也没有休息好,她始终想着这件事,此时脸上挂着黑眼圈。

“不要生气了吧。”虎彻勇音低声说着,走到虎彻清音一旁。

“我为什么要生气?”虎彻清音说,“如果这次你被送到特别槛理栋,那我真是太高兴了,多亏了我,你才能被关进去呢。我一点也没生气——你能让开吗?耽误我拿东西了。”

“我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表明我的态度,只有这样,万一总队长真的知道什么,他才可能会考虑告诉我。”

“如果这件事真的涉及到一些你不该知道的东西呢?”

“如果他真的要把我关进特别槛理栋,那至少我就会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到了那个地步,有没有问题真的还重要吗?”

“重要。”虎彻勇音说,“无论是怎么样,我总要给我自己一个交代,不然我没办法生活下去。”

“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

“正因为过了这么多年,我才终于有能力接受了我自己的心情。我能理解她当时的想法,但我没办法装作我不为此感到难过。不是指为她的死感到难过,而是在她赴死时,甚至没有考虑到我。”

“那我呢?你做这种危险的事时考虑到我了吗?”虎彻清音问。

“考虑到了。”

“结论呢?”

“清音……”

“你对我做的事,和卯之花队长对你做的事没有区别。”

虎彻清音说完,抬手拿起桌上的斩魄刀,冷着脸要离开房间。虎彻勇音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不安地看着虎彻清音。

虎彻清音推门出去的瞬间碰巧迎面撞上准备敲门的山田花太郎。虎彻勇音看到虎彻清音退了回来,她想安慰自己的妹妹,想去道歉,思绪却被山田花太郎的话打断了。

“队长,一番队的队员刚才送来了一封信,是来自总队长的。”山田花太郎说。

“辛苦了。”

虎彻勇音接过信。山田花太郎很快离开了。

她打开信,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纸,写着一行字。是一个地址。

“她还活着……”

虎彻勇音看着那地址,喃喃一句话之后,失魂一般沉默许久。

外面依旧下着雨。虎彻勇音呆呆地看着窗外。一连几天都是阴雨连绵,浓雾中,时间好像都不再流动。

“清音。”她轻声唤。

“就算我说了可能有诈,你也会去的吧。”虎彻清音说。

这时,虎彻勇音看到对方脸上的泪痕。她对上了那双倔强却温柔的眼睛。

“算了。”虎彻清音恢复了平时的表情,认命般叹道。

“对不起。”虎彻勇音低下头,不敢看自己妹妹的眼睛。

虎彻勇音说完,拿起斩魄刀。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轻轻地拥抱了虎彻清音。在准备走出去的瞬间,她想起什么似的,回身脱掉了队长羽织。她朝着脸上写满了担心的虎彻清音笑了笑,之后迅速地走了出去。

外面依旧下着雨。


5


那个地址是现世的地址。

现世的繁华街道令虎彻勇音感到无比陌生,这是不属于她的世界。嘈杂的车鸣加上路人匆忙的脚步,与无数陌生人的擦身而过,令她有了一种迷失感。

瞬步找了半天,左拐右拐,最终到了僻静的郊外。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周围越来越安静,树林越来越茂密,优雅的小店安静地落在街旁。

她在一间院子门前停下脚步,里面是一间古朴的和屋。院门开着,像是知道有人要来一样。

虎彻勇音拼命打量着这间院子,想象着卯之花居住在这里的场景。或许,卯之花每天早晨都会走过那条石板路,在天边泛起微亮红光的清爽早晨,和她此刻一样,瞥见角落里那美丽的雏菊。

这是卯之花的家。

她很自然地确认了这件事。这个地方充满了卯之花生活的痕迹,所有的细节,以至于这庭院古朴清雅的风格,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虽然她是第一次来这里,感觉却像是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你来了,勇音。”卯之花笑吟吟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温柔地上下打量着她,“我以为你上午就会来。”

“我迷路了。”虎彻勇音如实说。她愣愣地看着卯之花。卯之花说话的语气是如此自然,就像她们昨天才见过一样。

眼前这个人和记忆里没有任何不同,只是穿着改变了。

当她迎上卯之花的目光,发现对方依旧像回忆里一样,全心全意地、凝神贯注地望着她,眼中尽是柔和的笑意。久别重逢之后,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妥。迷茫时说出口的话,就好像她们从未分离一样。

“我为你准备了茶水。来吧,等一下又要下雨了。现在是梅雨季呢。”

虎彻勇音跟着卯之花走进屋子。当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时,她变得局促不安。卯之花坐在她对面,像过去一样熟练地倒了茶水给她。她有一肚子的困惑,一肚子的不解,以至于她甚至没有时间去理会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汹涌的愤怒。

“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虎彻勇音没有接卯之花递来的茶。

“我活着的事情,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京乐春水,一个是山田清之介。除了他们之外,剩下的所有人,确实都以为我死了。”

“为什么……?”

