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最终，我会失去你的。薇娜，惟有在这个问题上，你无法做到言辞确凿地反驳我吧？我根本不敢去想象，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想我肯定会疯掉的……你不会知道，每过一天，我对你的思念和迷恋就会更加深一分，当你不在的时候，我只能在那套衣服上感受你的气息，用那把剑的剑柄……自wei，一次又一次……可我无法因此就彻底抛下我坚持了三十年的职责！我从小就发誓要守护莱昂哈德家族与这座城市，巴尔古夫就像是我的子侄，同时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和兄弟……就算我真的能做到抛弃以往的一切，就算我一直都和你寸步不离，那又怎么样？那一天还是会来的……我不止一次想过，想过彻底斩断这份感情，但每一次……我不记得有多少次了，我在前一天晚上入睡前下定了决心，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那些决定就会变成随风飘走的落叶……所以，我想，我想……也许可以试着接触别的女孩……我知道，你还有很多情人，我以为你不会在乎我做了什么，但是……你猜得没错，我就是故意要让你看见，如果你会因为嫉妒、或者仅仅只是为了贵族的脸面问题而产生不满与愤怒，如果你主动赶我走，如果你一剑刺进我的胸口……我都求之不得……
伊瑞莱斯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一如既往地充满着伤感的文艺腔，毫无中心和重点可言，甚至没有起码的语序逻辑。只有最后的这一段话清晰地展示出了她内心中的真实想法。
于是在听完之后……我也捂住了额头。我不想在这种气氛下吐槽她，那太不合适了，也不够尊重人，可……我该说些什么？直接说她蠢吗？
事实上，我早就猜到了她这么做的根本原因，除了那个该死的理由也不可能是别的——那个从一开始就横亘在我俩之间的唯一的倒刺，关于龙裔最终将会脱离现世的可怕猜测。我从没指望过这个认死理的妞能自己想通，但我真的没有料到，她居然会采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来应对。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要么就干脆跟我一刀两断，要么就抛开一切顾虑绝不放手，其他任何试图折衷调和的中庸考量最终都会由量变到质变，从而引发不可挽回的Bad End；更不要说找“替代品”这种纯傻逼操作了，无论在现实还是文艺作品中都已经被无数次证明，这种手段根本毫无用处……
我真的感到很好奇，她明明有那么出色的“技术”，明明“经验”无比丰富，为什么她在精神层面上却没有得到时光的一视同仁，“一把年纪”了都依然还会产生这些蠢哭了的想法与做法？过去的那些年，在她往昔的那些我所不知道的人生历程中，她究竟遭遇过什么啊？还是说，根本就什么都不曾遭遇呢？
好吧，陷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一向为负，更何况是如此暴烈的情感——噫？这么说来的话，姐确实从来没有“爱”过谁，这真是……我能说“这真是太幸运了”么……
现在可不是吐槽自己的时候，我看了看仍旧垂着头的伊瑞莱斯，轻轻叹了口气——嗐，烂摊子总是要有人来收拾的，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一个合格的总攻真的好难当……
好吧，“单方面的忠贞不二”固然是我的要求，但也仅仅只是要求而已，并不是什么绝对不可违背的天条，以前又不是没有原谅过那些偶尔偷吃的姑娘（如果是跟男人出轨肯定不原谅）——而最重要的是，伊瑞莱斯依然舍不得我，我又何尝愿意就此放手？只要她能保证以后都遵守“基本法”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你的想法……我很抱歉，伊妮，都是我的错，我忘了对你说出我的想法。嗯……我想我们可以忘记今天发生的不愉快，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已……在这以后，如果……如果你不想看到其他的那些……姑娘，我保证，我不会让她们出现在你面前……我会尽量拿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你，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眼里和心里都只会有你一个人……当然，你知道，我也不喜欢你跟别的姑娘……嗯，我是说，一个都不想有，不管我看没看见……好吧，最重要的问题，你的担忧……我承认，我的确没有办法现在就给你一个肯定的回答，但即便如此，我依然认为我们终究还是会找到解决办法——是的，我非常确信。为什么不尝试着给我更多的信任呢？毕竟，你很清楚，时间会证明一切……
边说我边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当然十分清楚，我的这番话完全就是可以写进渣女鉴定教材的海后发言，连我自己都说得有点儿磕磕绊绊。不过这也没啥，渣就渣了，反正这些话也不是第一次对人说，至少我能做到绝对的……坦诚。
然而说这种话终归不是那么理直气壮，因此我的说辞也没能做到百分之百妥帖周全——在说完之后我才突然意识到，最后那句话……实属多余。
不等我开口补救，伊瑞莱斯猛地抬起了头——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泪流满面，却始终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我，眼神空洞无比。
——没有用的，薇娜，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都没有用的……
我顿感手脚无措，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也无意识地抬了起来，我觉得我有些……不太敢在这种时候去触碰她……
她对我的失态恍若未觉，继续喃喃地说着。
——我从来都没有介意过你身边的……其他女孩，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要像你一样四处留情，你已经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因为什么缘由了……所以，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问题……但是，但是薇娜，虽然你身为龙裔，可你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众神的意志究竟意味着什么——那就是无论凡人有怎样的想法和做法，到了最后都不会有任何意义，都是蝼蚁微不足道的挣扎……如此可笑，我们却永远无能为力……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怕冷一般颤抖个不停，眼泪无声地不断流淌下来，我看得心里一痛，就想先把她一把抱住再说……刚一伸手，她猛地站了起来，连连后退了几步。
——不！薇娜，我再也不敢碰到你的身体了……帮我个忙好吗？拔出你的剑，朝这儿刺进去……对，就是这里！
她狠狠地撕扯着自己胸前的衣襟，有些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我茫然地朝前走了一步，却实在不敢再做什么，只能马上又停下步伐，呆呆地看着她。
……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她一点一点地平静了下来。我稍微松了口气，于是再次朝前迈步……她立刻又退了一步，同时抬手做了一个非常明确的“不要再过来”的手势。
——我说了，不！
——可是……可是……
我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在某个姑娘面前陷入词穷墨尽的一天，可这个时候我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脑子中完全一片空白。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就算我这么说了，你也不可能真的对我出手……所以让我们换一种方式，薇娜，由你来亲口赶我走吧……你只需要说一声滚蛋，就一个词，就说一次，这样就可以了……你应该……能做到吧？
她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口齿清晰地对我提出了最后的要求。
——你知道这不可能……
——求你。
——我不能这么做……
——求你。薇娜，说吧，你只需要……说出来，这样对我们都好。
看着她无比平静的面容，还有闪烁着宛如黑檀岩般幽光的灼灼眼睛，我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非常清晰的明悟——我和她之间已经无法挽回了。
是的，一旦认准了什么，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的性子……可是我……我……
——滚吧……
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我还是哑着嗓子吐出了这个词……她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仪态优雅合度地朝我躬身一礼。
——那我就告退了，霍亨索伦阁下，以后我都不会再来打搅您。
说完之后她转身就走，临出门前，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她从腰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到门边的矮柜上。停顿了几秒钟，她转身再次行礼，然后……真的走了。