卯之花将虎彻勇音的茶杯放到一旁,语气轻柔地慢慢说下去:

“在山本总队长死后,中央六十四室除了对战争的事情焦头烂额,与此同时,他们也加倍提防起尸魂界内部的一些势力,担心山本总队长去世后,是否会有人脱离他们的掌控。而我恰好是令他们感到最为不安的那个。”

“所以他们……迫害了你?”虎彻勇音的眉头皱起来,她大脑飞速运转着。

“他们还没有找到机会。不过,在那个时候,我很清楚……”卯之花苦笑,“无论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我在那个时候必须死。勇音,你来这里,除了清音之外应该没有别的人知道吧?”

“没有了。”

“那就好。”

“可是,卯之花队长,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

“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而且,我也确实已经摆脱了过去的身份。我不再是剑八,也不再是四番队长了。”

卯之花说这话时,笑吟吟地十分温柔,但虎彻勇音的心却一阵阵地感受到刺痛。

“可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我一直都当作你不在了……更木队长他,也不知道你还活着的事吗?”

“我之前说了,除了京乐春水和山田清之介,谁都不知道这件事。京乐总队长参与了我的假死的安排,而山田清之介在那之后被安排为我进行了治疗。”

“那个时候我也可以为您治疗啊。是因为山田先生的治疗技术比我更好些吗?”

“你们的治疗技术是差不多的,这点你也清楚。”卯之花语气里第一次出现了犹豫,“我考虑了很久。最后是出于综合考虑,才决定不告诉你这些事。”

“……因为你不想再见我了吗?”

“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我能理解你想开始新的生活,我能理解你不想和过去的事情有纠葛,但是,这么多年来,想到你不在了,我那么痛苦。”

“我以为你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好起来。”

“可是我没有。”

“对不起。”卯之花轻声说。

“……这也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我毕竟只是你的副官……我的情绪只是我自己的事。你如何选择,本来就……跟我没什么关系。”

虎彻勇音将视线投到一旁空荡荡的地上。她不想去看卯之花,那只令她感到委屈。正因为此时此刻的卯之花依旧是那样美丽,依旧是那样温柔,和她之间仿佛依旧很亲近。可是……

“勇音,我确实认真考虑过这件事。当时我觉得这样对你更好。你会更安全,而且……”卯之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虎彻勇音的表情,略带心痛地说下去,“而且我觉得,这样你的感情就会稳定下来。”

“……你知道?”虎彻勇音的心凉了半截。

“我怎么会不知道?”卯之花苦笑。

“所以是因为这个吧。因为你无法回应我。因为我没有力量,我不具备你看重的那些特质。这样的我,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确实无法完整地回应你。但这并不说明你对我来说不重要。 ”

虎彻勇音努力忍着眼泪,时隔这么多年之后的坦白,她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去看待。她有太多情绪堵在胸膛,太多的话无法说出来。她们沉默着,而在沉默间,虎彻勇音忽然想起又一件重要的事。

“这么说来,有一个谣言——说你曾经在瀞灵廷出现。那是真的?”

“我确实去了一次瀞灵廷。前段时间你受重伤,治疗你的并不是山田清之介,而是我。山田清之介的回道能力是很强,但你的伤势之重,依旧在他能力之外,整个尸魂界大概只有两个人能处理那样的情况,一个是零番队的麒麟寺天示郎,另一个是我。麒麟寺先生身在零番队,无法前往瀞灵廷,而我则及时得到了消息。”

“那时是你救了我……?是因为我……你才去了瀞灵廷?我完全不知道是你为我进行了治疗……”

“你当时根本没有意识,怎么会知道?”卯之花温柔地说。

虎彻勇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卯之花。她心中有太多困惑,太多复杂的感受。她又想哭,拼命忍着时,卯之花将茶杯递到她面前,这次她接过茶杯,浅浅喝了一口。茶有些凉了,可依旧是熟悉的味道,是卯之花喜欢的茶。

“谢谢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救我。”虎彻勇音说。

“勇音。”卯之花轻轻唤道。

虎彻勇音抬起头。

“我始终放心不下你。那天我看到你时……”卯之花的声音变得不那么坚定,仿佛要说出下面的话,对她来说十分困难,“我想过或许我们会再见面,我也想过或许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助。但……你实在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并非是我不爱惜自己,而是你离开之后,一切都很艰难。”虎彻勇音说。

卯之花语塞,她反复打量着虎彻勇音,最后露出悲伤的笑容,没说什么。

“即便如此,也就是这样了吧?我等一下就会离开,然后……然后会怎么样呢?”虎彻勇音说,“我不能再来了吧。”

“你怨我吗?”