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柜子，上面静静地搁着风宅的大门钥匙。
为什么……我就这么被这妞给甩了？
我站在原地，很长时间都没有动弹分毫，脑子里一直在反复回荡着这个不知道该算是疑问还是反问的问句……终于，我还是摇摇晃晃地朝外走了出去，经过门边时居然还记得收起那把钥匙。
二楼楼道里静如鬼域，我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来回游走着，浑浑噩噩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脸上大概也是一片恍惚的样子……
晃了很久之后，我站住了，因为我终于认出面前是我自己的房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我推开门，蹒跚着挪了进去，然后一头趴在床上，再也不想动一下。
龙裔不是不会累么……为什么要让我不能入睡……睡醒也许就没事了……
在原时空也不是没被人甩过，次数还不少，但每次都是相同的原因——对方无法忍受我的花心，进而对我由爱生恨之类的……这一次真的是破天荒头一回，伊妮……伊瑞莱斯明明不在意这一点，明明心甘情愿接受这种不公平待遇，最重要的是，她明明仍旧爱着我……是的，的确是真正的爱意。
在此之前，大概也有人曾经爱过我，但应该没有谁能与她的刻骨程度相提并论，或许只有莱妹……不，莱妹也比不上的，伊瑞莱斯的情感是如此简单、直接而纯粹，根本没有掺杂一丝一毫别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本来就是一个简单明了的姑娘……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不存在任何现实障碍，这份对我来说难得的纯净感情却会因为某些狗娘养的神学因素而最终湮灭成灰？还有比这更荒谬可笑的事情吗……是，没错，龙裔的未来从一开始便深深隐没在重重迷雾之中，谁都没有办法提前看得清楚，这一点的确毫无疑问；但问题是，当这些尘霾最终散去之际，其背后就一定是前往黄泉深渊的三途忘川？就一定不是某一片鸟语花香众生极乐的瑶池洞天么？她为何要如此悲观，连陪我赌一把的勇气都没有？她不是那么胆怯的人啊……她究竟在害怕什么？这个世界到底他妈的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我却并没有从中体会到多少悲伤与痛苦之意，盛满内心的只有彻骨的荒诞、滑稽和不甘……我把脸埋进枕头，无声地抽泣着，最后痛快地放声大哭起来……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去管半敞的房门，更没有产生一丁点儿压抑情绪的念头。
去他妈的贵族威仪！去他妈的龙裔形象！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就算我的肉身真的变成了一尊铜浇铁铸金镶银嵌的模范女汉子，就算我已经满手血腥恶业深重，就算我是注定要背负此世界之命运的神选之人，可……可我终究还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真有那般心如铁石刀枪不入……
……
终于哭够了，我仰躺在床上，像以往的很多个夜晚一样发着呆。
莱妹无声无息地从门缝里滑了进来，一言不发就开始扒衣服。我转头看了她一眼，立刻便开口阻止，音调沙哑语气平淡，但表达的意思绝对不容置疑。
——别这样，丽迪，我想一个人待一晚上，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她顿时停下了动作，很隐蔽地咬了咬牙。但她没有多说什么，行礼后便转身离开，并非常小心地替我关好了门。
过了一会儿，莎乐妮雅也来了。她在床边坐下，略有些忧愁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她同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握住我的手。我看了她一会儿，再次出言拒绝。
——我没事，莎拉，请让我一个人待着，就一晚，好不好？
她似乎苦笑了一下，又吁了口气，但还是顺着我的意思站起来离开了，并顺手帮我重新关上了门。
不到一分钟，房门再次被推开……为什么一个个都不敲门的啊……嗯？伊雅？她来做什么？
她倒是挺有分寸感，只是站在门外边，没有第一时间进来，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有些踌躇和无措，但眼神中的关切之意同样是真实不虚的。
——薇娜……你还好吗？我……
你什么你？为什么世上总是会有这种蠢萌到家了的姑娘嗷……你跟前面那两个家伙可不一样，早就是另外有主了的，在这种时候还敢主动送上门，这是生怕我的理性依然还保留得太多，非得要帮我全部抹掉的意思是吗？要是我真的突然情绪失控的话……到时候我看你找谁哭去，艾拉可没那本事替你讨回公道……
想归想，我当然没有失控到那种程度，立马便用同样的理由打发走了她。
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她们的好意，我甚至能从中感觉出真实的温暖气息……但我依然只能选择全部加以拒绝。
没错，在我的内心深处，的确没有哪个人是不可替代的；然而这句话只是一种对整体状况的界定，并不能涵盖到每一个具体的个体——而在某些特殊的时间段内，某些特定的人根本就无法被其他任何人更替与覆写。
至少在今天晚上，或者更长的时间里，伊瑞莱斯都将占据我的全部思绪。
第二天一早，仆人送来了一个箱子。拿回房间拆开一看，里面赫然正是那把玫瑰剑以及全套Elegante Dame轻甲。
唉，非得要这么不留余地么……我长叹一声，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儿全倒在床上，神思不属地轻轻摩挲着。
嗯，又填补一个历史空白了……在此之前，无论两个人最后结果如何，无论物件的价值高低，还从来没有哪个姑娘会把我送的东西退还给我（直接扔掉的倒是挺多）……过了一会儿，我打开物品栏，想都没想便给自己换上了这套轻甲。又看了看玫瑰剑，略微犹豫了几秒钟，我便低头……一口含住了剑柄。
我知道，这样做确实有些……变态，放任不管的话会有变成恋物癖的危险，以前更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事，可是……此时此刻我根本就忍不住……
说来有些可笑，伊瑞莱斯声称她可以在这些装备上面触摸到我的气息，然而她却不知道，在送给她之前，我根本就没有穿过这套防具，连摸都没怎么摸过，剑也只用过那么一次；而更加可笑和荒谬的是，当它们重新回到我的手上之后，我反倒可以从中“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味道了……
这真的……真的太可笑了！
眼泪又流了出来，我猛地冲到门口将门反插，然后回头直直倒在床上，双手便开始贴着那些轻纱和蕾丝在自己身上游走……以前折腾“小发明”的时候还曾经有过一点儿小怨念，总觉得把这唯一的一套无法复制的“情趣内衣”早早送人有些太过随意；现在它回来了，我非常欣喜，却不是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这欣喜中满含着苦涩的欲望……
我弓着腰，愣愣地盯着衣服上的某些部位，这些地方残留着一些大小不等的可疑色斑……看了片刻，手指便移了过去……呼吸开始沉重起来，双手的节奏越来越快，眼睛中估计也早已是一片迷离……我想象着伊瑞莱斯穿着这身衣服自wei的样子，想象着她高潮时的表情和呻吟，想象着那些液体慢慢滴落在衣服上直至逐渐干涸凝结的过程……想象着她的手是如何……拿起那把剑。
剧烈地喘息了几下，我猛地睁开眼睛，转身握住了玫瑰剑的剑托。
……
……我终于知道了，诺克图娜尔的“教诲”……其实是真的。
反反复复搞了自己无数次，直到这套“甲”彻底变成了一堆几乎看不出本来色泽的抹布，连两只四吋高跟鞋都被我撕咬得有些变形，“不可损毁”属性果然不怎么靠谱……不知不觉，一上午加中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完全没有任何人和事来干扰我。
当然了，即便这中间的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处于不能自拔的癫狂情欲之中，龙裔的变态听力却依然不肯饶过我片刻，还是让我觉察到了门外时而响起的徘徊与驻足——但自始至终，一直没有一个人来敲门甚至砸门。
也许……根本就没有谁敢这么做？毕竟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压抑过自己的声音，那种……犹如母龙交配一般的暴烈声音，与其说是呻吟喘息，倒不如看作是连续几个小时的咆哮与龙吼……好吧，连我自己事后都感到有些丢人，风宅里的其他人一定觉得这段时间相当难捱，甚至早就被我给彻底吓着了吧……
心里略感不好意思，但我并不打算真的向谁道歉。
似乎已经彻底“饱”了，我没有再继续沉迷下去，却仍旧瘟头瘟脑地在房间里宅到了晚上，宇宙四方古今万年地胡思乱想了好几个小时……于是越待我便越不愿意出去，总有些挥之不去的尴尬感觉，就好像需要某种理直气壮的理由才能够走出这道门一样……唉，为什么要让我不用吃饭呢？在这种时候，如果我能下到一楼，对着这座房子里的随便一个人简单地说一句“我饿了”，这该有多好……
阿卡托什终究还是垂怜我的——快到午夜的时候，姗姗来迟的敲门声终于响了起来。
一时之间，我都有些怔住了，没来得及立刻作出回应……停顿了几秒钟，门上又传来一阵奇怪的噼啪声，我转头看过去，只见金属门闩表面已经蒙上了一层冰蓝色……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咔砰一声，整个门闩连同附着的门板木料瞬间一起消失，一大蓬木屑如烟花般四下飞散……
这是……被人从外面用暴力手段把门闩给扯掉了？