“现在看到你还活着,我很开心。但是……我也必须学着接受,始终不是你选择的那个人。在各个阶段,各个层面上都不是。”

“勇音……你希望我怎么说呢,说我爱你吗?”

虎彻勇音意识到卯之花说这话时是很认真的。而她面对这样的话,全无防备。

“如果我这样说了,没错,我的确爱你,就像你希望的那般爱你。”卯之花继续说下去,“可是,勇音,在这之后呢?”

“如果你是在意我的,你就不会把我丢在尸魂界那么久。你不会选择山田清之介先生。你不会这么久都不出现。”

“在很多问题上,你很有勇气,而我无法做到和你一样坦然。没错,我是消失了很长的时间,但你怎么知道我是把你丢在尸魂界,而不是始终在了解你的情况,牵挂着你?”

“我不知道。但像你说的,在这之后呢?又能怎么样呢?”

听完虎彻勇音的话,卯之花无奈地苦笑。她们又陷入长久的沉默。在阴暗的屋子里,她们感受着同样的悲伤。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滴拍打着树木,湿气透过走廊涌进屋子。虎彻勇音抬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

“我该走了。”虎彻勇音说。

“等雨小些吧。”

“这雨一时半会儿很难变小。我不好打扰你这么久。”

虎彻勇音说完起身,她走到长廊,看着屋檐上滑落的雨水出神。回身,她看到卯之花站在她身旁。她默默地看着卯之花,许久许久不想移开目光。

“我没办法想象我不再见你。你对我来说那么重要,我永远都不可能不爱你。在过去我不敢说这样的话,但是现在,知道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反而轻松一些。”虎彻勇音说,“你始终是知道的吧?我的心意。我希望你能知道。”

“我知道。”卯之花说。

“嗯……”

“雨小些再走吧。”

“雨是不会小的。这季节的雨,永远也下不完。对了,这个——”

虎彻勇音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封信。那封皱巴巴的信,她交给卯之花。

“看见你生活得很好,这封信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她说,“就还给你吧。”

卯之花接过那封信,她看着上面的皱褶和水渍出神。

“再见了,卯之花队长。”

虎彻勇音说完,动身走入雨中。她没有用灵压,只是让雨淋到身上,这会让她的心畅快些。

她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地走出那庭院,走到街道。

离卯之花越来越远,她只是想哭。

在转过街角之后,她允许自己哭泣起来。她希望自己变成眼前那棵树,或是路旁的杂草,随便什么都好,干脆就这样永远停留在雾蒙蒙的雨幕里。她早就该想到,卯之花就是这样。在她们过往无数的日常相处中,无处的细节里,她都应该感受到了,卯之花对她心意的了然,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回避。

为什么要救下我?她反复想着这个问题。

虎彻勇音只希望自己那时已经死掉了。为什么要救下她,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么残酷的事实,为什么要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明明只是想追随着卯之花,想着只是靠近一些就好,明明没有其他的奢求。难道这样,对于卯之花来说还不够吗?

就像现在这样。她走出来,走在街道上,无处可去,但卯之花也不会做什么。卯之花从不会在意她去哪,从来不会在意她是否痛苦。若是这样,为什么要救下她?

虎彻勇音哭得上不来气。这所有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去面对。她痛恨自己,厌恶自己的软弱,因为她知道,她之所以这么难过,是因为她在卯之花面前说过,她再也不会回去了。她再也不会见到卯之花了。事到如今,她竟然还会为此感到痛苦。

“勇音。”

她听见卯之花的声音。

等她回身,看到卯之花就在不远处。她不知道卯之花来了多久,只知道对方像她一样浑身都淋湿了。她看着卯之花,委屈得说不出话。她真想出言嘲讽,想质问卯之花为什么追上来。或者说些什么愤怒伤人的话,想大喊大叫,让卯之花离开。

可是即便她的视线被眼泪染得模糊不清,她还是能看到卯之花站在雨里,那样温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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