破碎不堪的房门被推开了，莎乐妮雅端着一个堆满食物的盘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后面跟着莱妹和伊雅，以及……畏畏缩缩的伊索尔达。
我半靠在床头看着她们过来，心里还是懒懒的，没有打算动弹。
莎乐妮雅在床边上坐下了，然后将盘子端到我面前。
——小薇娜，来，吃一点东西。
小薇娜？
好吧，人家确实有资格这么叫我……她的声音里有着从未有过的真挚温柔，我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盘子，里面是半只好像兔子之类的玩意儿，火候适宜油光欲滴，浓郁的烧烤香味扑面而来，一点儿也不像本位面的通常食物。
我下意识地抬了抬手，又迅速放下，声音还是恹恹地。
——谢谢，莎拉，可是你知道——
她立刻就打断了我，却没有任何粗暴的意味。
——我知道，我们当然都知道，龙裔永远都不用进食。那么聪明的小薇娜，我想你同样也应该知道，在有些时候，人们并不是因为饥饿才吃东西，对吗？
原来本位面也有基于“那种”原因的暴食文化么……我低低地苦笑了一下。我倒是确实很想吃来着，但我也确实……没有半点食欲。
——来吧，多少吃一点，否则的话弗里茨小姐一定会感到伤心的。嗯，她刚才两次切到了手，还被火燎着了三次——如果时间再拖久一点儿的话，我想这个盘子里装着的也许就是她自己的手了……
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而且有些惊悚，我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我当然明白老妖婆的真正意思，于是那种熟悉的温暖感觉在心里悄然泛起了一丝……旁边的莱妹顿时略显羞怒地低声喊了出来，却又很快变成了忸怩的神态。
——凯利亚女士！你怎么能这样！请原谅，大……姐，姐姐，这个确实是……是我做的，我还记得您第一次亲手做的烤野兔的味道，嗯，我知道我的厨艺……很糟糕，不，不过，我已经尽力了，真的！当然，凯利亚女士稍微帮了我一点……一点小忙……
小忙？我还不知道她们两个的水平么，烧烤肯定是老妖婆弄的，莱妹估计也就打打下手，就这样还搞得那么狼狈……我当然不会当面拆穿，抬头冲她笑了笑。
——谢谢，丽迪，嗯，闻起来很香。
——薇娜，其实，其实我也帮了忙……嗯，我已经听莱迪亚和莎乐妮雅说过了，你是……你是一个厨艺天才……嗯，晚饭的时候我吃了很多烤野兔……嗯，我在想，在想什么时候能吃到你亲手做的……嗯，你会再做一次吗？
伊雅突然冷不丁地开口，并且一说就是一大段。我记得很清楚，她只有与我初次见面时的那几句交谈还算正常，除此以外，这么久以来她就没有哪次发言能超过一句话，就连上次“交代错误”的时候也基本都是艾拉在说，她只是偶尔嗯啊几声表示同意。另外，要是不算昨天晚上的话，她还从来没有主动跟我说过话。
我看了看她，她似乎也有些忸怩，眼睛正四处乱转个不停。好吧，就算她的这番不伦不类的好像“刷存在感”一般的突然插话显得十分生硬与滑稽，没能很好地体现出她本来想表达的意思，但……隐藏在其下的真实想法却与另外两人的心意并无二致，于是我也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谢谢，伊雅，你也费心了。不用担心，我以后当然还会继续给你们做吃的，你很快就能尝到。
我不再胡思乱想，伸手抓起烤兔子的两条腿，然后张口便咬……噫！这是什么迷之味道？
——大，大人，万分抱歉，我，我不小心把，把盐放多了一些，啊不是，好像所有的东西我都放多了……我一直在回想，回想您上次的做法，有些走，走神，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请务必狠狠地惩罚我！无论什么惩罚我都，都接受！
我有些无语地瞟了她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开口闭口的把惩罚这种敏感词挂嘴上，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做抖M啊？如果是在原位面的话，恐怕吃瓜群众们早就给我打上了一个怪阿姨的标签、并且在惩罚二字后面自动脑补上“play”一词了吧……
——我什么都没说，所以没有必要这么紧张。伊索尔达，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你的主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吗？嗯……有些事情我已经完全忘了，并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想起来——这下子你可以彻底安心了吧？
小管家的脸上顿时涌现出惊喜与不敢置信，我又笑了笑，低下头专心地啃了起来。嗯，火候很好，香味和口感也不错，并且……其实也没有那么咸……
眼角再次滚落下一缕潮湿……好吧，这应该是最后一滴了。
很快，我便在心里认真地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